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這一次,否定她的話是我說的,不過已經走到我身旁站定的清遊,也跟着點了點頭。
“是真的,我看着他們從店裡出去的。”
於老太太的聲音比剛纔要小上許多,聽上去有着說不出的疲憊感,可儘管如此,我聽到她這話之後的第一反應,卻依然是“既然你看着出去,爲啥不攔住他們”。
“看着他們從店裡出去的?”清遊輕聲重複了一遍她的話,雙目微凝,沉聲道:“鬼物本是虛體,怎麼可能搬得了那些?”
對於清遊的問話,於老太太並沒有馬上作答,而是輕輕地閉上雙眼嘆了口氣,這副模樣倒是讓我心裡一沉,鬼走路確實是不會留下痕跡,難不成?
正想着,閉着雙眼的老太太又開了口,說出的話讓我不寒而慄,“可是,你也知道,不是所有鬼物都是虛體的啊。”
“嘶!~”
我跟清遊幾乎是同時倒吸了口冷氣,不是所有的鬼都是虛體,難不成老太太指的真的是那些,已經不知用什麼辦法化作實體的厲鬼麼?
可是這樣一來,她的話又前後矛盾了,既然鬼物已經有了實體,那必然是會留下腳印的,更何況撒在爬梯入口的那些,還都是貨真價實的黑狗血。
“你能確定麼?”
清遊同我一樣,看着於老太太的臉上,依然是一副無法相信的神色,只是對於他的話,老太太的反應沒有什麼改變,只是剛纔臉上的欣喜已經消失無蹤,她睜開眼,定定地看着清遊,依然是先嘆氣再開口。
“你這麼問,也是覺得我老眼昏花了麼?”
“不是,我的意思你懂。”
於老太太的話有些自嘲的意味,清遊卻跟沒感覺到似的,說話的語氣一點兒沒變,我聽着看了看立在老太太身旁的曹姐,他們倆人的對話我能聽懂是知道其中的緣由,可曹姐這會兒臉上雖是愁雲滿面,可疑惑卻是一點兒沒有,這倒是有點怪了。
清遊和於老太太又說了幾句,意思無非是於老太太堅持自己的說法,而清遊怎麼着都不信,加上我跟曹姐在一旁只聽不開口,於老太太只得手往木製躺椅上一拍,起身朝着暗室的入口走。
“算了算了,你不信,你既然認爲那些鬼物是從那道門離開的,我就帶你下去看看。”
“媽,您上下不方便,我帶他們去吧。”她的這一動,終於是把站在一旁發呆的曹姐給驚醒了,三兩步地追上老太太,曹姐嘴上說着,朝我和清遊招了招手,示意我們倆跟上。
“走。”
思考中的清遊又恢復了他那面無表情的模樣,沉聲說了句,便跟在曹姐身後,再次轉身,同我一起往那地下室入口所在的角落裡走。
至於擋在窄路上的於老太太,自然是被我好心地“推”回了躺椅旁。
話說她剛纔非要把店送給我的那會兒,我真的是沒有注意到,可這會兒看起來,於老太太的臉上的疲憊之意,與曹姐相比差不了多少,可能是因爲情緒上的區別,曹姐那副邋遢的模樣讓她看起來,比於老太太要誇張得多。
儘管到現在我還沒能明白她爲什麼執意要把店送給我,可經過剛纔的冷靜思考,我也決定這兩天還不想這個問題,身在山中不見山,這個問題該明白的時候,自然會明白。
地下室的入口依然在往外冒着血腥味,不過清遊這次長了記性,在曹姐順着爬梯下去後,他也老老實實地跟在後面,儘管臉色依然不怎麼好看。
我自然是排在他的後面,待我雙腳也挨着地面的時候,他跟曹姐已經又站在那張紅木雕花牀前,低聲說着些什麼。
“好了,你們後退一下。”
我還沒走到他們身邊,曹姐彎下腰便雙手按在了牀上,朝我跟清遊說着,見她已經準備開門,我乾脆在原地停了腳步,瞅向她那雙放入了被子下方的手。
嗯,她扶的位置跟我在爬梯上注意到的位置並不遠,不過我看到的東西,卻是在牀頭夾縫處,所以我這會兒有些不太明白,她扶那裡幹什麼?
難道她要把牀推開麼?
似乎是爲了印證我的判斷,曹姐的手似乎在那牀邊動了一下,便朝後退去,與此同時,我眼前那張紅木雕花牀的牀身,也開始緩緩地整體後移,這一動,我才下意識地瞪圓了眼睛,朝牀後方的地板上看。
一樣的柚色木地板,與牀兩側一般無二的紋理,這牀是怎麼動的?
心裡琢磨着,我朝清遊走去,我們之間距離並不遠,但他站在牀的正側面,位置比我站的位置,卻要好上許多。
見我走近,他只是瞥了一眼,便又將目光放回那緩緩移動的牀身上,與我不同的是,他可能是看清了曹姐剛纔的動作,所以從神色上看,他並不如何疑惑。
“好了,過來吧。”
整個牀身的移動,大約持續了半分鐘,移動的距離有個一米多上一些,牀身停止移動後,曹姐朝我跟清遊招了招手,往牀頭空出來的地方走了幾步,便停下腳步。
我跟清遊自然是沒有猶豫,今天來的主要目的之一,便是這面牆上的暗門,和它後面的密道。話說走近了之後,我才發現原來位於牀底中間的地板與其它位置有着明顯的不同,從我此刻站的位置看,很清楚地能看出來那兩條軌道一樣的長條。
講真,暗室跟密道這種兩樣東西,我一直以爲它們只會存在於電影或者電視劇裡,至於我們生活的大都市裡,內置於牆體中的東西除了電線水管,應該就只有壁櫃和保險箱纔對。
空出來的牆體上,有着一副看上去像是裝飾的壁畫,上面畫着的東西沒什麼特點,但隱於其間的一個彩色十二鍵密碼鎖,卻是第一時間把我的視線吸引了過去,看來暗門,真的是在那裡。
我跟清遊一前一後地走到曹姐身邊時,她的右手已經在牆上快速地按了幾下,見狀我也上前了幾步,殯葬用品店裡的地下室,其中還有一道隱藏起來的暗門,和其後面不知通往何處的密道,這麼想上一想,我心裡便不由得激動了幾分。
曹姐按完那幾個鍵後,便站在原地沒有再動,面前的牆壁也是沒有任何動靜,我跟清遊在她身旁老老實實地盯着這面牆,等待着這道暗門的打開。
一秒,兩秒......二十四秒,二十五秒。
眼瞅着都已經默數到二十五了,我們眼前的這面牆還是沒有任何動靜,一向沒有什麼耐心的我,有些沉不住氣了,“曹姐,這門是不是太久沒打開,門鎖生鏽了?”
“不會。”曹姐雙手垂在身前,看上去並不着急,只是可能因爲剛纔同於老太太的爭執,她疲憊的臉上此刻倦意愈濃,“再等一下就好。”
我聞言扭頭看了看清遊,他臉上依然沒有什麼表情,可那似有似無的不耐煩之色,卻早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赫然是跳躍在其眼中的興奮。
有了曹姐的話,我也深吸了口氣,努力把心裡頭的急躁往下壓,就在這時,我們身前一直沒有動靜的牆體,卻是發出了一聲悶響,而後曹姐身前,緩緩出現了一道約有半人多高的門。
說是門有些不合適,隨着牆體的逐漸移動,我的目光逐漸凝實,這個洞口的高度只有一米二三左右,寬度倒是不窄,也有個一米左右,上圓下方,如果裝上一道門,看上去應該會跟他們這一套裝修挺搭。
這洞口打開的速度跟牀體移動的速度相比,還是要快上一些的,不過三五秒鐘,一股濃郁的沉悶之氣便從這洞口中傳出,引得我們三人都不約而同地擡手,捂上了口鼻。
很快,這道牆體便完全內移將洞口露出,跟我剛纔的判斷一般無二,這矮洞的側面裝有感應燈,瓦數似乎不高,看上去有些發黃。站在我們身前的曹姐沒有回頭地跟我們說着,捂在臉上的手移到一旁整了兩下頭髮,不等我們問些什麼,便彎下腰朝裡面走去。
“走吧。”
清遊和我對視了一眼,也緊隨其後。
這個暗道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高度比洞品是要高上不少,但也只有一米八多上一些,寬度更是時寬時窄,剛進來的時候寬度有個一米四五,但沒往裡面走幾步,便窄到了一米不到。
暗道的四面都是水泥砌成的,感應燈裝在側上方,好在光線不強,也不算太晃眼。讓我覺得意外的還有一點,就是這條路每走個五米左右,我的左肩便會碰到一張貼在牆上面,有些老舊的黃紙符。
清遊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些,每次與黃紙符擦肩而過的時候,他便會轉頭看向我,目光裡滿是詢問,只是這些黃紙符看上去應該和昨天貼在封鬼壇上的一樣,都屬於道派符咒,這是這麼看一眼看一眼的,一時半會兒我也搞不明白這上面畫的究竟是什麼。
對於我跟清遊的小動作,曹姐似乎沒有察覺一般,默不作聲地在前面走着,似乎對這些黃紙符的存在已經習慣了似的,從進來到現在,她都沒有多看一眼。
這是一條直路,乍一看似乎很長很長,可大約走了兩三分鐘,曹姐的腳步便慢了下來,而後側身停在了一張貼在右側的黃紙符前,扭頭瞅了瞅前方盡是黑暗的路,她又看向我跟清遊,“到了,就是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