纔到手的熱乎家產就那樣換了姓,餘首富恨得不知該罵老大還是老二。
渁競天通知餘招財,合作正式啓動,她來出本錢。
才一天工夫,餘招財對着兩易主的熟悉財物鋪子莊子,心裡那個嘔。鬧吧,鬧吧,好好一大片家業成別人的了。
不過渁競天說,等以後兩人生意火了,餘招財可以用自己那份銀子把餘家的東西再買回去。好好努力喲。
餘招財能有什麼法子,安排了終於老實下來的餘首富和便宜弟弟回鄉下住着,自己踏上兢兢業業死而後已的掙錢大業。
餘家本來便經營多項買賣,糧食布匹,桑蠶茶葉,茶樓飯館,銀樓典當,林林總總。餘首富是個人才,餘招財更勝於藍,隔了一個月,她去查賬,那銀子嘩啦啦往口袋裡淌啊。
可是,渁競天往裡投銀子更加嘩啦啦。餘家家業啊,安城首富啊,那多少啊,她全投了。蒼牙山得了別的財物,她更是把能挪的都挪了。讓餘招財偷偷在各個州府買地買莊子置辦產業。
餘招財大致算筆賬,自己這輩子是別想達到那合同裡訂的什麼在投入成本上翻多少番的“業績指標”了。同時又對渁競天佩服不已,人說“狡兔三窟”,渁競天后路卻不止三條。照如此情形下去,蒼牙山什麼都不做都能富裕百年的。
這也是爲什麼,淦州大災時,渁競天能拿出大批糧食賑災,都是渁競天的暗線投資和餘招財的經營有道。
渁競天首先出手買的就是幾個產糧大州的上好大田莊。
手裡有糧,心裡不慌。
所以,與朝廷對上,渁競天不怕。
只要,餘招財不反水。
餘招財敢反水嗎?自己是渁競天的暗手,焉知她沒有別的暗手?只怕自己才一動異心,就會失了項上人頭。
況且,人家渁競天不過是偷偷經個商,又不是謀逆造反。
呃,就是這樣。
賬冊太多,渁競天只看最後一頁結餘款項。
餘招財忍不住道:“寨主,您不看看仔細?”
渁競天頭也不擡:“我相信你。”
餘招財止不住的嘴角抽,相信個屁。假如自己真做了手腳,這位還不得把自家一鍋端?那樣她得的更多。
渁競天翻完最後一頁,碼整齊了滿意道:“餘老闆真是不多得的人才。”
餘招財也有些得意:“因沒有大靠山,這些都不起眼。若是——話說寨主如今可是三品官了,又在京城,不如——”
“不行。”渁競天直接拒絕:“京裡達官貴族個個如吸血螞蟥,若是被他們看上,這些鋪子至少要交一半的股權出去。這也是我爲什麼讓你低調的原因。”
餘招財猶豫:“寨主說的我明白,只是,沒有過硬的背景,便做不起大生意,不是大生意就進不了大錢財…寨主如今官職…”
“從三品又算什麼?況且,那些人家只想要供奉,真出了事,他們是萬不肯與商家有關係暴露在人前的。不過是花錢買消停。生意若遇到人爲難,你只管告訴我,我去擺平。切記,沒我准許,萬不可與任何人牽扯上關係。”
渁競天猛然肅了臉,凝重的氣勢向餘招財壓去。商人重利,她擔心餘招財爲了利益失去分寸招惹禍端。
餘招財臉一白,不由往後退了一步,但他眼裡似乎還有不甘。
渁競天想想,換了說法:“如今皇上日暮,各皇子爭權,朝堂大臣也紛紛站隊。你想找個靠山,想法並沒錯。但時機不對。皇子陣營,錯綜複雜。你能知道哪一家站在哪個皇子身後,哪個皇子又能成爲最後贏家?你選的靠山將來是飛黃騰達還是一敗塗地?”
餘招財心一跳,眼裡不甘變成了驚懼。他,再經商之才,也攪合不動龍座之爭啊。
渁競天似笑非笑:“若餘老闆有這眼光,可以去做一本萬利的政客了。”
餘招財擡手擦去額頭冷汗,苦笑:“是我鼠目寸光了。”
“沒什麼,京城不是安城,朝廷動向直接關係民生。以後,時間久了,見的事多了,你自然會明白其中利害。”
餘招財腹誹,您是說我還小不經事?您這位水匪頭子又是怎麼懂這些的?
渁競天轉而問他:“我讓你安排的那個嬤嬤,情況如何了?”
“非常順利。嬤嬤說,那家姑娘很受教,隨時都可以奮力一搏。”
渁競天搓搓下巴,點頭道:“唉,我真是內疚呀。花朵一般小姑娘,要去做那種事,我是不是害了她一輩子呀?”
餘招財眼皮跳跳:“這不關寨主的事。她本來就存了那心思,是寨主助她一臂之力。她把事做成,便是不辜負寨主一番美意了。”
美意?渁競天眯眼,當然是美意。這可是專門給金悅兒準備的。
餘招財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真是爲難他了,昧着自己良心。
“是呀。”渁競天站起來:“這後宅之戰,不比商場少無情,不比戰場少殘酷。任何時候,都不要小看了女人。”
餘招財心道,我家就是血淋淋的例子啊。
“餘老闆是不是不甘與我合夥?”
“沒有,沒有。”
“放心,終有一日,餘老闆會擺脫我的,努力哦。”
餘招財沉默,能有那一天?
“不過,是我解約才行哦,餘老闆,明白嗎?”
餘招財背一僵,“明白”。這是警告他不要搞小動作。
渁競天可不會全心全意信任一個被自己威逼來的合作伙伴,不過是暫時忍自己罷了。
“接下來,會很熱鬧,你可以看一看,朝廷能不能耐我何。”
餘招財心一跳,難不成自己隱晦的心思被覺察了?怎麼可能?
“寨主但有吩咐,餘某任由差遣。”
說的真好聽,男人和鬼話,她纔不信了。
“行了。我走了,小心行事。告訴那嬤嬤,可以行動了。”
“是。”
將要走,渁競天又加了句:“餘老闆不用辛辛苦苦與妻兒分居,我渁競天也是有原則的,不會對無辜的婦孺稚兒下手。況且,以咱們的交情和關係,便更不會了。”
餘招財微低着頭。
渁競天冷笑:“餘老闆還是歷練不足,你早晚會看清什麼人好相處,什麼人才真正心黑。”
想找個比如燕平侯之類的大官來牽制自己擺脫自己?燕平侯在他眼裡,是高高在上無所不能,可惜,在她眼裡,只是老匹夫。便是皇帝都不能輕易動自己,這世上誰還能滅了自己?
幼稚。
渁競天走了,深深覺得餘招財也只是個經商奇才罷了,對政治對人心認識不足啊。認識不到,未免腦子不清,腦子不清,若再傻大膽,早晚惹禍。
餘招財,也只能是合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