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西!?”駱澤此刻頗爲憤怒地重複了李小青話裡的最後四個字,然後在我們三個人好奇的目光裡,指着不遠處白布下的劉向陽怒吼道:“這是千斤符啊!特麼還是三張!”
“千斤符!?”
李小青跟強子倆人滿是好奇地反問了一句,而我則是默默地閉上嘴,也總算是明白了剛纔爲什麼這麼小一個罐子,能讓駱澤拼盡全力才抱上來,並且累到那種地步。
千斤符,顧名思義,也是道符的一種,不同於我所用的方寸符法,這個符咒是純道家的,並且繪製過程上相當複雜。這種符的作用也從這名字就能看出來,千斤,不過真實情況下,這符咒的效果是達不到千斤的,當然,這符咒的效果也是根據繪製人的道行水準來的,如果是張道陵祖師爺,繪出來的指定是名副其實的千斤符。
可在二十一世紀裡,別說能和祖師爺比肩的人,不給祖師爺丟臉的人都不多見,所以眼前這三張符加起來,可能最多也就是個六七百公斤,看到這裡的各位,不要覺得我說得輕鬆,你要這麼想,反正不是自己去搬,說重點兒輕點兒都沒什麼事,只要不說出來讓他們三個聽着就好。
顯然同我站在一起的另外倆人,跟我的反應倒不怎麼相同,雖說我也震驚於駱澤的力氣之大,但卻沒有像李小青和強子這倆人似的,這會兒已經瞪圓了倆眼,滿臉震驚地看向駱澤,只是那眼神兒一個像看神仙,一個卻像在看怪物。
“咳,沒你們想的那麼誇張,只是這符的名字是這麼叫而已,不過也就是這幾張符,不然這個特製的雙層空心陶瓷骨灰盒,不可能會沉於水底,並且還把那墓穴底,硬生生地壓裂了幾條縫。”
駱澤這會兒情緒恢復了些,雖說臉上還有些惱怒的意味,但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倒是平靜了下來,當他說完最後一句時,我也沒忍住倒吸了口涼氣。把水泥做成的墓穴底給壓裂了幾條縫,那這個小型的骨灰盒得有多重,另外,剛纔駱澤的手明明是指了劉向陽,倘若真是如他所想的那樣,劉向陽把這三張符咒放進這骨灰盒,又費勁兒埋進墓地裡的話,他到底圖什麼?
又沒有什麼用!
在我疑惑中,駱澤又擡起手塞進了他身旁的骨灰盒裡,抖了幾下才小心翼翼地把手從裡面抽出來,在他的手全部出來後,手指頭夾出來了一個約有一個手掌長的物件,雖然沒有看太清楚,但瞅着駱澤這動作,我也能明白,它纔是這骨灰盒裡,最主要的東西。
走上前兩步,我朝駱澤的手裡看去,他此時也是眉頭緊皺,垂頭盯着手裡的這個東西默不作聲。待我走到他身邊看到這東西的具體模樣,也頓時倒吸了口氣,我想他手裡的這個東西,絕大多數人都聽說過,卻沒有見過,而此時的我,也屬於這大多數人裡一個。
在駱澤手中的,赫然是一個用稻草紮成的小人,眼前的這個小人的頭部用白布包着,並且在小人不算多圓的頭上,有用紅色的畫筆畫着的,相當抽象的眼睛和嘴巴,可五官裡的其它三樣,在這個小人的腦袋上卻是找不到。在小人的頭下勒着條紅繩,紅繩所在的位置是小人的脖頸,除去脖頸間,這稻草扎的小人四肢也被同一根紅繩扎着,細細看去,這紅繩似乎是捆綁了這小人的全身。
“蘇然,這誰扎的小人,光有眼睛和嘴,沒鼻子沒耳朵,眉毛也沒有,既然都沒了,頭頂爲啥還給留着幾根頭髮?”
強子這會兒也走到了我身邊,打量了一會兒碰了碰我胳膊朝我問道,只是關於這個我也不太清楚,聽說扎小心是屬於巫術,用來詛咒人的,想來這小人腦門上的幾根黑髮,應該就是那被詛咒之人的。只是巫術,無論是跟道家還是跟佛家,甚至是我們方寸山都扯不上邊兒,讓我覺得很奇怪的是,爲何這骨灰盒裡既放着這小人,又放着道家的千斤符,這種混搭是個什麼情況?
不過現在倒是明白了那千斤符是幹啥用的了,估計劉向陽的目地,便是不想讓人打開這個骨灰盒,而他詛咒的人,赫然也真是這座墳墓未來的主人,花安國。
“詛咒人用的。”
沒等我開口,駱澤說着輕輕攤開了手,將這小人的全貌露在陽光下,只是他手的幅度似是有些大,在把這小人往手心裡挪動的時候,從小人稻草扎的身體中,掉出來了一些黑色的碎沫,這會兒在太陽下,冒起了白煙。
“嘶。”
駱澤看到自己掌心的黑色碎沫,眼神變了變似乎想到了什麼,沒過兩秒鐘,他卻頓時臉色鉅變,只見他飛快地把小人往旁邊一扔,飛快地將手甩動起來,嚇得我們三人見狀連忙後退了幾步,一同定睛朝他看去。此時駱澤飛快晃動的手,帶起了一陣殘影,而在他那晃動間,似乎也有一絲絲白煙,從他手掌中飄了出來,輕輕地往上飄去。
我的目光從他晃動着的手移到了他身側不遠,墓碑下方的小人身上,剛纔駱澤扔得太過用力,這稻草扎的小人本就不算太結實,這會兒撞上墓碑又掉落下來,有幾根捆綁不夠緊的稻草,已經散落了下來,而就是這幾根散落出來的稻草上,此時都在冒着絲絲白煙,細看去,正是剛纔掉落在駱澤手中的那些黑色碎沫。
“這是什麼?”
李小青站得離駱澤最遠,指着那正冒白煙的小人朝已經起身往我們這邊靠的駱澤問着。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駱澤嘴上說着,目光卻依然緊盯着自己晃動的右手,直到絲絲的白煙完全從他手間消失殆盡,才心有餘悸地停下來,只是他停下來後,並沒有第一時間去看被他扔到墓碑下的小人,而是看向了身前不遠的那潭渾水。
“老駱,你沒事吧?”
李小青見駱澤手停下來後,趕忙跑過來朝他緊張地問道,只是駱澤此時的注意力仍然在那深深的一潭渾水上,隨意地朝李小青點了點頭,便繞過他往墓穴處走去。
“蘇然,你先過來。”
他站在那墓穴旁看了幾秒鐘,卻扭頭朝我招手說道。
我愣了一下,跟強子對視了一眼,示意他在原地等我後,便走到駱澤身邊定神朝他身前的渾水看去,只是剛纔已經看過了一遍,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而這次,卻也一樣。
“怎麼了,駱隊?”
看了一會兒沒看出什麼來,我蹲下身側頭朝他問道,他這會兒依然在盯着身前這墓穴裡八成滿的渾水在觀察着,直到我問出口來,他才瞥了強子和李小青一眼,把聲音放到最底後朝我問道。
“你應該是陰陽先生吧?那你會不會什麼跟火有關的符咒?”
“會!”
如果他昨天問我,我很可能還不會,但過了今天中午,哥卻可以理直氣壯地說會了,並且那張寶貴的三清明火咒符,就在我包裡放着,只是這一池渾水,要火幹嘛。
“好,晚上帶着過來。”
“晚上!?”
我以爲他是現在要用,結果他卻告訴我說晚上帶着過來,換句話說就是,他這句其實就是要告訴我,今天晚上我可能得跟他在這兒一道,對付劉向陽變的那個毒糉子,他連問都沒有問我,直接就替我做了定決讓我晚上過來,是不是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不過我還真挺想來。
“嗯。”
在他詢問的目光裡,我果斷地點點頭,雖說不清楚晚上除了劉向陽這個糉子之外,我們還要面對什麼,但我的直覺卻告訴我,今天晚上,可能戰鬥的,並不止我和駱澤兩人,而且到了現在,我完全可以確定駱澤不是普通人,並且很有可能,是我的同行,不過他精通的是哪一道兒,我卻還不清楚。
“行了,咱現在回吧,這兒就先這樣,等會兒出去再跟守陵人交待一聲,別讓任何人進來。”
駱澤說着又打量了一眼被他扔在墓碑前,不停地冒着白色濃煙的小人,起身拍拍衣服,招呼着我們三個開始往陵園外走。
這兒就不管了?
我也跟着起身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墓穴被撬了,石板在一邊扔着就算了,墓穴裡面還看起來全是渾濁的污水,身側的墓碑上花安國的照片也沾上了些黑色碎沫,以至於這會兒照片上中年男人的臉蛋兒上,也跟着在冒白煙,在其墓碑前放着個骨灰盒,旁邊扔着三兩張用過的黃符紙,而符紙不遠的地方,還掉着一個有散開的稻草扎的小人,現在也在爲這座豪華版的墓地提供了些“仙氣兒”,墓碑的側前方,白布下還躺着個劉向陽。
對於駱澤的話,我真的想再反問一句,咱弄成這樣不管了,萬一真有人進來看着,會不會再有人報警說,大白天有人跑公墓裡盜墓,盜就算了,盜墓賊自殺前還把人家骨灰從盒子倒進墓穴裡,兌了半桶水在裡面霍霍,至於旁邊的符紙和小人,恕我腦洞太小,想不出來他們對於這些會怎麼想。
“走吧。”
李小青跟駱澤已經往回走了七八米遠,我還站在墓碑前想象着那些畫面,強子明顯等得有些不耐煩,說着便上前拍了拍我。
“好,走吧。反正晚上還來。”
我最後看了一眼這凌亂不堪的墓地,扭頭跟強子一起,快步往回走去,希望今天晚上,不要太過刺激了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