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明亮的房間內,成排地擺放着各種各樣的實驗儀器。幾個身着白衣的人在成排的機器中穿梭,表情嚴肅,腳下生風。
“沒有啦,哪有這樣的?人家纔剛剛開始工作呢!”一個角落裡,嗲嗲的聲音傳了出來,聲音的主人好像在打電話,不停地發出清脆的笑聲。
“小顏,看見嘉笛了沒有?”一個戴着眼鏡的研究人員皺着雙眉,拉住一個正想往前跑的捲髮女孩兒。
“不知道。”女孩兒搖了搖頭,又跑走了,跑了一會兒,她停了下來,“咦,剛纔那個打電話的是不是她?”可是她僅僅遲疑了三秒鐘,就又跑走了,手裡拿着一個鮮紅的蘋果。
“什麼呀!討厭你!”角落裡,那個打電話的聲音還在繼續,只不過,她早就忘記了自己的職責。
實驗室,就在那個打電話的女孩兒的正對面的角落裡,一個培養皿的蓋子正在上下起伏着,就好像培養皿裡面有什麼東西正在一下一下地推着它似的。
“好啦,哈尼不和你聊天了,我那邊還做着實驗呢!今天晚上出去吃好不好?人家這幾天可忙了呢!”康嘉笛在電話的這頭嘟了嘟小嘴,“好啦,我要掛了哦,嗯,我也愛你,拜拜哈尼!”說完了這句話,又通過電話線給那邊的人傳去一個飛吻之後,康嘉笛才戀戀不捨地掛斷了電話。站起身來,向着那個培養皿所在的實驗桌走去,但是走到了一半,就驚恐地向後退了幾步,“不,不要,不要……”
那個培養皿早就已經蹦裂開了,裡面的東西就好像是番茄醬一樣,慢慢地涌了出來,康嘉笛恐懼地站在那裡,好像能夠聽到那東西涌出的聲音,以及牆上鐘錶的“嘀嗒”聲。
“出……出來了……”康嘉笛低聲地說道,“它出來了……”說完,她轉身,飛也似地跑開了,絲毫沒有看到她一路跑來身邊還毫不知情的同事們。
當康嘉笛站在門口,確認自己已經遠離那個裂開的培養皿之後,才放開了嗓子大聲叫嚷起來:“快跑啊,病毒泄露了!”
康嘉笛的聲音甜美,但是此時她的聲音充滿了恐怖,而她的聲音像炸彈一樣,點燃了整個實驗室的恐懼,實驗者們紛紛放下手中的儀器,戴上了防毒面具,然後向門口跑去。
“什麼?”陳思教授皺了皺眉頭,放下了手中的試管,然後戴上了防毒面具,快步走向那個培養皿。拿起那個蓋子,仔細地看了看,舒了一口氣,兩道濃眉也舒展開了。他小心地把流出來的物質放進了一個新的培養皿中,然後仔細地擦拭了桌子,然而此時,他的耳朵突然聽到了一個聲音,這使他渾身一僵:原來,他聽到了那個冷漠的機器合成的女聲:“次聲波準備完畢,等待確認命令。次聲波準備完畢,等待確認命令。”
“不!”陳思教授突然反應過來,衝向了那扇禁閉的合金門,“不!不要開啓次聲波!那個病毒是無害品種!”一邊喊着,一邊拼命地捶着門,“開門!快開門啊!不要開啓次聲波!”
因爲實驗室的環境特殊,所以如果一旦有病毒泄露,就會全員跑出,開啓次聲波,這種武器可以在瞬間殺滅所有生物,對付可能的感染者,雖然有一些殘忍,但是絕對安全。可是這樣一來,實驗室中所有的實驗成果也就毀之一旦,那些帶着合成人工基因的動物會全部死亡,就連小小的飛蠅都不能倖免。
可是,現在,被困在實驗室中的,是陳思,生物醫學教授,曾經研發出了很多基因藥劑,多次獲獎。陳思今年32歲,是這個實驗室的主要負責人,平時負責這個實驗室的各種實驗的審批和主要知識的判斷。對於這個實驗室,陳思教授就好像是對待自己的孩子一般愛護,每天早上,他會第一個來到這裡,照看好實驗室的動物們,並且把所有的儀器調節到最佳狀態。而每天晚上,他又是最後一個離開的,正是因爲這樣,陳夫人感覺自己在丈夫的眼中還不及一個實驗室重要,便提出了離婚。離婚後的教授獨自帶着女兒生活。
“次聲波確認,次聲波確認。”那個機器合成的女聲冷冷地說道,然後陳思就聽到了實驗室的天花板一陣機械運轉的聲音。
“快開門啊!停止次聲波攻擊!”陳思教授依舊拼命用手拍打着沉重的合金門,希望能有一個工作人員聽到他的喊聲,但是,這麼長時間了,都沒有人迴應。
不知敲了多長時間,陳思教授的兩隻手已經腫了起來,他就不停地用腳踹門,終於,合金門上面的可視電話中閃現出了一個人的臉。
“嘉笛!嘉笛,快把次聲波攻擊關掉!把門打開!”陳思馬上扯下了聽筒,對着聽筒吼道。
“陳教授,對不住哦!”屏幕上的康嘉笛一臉的無辜。
“什麼?”陳思突然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嘉笛?”
“誰知道你有沒有感染那個病毒呢?”嘉笛還是一臉的無辜表情,“所以,對不住哦,這次,您只能犧牲一下了!”說着,就再也不顧陳思的喊叫,徑直掛斷了電話。
“嘉笛!嘉笛!”陳思對着一陣忙音的話筒狂喊,但是後來,他終於認識到了這樣的一個事實:他今天,可能就要死在這裡了。
“女兒啊……爸爸對不起你……爸爸不能一直陪着你了……”陳思背靠着沉重的門,喃喃地說道,“你要好好和你的新媽媽亦沫阿姨,還有小哥哥一塊兒生活下去啊……”
這樣想着,陳思的眼前突然浮現出了女兒的笑臉,她的身後,還有楊亦沫的溫暖的笑臉,還有一個長得很壯實的小男孩兒的憨厚笑臉。他又想起了那年秋天,他和她的故事,想起了自己帶着女兒、她帶着兒子,四個人像一家人一樣逛公園。
“爲什麼要這樣?”陳思突然痛苦地低吼道,“爲什麼偏偏是在這個時候?!”
結果突如其來,就在次聲波釋放的那一瞬間,陳思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
……
陳思和楊亦沫是在一次學術討論會上認識的,只不過,兩個人,一個是生物方面的專家,另外一個卻是藝術家。職業和研究領域的不同並沒有讓兩個人產生隔閡,兩個人很開心地一直聊到很晚。楊亦沫是個眼睛很大、笑起來很溫暖的女子,她的大方、寬厚和溫柔,讓離婚後獨自帶着女兒生活的陳思重新感受到了溫暖。而陳思的幽默風趣、忠厚老實也讓楊亦沫產生了好感。
就在兩個人認識了很長很長時間以後,一天晚上女兒發燒,躺在病牀上小臉燒得通紅的女兒突然擡起頭來,問陳思:
“爸爸,亦沫阿姨是不是我媽媽?”
“怎麼會這麼問?”陳思聞言,一愣。
“因爲亦沫阿姨對我很好,小哥哥也對我很好,和他們在一起特別開心,老師說,和家人在一起就會特別開心,所以我覺得亦沫阿姨是我媽媽……”小小的孩子擡起臉來,微笑着說道。她口中的“小哥哥”,就是楊亦沫的兒子,她的丈夫把兒子丟給她單獨撫養,從此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亦沫阿姨就是亦沫阿姨。”陳思告訴女兒。
“哦……那你娶亦沫阿姨做我媽媽好不好?”小女孩兒又問道。
“……”陳思心裡卻是有苦難言:自己作爲一名科學工作者,在實驗室或者各種各樣的研討會上的時間比在家裡陪着家人的時間要多得多,而自己的前妻就是因爲這個才離開了自己,楊亦沫雖然也是個專家,但是她畢竟不能夠了解自己這邊的工作。陳思擔心,如果楊亦沫和自己在一起,還會受到和前妻受到的同等待遇——她是已經離過一次婚的人,再受到這樣的待遇,是不是太難爲她了?
“……”陳思支支吾吾地低下頭去,想對女兒解釋,但是卻發現女兒已經睡着了,小小的孩子,在被子底下團成一個團——陳思知道,這是比較孤獨的孩子的典型表現,這樣的孩子,因爲在生活中缺少父母或者身邊人的重視和關愛,所以特別容易陷入自己的小世界中。看到女兒的睡姿,陳思又一次猶豫了。
……
在那以後,陳思變得比平時更顧家了,經常帶着女兒出去玩兒,但是每次看到當女兒看到別的家裡都是爸爸媽媽帶着孩子的時候,那種孤單的表情,陳思的心就會狠狠地抽痛。他決定,邁出這一步。
陳思還記得,那天是小雨的天氣,他約楊亦沫出來吃晚飯。楊亦沫準時出現,身着絳紅色的長裙,把本就溫和美麗的她襯托得更加溫婉,陳思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竟然有一種說不出話的感覺。
楊亦沫看到陳思的表情,微微一笑,主動挑起了話題,那天晚上他們聊了很多,但是,直到最後,陳思才鼓起勇氣,把一個小盒子放在了她的面前,看到她驚訝但是卻有些驚喜的臉,陳思知道自己的選擇沒有錯:
“亦沫,你願意……嫁給我嗎?”
()前天構思了一下,今天新卷故事出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