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明媚的辦公室裡,公司裡的一羣姑娘們都圍在汪明媚身邊,大家都在談論她的新裙子,新發型,汪明媚善於化妝打扮,她本來就天生麗質,臉上再一修飾,衣服穿的又得體。無異於錦上添花。
無論她走到哪裡,女人們男人們都像着了魔,女人們是用目光掃描汪明媚的完美的同時感嘆老天的不公平,羨慕的神情無不溢於言表。男人們則是盡情享受那份視覺盛宴,他們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就像502的膠水沾在手上一樣,掉不下來,
女人們便格外關注汪明媚,如她用什麼化妝品,什麼香水,什麼包包,怎樣的的耳飾,怎樣的洗髮水……話說也奇怪,汪明媚也就一大齡女青年而已,家境也並不寬裕,可能是從小因爲漂亮,被誇讚到大,所以對於美麗就特別在意,於是就特別關注時尚,因此她沒有別的愛好,唯一樂衷的事就是研究時尚雜誌,如果女人一旦將時尚當做學問來研究,那麼這個女人的品味還會差到哪裡去嗎?更何況汪明媚又是一個伶俐之人,天生有這方面的領悟能力。自然就成了時尚達人,成爲大家的焦點。
大家正七嘴八舌,汪明輝黑着臉踱進來,大家一看汪總臉色不對,紛紛作鳥獸散。
“明媚,將門關上,我有話問你。”汪明輝一臉陰沉。
“汪總,我好不安啊!”汪明媚從來沒有見過他們老闆對自己這樣嚴肅的樣子便想開個玩笑。
汪明輝沒有理會,“明媚,我一直把你當做妹妹對待,今天我就以哥哥的身份跟你說說。如果說你早日找到你的歸宿,我替你高興,可是不能又犯糊塗。”
“汪總,我知道,我不影響你,你就放心和嫂子恩愛吧!”汪明媚放下心來嬌嗔道。
“別拿我說事,你告訴我,你在外面是不是有什麼情況?”汪明輝怒氣衝衝。
“你知道了?誰告訴你的?”
“你要好自爲之,你們是沒有結果的。你一個姑娘家,要對得起自己。”
“你真知道我和梅大哥的事?”汪明心裡一驚,沒想到會有人將這事傳到汪總耳中。
“梅大哥,哪個梅大哥?”汪明輝一時沒反應過來。
“實話跟你說吧,我喜歡梅區長。”汪明媚決定向汪明輝攤牌。她從來不在他面前掩飾自己的真實情況。
“你是說你這一段時間是在和梅區長交往嗎?我沒有聽錯吧?你開什麼玩笑?”汪明輝有些困惑,難道說梅區長就是田園詩的丈夫嗎?怎麼會這樣呢?自己所喜愛的人居然是梅耀華的妻子,他突然覺得這個玩笑太大了。腦子裡有些混亂,最近這段時間,他也和梅耀華有很多交往,兩人人一直稱兄道弟,沒想到事情會弄得這麼複雜。這接二連三的事情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他和田園詩之間的關係還沒有捋順,兒子又和田園詩的女兒相戀了。如今又扯上了她的丈夫,沒想到自己和田園詩的丈夫又是好朋友。
“你說說看你和他究竟發展到怎樣的程度?”
“怎麼說呢?我和他交往過幾次?覺得他人很好,他也經常幫助我,我倆是老鄉,真正的老鄉啊。他也經常跟我說說他老家裡的情況。我覺得我們倆比較談得來。所以後來就多見了幾次。但是我覺得我很不爭氣。我不知不覺的感覺自己離不開他了。怎麼辦?”
“老梅什麼態度?也是這樣?他給你承諾了嗎?他願意爲了娶你而放棄他自己的家庭?”
“我不知道,但是我能感覺出來,他是很願意和我處在一起的。我跟他在一起很有安全感。如果他和他的妻子感情不好的話我爲什麼不可以爭取一下呢?”汪明媚無限憧憬。
“你真是糊塗!胡來!我可告訴你啊你不準亂來。不要讓他的家人受到傷害。你怎麼總是一根筋,那麼多好青年你不是儘管可以挑嗎?爲什麼總是要盯着有婦之夫。想一想你的家人,他們能接受你這樣嗎?你趕緊剎車啊,我也會找老梅談談這個問題的。我希望你不要執迷不悟。”汪明輝奮力拉開門衝了出去。
汪明輝決定找梅耀華好好談談,可是他如何開口呢?他突然覺得他和田園詩之間變得越來越複雜了,他倆彷彿站在河的兩岸,而這條河正不斷的向兩邊擴張,以至於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他突然好沮喪,既然他和田園是無法再一次走到一起,老天又爲什麼要把她送到他的面前來,他以爲他們的重逢就是老天知道他們彼此相愛的太辛苦,爲了讓他們倆有情人終成眷屬而創造的機會。可是到頭來又是一場空。他百感交集。他和田園詩已經註定無法再續前緣了了,但他也不允許汪明媚去傷害田園詩。他必須保證田園詩的家庭安穩幸福,他應該爲田園詩做點什麼?
汪明輝真的抽了個機會問梅耀華和汪明媚究竟是怎麼回事?梅耀華告訴他,原來梅耀華看到汪明媚跟自己的妹妹長得很像。他只是把汪明媚當做自己的妹妹。總是想能夠幫幫她,他是很有分寸的,不過,他現在也覺得汪明媚對他的態度似乎有些曖昧。他正想找機會跟汪明媚說清楚。正好汪明輝現在找到他。他想請汪明輝跟汪明媚好好解釋。汪明輝從跟梅耀華的交談中能感覺得出來。梅耀華是很愛他的妻子的。於是他就放心了並且把這些也就告訴了田園詩。
“田園詩,我不甘心,命運不該這樣安排我們,你是我的,你本是我的。我甚至都決定離婚了。”汪明輝熱淚縱橫。
“明輝,我們再也回不去了,我們兩人已經錯過太多,我也心痛,可是怎麼辦,我們不能只考慮自己,杜雨怎麼辦?耀華怎麼辦?兩個孩子怎麼辦?我們接受現實吧,也許我們就是有緣無份!但是我希望我們的孩子不要受我們的影響。希望他們能幸福,不要遭受像我們這樣的痛苦。我們兩人就做普通朋友吧!讓我們的家人放心!美好的往事就讓它成爲過去吧,懷念也回不到從前。我希望我們之間的事情不要影響任何人,你說好嗎?再說兩個孩子馬上就高考。我們千萬不能影響他們正常發揮!”田園詩心如刀絞,淚流滿面。
“可是我們呢?你考慮過自己嗎?你就願意這麼徹底地放棄我們自己?你太自私了!”汪明輝無法接受田園詩的再一次自作主張。當年不顧他的感受提出分手,現在又不顧他的感受不與他複合。他甚至對她有了些許恨意,這個女人,爲什麼總由她做主?她總是成全這個成全那個,爲何就不曉得成全自己?
“明輝,你——哎,你以爲我好受?如果我們彼此都沒有牽掛,如果你未娶我未嫁,如果我們還沒有孩子,我毫不猶豫,可是我們背後有兩個家庭,何況我們的孩子還……你叫我怎麼辦?我們只有犧牲自己了,否則對誰都是傷害!我們的重逢就是一個錯誤,沒有我,你的生活不是很平靜?你的家庭不是也很幸福嗎?我不想傷害杜雨,她是個好女人,還有孩子。我也不忍心傷害耀華,你瞭解他,你說我該怎麼辦?我只能委屈自己,你知道嗎?”田園詩撕心裂肺般搖撼着汪明輝的膀子。
汪明輝緊緊箍住田園詩,田園詩全身戰慄。她掙扎着想一把推開這個她渴望依偎的懷抱:“不——不要。”可是她越掙扎,他箍得越緊!他瘋狂地吻着她的額,她的臉,她的脣……他的思念壓抑得太久,恨不得一口吞掉她,讓她永遠逃不掉。
田園詩真希望此刻她能什麼都不想,時間能永遠就這麼停住,她真想就這樣沉溺在他的吻裡,可是她的理智告訴她,她必須掙脫,她用盡全力推搡,踢打,甚至狠狠地咬他,他都不顧,最後田園詩擡起了右手,恨恨地抽了他一個耳光。
汪明輝的脣終於停住。雙手無力鬆開。他絕望地看着對方。田園詩也驚愕了,淚如泉涌!
還能怎麼辦?只能如此了,汪明輝的心隱隱作痛,他日思夜想的意中人再一次將離開他,儘管他有多麼的不捨多麼的依戀,但是他沒辦法挽留,他也不能挽留!
汪明輝找到一家健身館,他像發了瘋般練習拳擊,將自己渾身的力氣消耗完畢。
“蒹葭蒼蒼,白露爲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他的田園詩,以後就永遠是在水一方了。汪明輝是多麼的不甘心吶。記憶裡那個喜歡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像天使一般美麗的女孩兒只能定格在他的記憶裡,定格在他的夢裡。曾經是她改變了他的學習態度,曾經是她給了他初戀的甜蜜,曾經是她犧牲自己令自己專心備考,如今爲了成全他的家庭,他們的孩子,她又一次選擇從他的身邊退出。他知道她並不好受。他更不好受,可是他們別無選擇!
高考成績終於出來了,汪洋和梅映雪如願以償,雙雙被北大錄取,兩個孩子興奮地擁抱在一起。他們準備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們的父母,而且汪洋還有一個秘密想告訴父親,興高采烈的汪洋回到家,那天剛好週末,母親又去練瑜伽了。父親在廁所,父親的手機放在茶几上,汪洋一時好奇拿起手機隨意翻看着,他翻開相冊,怔住了,相冊裡僅有兩張照片,一張是翻拍的合影,照片中只有兩個中學生模樣的人,他仔細辨認,發現男的是父親,另一個是女孩身穿白色裙子微笑着看着身邊的男孩。另外一張照片則是一箇中年女人在風中捕捉柳絮,優雅迷人。“這不是田阿姨嗎?父親手機裡怎麼有田阿姨的照片?”而且他很快發現,那個微笑着的女孩也是田阿姨。
汪明輝來到客廳,汪洋正拿着他的手機發愣。
“爸,這是怎麼回事?”汪洋搖着手機,手機還沒有黑屏,優雅的田園詩伸着右手,追趕着那團雪花般的柳絮。
……
“把手機給我!”汪明輝厲聲喝道。
“你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汪洋也大聲喊起來。
汪明輝頭皮發麻,內心糾結不已:是否告訴孩子?算了,總掖着也不是事,有些事情總是要面對,也許逃避並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方式,讓他自己去選擇吧。
“好吧,我告訴你,本來我是不想讓你知道的,但你已經是成人了,告訴你也無妨,你自己再做決定,事情是這樣的……”
“不,這不是真的,怎麼會這樣?”汪洋衝出家門,門外暴風驟雨,雷電交加。汪洋漫無目的的向前奔跑,雨水很快將他淋透,淚水雨水都在臉上流淌。
“田阿姨,我是汪洋,請你告訴我,我爸說的不是真的,你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好嗎?”無助的汪洋打聽到田園詩的電話,他真希望父親只是跟他講了一個跟他無關的故事。
田園詩如同五雷轟頂,他們說好不要告訴孩子,不要影響孩子,可是……
“孩子,你聽我說,好孩子,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那都是往事了,gone with the wind,我們之間早就結束了。這跟你們沒有關係,對不對?現在我們都只是朋友,你相信我,相信阿姨好嗎?我只是映雪的媽媽,映雪不知道這些,我們都不要告訴她好嗎?我只希望你們幸福,真的只希望你們幸福!”
汪洋將電話掛了,他一直以爲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孩子,父母是最恩愛的夫妻,他不知道以後該怎麼面對父親,面對田阿姨,面對映雪,汪洋在附近隨便買了一瓶劣質酒,他笨拙地打開瓶蓋,直接往口裡倒,辛辣的液體刺激着他的口腔,麻醉着他,他無精打采,行走在雨中……
“田園詩,怎麼辦?汪洋已經知道我們的事了!”汪明輝的電話也趕過來了。
“我知道,他找過我了,哎,一切都是命,都是天意吧,紙也包不住火,——就讓時間和老天來做決定好了。”田園詩掩面哭泣起來,愛情是什麼?30多年前,她還只是15歲天真爛漫的女孩,19歲的黃美娟問她:“愛情是什麼?”懵懵懂懂的她無法回答,只好說應該是很美好的東西。如今她應該能回答了吧,愛情是什麼?是甜蜜,是山楂,是黃楝,是種在人身上的蠱……是深深的折磨!
窗外閃過一道道白光,一個接一個的響雷像炸藥包在頭頂爆破,田園詩將手掌合在胸前:“孩子,你們一定要幸福!必須要幸福!!!”“明輝,我們就做彼此生命中的過客吧,你我的世界,我們已來過!”田園詩放聲哭泣,哭聲淹沒在雨聲裡......
在雷聲的間隙裡,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
田園詩迅速拿起手機,是女兒映雪的電話,“嗚嗚......”
“映雪怎麼啦?別隻顧哭,有什麼事告訴我,”田園詩緊張得一顆心快要跳出來。
“媽--汪洋,汪洋出車禍了!嗚嗚嗚......”電話裡梅映雪泣不成聲。
田園詩的手機掉落在地上發出撞擊的悶響,她雙膝一軟跪倒在地:“蒼天啊,爲何變成這樣?明輝,是不是我就是你的災星?不能與你靠近!”
她不知道趕往醫院路上的梅映雪又接到一個電話:“我沒事,只是輕傷!……”田園詩終於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