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國右相府中。
“混賬東西,讓你出去是爲了鍛鍊自己,報國殺敵的,你居然給弄回來個女的。說,在外面都幹什麼好事了,給韓家丟人了是不是啊?孽子,孽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一聲聲高吼傳出,來往的僕人、侍女不禁停下腳步往內看了看,然後紛紛逃離現場。
老爺和公子吵嘴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從經驗上分析,吵成這樣,嚴重程度是在上乘的。於是大家立即成龜狀逃開,以免被殘害。
“丞相大人,公子他沒。。。。。。”
“閉嘴!這是我們爺倆的事兒,你別插嘴。還有,小姑娘,我勸你哪兒來的回哪兒去,這右相府可不是好待的。混小子,你還敢躲,給我站住!”
於是,本還躲躲閃閃的韓凌真的聽話地站住了。再於是,右相使勁揮來的棍子一節不落地打在了韓凌的胳膊上。
“嘶——”韓凌抱着胳膊痛呼了一聲。
“天!公子你怎麼樣了?”
韓凌止住痛,偏頭看向一臉慘白,垂淚欲滴的流蘇,安撫地笑了笑,然後皺緊眉看向自家老爹。
“爹你胡說什麼呢?我哪有幹混事啊。在外面風吹日曬了那麼久,回個家還不讓人安生。你要不信去看看軍功令,那兒鐵定有我的名字。還有,這可不是什麼隨隨便便的姑娘,這可是您未來的兒媳婦兒。你要是把人趕跑了,這輩子也別想抱孫子了你。”韓凌嫌棄地說完,然後又呲牙咧嘴地摸着自己的胳膊。
右相大人其實也因爲剛纔那一下被嚇到了。他們爺倆相依爲命,這些年他沒管着兒子,卻因爲他的爲非作歹沒少吵嘴。以是相府中的人都有些習慣了。可也沒有哪次是真打到了的。他雖生氣,卻也懂得做樣子,而韓凌也不是個捱打的住,逃得比誰都快。
沒想到這次居然把人打狠了,看着兒子猙獰的表情,右相忍了很久纔沒跑過去查看傷口。
聽得此話,右相又要發火,卻突然住了嘴。
“媳。。。。。。媳婦?你肯娶媳婦兒啦?”多年願望終於看出點苗子,饒是再經歷過滄桑的右相也不免結巴上了。
“啊,媳婦,您兒媳婦兒,未來還有您孫子哪!”韓某人立即抓住這樣的良機循循善誘道。
孫子!右相低下頭拂了拂袖子,暗地裡使勁嚥了口唾沫。然後猛地擡頭,看向流蘇。
“方纔老夫多有失禮,還望姑娘見諒啊。”
“相爺客氣了,晚輩不敢。”
“額,這,小姑娘怎麼稱呼,是何處人士,家裡是個什麼情況啊?”
流蘇聞言表情一怔,有些不知該怎麼回答。事實上她對自己的身份也還有些弄不清楚。
“我。。。。。。”
“你一下子問這麼多,人家怎麼回答啊。她姓龍,就是那個鼎鼎有名的龍家後人,我們大軍破那大單的陣,可是流蘇幫的忙。其它的以後再慢慢告訴你,反正啊,這事兒是皇上允的。我們跟清那對一塊兒成親。就這樣了。先走了啊!”
韓凌隨便打了個招呼就拉起流蘇走了。難得老相爺也不生氣,連攔都沒攔一下。反而喚來了自家管家。
“韓福啊,韓福!”
“誒,老爺,有什麼吩咐?”
“趕緊吩咐下去,讓下人們準備彩禮還有成親用的東西,記着,綢緞什麼的一定要用最好的,彩禮也得大方,知道嗎?”
“誒,老奴明白。只是。。。。。。老奴多嘴一問,備這些東西是要。。。。。。”
“哎呀,韓福啊。老爺我盼了多少年了,現在終於等到要抱孫子啦!”果然是心疾啊,這英明處世的右相大人直接將成親當成是生孩子了。
不過幸好府裡的管家是個聰明的,聯繫一下前後也就明白了是什麼意思。頓時也高興得合不攏嘴。
“行行行,老奴一定將此事辦好,一定辦好。哎呀,這可是件大喜事啊!”
高興了這兩人,韓某人就少不了奔波的命了。誰讓他隨便扯謊,如今只能儘量圓謊,成天地就往御書房跑,而目的就一個:下道賜婚的旨意。
安郡王府。
“表哥,你終於回來了!”秦玉瑤高興地扯着慕清一的袖子說道。
慕清一看着秦玉瑤搭在袖子上的手笑了笑,卻突然又收斂了笑,淡淡說道:“玉瑤,咱們的婚事可能要延期了。”
袖子上的纖手在下一刻滑落,秦玉瑤的笑容也顯得十分勉強。
“是嗎?”她是個膽小鬼,連理由都不敢問。她也許單純,卻並不傻,有些事情她知道,只是不敢說。以爲只要假裝不知道,就可以騙過別人,騙過自己。原來不是的。結果還是沒變。
慕清一看着秦玉瑤強顏歡笑的樣子,並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以爲她有些難過,便解釋道:“韓凌在行軍的時候看上了一個姑娘,想要和她成親。準備和我們一起。因爲有些倉促,我想不如等他們也準備好了,我們一起辦婚禮,你看如何?”
“哦,是這樣啊。”秦玉瑤聽了解釋鬆了一口氣。然而等她轉過身看到滿園的鳶尾時,心情卻再無法高漲。
從前這園裡確實種了鳶尾,可沒種這麼多。表哥最喜歡的是文竹,跟他的氣質很匹配,有君子之風。可如今種了滿園的鳶尾,卻是爲哪般呢?
表姐說如果幸福是求來的,那麼不要勉強。她聽了想哭,如果幸福,她不怕勉強,只是害怕委屈的不只是她一個人。
慕清一覺得很奇怪,平時都是秦玉瑤在說話,現在才發現如果她不說話了,會安靜地有些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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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着秦玉瑤的目光,他也看到了那色彩斑斕的鳶尾花,頓時眸色一頓。
昨日已是前塵事,流光急轉是經常。有一種念想叫隨風散去,有一種灑脫叫不如歸去。
慕清一隻靜靜站了一會兒,突然便叫來了王府的管家。
“王爺有何吩咐?”
“將這園中的鳶尾都撤了吧,往後也不用栽了。”
“這。。。。。。那是要再種上什麼呢?”
“種。。。。。。”慕清一看了眼秦玉瑤,然後笑着說道:“種含羞草吧。”
聽着耳畔話音落下,秦玉瑤身體一震。
那是唯一一次捱打。作爲秦家獨女,秦玉瑤向來受盡了寵愛。可那一次,母親卻給了她一巴掌。司馬將軍家的小姐是自己摔下樓梯摔斷了腿的,可是大家都說是她推的,連一向寵愛她的爹孃也不肯相信她。
她捂着臉難過地躲在被窩裡哭。那時候,是慕清一拿着一個小盆栽來看她。他相信人不是她推的。他說那小草叫含羞草,碰到它它就會縮起來。她伸手過去,果然看到含羞草裹成一團。這一玩,連臉上被打的疼痛都忘記了。
之後,跟別人家小姐聊天時,她們一聽她最喜歡的是含羞草都笑了,說那是最普通的雜草,上不了檯面。她怕別人笑,以後再沒說過。可心裡就是倔強地喜歡着這卑微的小草。那些千金小姐怎麼能知道,牡丹儘管富貴,芍藥儘管嬌美,可沒有感情,沒有故事,那跟死物沒什麼兩樣。
塵封的秘密被剖開,秦玉瑤有些茫然,又有些激動。原來他什麼都知道!他放棄了滿園的鳶尾,象徵着一個人的鳶尾,是在暗示什麼嗎?
“表哥。。。。。。”只叫了稱呼,其它的話秦玉瑤卻怎麼也說不下去了。
慕清一嘆了口氣,將人攬進懷中,低聲道:“連凌都知道我要娶你是認真的,你怎麼就看不明白呢?”
“呵呵。。。。。。”秦玉瑤回抱住慕清一,不自禁地紅了眼。
誰說等待沒有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