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說到,熊文燦親自帶領談判使團到巢湖,順利招降了張獻忠部,他從張獻忠的最終還是想有個朝廷仕途的態度,得出了一個結論,這就是與其圍剿義軍,不如軟硬兼施,既用軍事壓力,又進行招安,而且重點放在招安方面,這樣,既平息了內亂,又增加了軍備,對付外敵,也就有了更充足的兵員,何樂而不爲呢?於是,他在完成了對張獻忠部的招安事宜後,還當真推行了既用軍事壓力又進行招安的策略,而且,後來還成功招降了鄂北陝南一帶的另一股義軍羅汝才部,雖然闖軍多次拒絕招安,但到底少了些內亂,得以集中軍力圍剿闖軍。
當然,闖軍雖然因受重創,高迎祥犧牲,但一代梟雄的李自成,更比高迎祥的志向大,武功也在高迎祥之上,與高迎祥比,能力各有千秋,而且李自成丟棄了高迎祥身上一直存在的匪氣和過分講義氣的弱點,更有軍師李巖的輔佐,所以後來的幾年裡,闖軍雖然受過多次重創,但總體情況是在不斷髮展壯大,熊文燦並沒有實現剿滅闖軍的目標,反而促使闖軍越來越壯大。
再來說張獻忠,到了熊文燦親來巢湖來談判招安的時候,當時的時間,已經到一六三七年的農曆五月下旬了,就是按以往的習慣,一混也就快到休整避暑的期間了,而經鄧玘這麼一番折騰,竟然真騙過了熊文燦,實現了假投降,那麼就正好連同避暑一起,來表面應付朝廷,實則拿着朝廷的錢,義軍來訓練水戰了。
等到拿到了朝廷經費,張獻忠這才下令,所有將士的胸標和背標不用撕下來更換,蒙上“明”字標識即可。
然後再以做水軍訓練準備爲由,來拖一拖,就又是一個月過去了,這就進入了一年中最熱七月間中旬,這纔開始租借徵集船隻,但拿了經費,也得請一些造船木匠來打造一批戰船,這才說得過去,但打造戰船,不是三五幾天就能完成的。於是,張獻忠還是像往年一樣,涼爽一些的早晨和上午操練培訓,下午休息,下雨休息,而且他還和中軍的一干人,暗中去過兩回金寨。
當然,在巢湖打鄧玘軍時,軍士們嘗夠了雙頭叉的甜頭,在訓練時,就主要訓練雙頭叉,以備日後打大仗。
這樣,等到數十隻大型戰船打造好,並浸了桐油後,都到了冬月間了。因爲造船跟造屋差不多,都是大型木匠活兒,雖然造船沒有造屋那麼多的榫卯,不算太複雜,但也決非簡單活兒,匠工再多,也快不了,七月間開工,冬月間造好,就算張獻忠不做解釋,熊文燦和鄧玘也知道,張獻忠督促造船,算非常賣力了,否則不足半年,就造了這麼多船,完全夠一個水師的規模了,因而,張獻忠還受到了熊文燦的誇獎。
冬月間造好,浸了桐油,還不能下水,自然了,當年就不能開始訓練水戰了,於是就在巢湖過了大年。
年輪進入到一六三八年,也就是崇禎十一年後,不消說,正月間還很冷,不宜水上培訓,就等到二月間,纔開始進行水上培訓。
義軍到底是多次乘過渡船的,不會一上船就暈得嘔吐搖晃,但乘渡船過江過河,那只是站着就行,但訓練水戰,那就得在船上作戰,還有弓箭,火炮等項目,而且假設作戰,戰船就有急速旋轉,瞬間轉向,突快突慢等動作,這就會隨時都在傾斜顛簸,因而,訓練水戰,那就必須得有一個不短的身體適應過程,這才說得上模擬訓練,到最後進行實戰訓練,因而,整個一六三八年,張獻忠的軍隊,都在訓練水戰。
不過,訓練水戰這個期間,到了後半年,張獻忠卻搞了一個瞞天過海,製作了一大批“明”字胸標背標,派了四個已經訓練得差不多了的大營,去把金寨那四個大營換出來,也來進行水戰訓練。
鄧玘呢,又只是隔三四個月才抽空過巢湖來看一看,因而他一點兒都不知張獻忠換人訓練的實情。
另外,張獻忠部本來就糧草輜重非常充足,現在又獲兵部的足額軍費,就更有的是錢糧了,所以,歷來都對部下捨得的張獻忠,下令隔天打個大牙祭,因爲下午休息,中午不但菜硬,酒還管夠,並且派傳令兵到金寨去,讓金寨也隔天打個大牙祭,這樣,巢湖訓練這一年,將士們的日子也過得有聲有色。
一六三八年,張獻忠軍在巢湖訓練了一整年,到現在,他的軍隊不僅因受白杆軍的啓發,改進了兵器,陸戰戰力大增,又進行了一整年水師訓練,到了年底的臘月中旬,熊文燦帶着兵部要員,叫上鄧玘,特意來巢湖驗收檢閱張獻忠的水師演練。
在古代,歷代官軍都還沒有過正式的水師,即便是三國時期盤踞江東的東吳,也不過是他們的戰場主要是水域,無形中就形成了水師,但並無水軍陸軍的概念之分,別說羣雄割據的時代,就是大一統的朝代,軍隊也沒有水軍陸軍的概念之分,因而也就沒有專門編制的水師這一說。
明末時期,要不是苦於女真入侵,從陸上攻打盛京又不夠實力,鎮守山海關只能是消極防守,不經山海關又有渤海相隔,這纔想到了“水師”這個概念,因而那時候對於水戰,軍事上並無系統的理論,張獻忠他們搞訓練,也只能是假設出水戰當中可能出現的各種敵情和偶然狀況來進行訓練,但是,熊文燦和鄧玘等一行要員來觀看了水軍演習,感覺特別開眼界,當場就對鄧玘等人說:“依本部看來,張將軍他們的這個訓練,可以着人編寫成《大明水軍演練概要》了!”
鄧玘更是急於想立大功,說:“閣部大人,依末將看,張將軍的這支水師,經過這一年的辛苦訓練,已經完全具備實戰能力了,而且,要是到了營口港上了岸,他們的陸戰,更是猛虎之師啊!因而,末將向閣部大人請戰,馬上就要過大年了,翻了年,待渤海一解凍,末將就帶陸軍出山海關,張將軍就帶水師橫渡渤海,當末將的陸軍完全把皇太極的兵力吸引到關外一帶時,張將軍的水師,就可登陸營口,直抄盛京皇太極的老巢,然後回兵向西,與末將一起,給女真兵來個前後夾擊,然後乘勝追剿,必能一舉永絕女真後患,還懇請閣部大人允准!”
張獻忠聽了,眼珠兒一轉,連忙接過話頭,說:“閣部大人,請容末將進一言。真可謂,知獻忠者,鄧將軍也!末將經過了這一年悉心操練,自認爲末將的這支水師,雖然還不敢說就是堅船利炮了,但還是能算得上必勝之師,因爲,所有戰船,不但配有遠程紅衣大炮,也配有近程紅衣小炮,強弓硬弩,自不必說了,將士們的操練,那可是把敵方可能出現的所有攻防手段,都是設想到了的,將士們到了現在,可以說個個都是磨刀霍霍的,都恨不得這就出海去過過海戰癮呢!只是,閣部大人和衆位大人尚未檢閱,尚未點頭認可,末將還不敢說出鄧將軍說的這個想法呢!既然衆位大人都認可了,那末將就敢說了,鄧將軍剛纔所提之事,也正是末將心裡想說之話!閣部大人,衆位大人,承蒙看得起獻忠,獻忠很想把從海上去拿下盛京,然後再協同鄧將軍,把這個戰役做爲投名狀,來報效朝廷!就請閣部大人准許鄧將軍的提議吧!”
“哈哈哈,你們兩個,這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熊文燦聽得心花怒放,心想招安張獻忠這一招,還真是不但平息了一少半的內亂,還得到了張獻忠這麼一員猛將,更得到了大明朝的首支水師!對於朝廷多年來都打不了、只能守,而且就是守,也越來越守不住了的女真外患,就有了一舉根除的可能了!看來,自己這個兵部,在朝堂上也該長臉了!於是說,“你們兩個,一個是本部的都督,一個是本部的都督同知,堪稱本部最愛的愛將,你兩人所要求的,竟然都是本部心裡所想的!身爲兵部,本部有你二員愛將,夫胡何求?哈哈哈哈,本部允准了,待過了大年,正月十五以後,本部就向朝廷奏本,一旦皇上允准,你二人就立即做出徵準備,正好趕上二月間渤海能夠暢通行船!”
檢閱完水軍演習,張獻忠等義軍將領直接把兵部和鄧玘一行人帶到巢湖城裡最高檔的酒樓,給頭頭們接風。席間,熊文燦和鄧玘等人,沒少誇讚張獻忠,沒少給張獻忠和他的大將們敬酒,然後欣欣然而去。
對於熊文燦來說,一六三八年這一個大年三十,是他就任兵部尚書以來,過得最開心的一個大年了!
對於張獻忠來說,送走熊文燦等人後,就安排全軍多多采購巢湖的魚,並給金寨多送些鮮魚,傳令從臘月二十起,全軍休息,從臘月二十四起,每天中午擺酒宴,今年的大年,要過得特別豐盛,過了大年後,正月初四聽令開拔。
原來,張獻忠算了算,到一六三九年,秦良玉已經六十五歲了,這人啊,老一歲就不同一歲,不像中年壯年,體力體能好像與年齡不相干一樣,你秦良玉多了整五年了,咱張獻忠才三十三歲,就算咱九層日月神功還打不過你,但你那麼老了,你總沒咱張獻忠經得住內力消耗!你的白杆軍雖然厲害,咱如今有雙頭叉來剋制你!再說,李自成不是也沒有拿下四川嗎?咱現在可謂是人強馬壯,就算四川的江河水網多,咱的軍隊,如今水戰也學會了,豈不是更好去進攻四川了嗎?所以,張獻忠要趁正月十五以前這段時間,往西走得離巢湖遠遠的,等到正月十五以後,你們到巢湖來了,咱至少走出七八百里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