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離了些距離,還隔了一道門牆,但宋玲玲的尖叫依然刺得我耳膜有些輕微嗡鳴。
“方敬安,我要殺了你!”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按住她!小心!”
“......”
“快,鎮定劑注射!”
外面的聲音很亂,可我的耳朵還是很是敏銳地把幾句話捕捉了出來,特別是宋玲玲那一直沒停的,幾乎還是同一個調的嘶吼。
雖然外頭一片雜亂,可想着剛纔在拐角縮回去的人頭,我跟強子在這擁擠的雜物間裡靜靜地站着沒敢移動,生怕碰着什麼,再讓人給發現了。
嗯,做賊應該就是這種感覺了。
鎮定劑打了,外面很快就又安靜了下來。護士們不斷催促圍觀病號回各自病房呆着,但從腳步聲上聽,她們並沒有離開宋玲玲和方敬希所住的房間附近。
想來,也是在防着其他精神不太正常的病號靠近吧。只是,這樣一來,我和強子想進去接觸方敬希的想法,卻也跟着落了空。
按照今天的計劃,我和強子從仁信醫院回去之後,還要再去一趟白事兒一條街,按照清遊的預計,我們回去的時間應該是兩點半鐘左右。可因爲突然出現的方敬希以及宋玲玲,這個時間八成是不行了。
現在已經是兩點二十八分。
“回去吧。”我說:“再等下去也等不着什麼了。”
在這裡想繼續得到點兒什麼有用信息,要麼是讓方敬希自己出來大吼大叫一通,要麼就是在這等到宋玲玲從鎮定劑裡醒過來。說完,我便開始在兜裡翻符咒,外頭的護士也不知道啥時候纔會離開,與其繼續在這黑漆漆的雜物間裡繼續等着,還不如用兵解符直接閃人。
說不定運氣好,還能直接轉回到清澤醫院,這樣一來,連路費都省了。
可是,符咒還沒碰着,強子卻碰了碰我說:“我去,蘇然,別用符。”
他說着擡手稍微指了指某個方向。
原來,這二樓並非像我想象中那麼差勁。我方纔在外頭跟宋玲玲交談的那點兒時間裡頭,強子則是仔仔細細地將他視線所及的所有東西,都觀察了一遍,很神奇的是,裝在幾處旮旯裡的針孔攝像頭,竟然被他給發現了。
聽到他說這個,我不禁有些鬱悶,儘管早就知道強子這人比我要心細,可我還是再次有了種挫敗感。
觀察能力......觀察能力......唉。
宋玲玲和方敬希所住的病房門前,恰好就有那麼一個,也就是說剛纔我和強子倆人在那裡同宋玲玲的談話,已經被這醫院監控室的人給看到了。同精神病人聊天......也不知道那些人有沒有往上報。
還有,如果這個醫院真的有問題,那麼我跟強子被注意到的機率,已然是佔了八九成之多。
這下子,還真不能用符咒離開了。
我懊惱地拍拍頭,蹲了下來,清遊一直交待我們低調低調,沒想到還是被人注意了。
過了一小會兒,外頭一直沒怎麼響起過的腳步聲,終於又在我的期盼裡傳入了我的耳朵。不過,從這聲音的大小漸變上聽來,似乎這是又來了一個人。
“剛纔怎麼回事?”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並且還很有磁性。
“暫時還不清楚,217的2號牀,宋玲玲剛纔突然發病。”這聲音是剛纔一直在外頭指揮的護士,“從她的反應上頭來看,應該是受了什麼刺激,我已經讓人去查了監控,差不多有結果了。這是宋玲玲的病歷記錄,您看看。”
臥槽,查監控!
我頓時一腦門子冷汗,同時,聽着外頭那紙張翻頁聲音,我的雙手也本能地開始翻着包。與其是呆在這裡頭被人家逮着抓出來,我寧可讓他們找不着......
可是,強子卻又一次按住了我的手:“別動。”
“再不走,等那查監控的人回來......”
“我知道,你念咒速度夠快,就算那查監控的人過來了,咱倆完全也可以在他打開門之前閃人。”
“你的意思......?”
“你不想知道那宋玲玲得的是什麼病麼?爲什麼會受刺激麼?”
對呃,醫院跟護士之間交談,沒有外人在場的時候,向來是直接說病人的實情,如果我跟強子能聽着宋玲玲和方敬希的病因,或許也是個不錯的收穫。想着,我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但摸索了幾下,符咒還是被我夾到了指間。
我因爲着急,語速明顯比平時快了不少,而強子亦是如此,幾句對話下來後,外頭,纔剛剛開始往下說。
“確實,宋玲玲這半個月以來,病情明顯在好轉,怎麼今天發作的這麼突然?”
“她發病之前,好像跟兩個外人接觸過。不過當時我只顧着把211,212那三個拉回去,倒是沒看清楚。”
“嗯,查一查看看。XXX藥再加一些量吧,這幾天儘量別讓她和別的病人接觸。”
“方敬希......算了,不用給她轉病房,她陪着蘇玲玲,可能還會好一些。”
“好。”
男醫生和護士的對話聽得我心頭又是一緊,不過,她沒看清楚,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
不過更重要的是,爲什麼這醫生會說把方敬希留在蘇玲玲的病房裡頭,會讓她好一些呢?
我想繼續聽聽,可一道朝這邊匆匆跑過來腳步卻是讓我心頭一緊。
這八成是調查監控的人回來了。
我顧不得那麼些,連忙扯住強子胳膊,毫不猶豫地念了咒。
“正南地坤,奇門遁甲兵解,現!”
就在指尖符咒燃燒的一瞬間,我清楚的聽見那腳步聲停在了我們躲着的門外,同時,似乎也有個聲音在喊着。
“那兩個人躲在這裡......”
眩暈裡,我止不住的慶幸自己足夠果斷,如果再晚上一秒,可能我跟強子倆就徹底暴露了。不過現在也差不了多少,監控裡明明看着我們倆躲進了雜物間,並且沒見出來,怎的一打開門,人就沒了?
......估計那一票人都會以爲自己大白天的見了鬼吧。
嗯,並且還是一羣人見了兩個鬼。
這次符咒的時間足足用了五秒,別說強子,就是我雙腳落地的時候,胃裡亦是翻江倒海。
“嘔!~”強子習慣性的,並且是暈乎乎地跑到牆邊吐了。
我也緊跟其後,暈乎乎地跑到牆邊,努力把中午吃的蓋澆飯給忍了下去。這地面上鋪的白色地磚很是熟悉,牆面上貼的暗紋白牆磚也很是熟悉,深呼吸間,空氣裡飄着的消毒水味道更是熟悉。
看來,這次的傳送應該是沒有出錯了。
我這樣想着,可沒想到的是......
“臥槽!”
我身邊傳來了一聲陌生的驚呼,正在努力壓着胃裡涌動的我和吐的正歡的強子,幾乎眼淚汪汪的同時扭頭。
“你倆......從哪兒出來的?”一個帶着眼鏡,差不多三十多歲的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和強子,捏着幾張白紙的手指着我們一抖一抖。
臥槽,這次什麼情況?
我一臉懵逼地歪頭,視線繞過他在周圍又掃了一圈。開着的診室門,從門裡露頭出來詫異看着我們的護士,醫生,甚至還有幾個穿着便服的病號。這明顯不是八樓,也不是六樓,七樓,兵解符這是給我們送到了哪一層啊!
我頓時懵了,這還是用兵解符以來,頭一次出現這樣的情況。
“嘔!~”
強子看了我一眼,沒等我去體會他要表達什麼,只見喉結一動,他回頭繼續吐了。
一股帶着胃裡特有的酸爽一下子瀰漫了我們周圍,我屏息往後退了幾步,定定看着眼前這個手明明抖得快跟觸電似的,卻還堅定不穩指着我的男人。
不能慌,一慌什麼都完了。
“什麼從哪兒冒出來的?”我握緊拳頭靠在牆上,一來緩解自己胃裡的難受,二來,牆壁上傳來的涼意能讓我多少冷靜一些。眉頭皺着,我用着不太友好的語氣道:“你怎麼說話的?”
“你......”這男人被我一說,那堅定不穩的手總算是往回縮了縮,“我......我剛纔......”
“你什麼你。你剛纔怎麼的了?”我開口將他的話打斷,作煩躁狀道:“走路光看手裡東西不看路,差點兒撞到我們倆知道麼?”
“胡說!”他似乎是被嚇白了的臉突然多了絲紅意,像是被氣出來的。他瞅了一圈周圍,結結巴巴地說道:“我哪有,哪有不看路,明明是,是你們突然出現在我跟前的,上,上一秒還沒有,下一秒就有了。”
“嗤!”
心裡說着對不起,我表面上卻是翻了個白眼,用來掩飾自己的心虛。
“上一秒沒有,下一秒就有了。”我說:“你當我們倆在玩大變活人啊......魔術,恐怖片看多了吧你。”
“你......”
男人還想辯駁一下,我瞪了他一眼,瞅着他手裡的報告單子。
“你來看啥的?”
我們周圍最少十幾個人在看着,他接連受了我兩記白眼,情緒裡的憤怒漸漸超過了剛纔的驚恐。
“你管我。”
於是,像是在心底掙扎了一番,他終於是瞪着我一聲怒吼,捏着報告單子,繞着我們走了幾步停在一間診室跟前,明顯猶豫了猶豫,卻還是擡腳進去了。
我鬆了口氣的同時探頭看了看:精神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