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響徹雲霄。
清皇坐在車輦中,聽着這越來越近的聲音,不禁鎖眉。然後衝着外頭說道:“停。”
隊伍馬上停了下來。清皇問了句:“是什麼人?”
帶隊的將軍趕馬走到隊伍中間看了一眼,然後回稟道:“回皇上,是月皇帶着人馬前來。”
清皇的眉頭鎖得更深了。隨後他便下了馬車,等着慕炙一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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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清也從車上走下來,站在清皇身邊,表情淡淡的。
“籲——”馬上的人紛紛下馬,而慕炙一甚至連馬還沒停下就擅自下了馬,然後疾步走近。
清皇擡眸看去,只見慕炙一領着鐵騎三十左右風風火火地走來,而他的神情再不如在月國時的淡漠冷清,眉宇間竟多了戾氣。
慕炙一的眼中只剩下一個人的身影,其他的再也看不到。
他在距淺清兩步開外的地方站住,冷冷地說了句:“她在哪?”
淺清微挑了眉,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身邊的人便開口了:“月皇這是何意?”
淺清的眸子慢慢轉向清皇,只看到那人的瞳孔中沒有自己一點影子。心下暗嘲:果真是多想了。
慕炙一併沒有在意清皇的話,仍是看着淺清,眸光似鋒利的刀子。
“她在哪?”
淺清這纔回過頭,淺笑着回道:“月皇這話是什麼意思?”她的表情與往常無二,即便是慕炙一也不由地歎服,更何況那個單純的傻瓜呢!
兩人對峙之隙,慕炙一突然勾脣,嘴角咧開一個弧度,卻讓人看得眼底發毛,淺清斂下笑意,眉頭不經意地皺了皺。
下一刻便聽到了一聲慘叫。
衆人循聲望去,只見淺清坐的轎子旁的一個宮女倒在地上,嘴角淌着鮮血,脖子上是一道淺短的劍痕。
而清國隊伍中一個士兵正睜大眼看着自己腰間沒了劍的劍鞘。
這樣突然的意外讓許多人失了手腳,隊伍有些紛亂,原來靠近那個宮女的人都躲到了一邊。
只有慕炙一帶來的鐵騎還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不爲所動。
慕炙一緩緩收回停在半空的手臂,眼睛卻一刻也沒有離開淺清,嘴角的淺笑也是一絲不動。
“她在哪?”
再次響起的詢問讓淺清沉了臉色,臉上再沒有一絲笑意。
“月皇這是什麼意思,莫不是想向清國下戰書?”
慕炙一聽罷,臉上的笑意更甚,只不過代價也越大。
“這是在顧左右而言他嗎?”慕炙一一哂。
“啊——”
尖叫聲比之之前的更甚,因爲這次死的是兩個人。儘管她們都躲到了角落,下場還是沒有變。
淺清心中也不由得一驚。慕炙一擺明了是針對她,殺的不是別人,全是她的貼身侍女。
她知道憑慕炙一的本事,要發現她並不困難,可這樣偏激的場面,她到底還是震驚了。
清皇看着無端死去的三人,憤怒的同時也深深地疑惑,與慕炙一的交涉中不難看出他是個隱忍,穩重的人,今日這樣的舉動,隨時可能使兩國的關係破裂,他怎會做出如此衝動的舉動?
“月皇若有事,大可平心靜氣地講,這番舉動莫不是真心想與清國交惡?”清皇的義正言辭並沒有讓慕炙一“回心轉意”,他仍然是直視着淺清。
“她是誰。。。。。。水兒?”
清皇直言自己的猜測,然而說出後卻大爲驚訝。他似乎想通了在月國時兩人之間流露出的感覺是什麼。那偶爾的對視,沈弱水的反應,他都看在眼裡。這會兒想起才發現與當初的自己是那樣的相似,這分明是有情!
直到聽到沈弱水的名字,慕炙一才轉眸看了眼清皇。然後微微垂了雙眸,良久不做聲。
周遭更是安靜,經方纔的變故,每個人甚至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四周響着樹葉與地摩擦的聲音,聽得在場的人心有餘悸。
再擡頭時,慕炙一已經不如之前那般似地獄的勾魂者。他眸色淡淡地對清皇說道:“讓清皇受驚了。朕無心之失,改日將奉上百名侍女。清皇一路好走,告辭!”
說罷,慕炙一甚至不再管旁人是什麼眼色,便轉身徑直走開如來時一般策馬而去。座下的寶馬似感受到主人的心跡,也是一刻不停地奔起。
聽着這規律的馬蹄聲,多少人鬆了口氣,多少人鎖了眉頭。
無心之失?聽者不由好笑。,慕炙一竟連個藉口都不屑給。
淺清看着慕炙一帶上鐵騎朝來路返回,心中既是驚訝,也是鬆了口氣。剛回過頭,卻意外地撞上清皇投來的目光,心中一悸,有些慌亂地避開。維持着正常的表情輕聲詢問道:“皇上,這。。。。。。”
耳邊突然失了聲音。
“啓程回國。”良久,清皇才吐出四個字,說罷便上了馬車。淺清看着放下的珠簾,手在袖中握成了拳。
衆人皆心有慼慼,竟不想,這樣的事便如此輕描淡寫地了結了。
這一天,月國皇宮中人都知道,他們的皇上回到宮中,獨自在清瀾殿待了整整一夜,不吃不喝。第二天大早便上了朝,宣佈了一個驚人的決定,羣臣只覺:這下要變天了。。。。。。
安郡王府。
“誒,我聽說今兒個一早,皇上下了詔令,說是要攻打大單啊。”
“什麼!真的?那大單太子不是昨兒才走?況且兩國不是幾月前有籤和書的嗎,怎麼說打就打啊?”
“唉,這書不書的有什麼用啊,反悔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嗎。這事啊,得看咱皇上的意思。”
“唉,這還真是天意難測啊。他們打仗,苦的不還是咱老百姓啊。。。。。。啊。。。。。。王,王爺。。。。。。”
幾個小廝方纔還在竊竊私語,這會兒全嚇得低下了頭。
慕清一目光清練地掃了眼幾人,然後不輕不重地問向身邊的人:“管家,你在王府也幾十年了,可清楚背後議論主子是個什麼處罰?”
慕清一的話甚至讓人聽不出詢問的語氣,好似只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如何。
王府管家目光凌厲地看着那幾人,然後恭敬地回道:“回王爺,奴才背後議論主子,當重責二十大板。”
方纔說話的幾人臉色蒼白地站在原地,雙手疊在一起,緊緊捏着。侷促不安的樣子顯而易見,然而要來的終究還是得接受。
“既是如此,便按府中的規矩辦事吧。”
慕清一輕描淡寫地說完,便徑自走開,在走到轉彎處後,擡起頭,無聲地嘆了口氣。
夜晚的留香閣總是燈紅酒綠、絡繹不絕的。然而終究還是有人不能盡興,原因無他,只是好不容易淡出花花綠綠的世界的韓公子又回來了,一下就將花魁流蘇霸佔了。
閣樓上,流蘇坐在桌旁,看着那躺在榻上的人。一陣子沒看見了,儘管她努力維持着自己的鎮定,可胸口的律動騙不了她自己。
她的眼裡滿滿的是他,可他的眼中卻還是不曾容下她分毫。流蘇便這樣看着,不去打擾,也許是驕傲,刻意換來的回眸只會讓她的尊嚴掉地。
韓凌躺在榻上,緩緩從袖中拿出那支存了很久的髮簪,透過它看着頭上那片冰冷的空氣,眼中流露出擔憂。
自上次姚尚書的事後,慕炙一已經下了令,准許他上朝旁聽。今日的事他清楚得知道了。
空氣中的靜謐維持了許久,直到流蘇的肩膀傳來痠痛感,才聽到那低啞的聲音響起:“流蘇,我,要去戰場了。。。。。。”
流蘇的瞳孔一縮,看過去。那人卻握着髮簪閉上了眼。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好使勁纔沒有讓喉間的嗚咽聲破口而出。
夜,還未央。。。。。。
沈弱水從黑暗中隱隱醒來,頭上的痛感讓她不由皺起了眉。而身上的搖晃感告訴她,她現在正在馬車上,這樣的領悟使她猛地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