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駕在京城大街路過時,沈弱水透過車簾看到了京城的繁華景象。一家人開着一間不大不小的店面,夫妻兩幫襯着招呼客人。沈弱水心中感慨,覺得這種平民的生活也是幸福的。
而感慨之餘,她也不由得爲慕炙一感到自豪。百姓能安居樂業,與他兢兢業業的治理是分不開的。他確實有治國之能。有時候,沈弱水也會在想,她對慕炙一的人生究竟是帶去的快樂更多,還是埋下的隱患更多。
回到宮中,迎駕的人不少。沈弱水也端着太后的架子走了個過場,只是看到慕炙一的時候,眼中的歸屬感怎麼也藏不住。
慕炙一在人羣前頭等着她,看到她時微微笑了笑。
兩人並肩時,慕炙一在沈弱水耳邊輕聲說道:“你先去休息,等我辦好了事,帶你去逛逛。”
沈弱水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結束後便回到清瀾殿沐浴打理了一番。
坐了長久的馬車,沈弱水覺得有些腰痠,便靠在貴妃榻上小憩了一會兒。
此時,御書房中。
“皇上,自河西一案後,對各地方知州知府乃至縣令,鄉長都實行了考察,這是結果,請皇上預覽。”
慕炙一接過王太傅遞來的冊子,看了起來。
“有嚴重貪贓扣稅行爲的官員已經羅列出來,有的已經審判定案,還有的因爲身份緣故,需要皇上親自決斷。其他贓款不明或貪贓不多的官員,也以不同程度的懲處措施查辦了。”
慕炙一聽了王太傅的解釋,大致看了下內容,然後放下冊子,對王太傅說道:“太傅督查,朕沒有不放心的。”
這王太傅乃是輔佐了兩代帝王的老臣,雖然有時候有些迂腐,可其剛正不阿之氣,還是令慕炙一尊敬,所以查貪一事交由王太傅完成,慕炙一是真的放心。
王太傅聽罷,感激地一笑,拱手作揖:“多謝皇上信任。”
“懲貪一事,雖說後續的嚴查要緊,不過治本還是要從選官一事入手。在其位太久,往往會失了心,依朕看,朝廷是時候製備些新鮮骨血了。”
王太傅心中猛地敲起警鐘,皇上的意思是要以新換舊?那如今告訴他,又是何意?
“太傅認爲如何?”
“老臣以爲,朝廷添些年輕人也是應當的。不過骨幹大臣之職尚不夠勝任,恐怕要多等上一段時間方可。”王太傅說這話時,想起了右相收的義子蕭勁默,雖說年紀小,可被右相帶的是越來越雷厲風行了,有時候的見解讓他們這羣老資格的傢伙都誇讚不已。
若是朝廷都能招來這樣的能人,王太傅心中自然是願意的,可畢竟年輕人心氣高,經驗不足,誰知道會闖出什麼禍來。在高位者往往有很深的根基,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放下手中的權利的。
慕炙一似乎已經料到王太傅的回答,沒有多說什麼,好像只是順便提了提。他無意間看了看窗外,然後回頭對王太傅說道:“太傅可還有事,若沒有,可以先回去。”
“這。。。。。。老臣確有一事。”
“太傅請說。”
“老臣之所講,也是羣臣的想法。皇上登基已有一年,可後宮來來去去後竟沒有一人。。。。。。”王太傅頓了頓,偷偷打量了下慕炙一的神色,見他沒有動怒的跡象,便說了下去,“皇嗣凋零乃國之大憂,皇上應當爲百姓,爲國祚延綿着想充實後宮,早日添個小皇子。”
明擺着舊事重提。這羣大臣,見時間隔得久了,就一陣陣地來提醒他這件事。慕炙一併不惱火,這件事終究是要給個交代的。
“太傅的意思,朕已全數明白。既是與國運相關,朕自不會馬虎。此事朕已記下,並且已經着手去辦,太傅可讓羣臣放心。只要他們配合,這件事總會得個圓滿。”
王太傅以爲慕炙一真的聽進去了,高興間也顧不得什麼叫“羣臣的配合”,便心滿意足地告退了。
慕炙一將手頭上的事情快速解決掉,便帶上順子向清瀾殿走去。
小櫻她們都守在門口,慕炙一猜想沈弱水是在睡覺,便阻了她們的請安,推開門輕輕走了進去。
沈弱水斜躺在榻上,本來是沒準備睡,就想眯個眼,休息一下的,誰知躺着久了,就不知不覺地睡過去了。
眼上突然傳來冰涼感,沈弱水悠悠轉醒,在光亮處看到了一張放大的俊臉。驚嚇了一下。
“啊。。。。。。你來啦!”
“嗯。”慕炙一將沈弱水扶起來。
“很累嗎?”
“還好,不知道怎麼就睡過去了。”
“既然醒了,我帶你去個地方吧。”
“嗯?去哪?”
慕炙一一笑,拉起沈弱水的手,向外走去。順子和小櫻跟在後頭,隔了一段距離。
走到鏡湖時,慕炙一讓後頭的兩人不必跟着,拉着沈弱水往前走。
“哇!是鳶尾耶!”沈弱水驚歎道。
眼前一艘小船停佇在水面上,體積不大,但是精緻得很。比之在河西見過的那艘船要精緻許多。船型是斜躺着的鳶尾花的樣子。
慕炙一首先上船,然後伸手遞向沈弱水。
“來。”
沈弱水將手放上,立刻被拉到了船上,身體隨着船搖晃了一下,然後肩頭多了一隻臂膀。
“好漂亮。”沈弱水摸着船頭的木雕的花樣,由衷讚歎。
“再好的花,也開不了四季。現在送你一朵不會凋謝的鳶尾。喜歡嗎?”
“嗯,喜歡!什麼時候有的啊?我都不知道。”
“。。。。。。你不在的時候。”
沈弱水一愣,然後上前抱住慕炙一。
“炙,謝謝。。。。。。”
“傻瓜。”
沈弱水撇了撇嘴,然後突然將手貼上慕炙一的臉。
“呵呵,涼不涼。”
慕炙一將手覆上沈弱水的,皺了皺眉,道:“涼。”
“誒,涼你還不放開。”
“嗯,我給你捂捂。穿少了嗎?怎麼手這麼冷。”
“穿得夠多了,只是一到冬天就很難暖和起來,習慣了。也就手上冰,身體倒是不冷。姨娘說,嫁了人就好。。。。。。”
話沒說完,沈弱水就閉了嘴,將頭低下。頭頂上傳來的陶侃讓她羞紅了臉:“原來是想嫁人了,呵呵。。。。。。”
“。。。。。。沒有。”
“沒有?”
“沒有!”
“呵呵。。。。。。”
玩笑了一陣,慕炙一抱着沈弱水在船頭坐在。慕炙一從後面圈住沈弱水,手捂在沈弱水手上。
黃白衣衫相交,青絲扣在一處,難分彼此。於這恬然的冬日又多了一處美景。
那一頭,王太傅走出了一段時間,突然想起關於舉薦的一件事來,想了想還是踱回步子朝御書房走去。誰知到了御書房,卻不見一人。
王太傅打算回去,卻在半路上聽到了一陣笛聲。聽這聲音,是從鏡湖那邊傳來的。這首曲子王太傅記得,是十多年前慕炙一在老太后的壽辰上獻的一首曲。王太傅猜想慕炙一應該在那邊,便循聲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