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懵懂少年

田園詩暗暗下定決心,下一次考試一定要超過汪明輝。於是她再也沒有把學習不當一回事了。犧牲了自己每晚做完作業就看課外書的時間,在所有的科目中,她最擔心的是化學和數學,化學裡的方程式配平時,粗心的她總愛有點失誤,數學裡的計算她也是容易算錯,但是想象力豐富的她很喜歡做幾何題,總是很快就能找到證明的切入點,所以課餘時間重點主攻化學和代數。

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兩個多月的努力,期末考試成績出來後田園詩終於鬆了一口氣,她如願了,重新奪得多年來屬於她的桂冠。“第一名田園詩,第二名汪明輝”兩者相差五十分。

田園詩記得成績剛出來後,汪明輝沉默了兩天,再後來雖然還是會瘋鬧,但明顯少了很多,晚自習也更安分些。

再後來,不知何故,汪明輝和田園詩的座位被調開。

再後來,班裡有些男同學課間喜歡找田園詩聊天。有的總是主動幫她打飯,有的當自己有什麼零食時會悄悄放在田園詩的桌上,所以田園詩經常早上來到教室,會發現桌上多了些什麼,環顧四周,大家都是各忙各的。都是一副事關她他無關的狀態。她是一個文靜的女孩,又不好張揚地問大家是怎麼回事。於是便將那些東西放在桌上不理睬。當然也放不了多久,也許又一個下課的時間,就會有同學起着哄將那些東西搶過去,因爲大多數是比較罕見的零食。然後風平浪靜,什麼也沒有。

一天,下午放學後,教室裡只有汪明輝和田園詩在做作業。

“田園詩,怎麼有那麼多人跟你獻殷勤啦?感覺很幸福吧!”背後傳來汪明輝陰陽怪氣的聲音。

“切,鬼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們怎麼總是亂放。”田園詩頭也沒有擡應聲道。

“那些零食還不錯。我看來要長肉了。”汪明輝揶揄道。

田園詩才想起,每一次來搶她桌上的食物的人中,似乎都有他的身影。

在他們的中學時代,電壓經常會出現不穩的現象,田園詩他們學校晚自習時時停電,學生們一般都自備蠟燭。

那一天,又停電了,田園詩和同桌都點燃蠟燭,然後繼續解幾何題目,而他們前一桌的同學因爲沒有帶蠟燭就轉過身借光。田園詩的正前方的同學叫李光。

“你真好看!”李光一邊說一邊伸出右手準備撫摸田園詩的臉。

田園詩嚇懵了,頭本能地往後一仰,李光的手停了下來,而她擡頭的那一瞬間,她驚慌地發現斜前方有一雙眼睛正盯着自己,那是汪明輝的雙眸,田園詩羞澀極了,臉漲得通紅,估計紅得快像紅蘋果了,她連忙難爲情地低下頭。余光中那雙眼睛很久才收回。

李光也被自己的舉動嚇了一跳,連聲道歉。然後跑到別的同學那裡去了。

此後,田園詩不敢看到汪明輝。她分析,自己那窘迫的一幕絕對沒有逃過汪明輝的眼睛。真不知道,他會怎樣嘲弄自己。

提心吊膽過了一段時間,汪明輝一直沒有跟她提起。田園詩才安心下來漸漸就將這事拋到腦後。

“田園詩,你別跑,我來了。”碧綠的草地一望無邊,田園詩歡快地在草地奔跑,微風拂面,將她的頭髮撩起,她被眼前的景緻陶醉了,後面汪明輝追了過來,近了,近了,汪明輝一把將田園詩抱住,然後鬆開,拉着她的手,兩人一起向前奔去。好久好久,兩人累了各自倒在草地上,喘着氣,哈哈地大笑着。

田園詩猛地睜開眼,夜靜謐無聲,彷彿一切都靜止。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灑在窗前。一輪圓月正在窗外樹梢。彷彿正在調皮地看着田園詩。

夢境是那麼的真切,手上似乎還有相握的餘溫。

田園詩更加不敢再看到汪明輝,一看到他就無端地臉紅。

那段時間,田園詩迷上了瓊瑤的小說。《一簾幽夢》《青青河邊草》......

可是,無意中她聽到有同學議論說:“汪明輝說了,瓊瑤的小說很無聊,沒看頭。”

田園詩是瓊瑤的鐵桿粉絲,自然私下裡憤憤不平。與同是鐵桿粉絲的同桌王蘭商議:“他憑什麼這麼說,說不定連瓊瑤是誰都不知,我們給他看一本,看他看完還會怎麼說。”

於是一次晚自習後,她倆悄悄將《心有千千結》放在了汪明輝的桌上。

一週後《心有千千結》也以同樣的方式完璧歸趙。

再過幾天,汪明輝課間和同學在教室打乒乓球,小小的講桌居然成了他們的球桌。這是男生們下課後的娛樂節目,哪怕是幾分鐘也覺得很過癮似的。田園詩有時也在自己的座位上當當觀衆,看他們煞有介事你來我往地拍來拍去,一個小小的講桌居然能給他們帶來很大的樂趣。

有一次,正在打球的汪明輝筆直走向田園詩,將手上的球拍(一本書)往田園詩桌上一扔,隨手拿起田園詩桌上的硬麪抄:“這個拍子不好,你的本子借給我用一下。”然後奔向講桌,繼續打球。

田園詩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拿起他丟的那本書。那是《在水一方》,作者:瓊瑤。田園詩驚喜地叫了一聲。同桌王蘭也反應迅速,雙手搶了過來:“我早就想看這本書,聽說很好看。讓我先看吧,田園詩求求你。”“我們一起看吧,我也想先睹爲快呀。”兩個少女的頭就湊到一塊,專心致志如飢似渴地閱讀起來。

日後田園詩每每憶起兩個少女如飢似渴看小說的這一幕就情不自禁地想到《紅樓夢》中寶、黛一起看《西廂記》的情形。

剛好那段時間《在水一方》的電視劇正熱播。同學芳會唱主題曲。芳坐在田園詩後面,汪明輝只要有時間就跑過去請教。很長一段時間,田園詩後面老是傳來“綠草蒼蒼,白霧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聽得她耳朵都起繭了。

他們晚上有兩節晚自習,中間會休息十分鐘,田園詩這十分鐘一般不喜歡活動,就坐在座位上和前後同學聊聊天,或者做點自己的小事情,有時候偶爾擡頭,她發現汪明輝站在窗外,靜靜地看着她,而當她的目光與他相碰時,他便慌亂地別過臉去。

再後來,汪明輝又莫名其妙地成了田園詩的同桌。兩人在下學期的多次月考中,成績不相上下,輪流第一第二。

汪明輝說:

“你的眼睛好大!”

“你的頭髮真黑,黑的發亮!”

“你的眼睛會說話,只要看到你的眼睛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麼。”

......

有一天晚自習,汪明輝悄悄遞給田園詩一張紙條。

“我做了一個夢,我們在一片草地上奔跑,好喜歡那片碧綠的草地。我們一起考一中繼續做同桌好嗎?”

田園詩手握紙條,驚愕得雙手發抖:“難道他也做了同樣的夢?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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