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格魯帶着六千蒙古勇士,在宋藥師團的營地前,碰得頭破血流,死傷近千人。
轉身就跑,好容易跑到藏馬的地方,被等在那裡的火箭炮團三輪火箭彈洗地,死傷近千人,其餘四下逃散。
此時天亮了,早就等候多時的蒙古左翼翼衛軍,一擁而上,把這些被折磨得精疲力盡的蒙古勇士斬殺了四五百人,其餘的全部投降。
只剩下不到六百名騎兵逃回了聯盟軍大本營,還帶去了噩耗。
古格魯出門前沒有拜佛祖,在他即將逃出山谷時,被一發火箭彈迎頭擊中,連人帶馬成了渣渣古。
第一仗就打成這個鳥樣,很傷士氣。
明軍截然不同,戰鬥力暴增,很多部落首領起初還不信。
南蠻子那個鳥樣,被我們蒙古人欺負了上百年,怎麼可能就突然神勇起來?
結果古格魯用血淋淋的事實教育了他們。
布延汗和博迪達喇、野鄧等人商議後,後退一百五十里,暫避明軍鋒芒。
你退?
那行,戚繼光下令明軍馬步軍開始執行既定軍略。
步軍擇合適地方紮營,翼衛軍四下散開,抄掠布延汗聯盟名下的部衆。
遠者兩三百里,近者五六十里,把人口男女、牛羊馬匹,連同氈包高輪車,一起打包,押解回來,交給步軍看押。
按照大明新軍制,泰寧、朵顏、開平等蒙古左翼六部,以部爲師名。保底一個騎兵團,也打着師的旗號。
六個左翼翼衛軍騎兵師,少則兩千五百騎,湊夠一個騎兵團;多則五千騎,湊齊兩個騎兵團。以騎兵團爲單位,四處活動。
不到四天,抄掠了兩萬一千人口,牛羊三十萬頭。
其中也有近三千部衆頑強抵抗,被翼衛軍毫不猶豫地斬殺。
都跟你們不是一夥的,下手當然不客氣了。
布延和博迪達喇、野鄧等人受不了,你們這樣搞,很沒有武德啊!
他們一難受,說明明軍打中了蒙古人的要害。
你們蒙古騎兵飄忽不定,抓不到你們的蹤跡,沒事,我們不跟你們騎兵玩躲貓貓,我們直接抄你們家底。
蒙古人各部部衆必須逐水草而居,有氈包有牛羊,一堆的負擔,不能像騎兵那樣飄忽不定,翼衛軍一抄一個準。
大家都是遊牧民族,哪些地方適合放牧居住,轉一圈都門清。這些部衆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最後乖乖地被抓住,押解給步軍。
四天抄掠了兩萬多人口,我們這邊大概也就四五十萬人口,抄掠個一兩個月我們全得涼涼。
沒有部衆,沒有牛羊,難不成叫我們真得改行當馬賊強盜?
可是改行當了強盜,也得有地方搶啊!
南下重操舊業?
大同、宣府那些高聳堅固的城牆,怎麼啃得動?
我們在前面攻城累得半死,你們從後面包抄過來,跑都沒地方跑。
往西邊搶?
三娘子的一萬多騎兵在那邊等着,怕不是準備來個前後夾擊?
怎麼辦?
真是欺人太甚!
我們蒙古鐵騎雖然沒落了,但也不能被你們這麼欺負啊!
布延一狠心,跟博迪達喇、野鄧等人商議,再打一仗,拿出家當來,好好打一仗,把我們的勇武和威風打出來!叫南蠻子知道我們的厲害!
布延和博迪達喇、野鄧等人糾集了兩萬六千騎兵,沒有直面明軍步軍,而是去打四處抄掠的左翼翼衛軍。
我打不過明軍,我還收拾不了你們!
這些翼衛軍看到聯盟軍氣勢洶洶地殺過,轉頭就跑。
不管聯盟軍怎麼圍追堵截,這些翼衛軍騎兵團都是滑不溜秋,根本不跟你接戰,轉頭就跑,直接往步軍大營後面跑。
跑過去時還衝着步軍大喊一聲。
“步軍,出來接客了!”
布延等人氣得半死!
你們這些人,好歹也是蒙古人,你們的骨氣呢!你們的耿直呢!
歸順明人才多久,怎麼學得這麼壞了?
翼衛軍咬不到,要不打明軍的步軍主力試試?
布延等人帶着兩萬六千騎兵趕到明軍步軍大營面前,頓時傻眼了。
外圍是裡外兩重六層鐵絲網,裡面的廂車圍成一個個哨寨,方圓十幾裡,這那裡是大營,他媽的就是一座移動的城堡。
看着大營黑洞洞的炮口,還有那一枝枝的滑膛槍,布延等人膽怯了,要不我們再退一退。
於是又後退了一百里。
自從摸魚兒海一戰,北元被藍玉直接打成了蒙古部落後,蒙古就時強時弱。
出了雄主,比如也先、俺答汗,能把大部分蒙古人捏在一起,就能縱橫漠南,把大明打得嗷嗷叫。
但雄主哪有那麼容易出,大部分都是草臺班子,各部之間咬得一嘴的毛。
以前還能在明朝面前有牌面,時不時能南下搞個零元購,主要是明朝邊軍太爛了,爛到讓蒙古的草臺班子都顯得無比神勇。
可現在不行了。
明軍滿餉不說,現在玩得全是科技與狠活。蒙古人的雄主俺答汗死後,布延等人就是個草臺班子。
此長彼消,兩邊的實力完全拉開了檔次,戰術、軍心、士氣也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
布延等人也是戰場上殺出來的,雖然沒有雄才大略,但某些直覺還是有的。
聯盟軍一退,大明步軍大營毫不客氣向前移動。
翼衛軍六個騎兵師也重新活躍起來,四下抄掠,不過三天,又掠走一萬七千人口,二十多萬頭牛羊。
以前只有我們這樣抄掠,現在我們被這樣抄掠,這怎麼能行啊!
我們可沒有大明那麼厚實的家底,抄掠個一年半載也頂得住。我們再被抄掠個一個月十來天,都得玩完!
南蠻子實在欺人太甚!
我們跟他拼了!
布延等人一狠心,一跺腳,重新聚集起兩萬六千騎兵,趕跑了翼衛軍,列成三個隊形,向大明步軍大營慢慢進逼。
先打一下試試,找到弱點了就往死裡打,打不過就跑唄。
草原上的漢子就是這麼耿直。
布延、野鄧帶着一萬二千騎兵在正西方,博迪達喇和沙星臺吉帶着九千騎兵在西北方向,打兒罕剌布臺吉和兀思裡臺吉帶着五千騎兵在西南方向,小心翼翼地緩緩向前行進。
戚繼光見到聯盟軍的主力全部彙集,也放開手腳。
這是一次大好機會,下次能聚得這麼齊,可能再沒有了。
他下令把壓箱底的好東西全部拿出來。
最新式的隆慶三式陸軍火箭彈,完全擺脫了歷史上康格里火箭彈的模式,是按照真正的火箭模式進行設計的。
單節推進部,彈頭部重五十六斤,裝填有十二斤猛火藥,其餘爲預破彈片。
最大射程五千米,不僅彈身有三片長翼,尾部還有三片螺旋尾翼,加上燃燒十分穩定的新型推進藥,使得精度更準。
剛裝備軍隊不久,上次朱翊鈞西山閱兵都沒趕上趟。
隨着戚繼光一聲令下,火箭炮團一口氣發射了三百枚隆慶三式陸軍火箭彈,全部砸在正西方布延和野鄧的騎兵集團隊伍裡,把他們炸得人仰馬翻。
死傷大概一千人左右,但是對士氣打擊太大了,還有大量的戰馬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炸和火煙嚇得魂飛魄散。
這些沒有經受過火炮火槍習慣性訓練的草原戰馬,出自動物對巨響和火光天生畏懼的本性,嚇得調頭就跑,主人拉都拉不住。
接着直屬右重炮團的四十二門六十四斤臼炮,對着西南方向的博迪達喇和沙星臺吉騎兵集團開炮。
六十四斤臼炮,顧名思義就是打出的炮彈有六十四斤重,還是高爆彈,一炸一大片。
一發接着一發的高爆彈飛過五里多遠的距離,落在西南騎兵集團隊伍中間,然後一聲接着一聲地炸開。
纔打了三輪臼炮,那邊正西方騎兵集團被三百發火箭彈打得支離破碎,士氣原本就不高的諸部騎兵,調轉馬頭就跑,很快全線潰敗。
這邊西北方騎兵集團受到影響,被炮擊得搖搖欲墜的隊伍馬上崩潰,也開始潰敗逃竄。
在旁邊虎視眈眈的翼衛軍騎兵,一涌而上,痛打落水狗。
西南方騎兵集團,打兒罕剌布臺吉和兀思裡臺吉見勢不妙,先跑爲敬。
聯盟軍一口氣逃了近百里,跑到九十九泉才停下腳步,布延收攏了一下兵馬,老淚縱橫。兩萬六千騎兵只剩下不到一萬四千騎兵。
沙星臺吉等十幾位首領或死或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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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的要不被翼衛軍斬殺或俘虜,要不就逃散不知所蹤。
布延、博迪達喇和野鄧的人馬損失最爲慘重,反倒是打兒罕剌布臺吉和兀思裡臺吉,因爲跑得快,幾乎沒有損失什麼。
聯盟軍分駐在九十九泉一帶,人心惶惶,痛定思變。
打兒罕剌布臺吉和兀思裡臺吉湊在一塊,商量起未來和前途。
打兒罕剌布臺吉是俺答汗二弟拉布克之子,兀思裡臺吉是俺答汗五弟塔喇海臺吉之子。他們爭奪汗位無望,以前想着多分部衆,多佔牧場,現在只想保住現有的富貴。
“兀思裡,現在仗打成這個樣子,你說怎麼辦?”
“能怎麼辦?明軍今日不同往日,兔子變老虎。一仗下來,我們不僅打不動,還越打越絕望。”
“那怎麼辦?只能坐視他們慢慢抄掠我們的部衆人口和牛羊。這些要是沒了,我們手裡的這五千騎兵,早晚也要散了。”
“要不我們往北邊跑?”
“北邊是什麼情況我們又不是不知道!這些年,北邊冬天雪厚數尺,春夏又幹旱少雨,留在漠北的部衆還有多少?我們北上,怕是連草吃不上。
而且聽說明軍也派了兵馬去打喀爾喀部,我們北上去自投羅網?”
打兒罕剌布嘆了一口氣,“北邊去不了,南邊不敢去,那隻能去西邊了。”
兀思裡反問道:“去西邊,向三娘子和丙兔投降?”
“人家的兵馬就擺在西邊,離我們不過百里。就算我們想逃到金山瓦剌那邊去,也得先過他們那一關。
不投降,能讓我們過去?”
兀思裡眉頭一跳:“打兒罕剌布,既然是投降,我們爲何不賣個好價錢呢?”
打兒罕剌布眼睛一亮:“兀思裡,你的意思是向大明投降?”
“三娘子和丙兔,還受着大明的冊封,是大明的鷹犬,我們與其向鷹犬投降,不如直接向主人投降。”
草原上千年的傳統,弱肉強食,遇到真正的兇狠強者,跪下來投降不是屈辱,還是一份光榮。
打兒罕剌布擊掌讚道,“好主意!而且我們還可以玩把大的。”
“玩把大的?”
“董狐狸、葛知文六人,以前連我們都不如,現在被封侯,成爲蒙古左六翼翼長,爲什麼?”
兀思裡馬上聽懂了。
爲什麼?
因爲董狐狸、葛知文六人,及時棄暗投明,給了察哈爾部和圖們汗一刀,戴罪立功。
他們能做的,我們爲什麼不能做?
打兒罕剌布和兀思裡對視一眼,會心地笑了。
投明一念起,剎那天地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