第二十一章 讓我好好看看你

田園詩並非自己敏感,她的感覺是對的,不但是有人關注她,而且是一雙曾經很熟悉的眼睛。

這段時間汪明輝天天需要去金澤湖操心他的公司擴建進展工作,他想碰碰運氣,也許田園詩每天在五點半左右回家,果然不出他所料,有時候她是開着她的大紅的奧迪,有時候是步行。而他將車泊在萬科世家大門口對面的樹蔭下,車頭與田園詩回家的方向一致,他將車稍微往前點停靠,這樣一來無論田園詩是步行還是開車她都不會看到他。而他則可以透過車窗靜靜地關注着田園詩。他的車窗貼的是顏色很深的車膜,外面根本看不見裡面,而他對外面的一切則一目瞭然。田園詩哪裡會知道在這層黑膜後面一雙深情的灼熱的眼睛聚焦在自己身上呢。

讓我好好看看你吧,田園詩,你在我的世界消失了20多年了,你是在躲着我嗎?還是根本就把我忘記?難道對於我你就忘記得那麼徹底?現在你就出現在我的眼前,你有了很大的變化:烏黑的披肩直髮變成了栗色長卷發,一半直髮一半大卷花的髮型襯得你皮膚更白皙,面色紅潤,淡淡的妝容精緻自然。你還是那麼喜歡白色,各種款式的白色長裙,身材沒有走形,依然苗條,只是較以前略豐滿了些,更有女人的風韻。臉比以前清瘦了些。在他的印象裡田園詩的腮幫很飽滿。現在田園詩沒有變的是她清秀的五官,她的眉細長細長,完全不用修剪和描畫,眼睛大而明亮,懸膽鼻,嘴巴較小,上脣的脣珠微微上翹,一看就知道是個能說會道的人,臉上總是隱隱的淡淡的微笑。舉手投足間落落大方、知性、雅緻。

田園詩啊田園詩,高三之後再也不見你的身影,沒有了你的消息。我去你家找過你,你的鄰居說你們去了你哥哥家;我找你所有的朋友打聽你,你跟他們都斷了聯繫;我去廣大尋找你,可茫茫人海沒有任何線索;我在A市街頭到處溜達希望能出現奇蹟,誰知你毫無感應。你將我傷得那麼狠然後徹底離去。我沒有忘卻我們相約,在遙遠的北疆,孤獨的我,思鄉的我,思念你的我將自己徹底扎入學習中,我是那麼堅信你也記得我們的約定,我居然那麼傻,我以爲至少你不會食言,這樣我們還是可以在一起,我們一起共度大學的美好時光。我以爲就算你放棄了我,但你不會放棄你的夢想,你還是將我們都放棄了,爲了那個吳江。想到這裡汪明輝將拳頭握得緊緊的,一股憤怒衝上腦門。如果不是因爲吳江自己不會轉到凌志中學,不會在凌志中學又和他人大打出手,不會再次被開除,不會連夜被父母押送到新疆。

想到自己在新疆的日子,汪明輝依舊心有餘悸,初到新疆他水土不服,大病一場,然後要命的便是自己吃不慣那裡的食物,天天都是吃饢,就像現在的芝麻餅,甚至還沒有芝麻餅好吃,吃在口裡乾乾的,偶爾有點油搭子稍微還好入口點,重大節日或者婚嫁喜事纔有飯吃,但是也是羊肉抓飯,油膩膩的,而且有很重的羊肉的羶味。那裡的氣候乾燥,雖然沒有很熱的時候,但是寒冷的時期很長,有時都是零下20度左右。沒有出過遠門的18歲的汪明輝突然被送到這裡,雖然在去的路上還異常興奮,充滿了好奇。可是去了才知如同到了地獄一般,沒有朋友,語言不通,無論哪方面都不習慣都不喜歡,好在學校是用普通話教學,同學們在校期間說的也多是普通話,而他寄居的人家待他也還熱情周到,以及他們家的與他同一個班的女兒——美麗的阿依娜的相伴這才使得他能熬到高考結束。

哎,這一切田園詩你可曾知道。真是便宜了吳江那個小人。因爲吳江我被一中開除,可是田園詩居然不理解我體諒我,竟然後來還跟吳江好上了。汪明輝百思不得其解,於心不甘,也只能無奈,本想高考後回來好好質問她,可是田園詩連這個機會都不給他,他像一頭困獸般讀完大學,甚至到現在。他發誓如果能再次見到她,他一定會好好質問她,她欠他一個解釋。可是在兒子的學校,他落荒而逃。可是在萬科世家,他也沒有勇氣跟隨。他有點嘲笑自己:“是不是年齡大了,變得懦弱?”

20年改變了太多,即使他鼓起勇氣詰問,她又會告訴自己什麼呢?他希望得到什麼答案?無論答案如何,已經改變不了他已爲人夫,她已做人婦得局面。他們的青春已經逝去,他們的故事已經畫上了句號。想到這裡汪明輝耷拉下頭顱,無限沮喪。

突然一個疑問涌上心頭,吳江和田園詩一起淡出所有故人的視野,按理他們是結合在一起的,難道兒子所說的他同桌的父親是在A市機關做事,是當官的,田園詩的丈夫是吳江嗎?

汪明輝有個強烈的願望:他要會會吳江,他希望從吳江那裡得到一個解釋。當年他究竟是用了什麼手段導致田園詩毅然決然與他分手。他始終不相信田園詩真的能捨棄他。

記憶裡:一中的後花園,汪明輝和田園詩十指相扣;他倆互相凝視,你眼裡有我,我眼裡有你;他輕輕地攬着田園詩的肩,田園詩羞澀低着頭;他們一起交流閱讀《紅樓夢》的感受,他們一起討論語數外的難題……這些甜蜜的回憶彷彿就在昨天。他們還曾相約一起讀北大。可是他如約而行,她呢?卻失約離去。

“明天,我還是要鼓起勇氣,田園詩希望你不要拒絕我!”汪明輝下定決心,無論是否能獲得滿意的回答。他都要跟田園詩好好談談。

今天他已再次好好打量過田園詩了,這一週以來,他都沒有失望,每天如願看到了田園詩,每一次見到,他都激動不已。20多年未見,現在他要好好看看,他甚至害怕如果不好好看看,田園詩會不會又突然在他的世界裡消失,他要將她深深印在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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