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只有仇恨讓一個人成熟睿智,也能讓一個人在瘋狂中迷失本性和方向。
這些,自己只有藏在心裡,自己已經不再是十二年前那個饞嘴孩童,不是那個任人欺負的外來戶單親兒。
目前,最大的目的,就是尋找一些蛛絲馬跡,從這些線索裡面理出個頭緒,從而知道自己究竟是誰?
他有他的計劃,有他的辦法,也有他的步驟和手段,無論如何,必須要挖個水落石出。
傭人馮嫂的飯菜還沒做好,別墅外面一陣跑車發動機的轟鳴聲由遠而近,二重唱一樣的嚷嚷聲已經捷足先登。
“真的是泥鰍兒這小子嗎?”
不用說,中氣十足又帶着興奮的男中音,除了高銘鼎再無二者。
“我非打死他不可,這些年藏哪兒去了?”
更不用說,怒氣衝衝的不是別人,只有是高如倩了。
人還沒到,叫嚷聲已經搶先不少,腳步聲隨即就跟了過來,從院門外已經傳到門廳了。
沒錯,跑在前面的是高如倩,白短袖、白短裙加咖色馬丁靴,當年的黃毛丫頭,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
西裝革履、皮鞋錚亮,頭髮一絲不苟梳得三七開的,絕對是高銘鼎那個搗蛋小子。
儘管天氣已經熱了,石榴花苞已經露出火紅的顏色,但作爲秦皇集團的總裁,高銘鼎還是保持着衣冠楚楚的形象。
“泥鰍,死泥鰍,臭泥鰍……”
剛進入客廳的高如倩,絲毫不顧及小家碧玉該有的矜持,在盯着眼前這個快遞小哥一樣的人瞅了三秒,然後就撲上去,雙壁抱着嶽清秋的脖子就嚎啕大哭。
緊跟在後面的高銘鼎,沒有把自己的寶貝妹妹從嶽清秋的身上拉開,而是也伸開雙臂,把自己的妹妹高如倩和站在地上傻笑着的嶽清秋一起緊緊地箍了起來。
嶽清秋按捺住內心的澎湃,面上帶着平靜的微笑,任高家兄妹二人這樣雙重擁抱着。
“好啦,好啦!”
還是高漢興打破了這種見面的格式,率先開了口,只有蔡嫺端坐在一旁,面上帶着欣慰的微笑,就像一朵插在花瓶裡的白玉蘭一樣恬靜。
到底是秦皇集團新任的總裁,接人待物都有一丟丟的尺度,高銘鼎擁抱了片刻,也就鬆開了手,然後波瀾不驚地微笑着。
作爲秦皇集團剛上任的行政兼人事總監高如倩就不一樣了,還帶着女孩子特有的任性,在放下抱着嶽清秋脖子的胳膊後,又拿一對兒粉拳,不斷地捶打着嶽清秋精瘦的胸膛。
蔡嫺微笑着看着一對兒女,然後起身去廚房,高漢興也離開沙發,在飯廳一側的櫃子裡翻騰着。
三個十二年前的玩伴,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就像在動物園裡觀賞動物,又像是在欣賞一件瓷器。
“說,老實交代。”
高如倩忽然伸出蔥白一樣的手指,掐住嶽清秋的鼻尖追問。
嶽清秋又咧着嘴笑着沒有回答,氣得高如倩鬆開掐着鼻子的手,然後雙手就像笊籬一樣把嶽清秋的一頭本來微卷長髮,揉了個蓬亂不堪。
高銘鼎搖了搖頭,笑着說道:“嗨嗨嗨,不帶這樣的哈!讓泥鰍喘喘氣再慢慢說。”
都是成年人了,大家都知道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經歷,有些經歷簡直是不堪回首的,該說的時候,總會自己說的。不便言說的,一再追問反而使對方難堪。
高如倩此時已經哭得是梨花帶雨,抽抽噎噎地說:“你這些年吃什麼喝什麼?有沒有人欺負你?住在哪裡?阿姨沒和你一起回來嗎?
其實,
這些問題,也正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因爲剛見面也很倉促,只是沒有個更好的切入點來問?
嶽清秋也知道,大家對自己這十二年是這麼過來的,一定懷揣着諸多的疑問,也是出於對他的關心,都很想知道他究竟經歷了什麼又去了哪裡?
他的記憶裡,自己被打得昏死過去,等醒來後,已經是在秦嶺羣山裡面的一處巖洞裡,一個黑袍老者告訴自己他的母親已經死了。
手腳骨頭斷裂的他,無法親手埋葬母親,在他親眼目睹母親被埋入一處崖靴下面後,黑袍老者又連續給他療傷一週。
後來,自己被黑袍老者帶到海外,在一處私人莊院裡生活了成十年。
這十年裡,他沒有進過一天學校的大門, 卻學到了不亞於普通大學的課程,而且還學到了失傳已久的古醫學與武學,更神奇的是,他得到一本秘笈,練習一種普通武者聽都沒有聽過的修煉法門,而且,他繼承了一筆秘密財富,這筆財富,足夠讓他在任何一個大中型城市掀起一股風浪。
此時,他身上除了母親留下的一枚用黑色石頭打磨的吊墜外,再就是一張和那枚吊墜一樣通體墨黑的銀行卡。
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的這些秘密和經歷,更不想讓別人知道他此行的真實目的,但他必須對關心他的人一個說得過去的交代,起碼算是對這些年來尋找他的高家人一份寬慰。
想到這裡,他撓了撓剛纔被高如倩抓亂的頭髮說:“我嘛!到處逛,溜達着溜達着就長大了,然後到處跑,國內國外,哪裡能混飽肚子我就往那裡跑,攢夠了路費我就回來啦!”
聽聽,這叫什麼話?
也只有他,才能編出一套鬼都不信的神話來,至於別人信不信?就不是他考慮的範疇了,他只管說。
聽嶽清秋這麼一說,高如倩的眼淚珠子又連成了線,在地上跺着腳叫喊道:“你不會給家打電話嗎?好叫我爸去接你回來。”
嶽清秋沒想到這一問,隨口就說:“當時啥都不記得了,可能腦子被打壞了,最近幾年才慢慢恢復,纔想起來大家的,這不?一想起來我就趕快回來了嘛!”
高漢興手裡拿着一瓶三十年的茅臺酒,聽到嶽清秋的話,然後插嘴說道:“記得就好,記得就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咱爺倆邊喝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