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弱水看着慕炙一離開的背影,倍覺無力,從來不給理由,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至少也該給個說法,哪怕是假的。她似乎忘了,如果只是兩個萍水相逢的人或者說是外人,又怎會計較這些。
一時間失了所有興致,找了幾個人幫忙安葬,沈弱水便轉身走回客棧。到了房間,也沒有看慕炙一一眼,倒頭睡下,背朝外,眼睛卻睜得大大的,一點睡意也沒有。
慕炙一眼尖,自然看到了這一幕,眉頭鎖了一會兒,不明所以。
大概一個時辰之後,在沈弱水覺得眼皮變重的時候,突然感覺到從背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神色頓時一斂,瞌睡蟲也散去不少。
沈弱水靜靜地聽着腳步聲在牀邊停下,眼前一道黑影投下。暗暗閉上眼睛,下一刻便感覺到身上傳來涼意,原是一旁的被子被蓋在她身上。之前可能在氣頭上,倒在牀上就睡了,也沒顧上蓋被子。
這會兒的情景,沈弱水倒是不知道怎麼辦,只閉上眼裝睡。被角被掖好的時候,突然響起淡淡的說話聲:“總不可能說是母子關係吧。”
沈弱水一愣,後想想也是,雖然這說法在皇宮裡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可到了民間若說出去,人家只不定把說的人當瘋子。
沈弱水便這樣把慕炙一不能算是解釋的解釋聽進去了,然後釋懷般地睡去。只能說這女人也太好哄了些,不是母子關係,兄妹還不成嗎?怎麼說呢?天真是福啊。
沈弱水醒來的時候,剛好趕上用晚膳。乍一眼看到小蓮的時候,還真是沒習慣。看她殷勤地倒茶遞水,挑了挑眉,對小櫻說道:“瞧瞧人家,學着點,從來也沒見你這麼殷勤。”
小櫻不以爲然地答道:“那奴婢倒是真學不來,十多年的習慣了可不好改,主子要是嫌棄了說一聲,給點銀子奴婢就走。”
“想得倒美,哪天我真的嫌棄你了,那可是一個銅板都沒有的。”
小蓮看着主僕倆一唱一和的,淺淺地笑了一聲。沈弱水看人家笑了,也放下了心,原就怕人家剛沒了親人會難過,想逗逗她。
沈弱水盛氣凌人地起身,將一隻手擡起來,傲慢地說:“左右你主子我還沒嫌棄你呢!趕緊伺候着下去用膳。肚子餓死了。”後一句說得實在是真話。
小櫻趕緊“狗腿”地接過那手,微微彎下腰答道:“是。。。。。。”
走到樓梯口時纔看到已經坐了一桌子的人,可沒人動筷子。只有坐在主位的人靜靜地喝着茶。一看就知道在等她,沈弱水頓時覺得不好意思。對小櫻嗔怪道:“怎麼不早點喊我啊。”
小櫻撅着個嘴,委屈地說道:“是公子說等主子自己醒的。”
沈弱水狠狠瞪了一眼“投靠敵營”的叛徒,然後快步向樓下走去。哪裡知道會有那麼一嚇。
滿桌的人在看到沈弱水的身影時,立即站起來,齊聲說了句:“夫人好!”
沈弱水正要回應的笑脣一僵,眨巴下眼睛,困難回憶着前一刻發生的事情。
還沒發作,就聽順子附耳說道:“主子說這裡可能有蕭勁風留下的人,以防萬一。”
沈弱水一個白眼投向那還在安靜用茶的人,好像聾子一般,對發生的事充耳不聞。氣極卻是不好發作,白天發生的事就讓她覺得奇怪了,慕炙一對誰那麼客氣過,居然對那蕭勁風有商有量的樣子,也不知道在謀劃什麼。就怕毀了他的計劃,只能忍着滿肚的不痛快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看着一桌站起又坐下的人,沈弱水不禁腹語:你們是多相信我們兩不會發生什麼事啊,這樣的事也敢配合?
轉念一想,不禁狠拍了自己的腦袋。當然不會發生什麼了,能發生什麼啊。
全部人都就位後,大家都紛紛拿筷夾菜。沈弱水看着碗裡突然多出的一雙筷子,微微一愣,順着筷子看到那頭沒個正臉的人,一頓好氣。將人家夾來的菜擱在桌上,繼續吃自己的。
可沒多久,又一雙筷子伸來。那人還是老神在在的樣子,神色更是風淡雲清。
夾夾放放幾個來回,眼看着整桌的人都有些疑惑地看過來,沈弱水一咬牙,總算是就範了。
若她知道自己只不過是衆人在對自家主子信任下的犧牲品,那該多無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