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我一直都在懷疑清遊和劉向陽之間的關係,之前發生的事串聯起來,我覺得張忠國可能是被矇在鼓裡的那一個,雖說張劉兩家人是世交,但這世道上,我覺得被陌生人坑的可能性,遠不如被熟人坑的可能性大,只是這兩家子鬧這出是爲啥,我卻一點頭緒也沒有。
不過不管是因爲什麼,這代價確實都太大了,張忠國失蹤,劉向陽死了,劉雨詩可能已經死了,也可能還在病威狀態,而劉向陽那鼻孔朝天的老婆,倒是不知道現在如何。
說起來他們,我又想起之前劉雨詩,她被折騰到陰氣灌體,就靠那麼一口陽氣吊着,纔沒上陰間找小白報道,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當時我在那局裡頭啥也沒看明白,這會兒站在局外去看,卻覺得那其實也是給我下的一個套,百鬼聚魂珠裡的陰煞氣,明顯是到清遊名下的那家醫的五樓才被扎破的,而在那之前,劉雨詩因爲器官衰竭住進醫院,絕不可能是因爲完整完損的百鬼聚魂珠。
但那會兒我硬是沒想到這一點,畢竟張忠國那會兒給我的想法先入爲主,再加上那珠子在我到了那醫院後才被清遊給扎破,陰煞氣瀰漫間,我哪有心思去想之前發生的。
另外,從那兩天的事情上來看,張忠國可能不清楚百鬼聚魂珠的真正價值,但劉向陽卻不一定,只是現在這枚珠子卻輾轉幾回,從張忠國到張果果,又到劉雨詩,再到清遊,現在又到了胡南珍手裡,我現在覺得,百鬼聚魂珠到胡南珍手裡的過程,可能並不如她說的那麼簡單。
唉,現在還沒見到清遊和張忠國,這些事情我還不能隨便下定論,但現在看來,無論怎樣,我都要提防胡南珍一些了,哪怕她對我沒有什麼惡意。
“走吧,我們回吧。”
小劉法醫見我半天沒吭聲,便扭頭跟李宇波低聲說了句什麼,然後才衝我跟強子招了招手,指指陵園大門。
“嗯。”
我倒是沒什麼意見,點着頭便拍了拍強子,一道兒往外走,這一扭頭才發現,李小青此時比我們先走一步,在我們剛走出花安國這塊花園似的“活人墓地”時,他已經拐彎走到主路上了。
走了有一小段路,強子面色猶豫地碰了碰我,並刻意走慢了些,待我們倆之間跟小劉法醫和李宇波離得有個三五米的時候,他才面帶疑惑地湊過來,朝我低聲問道:“蘇然,爲啥他們這幾個人腦門上都有點兒發黑啊?”
“嗯!?”
強子這話瞬間讓我心裡頭一驚,順着他目光看去,正是快步走在我們前面的小劉法醫和李宇波,確實,他們額間是有黑氣在圍繞着,只是強子怎麼看到的,難道說,他真的是天眼開了?
沒有猶豫,我也放慢了些速度,待跟他平齊後,指着我們周圍走着的幾個人問道。
“你怎麼看着的?”
“這些人,誰的腦門上有,誰的沒有,給我指指看。”
“他,他,她,他腦門上都有,我們身後跟着的幾個人沒有。”
強子被我這態度嚇了一跳,卻還是伸手給我指了指,他嘴裡所說的三個“他”和一個“她”,指的是小吳,李小青,李宇波,和小劉法醫,這四個人的腦門上確實有着黑氣,不過相比我前天見到他們時,黑氣似乎是淡化了些,但確實還在。
當然,我們身後跟着的三個男人,以及花安國墓前負責收尾的年輕女刑警,應該都是那個駱隊手下的。我們身後的這仨,他們中倆個頭高點兒的擡着一個簡易單架,上面躺着蓋着白布的劉向陽,另個個頭略低些的,身上揹着個大包,裡面裝的應該是他們剛纔蒐集到的證據。
對於剛纔我問的問題,強子回答完全正確,這讓我不得不相信,強子的天眼,可能是真的開了。只是開天眼是個技術活,頗有些難度,連我現在都不會,那強子這天眼,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麼走了有個三十多米,我一直沒說話,在我倆人拐到主路上的時候,強子終於沒忍住,朝我問道:“蘇然,什麼情況?”
“你問的是誰?你?還是他們四個?”我說着輕嘆了口氣,心裡頭再次雜亂不堪,卻也不得不面對眼前的現實,強子真的通靈了。
“呃,我跟他們,都說說吧。”強子一臉凝重之色,但其中卻依然夾雜着不少迷茫,相比我當年發現自己能看着鬼時,倒是要淡定不少。
“你的話,沒什麼事,就是天眼開了,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事情,比如鬼,妖,陰氣,煞氣之類的,至於他們四個的腦門上的黑氣,我想你應該聽說過一個成語,嗯,不對,應該是一個俗語,叫印堂發黑,必有大禍臨頭,說的就是這個。”
“大禍臨頭!?”強子聞言看向李宇波二人的背影,瞬間蹦了起來,驚聲說道。
強子的聲音確實大了點兒,我阻止他也晚上,並且現在跟我們差了有個七八米遠的李宇波和小劉法醫,在他說完這四個字後都齊齊地扭過頭來,皺着眉頭瞅着我倆問道。
“什麼大禍臨頭?誰大禍臨頭了?”
“沒事,沒誰,我倆說安花國呢,說他還活着,就有給他買了墓地,指定是大禍臨頭了。”我腦中一轉,趕忙跟他倆解釋着,只是小劉法醫明顯沒有相信我的話,反倒是作爲刑警的李宇波,卻頗以爲然地對着我倆點了點頭,還特意放慢了腳步,衝我跟強子胸有成竹道。
“這倒確實是,據我分析啊,這花安國可能近期要出點兒什麼事兒,不然花錢給他買墓地的人,錢不就白花了,聽說現在墓地好像二十年一個繳費期,要是這二十年裡花安國不死,這幾十萬不是白花了麼!”
“對,對。”
刻意無視小劉法醫的打量,我跟強子倆人看着李宇波趕忙應道,李宇波說的確實也對,不過他們印堂上發黑這事,還是不讓他們知道的好,畢竟換作誰,聽別人空口無憑地說自己將要大禍臨頭,態度上應該都不會好到哪兒去,輕則送個白眼,重則報案到派出所,說你詐騙未遂。當然,如果這話是從我嘴裡說出來的,可能小劉法醫他們會相信,但指定也會惶惶不可終日,到頭來,可能跟我師父那樣,知道了自己死期,特意準備好了還早死了一天。
在李宇波轉回頭後,小劉法醫卻依舊扭頭看着我跟強子,一副琢磨的神色,這冷靜探究的目光看得我心頭有些發慌,說實在的,我感覺小劉法醫的智商要高出李宇波兩倍,當個法醫都有點太屈材了。
在她的打量之下,我跟強子倆人只能面不改色地跟她對視,腳步亦是不快不慢地跟在他們身後,於是小劉法醫打量了一會兒,可能什麼也沒看出來,便皺着眉頭收回了目光,只是憑她的推理能力,也不知道是不是猜着了點什麼。
“看着沒,小點聲兒說,這事兒先別讓他們知道。”
眼看快走到陵園大門口的時候,我跟強子低聲說交待了句,剛纔那會兒要是讓小劉法醫看出來點什麼端倪,指定要折騰一通。強子深深地看了我們身前這倆人一眼,點點頭又問我:“那你知道他們爲啥,那個會印堂發黑麼?”
“嗯,大概判斷出來一點兒,但還沒確定。”
跨上了陵園門前的臺階,我邊走邊低聲跟強子說道,他聽完默不作聲地點點頭,待我們出了陵園大門時,他便恢復了正常表情,也就是沒有表情。
陵園大門口,這會兒站了幾撥人,李小青跟那個駱隊站在角落裡抽着煙,煙霧繚繞間,李小青似乎緊皺着眉,朝駱隊在問着點兒什麼,只是在我跟強子這個角度,正好只能看着駱隊站得倍兒直的背影。
李宇波,小劉法醫,還有小吳此時站在一堆,李宇波這會兒已經站在車邊點了煙,跟小吳有一句沒一句地說着些什麼,小劉法醫依舊是一臉冷淡之色站在車旁,在我跟強子爬完樓梯上來時,她便在第一時間衝我們招了手。
最後一堆人看上去是混搭,其中有兩個穿便服的看上去應該是刑警,另外兩個年齡大些的人中,有個老頭我見過,上次跟張忠國過來的時候,瞄到過一眼,想來應該是這陵園裡的看守人員,這會兒他正跟一個看上去年輕一些的刑警說着什麼。
打量間,我跟強子也走到了李宇波他們這堆人裡站定,跟在我們身後那擡着單架的三個人,走得慢了些,我跟強子在這站了有個兩分鐘左右,他們才喘着粗氣走出陵園大門,李宇波和小吳見狀趕忙把煙往地上一扔,便湊上去幫忙,小劉法醫則是站在原地沒動,倒是伸出了一隻腳,把這倆人扔在自己鞋邊兒上的菸頭,給踩滅了。
在我打算上車等他們的時候,李宇波焦急地聲音傳了過來。
“嘶!~小劉,小方,你們快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