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秦士信虎目含淚,揮舞雙鐗就要跟隨張果殺過去,卻被羅世績橫槍攔住,“士信,大人吩咐我等領兵突圍,你莫不是忘了麼?”
“領兵突圍有你就夠了,我要陪大人一起。”秦士信憤懣難當,爲何朝廷上那些高官重臣做盡了壞事卻身居高位,而大人一心爲國卻只有死路一條?他如今只想陪着張果去死。
“我是機宜文字!豈能壓服衆軍?”羅世績厲聲喝道,他雖然文武雙全,但在張果營中擔任的卻是軍略後勤等事,少有領兵打仗的時候,由他出面是沒辦法迅速約束士兵的,“此事非你不可,你若是隨大人而去,河東討賊軍怎麼辦?”
見秦士信略有遲疑,羅世績上前一把揪住他胸口的衣襟,盯着他的眼睛喊道,“你若是死了,誰來壓服衆軍?誰來爲大人復仇?”他指着遠方袁章身邊的太監喊道,“全都是因爲此人,大人方纔陷入絕境,你難道想要放過此人麼?”
“不只是他,還有朝堂上那些高官,還有...還有那個狗皇帝!”秦士信咬牙切齒的說道,此時他已經清醒過來,他知道這名太監只是被大魏朝廷操控的工具罷了,真正逼死張果的卻是朝堂上的那些貴人,一念至此秦士信狠狠地看了袁章和那名太監一眼,扭轉馬頭,“此仇不報,我秦士信枉爲人子!”
說罷他立刻高聲指揮着剩餘的河東討賊軍,聚攏隊形,開始沿着來的方向衝殺過去,羅世績也緊隨其後,河東討賊軍頓時分成兩撥,一撥跟着張果向袁章所在發起殊死衝殺以求能爲其餘兵馬贏得寶貴的突圍機會;而秦士信和羅世績則率領剩餘的兵馬想要殺出重圍,保存實力以待復仇之機。
只可惜他們的策略早已在袁章的意料之中,袁章見狀稍一揮手,後方既有唐括部的親兵將一串燈籠升上旗杆,左右兩方的北虜騎兵見狀立刻分出兵力堵住了秦士信和羅世績的去路;秦士信的雙鐗砸碎了無數北虜騎兵的腦袋,然而圍上來的北虜士兵卻是越來越多,雙方陷入僵持之中,隨着時間的推移,局勢對他們越發的不利了。
“國師大人,再有半個時辰,這些魏軍就會被我漠北男兒全部殲滅了。”陪在袁章身邊觀戰的烏烈興奮地說道,等消滅了這股兵力,京城周邊那還有敢攻打他們的勢力?
“國...國師大人,此乃張果抗旨不尊,私下爲之,可不是朝廷的意思啊。”出賣了張果的監軍太監童邦彥顫聲解釋道,生怕因爲張果的舉動而影響了和談大局。
“難道這張果不是你們大魏的官員麼?”袁章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敲詐對手的好機會,心中暗暗替張果感到可惜,嘴上卻藉着這個機會一再緊逼,“此戰讓我北國大軍死傷無數,大魏必須厚加賠償才行。”
“此乃應有之意,奴婢這就回去向太后稟報,定不會讓貴國將士白白殞命。”讓人既可悲又可笑的是他對死在北虜刀槍之下的同胞熟視無睹,卻要想着爲這些殺人兇手送上金銀賠罪,或許張果還會被安上一堆罪名奪取身後哀榮吧?
袁章默默點頭,大魏朝廷的無恥讓他不願意和這些人多說話,遠遠地看向已經衝殺到距離自己百步之內的張果,他輕嘆一聲,“該結束了。”
他已經看出張果此時已經是強弩之末,方纔他身後的上千兵馬如今只剩下幾十人,出於對對方的尊敬,他打算親自送張果上路,伸出右手從親兵手中接過弓箭,緩緩引弓開箭瞄準了正在奮力搏殺的張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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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郎們,與我殺敵啊!”揮舞已經卷了刃的長劍斬殺又一名北虜士兵,張果奮力喊道,繼續拔馬向前將長劍對準了前方的百夫長;正待結果他的性命,卻忽然感到胸口一疼,低頭一看一支鵰翎羽箭紮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戀戀不捨得看了似乎已經是觸手可及的敵軍主帥一眼,張果無力地向後倒去,帶着深深地遺憾墜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烏烈,你去收攏他的屍首,好生安葬吧!”將弓箭遞迴到親兵手中,袁章吩咐道,在他看來隨着張果的死亡此戰似乎也該結束了,“告訴那些大魏的士兵,張果已經死了,他們若是願降,我定會厚待於他們,並且還會爲張果報仇。”
童邦彥的臉刷的一下就白了,袁章願意爲張果報仇,那麼他的性命豈不就保不住了?他不僅生出一陣懊悔,早知如此當初又何必做出那般下作的事情呢?
然而讓他感到慶幸的是秦士信和羅世績聽到張果已經殉國的消息後,並沒有就此投降的打算,反而爆發出更強的戰鬥力,堵住南邊去路的漠北大軍陣型似乎稍有鬆動。
“國師大人,是否要派人支援?”剛剛收攏了張果屍首回來的烏烈有些擔心的問道。
“不用,他們廝殺了一整夜,也快撐不住了,等熬過這一波的衝擊就好了。”袁章自信的答道,並沒有將秦士信和羅世績的殊死衝殺放在心上。
“羅兄,今日我等就要死在此處了麼?”感到雙鐗越來越重的秦士信喊道,“能與大人還有羅兄死在一處,秦某實是榮幸。”
“在下也是一般,只可惜不能爲大人報仇了!”羅世績出槍如電,刺死了一名北虜百夫長說道;二人相視一笑,抱着必死之心向着前方的北虜發起最後一次衝擊。
只是這一次北虜那堅固的陣型似乎開始鬆動起來,剛剛開始衝殺,前方的北虜士兵就若彤潮水一般向兩邊散去,阻攔他們多時的軍陣竟然被他們一攻而破。
“二位將軍,敢問張大使何在!”正在他二人疑惑間,一隊彪悍的騎兵從對面衝殺過來,掃清了前方的北虜士兵,一名年輕的將領騎着硃紅色的寶馬,手持長槍出現在他二人身前,定睛一看,卻是此前多次幫過他們的嘉州伯李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