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慕清一端起桌上的酒杯滿上一杯酒,一口飲盡,然後不慌不忙地回道:“我說過我看到了的。”
“呵,那你爲什麼不告訴我?”韓凌的語氣帶着前所未有的埋怨。他明明知道此事與人無尤,多年的朋友,怎會不明白慕清一是個怎樣的人。可是,請容許他任性一次吧,就當找個發泄的地方吐吐胸中的悶氣。
慕清一無奈的搖了搖頭,開口說道:“我說過的啊,不要喜歡她,你沒聽。”
韓凌聞言,突然感覺眼前一片模糊,有什麼正在眼眶中聚斂,他一邊苦笑,一邊說道:“就是因爲你說不要,我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對她不是簡單的情感,我不甘想着爲什麼不可以時才明白原來我多想天天看到她。”
慕清一有些驚訝,他的初衷並非如此,帶着歉意的表情看向身旁的人,“凌,我不是這……”
話未說完,卻見韓凌突然放下酒杯,認真地對上他的眼睛,說道:“清,你也喜歡她,對吧?”
慕清一的嘴角突然僵住,手上的動作也猛地一頓,好像聽到了什麼駭人聽聞的東西,瞳孔一縮。然而當他看向韓凌時,卻見他前所未有的認真,那眼神犀利到可以洞悉他的所有想法。
慕清一突然覺得無力辯駁,他毫不懷疑自己辯駁後韓凌會露出那種似笑非笑的嘲諷表情。是一個勇士在面對一個怯懦者時不知不覺露出的蔑視。
他知道,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把稱,而韓凌顯然已經稱出了重量。
微微垂眸,轉過身,雙手捧住酒杯,手肘貼着桌面,半晌沒有說一句話。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慢慢開口:“她是月國的太后,是我的母后。”
韓凌如意料中毫不留情地笑了,懶懶地開口:“清,你太理智了,她是母后,可不是娘啊,呵呵。”說着,又滿上一杯酒,仰起頭喝下。
“理智點不好嗎?”慕清一喃喃着。然後轉過頭看向韓凌,好奇地問道:“既然你不理智了,那你這般又是爲了什麼。”
韓凌握着酒杯的手頓住,腦海中閃過那雙染滿無奈和抱歉的眸子,只有無奈和抱歉,沒有擔憂,沒有害怕,沒有怕對方無法接受的急於解釋……最主要的是……沒有深陷後的小心翼翼啊。
他還能說什麼,這些日子的相處,只不過他單方面的沉淪。她就像個拿着魚網玩耍的孩子,而他就是那自願上網的魚,如此,又能說什麼呢……
韓凌的驕傲還在,韓凌的自尊也在,他無論也不會說什麼的。
喝了幾杯酒後,韓凌慢慢說道:“我是認真的,真的,所以我不能就這麼認了。”
慕清一似乎醉了,他喝酒從來點到即止,可今晚竟貪杯了,韓凌的低喃他卻聽在了心上,他想說些什麼,可怎麼也找不到話說。
反對?他憑什麼呢。支持?可心裡不太舒服。
慕清一捏緊雙手,韓凌的決定從來與他無關,不過在他難過時陪他說說話,拍拍肩膀罷了。他能管的從來只是自己。
他以爲自己從來兩袖清風,心無塊壘,可此時才發現自己被許多束縛住。說到底,自己沒有韓凌的灑脫。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流蘇一直等在外面不曾離開,與其坐在別的地方胡思亂想,不如看着緊閉的房門來得安心。
終於,門在久久的期待中被打開,出來的是慕清一,流蘇不由擡頭打量了下眼前的男子,確實是人中龍鳳,氣度不凡,下一眼卻見男子臉色有些發紅,眼神更是迷茫。
慕清一見門口站着一人,瞥了一眼,是剛纔房裡的人,隨即收回目光,步伐平穩地走開。即使有些醉意,他仍能像常人一般,這便是慕清一的理智啊……
流蘇趕緊走進房間,卻看到方纔瘋狂喝酒的男子已經停了杯,此時正懶懶地躺在榻上,睡得像孩童一般。
流蘇眷戀地看着韓凌的臉,許久之後,輕輕嘆了一口氣,罷了,這樣就好,還能求什麼呢。她從外面端來一盆水,擰了擰毛巾爲韓凌擦拭了臉和手,再爲他蓋上毯子,最後看了一眼,然後走進自己的閨房。
唉,多少人的無眠之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