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輸了。”循聲望去,對面坐了一個美女,眉黛如墨,俏鼻輕勾,紅脣似梅,聲音似遠山傳來的翎歌,女子將手中握着的棋子輕輕落下,頓時一盤棋結束了。
韓凌聽罷,輕擡眼瞼,,縱觀了下全局,然後淡淡說了聲:“我輸了。”
流蘇慢慢收回棋子,輕笑着說道:“公子今日的狀態,怕是隨便是誰都能贏了去,流蘇勝之不武啊。”
韓凌一聽,苦笑了一聲。算起來很長一段時間沒進宮了,一方面有事要辦,另一方面心裡在害怕。怕什麼?怕的是每每接近總會想起那日慕清一的問題。喜歡上了?
“公子可有什麼煩心的事?流蘇也許無法解惑,可願意傾聽。”
韓凌沒有回答她的話,自己都還沒搞明白,又如何告知於她人,道不清,說不明……
“流蘇,你以後有什麼想法,還繼續待在留香閣嗎?這地方不適合你。你這樣絕世的女子,該有個好去處。”
流蘇掩住苦澀,笑着說:“媽媽還好好地伺候您,誰知您居然趁她不在想要拉走她的搖錢樹。若被她知道,恐怕公子往後再來留香閣就難了。呵呵,說到絕世,流蘇又豈敢,聽聞當今太后乃世上難得的佳人。”
韓凌的笑頓時變得溫柔無比,喃喃着:“確實是難得的,連身邊的人都是傾國的容,傾世的笑……”
流蘇沒聽清楚韓凌在說什麼,正要去問,卻見韓凌突然放下茶杯,正襟危坐,略帶慎重地問道:“流蘇,你可知喜歡一個人是怎樣的感覺?”
流蘇聞言,臉色突然一緋,眼睛也不敢直視韓凌,微垂下頭低聲應道:“以其喜爲喜,以其悲爲悲,不見時思念,能見時又怕想見……”
流蘇說的小聲,可韓凌卻聽得仔細,腦海中漸漸浮現那動人的音容笑貌,眸色緩緩清明。
流蘇看着他的側臉,心中是難言的苦澀,世上最痛苦的事是兩眼相望,我的眼裡滿滿是你,可你的眼中卻容不下我的一邊。明明靠得那麼近,我卻清楚地感覺到我們好遙遠。爲什麼不離開?只是怕覓不到你的身影啊……
孫玉祈聽罷,意外地挑了下眉。其實上次聽妹妹回家說時便有些奇怪,世人多半都不恥經商,爲商者也多多少少喜歡和政治結點關係。然而他從來不會在意旁人如何想,也不願與政治摻上關係。
那些人,賑災救濟的時候想到商戶,吃飽喝足了卻以此爲恥,又何必在意他們這樣的俗人的想法。
家裡的人也許心裡不屑,可面上還是畢恭畢敬的,除了身份在那裡,還有孫玉祈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讓人不敢褻瀆。
然而那樣一個不過及笄的女人,卻在衆人面前說出“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的話,怎讓人不好奇,此番更是建議與宮中做買賣,着實驚人。是因爲滿意孫菁,還是什麼別的目的他不得而知,只是心下有些想看看這世人紛傳的太后是怎樣的風采。
不過這樣的好奇還不足以讓他放在心裡。吩咐了馬車便向別莊趕去。從事商業開始,他便衆日忙碌,一個月有半個月是在別莊過的。
馬車路過姚府時,一陣風吹過,車簾被微微吹起,孫玉祈不經意間看到了拜訪姚府的一男子,男子一身月國服飾,隨意看去沒什麼不對,但孫玉祈卻盯着他的鞋子,然後擡頭看了看姚府的牌匾,若有所思的樣子……
留香閣中,燈紅酒綠,人流不絕,樓下沸反盈天,樓上的包間中卻是一片祥和。
突然有一大腹便便的男子大喊着:“流蘇呢,把流蘇叫來陪本老爺喝酒。”
“喲,是姚二爺啊,真是對不住,流蘇今晚被人包了,您看,讓翡翠伺候你喝酒怎麼樣啊。”老鴇滿臉堆笑,揮着手帕向那姚二爺走去,身姿曼妙,年紀雖有些大,卻也是風韻猶存。
然而,老鴇嫵媚的姿態並未讓那姚二爺滿意,他不甘心甚至盛氣凌人地叫囂道:“是誰?是誰敢跟本老爺搶人,不知道老爺是姚尚書府的嗎!”
老鴇心裡有些譏諷,做生意的總是不喜歡這種客人,留香閣雖然是風月場所,但其藝韻濃厚,真正靠身體伺候人的其實並不多。但面上還是曲意逢迎的樣子,嬌笑着說道:“是韓公子啊,旁人哪敢和姚二爺你爭啊,您看,我這做生意的也不容易,要不您改天,改天我一定讓流蘇陪你喝個痛快。”
那姚二爺一聽,似是有些忌憚,只是仍有些憤憤,嘴裡咕噥着:“早晚有一天……”聲音有些小,倒是沒人聽到。
樓下的紛紛擾擾似乎一點兒也沒有影響到樓上。雅緻樸實卻不乏秀氣的房間裡,韓凌斜靠在軟榻上,手中握着一盞茶杯,身前擺着一張棋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