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原本開在平坦的官道上,只是在到離河西郡一郡之隔的時候改成了民道,行進中難免有些顛簸。
慕炙一拿着書看,正要翻頁,突然發現馬車裡有些奇怪。安靜得有些不正常。
一路上,官道上甚少有人行進,也沒什麼看頭的,沈弱水自然無聊得很,便也坐不大住。偶爾拿起一本書看,看着看着就看不下去了。書是下人們爲慕炙一準備的,不是《禮記》、《兵法》,便是什麼治國大策。沈弱水自然沒那麼大的本事耐心看下去。
於是,慕炙一時不時就能聽到書本被大力翻開的聲音,或是坐墊與布料摩擦的聲音。這會兒安靜下來倒是奇怪了。
擡眸看去,卻見那人一手拿着一本書,無力地搭在膝上,身子側向馬車一角,眼瞼靜靜蓋上,微微顫抖着。
慕炙一一陣無語,暗歎一聲:熬到這時候才睡算不容易了。
想着,隨手將放在一旁的袍子拿起,輕輕蓋在沈弱水身上。像是感覺到什麼,沈弱水微微扯動了下脖子,然後又縮回去沉沉睡下。
慕炙一揚了揚嘴角,也放下了書,靠向一邊閉上眼養神。
馬車搖搖晃晃的像搖籃一般,催人好眠。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傳來喧鬧聲。慕炙一立即睜開眼,沈弱水咕噥了一聲,也漸漸醒來,擡起手正要揉眼睛,卻感覺什麼東西從身上滑下去。
迷糊着雙眼低頭看去,是件袍子。好像想到什麼,沈弱水搖了搖頭使自己清醒一點,然後彎腰撿起袍子,看向慕炙一。
慕炙一此時掀開一邊的簾子,透過縫隙看到了沿路走着的乞丐。
“怎麼有這麼多乞丐啊!”沈弱水也透過簾子看到了外面的情景,不由驚歎道。原本只是爲了出宮而來河西。眼下看到這樣的情景,卻不由擔憂起來。這裡還沒到河西,便有這麼多災民了,那河西是怎樣的情況啊。
慕炙一自看到這一畫面後,便良久不曾講話。過了好一會兒,他纔對外頭說道:“停車,讓孟賈年過來。”
順子趕緊領命下車,跑到下一輛馬車前俯首說道:“主子召孟侍郎一見。”
沒多久,簾子便被掀開。
“微臣參見皇上,參見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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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賈年,帶上幾個人,拿着朕的信物先行去河西,將賑銀也帶上,把太守和各縣令都召集起來,趕緊解決水道疏通問題還有災民的安撫事宜,違令或有拖延的,先斬後奏。”
“臣遵旨。”
“記住,不準將朕的行蹤透露,若日後遇上,也裝作不認識。還有,長個心眼。”
最後一句話說完,孟賈年斂了神色,危言應道:“臣定不負聖恩。”
一行隊伍裡即使缺了一個人,也沒多大影響。孟賈年先行一步,其他人並不急着趕路,便決定找一家客棧休息。
最近的一家客棧裡絡繹不絕,掌櫃的說是隻剩三間房了。這可難倒了一行人,隨從們一間擠擠,各位大人也可以擠一間,可剩下慕炙一和沈弱水怎麼擠一間啊。換成是他們其中一個和別人擠也是不合適的。
然而在這個問題上,似乎只有沈弱水在傷腦筋。慕炙一還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一點看不出來有什麼爲難的。
沈弱水實在忍不住了,支支吾吾地開口:“我們……”
“中房有兩張牀,且在房間的兩邊。”沒等沈弱水說完,慕炙一便接下話。
這一下輪到沈弱水不好意思了,剛剛看到還有一間上房的,沒想到讓給別人住了,人家可是堂堂天子,居然肯住中房,沈弱水心裡有些複雜,有些釋然,有些抱歉,有些侷促,也有些……欣喜吧。
慕炙一說完話便上樓去了,沈弱水正要上樓,突然想到什麼,便在小櫻耳邊耳語了一會兒,然後步上臺階。
小櫻點了點頭,然後從腰間掏出幾張銀票,走到櫃檯前對掌櫃說:“掌櫃的,這些銀票你收着,讓廚子們燒幾桶稀飯,蒸幾籠饅頭送去分給外頭的乞丐們,儘量讓所有人都吃到,剩下的就算幾個夥計的勞力費吧。”
“哎,姑娘真是活菩薩啊,放心,我一定辦妥。”說着接過錢,樂滋滋地收到懷裡。
小櫻辦完事,便跟着上樓去了。
中房雖不如上房奢華,該有的一樣也不少,地方也是挺大的。兩張牀倒還真是一個南一個北的隔得遠遠的。
慕炙一一到房間便坐在桌前不知在寫什麼,沈弱水無聊,便走來走去,一會兒看看花草,一會兒看看大街。
“咦?”
慕炙一突然聽到沈弱水的驚呼,連忙放下筆,擡起頭有些擔心地問道:“怎麼?”
沈弱水這才意識到房裡還有一個人在,呆愣了一晃兒,然後指着窗外說道:“有個姑娘跪在路邊,好像是賣身葬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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