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自用領導的陝北起義軍王家軍部,在豫西南地區的第二輪摧毀朱明王朝基層政權的戰略行動中,單獨派出去執行肅清任務的,就有十五個大營,每個大營去獨自肅清一個縣。這些縣,有的是陝西的,有些是湖北的,有些是河南的,也就是把三省交界的無官府地區,再擴大一圈!
十五個縣,十五個大營,每個大營負責一個縣。
自陽城遭伏受創以後,征戰到現在,目前的王家軍,規模最小的大營都得到了充實,最小的大營也有五六千人了,就是說,相當於明軍的一個衛所了。這樣的大營,一個大營肅清一個縣,應該說,仍然是石輾軋雞蛋之勢,本來是沒有多少故事可講的。
但自古道,林子大了,啥鳥都有,沒準還會有豺狼虎豹呢。
事實上,這一次肅清官黑富惡的行動,還真有幾個大營遇到了些難剃的頭,接下來就分別講講這些有故事的大營。
先說說去丹鳳縣執行任務的第一大營。
這個第一大營,在陽城遭伏擊時,那可是隨王嘉胤、王自用和混天龍等中軍將領,走在最前面的,而恰好越是走在前面的,受創就越重!所以第一大營從南下開始,就一直在補員,補充到現在,也有了十八個大隊、六千來人了。不過,大隊的框架是搭起來了,但每個大隊才三百多人,規模還是遠遠不如第八營。
前面已經介紹過,第一營的主將叫汪兆麟,此人是王嘉胤的表弟,會八卦功和陰陽腿,武功能算上乘,卻並不頂尖,年齡雖然只有三十五六歲,卻是最早協助王嘉胤拉隊伍的將領,算最早期的“開國元勳”了。
汪兆麟的武功,放在義軍的大隊將領中,也只能是彼此彼此,但因最早幫助表兄王嘉胤拉竿子起義,自然而然,就成了首批大營主將,還是按序排在第一大營的。他後來物色到的副將沈夢麒,年齡比他大四五歲,性格沉穩,常常能給他出些很好的主意,而且武功也遠比他高,但因他很會待人,兩人一直形同手足,所以第一大營也算得上是武功了得了。
這個沈夢麒,習的是月神功,月神功在武林中傳承很少,不少人都沒有聽說過。月神功的功力,與六合功不相上下,就是說,與王嘉胤、王自用的武功,那是有得一比的,所以凡遇有武功高強的對手,總是沈夢麒去取敵首級。
至於參將樑思玉,則是後來從明軍投誠將領中選拔的。
樑思玉年僅三十三四歲,他們三人走到了一起後,私下裡結拜成了三兄弟,樑思玉稱沈夢麒爲大哥,稱汪兆麟爲二哥,他自稱小弟老三。他們三人中,這個樑思玉,頗讀了些書,還能提筆行文,武功會以氣馭劍的上乘內功劍法乾坤劍,要是再假以時日積累功力,同是乾坤劍的申老鏢頭可就有對手了!
可見,這個第一大營,三個將領的搭配,很是不弱呢!
汪兆麟和他的副將沈夢麒、參將樑思玉,帶着他們的十八個大隊和匠竈樁,從淅川出發,直接經過商南,朝丹鳳進發,算是這次執行任務最近的一路了,而且商南是前次已經肅清了富惡和官府的地方,一路上百姓也很支持,所以,就算進入丹鳳境內要順道肅清沿途的富惡山匪,有些耽擱,也不過六天,就到了丹鳳,來到了距丹鳳十里遠的地方紮下了營寨,封鎖了消息。
駐紮下來的時候,是趕到紮營地的下午,紮下營後,汪兆麟就分咐匠竈樁埋鍋做飯了。
到第二天,汪兆麟下令全營就地休息,除放哨和封鎖道路的外,全都在營帳區內待命,不要出營去到處走動,不能暴露營地。
另外,因連續幾天行軍,一路還有些小型行動,一混好幾天了,將士們沒能沾上油葷,全營中午就擺酒宴,犒勞將士。
大軍全部休息的這一天,汪兆麟派出了數路探子,化妝去丹鳳城裡打探情況。
要是以往,逢上第一營獨立執行任務,來到了丹鳳城,汪兆麟會和他的副將沈夢麒、參將樑思玉,親自帶領兩個大隊,從某個城門硬衝進去,其他幾門都要各派一個大隊衝破城門,其餘大隊則包圍四門,圍着城屠殺城裡面的目標,他們喜歡憑勇武搞突然進攻,硬拿下縣衙和城裡的反抗力量,然後再滿城誅殺高門大戶。
平心而論,汪兆麟他們以奇兵突襲的方式攻城,也算得上是很會打仗了,而且也總是能圓滿地完成任務。但是,在混亂中每每都有誤殺誤傷的,自己也總是或多或少有些傷亡,但是,因爲大家都深信勝敗乃兵家之常,深信刀兵相向,傷亡難免,也就沒有去總結過戰法。
而這一次,汪兆麟、沈夢麒和樑思玉在整休期間聽了張獻忠講述的案例和方略後,都有豁然開朗的感覺,所以來到丹鳳城外後,並不忙於攻城,而是嚴密封鎖住消息,先派探子把情況打探清楚了,再來制定零傷亡行動方案。
在營地休息的這一天,中午的酒宴就略過了,因爲軍營可不具備居家或上餐館的聚餐條件,所以不管是菜餚,還是用餐的方式,都是軍旅特色,與張獻忠他們的第八營大擺酒宴,沒什麼區別。
營地離縣城只有十來裡,就算繞繞方向,也遠不到那裡去,所以進城打探的四路探子共十二個人,在吃晚飯前就回到了營地。
汪兆麟叫探子們先吃飯,並且叫匠竈樁特意把他們這十二個人的酒肉補上,專門圍了一個圈兒吃酒。
因爲第一大營是首次先行派探子偵查,汪兆麟、沈夢麒和樑思玉三人還專門來給這一桌探子敬了碗酒。
酒足飯飽後,探子們來到中軍帳裡彙報探得的情況。
汪兆麟效仿張獻忠,叫來幾個文算師,備上紙筆墨硯,按照探子們的彙報,把地形圖繪製下來,然後再叫探子來校對糾正,以取得行動地圖。
據探子從不同渠道,用不同方式探得,丹鳳縣令賈儒珍,是商南縣令趙彪的表兄,賈儒珍對趙彪一家有大恩,趙彪能當上丹鳳縣令,還是賈儒珍從中做了很多斡旋才如願以償的,因而,趙彪每隔兩三個月,都要去丹鳳探望一次表兄賈儒珍,向表兄孝敬一些山貨特產,有時甚至要孝敬一些文物字畫古玩之類。
但是,自義軍殺滅了商南縣衙後,趙彪去見閻王了,就有三個多月都沒有去丹鳳看望表兄賈儒珍了,估計趙彪在閻王殿裡受重罰,沒辦法去給賈儒珍託個夢報告一聲什麼的吧,賈儒珍開始只是覺得,可能表弟近來公務繁忙吧,或者還有啥禮品沒有準備到位吧,多謝天買來,也屬正常,就沒怎麼在意。
但是,又等了些日子,賈儒珍還是沒見到表弟趙彪前來,就派人前去丹鳳探望,問問清楚,他趙彪到底是啥原因,爲何遲遲不來丹鳳探望?
派的人回到丹鳳,向賈儒珍說了商南在三個多月前被義軍滅了縣衙和縣域內的所有大戶,商南都有好幾個月沒有縣衙了,賈儒珍根本就不信,就自己帶上捕頭,也就是他的三兒子,和十名捕快,親往商南查看,而且還竟然就是幾天前的事情!
據說,賈儒珍這兩天正在整理情況,準備寫成摺子,過幾天就要到商洛府去報告!
剛聽完這個消息,汪兆麟的心裡就猛地一驚:幸好趕在了賈儒珍到商洛府上報之前啊!否則,陝西這邊就會很快知道義軍的行蹤了,必然還會向河南、湖北通報和向朝廷上報!
丹鳳城內沒有戍軍,但賈儒珍一家子,可不得了,賈儒珍本人習的是三陰功,這可是陰毒功類的頂級高手了!
賈儒珍有三子一女,最小的也都娶妻成家,並給賈儒珍產有孫子外孫了。
賈儒珍的三子一女,三個兒子都學了武功,但因骨骼關係,不能學賈儒珍的三陰功,就去學了普通武功形意拳和硃砂掌,學成後,老大打理鄉下田產,老二開武館,經常暗中幹劫鏢勾當,老三在縣衙當捕頭,女兒沒學武功,女婿卻會雷神拳,就打理“丹鳳商業行會”,坐收丹鳳全縣的大小店鋪、商埠、作坊等全部非農行業的“行業協作費”,也是一個通吃全縣的土皇帝!
這個丹鳳,賈儒珍一家子的那些武功,不過是夠資格當個鏢師的級別,而武館裡和丹鳳商業行會裡,倒有一些會八卦功、鴛鴦腿之類的,但這對義軍任何一個大營來說,都不是問題。倒是知縣賈儒珍本人,卻身懷連張獻忠都十分忌憚的三陰功,這三陰功,論功力就已經是頂級內功了,不僅功力強大,何況還有寒毒呢!
賈儒珍的三陰功就很讓人頭皮發麻了,誰料這賈儒珍,身爲知縣,卻與山匪暗通款曲,吃山匪的歲貢!這在丹鳳,許多年以前,就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
丹鳳城北有一片景色秀麗的山區,叫鳳冠山。
鳳冠山深處,有一個土匪山寨,讓丹鳳百姓吃盡了苦頭!上面也曾到丹鳳督促過幾次剿匪,但都是撲空而歸,匪患永不能絕!
丹鳳的百姓都知道爲什麼總是剿不着匪,就是上頭永遠都不知道是啥原因!
這股土匪,有百來號人,匪首是個女人,據說當前大約在四十歲左右。探子們探得,據說女匪首姿色過人,與賈儒珍頗有一腿,她對比她大十幾歲的賈儒珍,那是既貢財,更貢色!
這個土匪山寨,女匪首叫賽桂英,據說也是在一個叫梨山老母的那兒學的月神功,雖然不是什麼陰毒功夫,卻十分厲害!與沈夢麒習的是一種功夫呢!
賽桂英手下有四大龍王,分別號稱東海龍王敖廣,南海龍王郎忠,西海龍王孟楠,北海龍王遲鷲,這四人年齡從四十到五十幾歲不等,四人都是練的七傷功,雖然都只練了個八層九層,但也非常霸道了!這四大龍王是不是賽桂英的男寵,探子們倒是沒聽說。
可見,鳳冠山寨這股土匪,人數倒不是很多,可這個女匪首和她手的四大龍王,這個五人組合的武功,可實在是了得,而且土匪與縣衙,又是異常親密的關係!
另外,據說丹鳳境內曾經還有過三股土匪,但賽桂英容不下她的地盤上還有爭吃食的,就叫賈儒珍去掙政績,早就給剿滅了。
城裡的縣衙、賈府、武館、丹鳳商業行會、八家爲富不仁的大戶,等探子說完,文算師就繪出了草圖,然後就到一旁校對修改地圖去了。
文算師和探子們過去後,汪兆麟對沈夢麒和樑思玉說:“夢麒兄,思玉弟,你們看,我們第一大營,這次可是碰上硬釘子了,縣令賈儒珍竟然會三陰功!這可是八大王老弟都忌憚的陰毒功夫呢!特別是我表兄,就是中了陰毒而不幸早逝的呢!”
沈夢麒說:“是啊,不僅賈儒珍的三陰功厲害,離縣城很近的土匪山寨的女匪首賽桂英的月神功也是頂級內功,而且她的四個手下也都是上乘內功,看來我們是遇到對手了!”
汪兆麟說:“這一次,我們要商量出一個妥善辦法,學學八大王老弟,既要不傷亡自家兄弟,又要拿下敵酋!”
沈夢麒補充道:“哦,對了,既然近幾天那個狗縣令要到商洛府去報告商南縣衙被挑殺的情況,那我們還得趕在賈儒珍去商洛之前,先把狗縣官給滅了,纔好把消息封鎖得久一些呢!要不然,我們今年在南陽就過不上安穩年了!”
兩個兄長在說話時,樑思玉就在邊聽邊想,這時他說道:“兩位哥哥,小弟有個想法,可收既要不傷亡自家兄弟又要拿下敵酋之效,不知可行否?”
汪兆麟和沈夢麒聽了,連忙問:“啥想法?三弟快快說來!”
樑思玉壓低了一點兒聲音,說:“我們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