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問路殺樵死亦冤,蘆中贈劍覆漁船。露溼蟬翼秋風冷,雪掩人蹤董道難。
說道義,論忠肝,塵心嗜慾利唯先。山林鐘鼎皆休想,無願無求又苟安。
——擬作《鷓鴣天》。
話說當時老冬瓜一提起陣法佈置,那牛德與牛璧君都是恍然大悟;那州長永和史震都是瞬間明白:
石壁之所以打不壞,正是因爲有陣法防護!好丟人,爲啥當時自己就沒想到這一點呢?
子虛仙劍派四位大佬明白了之後,仍追問老冬瓜還知道些什麼,老冬瓜道:“別的還有什麼,我是真的不知道啦。”
牛德身爲掌門,覺得自己的身份還是可以拿來壓老冬瓜一把的,當時就問道:
“師兄,你要知道,我身爲本派掌門,對本派中事,應當事事關心,瞭如指掌。凡我所不瞭解不清楚的,又恰恰是師兄所瞭解所清楚的事情,師兄理宜告知愚弟。
不然,本派中有什麼急難之事,我不瞭解情況,怎麼好順利解決?還望師兄以本派爲重,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
哪知老冬瓜聽了,沒好氣兒地道:“掌門師弟既然這麼說,那麼我也就告訴你好了。不過,我所知道的畢竟有限——
掌門請聽:當年我進入本派修仙時,本門新收弟子,統一都集中在山門下院,凡在下院中表現優秀的,即可以被選拔到五老峰諸上院中院做嫡傳弟子。
我的表現,既不優秀,也不差勁,所以我一直留在下院,直到最後做了下院院主。
當時我們子虛仙劍派,正是開山鼻祖公孫無衣的時代。那個時代裡,本派中發生了一件事情,就是本派客卿長老水無情之死,死而不知所蹤,死得莫名其妙!
水無情死後,那一代弟子,在向後年月裡,漸漸地也都凋零殆盡;便是公孫無衣本人,後來也死掉了,他的繼任者就是公孫武。
公孫武時代,開始有謠傳,說那水無情,是被公孫無衣害死的;這個說法,不是有損我們開山鼻祖的形象麼?所以,公孫武明正門規,不許任何弟子聽、信、傳播這種謠言,這就是所謂的秘密了。
不過,公孫武死後,公孫靜做了掌門時,我曾經於無意間聽他說過,小石坪背面的石壁,好像是被人加持了陣法;也正因爲我聽到他說的這個話,才導致他找我幹了一架。
從那往後,我就在這下院養老,不過問派中事務了。再往後,不就是師弟你做了掌門了嘛——從你們進入山門之後,本派所發生的事情,你們都是知道的了,就不用我再跟你們講了吧?”
這老冬瓜一口氣講了這麼多,講到公孫無衣、公孫武和公孫靜三代掌門的名字時,字眼兒都咬得很重,特別是說到公孫靜這個名字,以及“本派所發生的事情,你們都是知道的了”這句話,那是咬得更重!
不知道他爲什麼將這些字句咬得那麼重,只知道牛德、牛璧君、州長永和史震四個,聽到老冬瓜咬得很重的字句時,心裡都是一驚,如有芒刺在背!
莫非,這老冬瓜真的知道些什麼?畢竟有些事,那是真的不能讓他老冬瓜知道的!
牛德干笑道:“原來你在本派中歷時這麼久,資歷這麼老!”
“我資歷老又值甚麼?我又不是掌門。不過,掌門師弟你今天既然親自來了,也親自問了,我就把自己所知說給你知曉唄。不知掌門師弟還有什麼要問的?”
牛德尷尬地道:“沒有了,沒有了。不過,依你進入本派的時間來講,你應該算是我們的師叔輩人物了,我卻不明白你怎麼又稱呼我們爲師弟呢?”
“我有我的主張,我雖然拜入本派,並沒有真正認過誰做師父,所以我這是跟誰都可以平輩論交。
平輩論交,可以少許多拘束,我不喜歡那些囉裡囉嗦的破禮節,煩人得很;怎麼掌門師弟對我這個也有看法?”
聽老冬瓜的說話語氣,分明沒把牛德放在眼裡!
牛德心裡暗怒,卻也不好當場發作,就轉回原來的話題說道:“如果師兄知道那陣法所在就好了。”
老冬瓜聽了,毫不含糊地道:“我聽公孫靜說過的,可能那石壁正中央靠下方有陣門,那裡應該是陣法的最薄弱所在——好了,掌門,你們都可以去探究察看了,我呢,還要睡覺去。”
到了這份兒上,四位大佬也只好訕訕告辭。
這四位大佬,出了下院,都往閒雲後山小石坪上來,路上卻是自然地分成兩下,二牛一處,二牛的弟子並隨侍童子則是遠遠地跟在身後,二牛是邊走邊商量。
大長老和三長老一處,他兩個的弟子並隨侍童子也都遠遠地跟在身後,州長永和史震也是邊商量邊走。
漸漸地,牛德和牛璧君走在前頭,跟州長永和史震二人之間拉開了數十丈的距離,而在州長永和史震的身後,數十丈外,則是四大佬的衆弟子並隨侍童子們——
這些弟子並童子們雖然也分屬兩派,此時卻都是不分魚龍,混雜在一起,跟在後面,形成了迤邐近百丈長的稀不拉拉的隊伍。
在路上,牛德跟牛璧君商量道:“師弟,你聽他說的話沒有?他分明沒把我這掌門瞧在眼裡啊!”
牛璧君道:“師兄,我覺得他說話的語氣裡的確是有不遜之意;不過,他跟公孫靜幹過架,而且活到現在,想來修爲不弱,所以纔會這樣吧?”
牛德沉吟道:“這老冬瓜,到現在我也不知道他叫什麼!真是彆扭死人了。”
牛璧君卻是說道:“師兄,我們當年進山門下院時,他也是在下院做院主的嗎?我怎麼沒有印象了呢?”
牛德嘆了一口氣:“這老冬瓜,身爲下院院主,明明是個公衆人物,明明是跟公孫無衣同時代的人物,偏偏表現得毫不起眼,以致於我做了掌門以來,一直都忽視了他的存在!
我覺得,這老冬瓜絕對是個大有城府的老狐狸,只怕我們還得防着他點兒纔好!”
牛璧君道:“這也不怪師兄你大意忽略了他,我們每天關注下院,眼睛是盯在穆安生身上的,況且那州長永和史震給我們帶來的壓力又特別大,他就是一個不問世事的人,我們哪有太多的精力投放在他身上?”
……
這邊州長永和史震也是邊走邊交談,州長永道:
“我覺得有點兒不對勁,這老冬瓜,說起來在本派下院也是個老人員了,然而不但我們兄弟忽視了他,就連人家牛大掌門也都忽視了他,這究竟是老冬瓜善於遮掩自己,還是我們像二牛一樣笨蛋?”
史震笑道:“就算是他城府深沉,我們笨蛋,那也是二牛排在前面做笨蛋第一,我們頂多做個第二罷了,哈哈!”
州長永道:“笨蛋第幾倒也無關緊要,緊要的是我覺得這老冬瓜,只怕他會對我們不利,影響我們的大計!”
史震道:“師兄莫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們未必會輸,二牛未必能贏!”
州長永道:“還有變數你沒考慮哩,公孫甫是一個變數,現在呢,我覺得,這老冬瓜也可能是一個不得不考慮的變數!”
史震不以爲然:“師兄,我看未必。公孫甫,我主張我們還是像對付公孫靜那樣直接幹掉也就是了。
至於老冬瓜,如果他真的厲害,那麼我們幹掉公孫靜的時候,他不應該一點兒反應都沒有,所以我覺得不算什麼變數。”
州長永道:“唉,看來近期還得跟二牛他們合作,爭取幹掉公孫甫,減少變數。只是公孫甫已經四年多沒回山了,也不知這瘋狗躲哪兒去了。”
史震道:“他躲起來了是不假,但是我覺得這小石坪上的事兒,如果可以的話,不妨拿來做文章——
我猜他在本派內絕對不會沒有眼線人的,或許閒雲中院那兩個灑掃童子就是他的眼線!”
州長永點點頭,又說道:“只是不知道這小石坪異事能不能做得成一篇引他出洞的好文章。”
說話間,子虛派幾個大佬,前後兩撥都到了小石坪上。看到他們四個到了小石坪上,那落在後面的衆弟子並隨侍童子們紛紛加速,竟是分分鐘的工夫,都到了!
州長永向諸弟子並灑掃隨侍童子們道:“你們都退下,離遠點兒!防止陣法被我們催動以後,傷害到你們!”
於是衆弟子並隨侍童子們都退遠了去。
州長永這才正眼看向牛德,說道:“掌門師兄,我們下面一齊動手,破開之石壁;只是破開之前,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牛德面無表情地道:“如果你覺得當講就講吧。”
州長永道:“我們兩下里爭奪子虛仙劍派的掌控權是由來已久的事情了,不過我覺得,除了公孫老瘋狗這個變數外,老冬瓜可能是一個新的變數;我想,我們曾經聯手做掉公孫靜,現在,也應該再次聯手,做掉公孫甫了!”
牛德點頭表示同意,但是臉上仍然沒有表情。
州長永又道:“搖頭不算點頭算,既然掌門師兄認同我的話,那麼,我們也只有再聯手一次。
只是瘋狗公孫甫一直不肯露面,不知躲到哪裡去了,所以,我想,如果有可能的話,這小石坪上事,我們可不可以拿來做一篇文章,引公孫甫回山呢?”
牛德再次點頭。
州長永見了,就說道:“好,現在我們準備一齊動手,打破石壁吧!”
史震也道:“好!我們一齊動手!”
牛德看了一眼牛璧君,嘴裡說道:“動手是要動手的,不過動手之際,我們還是得注意點兒,防止這裡的陣法真個兒地被催動了之後,被它反彈傷害到我們——
現在的情況是,我們四個,不管是死了哪人傷了哪個,剩下的三個聯手也滅不掉公孫甫的。”
於是子虛四大佬都站到石壁前,一掌護身,一掌攻擊,各盡己力,身形轉動之際,俱都大喝一聲!
只見四隻大手掌,挾四股大力,一齊劈向石壁!
四隻大手掌的着力處,正是老冬瓜所說的石壁正中靠下方的陣法之陣門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