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我故意提高音量的這一聲，再次把那些個路人的目光聚集在了他身上，並且連我都能清晰的感應出來，那些目光裡多了些打量的意味，這種非正常情況下增加的存在感，讓這個年輕男人這會兒，多了些緊張之意，不過，這正是我想要的。
飄在他們身旁的柳晨風，已經收起了他剛纔的嚇人模樣，可這年輕男子懷裡的嬰兒卻依舊哭得撕心裂肺，引得更多的路人駐足朝他看去，於是他只得往這小路里退回幾步，有些惱怒地盯着我。
“不是我手機。”他惡狠狠道。
“不是麼？我剛看那大門口掉了個手機，我以爲是你的來着。”近期的經歷，讓我已經能做到張口說謊話而不臉紅的地步了，至於心跳，反正一般人感應不到，繼續鍛鍊就是了。藉機我又走近了他幾步，瞅着他懷裡的孩子，故意皺起了眉頭，“你家孩子是餓了吧，看這哭的。”
“呃，應該是。”
話題從手機轉移到孩子身上後，他明顯緊張了不少，左右看看朝他行着“注目禮”的路人，他二話不說，扭頭繞過我便開始往回走，畢竟再往前走下去，小嬰兒的一路哭鬧，太容易讓他被人注意到。
瞅着他有些踉蹌而逃意味的背影，我站在原地笑了笑，並沒有追上去，因爲就在他轉身的時候，我口袋裡的手機，已經開始震動了。面不改色地瞅着他，直到他快速走進那大門後，我才扭頭看向站在我身旁，一副思索模樣的柳晨風。
“晨風，幫我注意着他點兒，我接個電話。”
“嗯，好。”
他倒是很配合，應了一聲便朝那道大門飄去。安排好這些，我才趕忙把手機從兜裡拿出來，按了接聽。
“喂。”
“蘇然麼？”
電話那頭是個男人的聲音。
“對。”
“我們是駱澤駱隊調來的，現在已經到了這個XX路口，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不知道這會兒的情況是好還是不好，我乾脆直接把情況跟他說了說，“還可以吧，剛纔有個人販子抱着個嬰兒從裡面出來，被我想辦法又送回去了。”
“好，你少等，我們過去。”
駱澤派來的人速度倒是挺快，具體時間多久我沒有去算，但想來應該沒超過十分鐘，並且他說的XX路口，就是在駱澤剛纔停車的位置附近，不過這麼近的距離，我卻沒有聽到警鈴聲，看來出發之前，爲了不打草驚蛇，駱澤應該是跟他們詳細交待過的。
懷抱嬰兒的人販子走後，這個路口又恢復了正常，不少人或走着，或騎着車從這裡經過，卻沒有人往這條小路里拐，似乎因爲少了這麼些人氣，這條小路里吹出來的風，都要冷了那麼一些。
柳晨風守在那個大門口，時不時飄動着，不知在做什麼，從那個年輕男人進去後，便沒有人再從裡面出來，因爲距離較遠，加上我所在的這個位置距離夜市不算太遠，那些雜亂的聲音混合在一起，我也聽不清那樓裡有什麼動靜。
好在，不過三分鐘，便有着一羣壯漢朝我這邊走來，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我在蟠龍陵園裡見過的其中一個，因爲當時特別留意了一下，這會兒多少還有些印象，不過叫什麼名字，我倒是沒能記住。
他的記憶力倒也不算差，還有個二三十米遠的時候，便已經擡手朝揮了揮，並且同他身邊的人一起，加快了腳步。這一行人有十二個，全穿得是便衣，不過這麼大搖大擺地走出來，便衣似乎也沒什麼用了。
“蘇然，又見面了。”
“嗯。”因爲沒想起來他們的名字，這個招呼打得我有些底氣不足。
“秦良俊。”彷彿看出了我的尷尬，他笑着朝我走來的同時，開口說道。
我連忙點點頭，但瞅瞅他身後那十一個人，覺得自我介紹啥的還是先放放，我這臉盲症程度，就算他們自我介紹一遍，我也記不住，“秦哥，別的咱就先不說了，駱隊怎麼跟你們安排的，是來了直接行動還是等他消息？”
“駱隊說隨機應變，不過你這邊既然剛纔已經有了突發情況，咱直接行動好一些，不然一會兒他們反應過來有了防備，可能會傷害到孩子。”秦良俊順着我目光瞅着最裡面的那處大門，語氣很是沉重。
“好，那跟我來。”我輕輕點頭，轉身走在前面，給他們帶路。
不得不說，這羣刑警人數雖多，但這會走路的聲音卻是很少，並沒有那種雜亂的感覺，這些人跟在我身旁和身後，邊走邊警惕地打量着。
“小付，小汪，你倆在留這。”
走了幾步，秦良俊朝身邊的倆人低聲說道，沒有人回答，隊伍裡的倆年輕便衣停下了腳步，一言不發地朝路口走去。
“小羅，小尤，你們倆留門口。”
“小鄭，小韓，你們倆兩個樓梯口。”
“剩下的，跟我上樓。”
走到這大門前的時候，秦良俊已經把帶來的人分配好了，樓下六個，跟我們一起上樓的，也是六個。
受我所託的柳晨風，依舊晃悠在大門裡面，只是此刻的他，看上去又有些不太對勁，瞅着我和這些人進來之後，他只是淡淡地掃了我們一眼，便轉身消失在了大門右側的牆裡。
他的這副模樣，讓我不由得又想起來昨天晚上的情形，難道說真的是因爲陳文博的死，使學校那個迷宮中厲鬼數量增加，導致每天晚上柳晨風捕食厲鬼的數量也跟着增加，逐漸開始治好他的老年癡呆症？
想着想着，我瞅着那道牆有些出神，不過沒過兩秒，在我身旁的秦良俊便扭頭伸手提醒了我。
這次的人確實是多，哪怕是我們進門的時候放輕了腳步，卻也把那沉浸在電視劇裡的女房東給驚得跳了起來。
“你們幹啥的！？”門口的棉門簾從裡面掀了開，露出一張略肥的臉。
對於這個滿臉審問之色的肥女人，走在前面的秦良俊猛得一個轉頭，單憑犀利的眼神就把這女人給鎮了住，就當我以爲他會拿出證件給這女人看的時候，他卻扭頭示意了那個守在門口的年輕便衣。
“小羅。”
“知道了。”
瞅着這架勢，這肥女人似乎也明白了什麼，但沒等她有什麼動作，那個叫小羅的便衣刑警，便動作麻利地輕輕推着她，一起進了屋。
“我們走。”秦良俊輕聲說着，伸手指指我們，又比劃了兩下。
意思倒是相當明瞭，這次他們的窩點依舊是在頂樓的角落裡，我們剩下的七個人分成兩隊，分別從兩個樓梯分別往上走，以防萬一。
開始往樓上走的時候，秦良俊似乎有意加快了腳步超過了我，走在最前面，但看他們連腳步都再次放輕了不少，我也沒有開口去問，老老實實地跟在他們中間。
上樓的過程中，我們沒有驚動到住在這樓裡的其他住戶，只是越往樓上走，速度也就越慢，並且在到五樓的最後一段樓梯上時，走在我身旁的三個，都從腰間抽出了一個黑色金屬物品，小心地拿在手中。
我靠，這次行動看來駱澤相當重視，竟然真的是全員真槍實彈出動。
沒有給我激動的時間，秦良俊在踏上五樓最後一階臺階後，朝斜對角的樓梯口招了招手，彎着腰，擡腳便往最西北角的那間屋子走去。
五樓一共有十二間屋子，從門與門的距離上判斷，屋子裡的空間大小應該不完全一樣，可能這樓裡住的人數並不怎麼多，這整個五樓亮着燈的，只有四個房間，其中一個，就是我們此刻的目標。
很快，秦良俊帶着我們三個，同從另外一個樓梯上來的三人小隊匯合在了這道木門之外。或許是沒有了柳晨風的恐嚇，也或許是哭得累了，那個嬰兒的哭聲這會兒已經小了許多，不過門裡頭另一道年輕男人的怒罵聲，卻很是響亮。
秦良俊在這門口停了有個十秒左右，朝門另一側的高個便衣點了點頭，後退了一步。
與此同時，在我們對面的便衣接收到了信號，將拿着槍的手舉在身前，快步走到了這道門前，然後果斷擡腳，快速而有力地踹在了門上。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刑警都喜歡這一出，雖說很好用，但動靜確實是有些大。
這個高個兒刑警的腳確實足夠有力，也可能是這房東爲了省錢，買的廉價門，只是一腳，這門便被他踹了開，裡面那個男人的怒罵聲，也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不許動！警察”
“不許動！蹲下！雙手抱頭！”
……
門開的第一時間，秦良俊便帶着這幾個便衣一涌而入，黑呦呦的槍口，將裡面坐着的一男一女，嚇得頓時傻了眼，蹲在了地上。
我並沒有隨着他們一起進去，相反退後了幾步，屏息朝對面亮着燈的房間聽着，似乎在那間屋子裡面，我也聽到了兩三個小孩子的哭聲，以及一個男人驚慌失措的低罵聲。
“都特麼給老子閉嘴，再哼唧一聲，老子砍死你們。”
聽清楚這話後，我心裡頓時一緊，難道說，這棟樓裡的窩點，不止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