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妖這門開的太過突然,我們幾個齊齊扭頭看着他,臉上也盡是茫然之色。
“找到?”我連忙迎了出去,“找到啥了?”
“呼,呼,呼......”老妖單手扶着門框,嘴裡的氣流帶着腥味一股一股地往我身前衝着:“沈發才......他們的魂魄,我找着了!”
“什麼?”
過於激動的駱澤站得太急,“嘭”的一聲,帶倒了身後的凳子,然而,他頭連回都沒有回一下,就那麼定定地看着門前。
“呼,呼。”老妖又喘着氣歇了幾秒,才直起身子繞過我,咧着嘴衝着駱澤又說了一遍:“我,找着,沈發才他們的魂魄了。”
“在哪兒找着的?”
短短的幾秒,駱澤蒼白的臉上已然漾出了一道紅暈,眼底更是閃着點點亮光。如果老妖帶回來的消息確實是真的,那麼這完全可以說是半個月來,我們這些人聽到的最好消息了。
這說別的,單說秦良俊這幾天抱着一堆資料一次又一次得往這邊跑,原因就是沈發才幾個。黑市案子一樓的槍擊案,已經順得沒什麼疑點了,而二樓的黑手術區,秦良俊他們查了這麼久,手裡的信息,依然屈指可數。
“我......先歇一會兒再說。”老妖隨手將駱澤剛坐的凳子扒拉起來,一屁股坐在上頭,額頭間滿是密密的細汗,喘息着,還一下接着一下翻白眼。
老妖這是跑到哪裡去查了?怎麼累成這樣?平時橫走牆壁豎走窗的也沒見他累得這樣誇張過。
我想着,連忙翻出來先前買來還沒用過的1.5升的塑料水杯,慌里慌張地接了大半杯涼水給他遞了過去。
“咕咚,咕咚,咕咚。”老妖一口氣將水杯裡的水喝了大半,才長長的出了口氣道:“啊呼,總算緩過來了。”
“說吧。”
我們幾個都還在一旁等着他的後半句話,光說找着了,在哪兒找着了,魂魄啥樣子,好不好營救,這些都是我們正在關心的。我回頭掃了一圈,不知內情的楚玥桐和安昕還好,倆人只是同在牀上坐着,並不怎麼着急。
可親身參與了黑市行動的我,強子還有駱澤,明顯已經沉不住氣了。
老妖聞聲點頭,他抿着嘴將杯子放到身後電腦桌上,換作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看着我們道:“你們猜!”
“......”
老妖,你確定你是認真的?
我看着他,一臉不可思議,他不是一向很尊重駱澤的麼?怎麼駱澤這會兒激動的腳都快哆嗦起來了,他卻跟沒看出來一樣,只顧着自己嘚瑟了?
不過再換個角度去想,興許老妖問這個問題,是因爲尋着沈發才幾個魂魄位置,會是我們幾個想破腦袋,應該都想不到的地方。
駱澤眉頭皺了皺,目光朝安昕和楚玥桐輕輕一瞥之後,擡手指了指樓上:“上去說吧。”
那沒什麼掩飾的一眼自然被我和強子收入眼底,想着安昕和楚玥桐確實不太適合知道這些,同她們倆交待了幾句,強子也跟着我們一起,去了八樓。路過太平間的時候,我心裡有些發虛,老妖和駱澤就走在我們前頭,我生怕駱澤突然再扭頭看我,並從我的表情看出來些什麼。
這種心虛的感覺真心不好,可好在,駱澤似乎在思考老妖帶來的消息,並沒有回頭。
辦公室的門鎖着,清遊似乎出去了還沒有回來,駱澤伸手在門前頭撥弄了幾下,替我們開了門。辦公室裡
“坐吧。”
駱澤去牆角拿了自己專屬的杯子接了水,坐回了他常常坐的沙發上。今天晚上的窗簾沒有拉,他只開了周圍的幾盞小燈,一縷清亮的月光透過落地玻璃,灑落了一片,映的這裡清清冷冷。
“直接說吧。”駱澤看着老妖:“別再賣什麼關子。”
“啊,那我說了啊。”老妖眼裡閃着難以掩飾的興奮,“前幾天我們在黑市的時候,不是啾啾一直在那守着的嘛,沈發才他們三個的魂魄味道,啾啾是記得的。”
老鼠也能記味道?還能記魂魄的味道?
我眨了眨眼,想問問,卻又不好打斷正在興頭上的老妖。
“沈發才他們魂魄丟的時候,我也囑咐她去尋他們一尋,當時並沒有想着她能尋到的,可沒想啊!”老妖激動的雙手一拍,“還真讓她給尋着了。”
“......”這一通廢話,不是說好直接說重點的麼?
駱澤聽着,也是翻了個白眼。
“哈哈......”老妖無視我們的反應,大笑了一通才道:“你們絕對猜不到,她是在白事兒一條街尋着的那四個人的魂魄!”
白事兒一條街?
我差點又從沙發上蹦起來,同時,腦子裡也是瞬間出現了曹姐家店的模樣,怎麼會是白事兒一條街?
“你確定?”
駱澤的反應同我差不太多,他抱着水杯的雙手上,點點從杯子裡灑落出來的水珠子,正在皎潔的月光裡頭閃着點點熒光。然而,一向注意細節的駱澤卻沒有注意這些,他緊緊地盯着老妖,深邃的眼眸裡光亮不停閃動着。
“確定啊,這種事兒不敢確,我敢說麼?”老妖似乎很滿意我們的反應,嘴咧得更大了,“你們應該也知道,我那些後輩子孫裡頭,也就數啾啾最聰明,她既然能確定的,那就指定是了。”
說完,他又得意地笑出了聲。
我看了他們一眼,因爲曹姐和於老太太的關係,我有些急於確認:“老妖,發現魂魄的具體位置,是白事兒一條街東首的那家店麼?”
然而,也就在同時,駱澤眼皮微擡,沉聲問道:“不對啊,爲什麼是四個?”
“東首?”老妖看了看我,“應該是吧,啾啾說就在路口位置,具體東首還是西首,我自己還沒去確認。”
那八成就是了,我想着,那條街的西首,我雖然沒有去過,但那一整條街裡能跟黑叉扯上關係的,也就是曹姐那一家了吧。
我想着輕輕頷首,老妖依然笑眯着眼,繼續回答着駱澤的問題。
“至於四個。”他說:“沈發才,那倆胖子,還有那個血液和血心鎖魂陣連着的......九哥,他們四個。”
“九哥?”駱澤嘴脣輕唸了一遍,面色微緩,這模樣應該是在腦子裡將外號和人對上號了。輕輕將手上的水珠子甩掉,他說道:“我記得秦良俊昨天過來的時候,還跟我說這個人醒了呢。怎麼,他的魂魄也被逮了過去?”
“這我可不知道,但啾啾的嗅覺是肯定不會出錯的。”老妖堅定的搖頭,“我們老鼠的眼睛不好使,但耳朵跟鼻子,卻是一等一的好,記住的東西,基本是不會出錯的。”
聽力跟嗅覺......這不應該是狗的特長麼?
坐在我旁邊的強子胳膊輕輕碰了碰我,遞過來的眼神裡頭,同樣也是這麼個疑問。
不過,對於妖仙瞭解比我們多不少的駱澤聽完,卻是認真地點頭配合着:“這倒是,這麼說,想來這個消息是不會有錯了吧。”
“嗯。”老妖笑容微微收斂起來,道:“我跟她說了,讓她先守在那裡,看好那幾個鬼魂,如果有人帶他們走,就跟着。”
“做的對。”
“想把這個案子繼續往下走,沈發才幾個的魂魄,必須得幫着弄回體內才行。”
“老妖,你觀察着,清遊的傷看上去,這兩天不會比現在好多少,如果機會合適,你和啾啾一起,幫着把他們四個魂魄拉回來,到這裡。”駱澤認真地說。
是了,沈發才幾個的魂魄離體,也有個兩三天了。按我們所知的消息來想的話,蘭雪寧親自出手,那勾魂出體的方式指定不會有多溫柔,更何況還是一次性勾了三個人的魂魄,希望他們的魂魄不要受傷纔好。
另外,留給我們的時間並不太多了,尋常的魂魄離體可能身體還能撐個七天左右,但他們......五六天,魂魄可能就回不去了。
還有,讓沈發才他們的魂魄回體,是想讓他們恢復神智之後提供線索及口供給駱澤隊裡,如果他們的魂魄真的受了傷,記不起來我們需要的信息的話,那這救回來確實也不太划算了。
畢竟像沈發才這樣的人,入陰陽受刑,都是便宜他了。
老妖應了駱澤,倆人又說了一會兒關於他們幾個魂魄上頭要注意的關鍵之後,便又將話題扯回了我們剛纔在樓下所說的。因爲老妖並沒有直接參與今天晚上我們所遇的事,我跟強子一人說一人補充着,又將事情經過同他說了一遍。
“嘶,小男孩?”老妖臉上的笑容早已經消失不見了,牙縫裡輕輕吸着氣,他沉聲說道:“這黑叉耍個陰謀怎麼總喜歡用小孩子的魂魄,這都已經是第二次還是第三次了吧?連小孩子都不放過,這鬼王當的......”
從老妖的表情來看,他似乎頗有些要罵街的衝動,爲了讓他冷靜下來,我只得又將我們晚上分析出來的兩種可能性,都簡單地告訴了他。
“哦?”他眯着眼道:“你說這像是柳生道人報的私仇?我看着不像啊,你不是說他一開始就是奔楚玥桐來的,爲啥還會是來找你報復的呢?要找你報復,怎麼着也是撞你或者撞你那小女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