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逗我？”我又是一懵。
“沒有。”清遊一臉認真，“先別說了，看看情況，你把火屬性符咒準備好，一會兒指不定能用得上。”
“哦。”
話說柳晨風從罈子裡出來之後，周身猛然散發出來的瘋狂怒意，讓我都開始擔心我跟清遊倆人會不會被他發飆起來無差別攻擊，然而事實卻是，從罈子裡被摔出來有個一分多鐘了，這貨的怒意有增無減，卻奇怪的一直強忍不發。
更奇怪的是，從他被摔出來之後，之前跟我和清遊對打的倆白板，不僅任何打鬥動作都停了下來，並且還都飄在原地，朝柳晨風行着注目禮。對於這種奇怪的情況，我跟清遊倆湊到一起琢磨了一會兒，卻還是沒能搞明白個所以然來，但可能就如同清遊剛纔說的一樣，這個鬼打牆是真的快要破了。
“哎，咱要不要趁着這機會，把這倆女鬼給度到陰間去？”
瞅着這倆沒動的白板女鬼，我腦袋裡突然蹦出來了這麼個念頭，不過我這話一說出來，清遊卻是皺着眉頭跟看白癡一樣，送過來了個白眼。
“度不過去的。”
“爲啥？”
“因爲我突然覺得，她們可能並不是真的。”
“我去，這年頭連鬼都有假的了？”
“...你閉嘴！”
清遊的耐心向來不多，更不用說這種時候了。
深夜裡，一陣陣帶着陰氣與煞氣的冷風，卷着周圍散落了許久卻無人清理的荒草枯葉，灰塵，就這麼在我眼前形成了一股陰森恐怖的青黑色微型龍捲風，而位於龍捲風中央的，是兩個已經聚到一起的白板，和怒意沖天，卻沒有什麼行動的柳晨風。
“吧嗒。”
隨着這微型龍捲風的逐漸擴大，一陣如同玻璃破碎時的清脆聲響，從我們四周同時傳來。這不同尋常的聲音讓我下意識地握緊了辟邪，然而就在此時，我們眼前的這一副黑夜荒郊畫面，也跟着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龍捲風沒了，被捲起的枯枝殘葉也沒了，與柳晨風對視着的兩個白板也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身着黑衣臉上帶着羅剎面具的男人，不，男鬼，從我這個角度去看，他整張臉上就只看得着兩道幽紅。
“鬼打牆破了。”清遊環視了一週後，同樣瞅着那取代白板的男鬼謹慎地說道：“不過還得小心。”
聽到他的前半句話我還是微微鬆了口氣的，可瞅了一圈沒有什麼太大變化，並且略顯淒涼的荒郊夜景，還有距離我們不過五六米遠的對視着的倆男鬼，我剛松下去的那口氣又提了起來。
“他們倆會打起來不？”感受着體內還剩下一多半的靈力，我心裡的緊張略減。
“不知道。”清遊搖搖頭：“不過打不起來的可能性要大一些，畢竟今天晚上咱是來找‘人’的。”
“現在被發現了，還找毛？”
“別說話，又有鬼來了。”
我瞅着那敢跟柳晨風對視的男鬼，一陣頭大，然而清遊卻是面色一凝，改用雙手握緊伏魔的同時，目光看向了我們身側的低矮白牆。我聽着也趕緊集中注意力，感應着靈覺裡的變化，如同清遊所說，白牆裡頭的大片荒地裡，這會兒突然出現了許多個陰氣波動點，雖然這些波動點距離我們都不近，但可以確定的是，哪怕最少的一個陰氣波動點，裡頭的鬼物都遠遠不止三五個。
不會又要被鬼羣毆了吧？我感受着這如海嘯一般快速朝我們靠近的陰氣團，心裡又忐忑了起來。
“你們走吧。”突然，跟柳晨風對視着的黑衣鬼物毫無預兆地扭頭，朝我跟清遊說了這麼一句，“再不走今天晚上，你們可能就走不了了。”
“什麼情況？”我正在感應着陰氣團，下意識地就蹦出來這麼一句，畢竟在陽間裡，鬼物跟陰陽先生雖然不是死敵級別的對立面，但我也從來沒想過在這種情況下，會有鬼物開口幫忙，並且這個男鬼還百分之九十九是個厲鬼。
然而對於我疑問，他並沒有理會。
“走。”清遊這會兒比我要理智不少，冷靜地說完這個字兒後，他扯着我胳膊便往我們來時候的方向走。
朦朧的月光下，他的別克商務依然停在路口，然而一轉頭看到這輛車的輪廓時，我還愣了一愣，原來我們下車壓根沒走多遠，就掉進鬼打牆裡來了。
至於在鬼打牆裡走的將近一公里，現在看來應該都是在原地踏步了。
清遊沒有什麼猶豫，到了車邊便開了鎖招呼我上車，連看都不去看那個依舊飄在原地，不知在同柳晨風說着什麼的男鬼。他們交流的聲音很小，哪怕我現在的聽覺已經被靈力刺激過，也沒能聽到他們的聲音，他們這短暫的交流中，柳晨風沖天的怒意依然沒有怎麼減弱，但直到上車，他也沒有爆發。
清遊啓動了車子，我們開始往回走。
“咱就這麼走了？”
我瞅着掛檔同樣不帶猶豫的清遊，依然有些不敢相信，不是說好了今天晚上是來找趙茵茵的麼？不是計劃裡還有許多疑問要問她的麼？怎麼這會兒連她人都沒見着，只是藉着柳晨風破了一個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弄起來的鬼打牆，就打道回府了？
清遊沉默着將車慢慢倒出這個路口，而後保持着五十碼的速度平靜地往回開着，對於我的提問，他直到拐了兩道彎減慢了車速之後，才長出了口氣看向我：“當然不是，但如果我們剛纔還留在那裡，現在指定是會像周靖說的一樣，不僅僅會死，還會死得很慘，甚至連投胎都投不了。”
“不會吧？”我扭頭瞅着窗外，那道低矮的白牆早已經不在我們的視線範圍內，但細細一感應，此刻的靈覺裡，距離我們不算遠的位置突然涌起一大波沖天煞氣，卻是讓我頓時一出了一腦門子冷汗。
“感受到了吧？”清遊緩緩將車停在了路邊，語氣平淡，但可能是因爲心理作用，我這會兒怎麼聽都覺得他話裡面也有種後怕的感覺。
“我去，還好閃得快啊。”我擡手拍着胸口，安撫心裡那股子震驚勁兒的同時，又回憶着剛纔清遊話裡被我漏掉的某個信息，“對了，周靖是誰？”
“你沒聽過他？”清遊說着轉過頭，目光盯着我這邊的車窗外，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他剛纔頭轉過來的時候，眼晴裡好像有着一點點綠光，這特殊的顏色讓我想起了過年時候在天上一閃而逝的煙火。
“沒有。”我嘴上說着，腦袋裡思考的重點卻在他的眼睛上，我已經不記得是在什麼時候了，但這絕不是我第一次從他眼睛裡頭看到這種顏色的亮光，至於之前爲啥沒有重視起來，我倒是也想不起來了。
“周靖你怎麼會不知道？”清遊眉頭微微一皺，目光便與我對了上：“你沒有統計過麼？最近兩期的逃厲鬼排行榜上，在中原地區活動的厲鬼，活躍度最高的也就數他和趙茵茵了。”
“啊。”聽到在逃厲鬼排行榜這幾個字後，我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把腦袋裡思考的問題與清遊剛說的話做了調換，順着他的提醒我略微一琢磨，一條信息便浮現在我的腦海裡：“不會吧，你是說剛纔那個帶面具的，是排行榜是第二十七的周靖！？”
“嗯。”
“我去，怎麼又一個！算了，讓我捋捋。”
“不用捋了，周靖是黑叉手底下的另一個管事兒型的助手，很早之前我跟他打過一次交道，不過那會兒我還不知道他是跟着黑叉的，要知道我就不會拉他出來，而度他入陰了。”
“黑叉手底下到底有多少個這種級別的厲鬼啊？”
“不多，但也不少。”
我聽着心頭顫了顫，說真的，真的面對面打起來，我可能拼盡全力也就能對付個排行榜上七八十名的在逃厲鬼，至於前五十里頭的，有清遊他們幫着可能還行，如果沒人幫，我能不能活着跑掉都還是個問題。
周靖，我望着窗外回憶着剛纔看到的那個鬼物，綜合實力到達他那個級別的，真正不要命地發起飆來，應該跟排行末位的鬼王差不了多少吧。
這麼琢磨了一會兒，我突然想起來個不太對的問題：“周靖既然是黑叉手底下的，那他剛纔跟柳晨風說啥？正常情況下他不應該直接把我們連同柳晨風一起抓起來，帶到黑叉那去麼？”
“你爲啥會這麼想？”清遊瞅着窗外的目光又挪到了我身上，帶着點兒疑惑。
“電視劇和電影裡頭不都是這麼演的麼？”我想都沒想，順口便找了個理由出來，然而說完我自己也跟着愣了，趁着清遊的大白眼沒有翻完，我腦袋一抽又補充了一句：“不是，我是想說小說裡頭也是這麼寫的。”
“你還是別說話了。”清遊擡手揉着腦殼，“周靖讓咱們走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爲黑叉着想，你想想，現在楚玥桐在我們這裡，黑叉和咱們一樣想保護她，還有，如果我們剛纔在那裡和他手底下的鬼物都打起來，我們會玩完是肯定的，但玩完之前帶走他們存貨的一半，也還是沒啥問題的。”
“哦。”我想想也是，“那咱停在這兒幹啥？”
“等柳晨風和趙茵茵。”清遊無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