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海站在冰制的石牀前,看着已經昏睡過去的兒子,提着一顆心,神情緊張地緊盯着森術的動作。雖然森術動作嫺熟,連貫穩當,但他心裡還是有些不安。
這些年來,爲兒子看病的人不計其數,但沒有一人像森術這般,讓兒子赤 裸着全身,封住全身命脈,躺在特製出來的冰牀上。
一邊用內功爲兒子逼出體內寒毒,另一方面又用冰冷的石牀將兒子全身經脈封住。
齊海想起幾日前和南宮宸等人的對話。
“齊城主,經我這幾日研究所得,可有一法醫治令郎之病。”森術說道。
“森術公子但說無妨,齊某必全力相助。”齊海聽聞,心中大喜,但還是耐心地等待森術的答案。
“早日之時,我已說過,令郎中毒,時日已多,全身經脈已受感染,要清除其體內毒素,必須尋得一處極冰冷之所,將其流動血液暫時封住,然後需要一位牽引者,用內功爲其逼出體內毒素。”森術娓娓訴道。
齊海聽聞,心裡略沉,把心裡的顧及說了出來:“本省地處江南之南,氣候炎熱,別說是灼灼夏日,即使是臘月寒冬,河水都很難結冰,所以那極冰冷之地,很難尋得。”
齊海說完,衆人陷入低沉中,這是一個被他們忽略的重要細節,現在雖然剛過秋分,但天氣仍舊如汴州夏季一般。最冷時也不過兩件薄紗便可。
“這可怎麼辦纔好,是不是沒有那冰冷之地,宇兒的病就沒法治癒了?”齊夫人絞着手帕,一臉慌張擔憂之色。
“森術公子,牽引人何解?”齊海先暫行把冰牀之事擱置,待一一解決好所需要的其他事物,再來想辦法不遲。
“因爲開始運功逼毒之際,齊少爺必須全裸,那麼這牽引人也必須爲男子……”森術還未說完,就被齊海急急打斷道:“那就讓齊某來爲犬子做牽引人吧。”
“不可,這運功療程一旦開始,不可阻斷,否則牽引人
和齊少爺都有性命之憂,齊城主貴爲一城之主,若有八百加急之事或是有不懷好意之人上府打擾,齊城主又在發功施力,便不能應對。”森術解釋道。
其實他心裡最擔心的是那個身份神秘的侍女小蘭屆時會有什麼動作。
“那可如何是好?”齊夫人眉眼裡盡是焦急,怎奈她只是一介婦人,對於兒子的病或是城主府的事務,她都有心無力。
“這樣吧,如果齊城主相信在下,那便由我做這牽引人,森術不才,但盡己之力,也能爲齊少爺逼出體內毒素。”森術由衷說道。
在場所有人中,有內功的只有四人,琉璃和白姑娘自然是不妥,而齊城主也是不可行,爲今之際,只有他一人可做這牽引人。
“森術公子說哪裡話,森術公子願意以一己內功救助犬子,齊某感激至極,豈會有其他不耐。”齊海激動地說道。
如果說前幾日對於南宮宸提出的交易條件心懷結梗,那麼今日森術這一番話,打消了他原有的戒備。說到底,南宮宸等人跟他非親非故,但他們所有人都爲了救兒子,竭盡全力,讓他很感動。
月牙看了一眼桌面上硃紅色錦盒裝着的藥材,這是她臨行之前,炎燁吩咐她帶來的。
“森術,那藥王讓玥兒帶來的這味藥?做何用呢。”琉璃問出了月牙心中所想。
聽聞琉璃的話,衆人把目光移向桌上的錦盒,森術走近桌子旁,輕手執起錦盒,打開一看,一朵乳白色的六瓣花靜靜地放在錦盒底部,原本豔麗奪羣的白色花瓣,因着年歲已久,已沒有了原來的生氣,雖然如此,花的貌樣與盛開綻放時無異。
“冥靈異花!”森術驚得大喊出來,他和衆人一樣,也是第一次見到冥靈異花。以前在師父的《藥王千金方》中見着描寫,但也是乏味的語言描寫,憑着想象,怎敵親眼所見來得震撼?
“冥靈異花?作何解?”南宮宸重複了一遍,眸子裡透着疑惑,問道
森術。
森術把手中的錦盒遞給南宮宸,解釋道:“這冥靈異花,其實是一朵常年盛開在極高極熱之地,別的植物都難生長,唯獨這冥靈異花開得尤其豔麗,我記得當年師父曾說,他翻閱珩山之北,尋得一朵,我以爲師父說着玩,沒有放在心上。”
森術頓了頓,又接着說道:“這冥靈異花,顧名思義,便有起死回生之效,只要用它混着補氣養肺之藥材熬製七七四十九個時辰,就是墜入冥靈陰劫之人,這冥靈異花也能解救。”
南宮宸把玩着手中三寸長的花朵,勾脣淺笑,道:“能得莫清道長這樣讚譽,想必這冥靈之花真有奇異之處,但是,能把死人救活,這點我還從未見識過。”
齊海聽森術和南宮宸說出的這些話,心潮澎湃,對於兒子的病症,已經有了足夠的信心。
“既然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那就想想那冰冷之所如何找尋。”一直未開口的月牙終於開了口。
可是月牙這一問,又把大家難住了,又回到了最初的難題。
半響,南宮宸開口說道:“冰不也是由水凝固而成的嗎,有沒有一種東西,可以把水瞬間凝結成冰?”
南宮宸說完,齊海猛地想起,兩年前曾有一位達西國來的商人,贈與他一顆玲瓏剔透的玻璃珠子,說是可抵抗夏日炎熱之用,只要將新鮮瓜果放置在盆中注滿水,將珠子放在水中,便能將水結成冰塊,冰凍瓜果的新鮮美味。
所有準備工作就緒,衆人開始忙碌起來。
爲了避免無關人員的打攪,把冰牀選擇在了後院一個較爲偏僻的場所,齊海命人連夜打製了一個長方體狀的寬大木盆,當注滿水,放入那顆玻璃珠子時,整個木盆瞬間凝固,真如一張冰牀。
於是便到了開頭的那一幕。
琉璃也沒有閒着,守着火上的藥罐,察看時間,不敢有半點懈怠。
而南宮宸和月牙,盯着小蘭的一舉一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