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鉛素

喜歡書的味道,就如同喜歡人的味道,它們是不同的,無論怎樣都不會讓我們把兩種味道聯繫到一起,可是,我還是覺得書能收納的就只有人的味道,別無它味。

喜歡看書就喜歡聞到書香,看書的時候,常常覺得時間不夠多,細讀慢品的習慣,將伴我終老,於是,我也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看得快一點,似乎那也不是我想要達到的目的,我喜歡把一本書的味道,印染到自己身上,又把自己的氣息贈送給心愛的書本。有時候又想做做其它事,就忙到沒辦法了。其實不是忙,只是心裡裝的興趣,早已不是一本本書那麼簡單了,要生活,好像越來越多的家常瑣事,等着我去一一平順。要工作,好像越做越覺得每天完成它們是多麼有必要,要創作,好像越來越多的想法在腦海翻騰,要把它們整理出來。還得有時間打理自己的外形,這是必須的,絕不做蓬頭垢面衣衫不整的宅物。

和許多在家裡工作的人一樣,我的日子看起來過得很舒服,因爲不用面對不想看到的雜亂的人堆,其實家裡的事不在家的人是看不見的,它是隱身的,同時又有很大的衝擊感,讓你不得不分心,又不得不在專心致志的工作時永遠留心於十幾平方間外是否有天然氣的味道,地面是否有頭髮絲或黑沙,衛生間的味道總是在鼻尖縈繞,其實又不是臭的氣味,而是洗手液在散發着餘味。電腦桌上和鍵盤上更是見不得一點點可以清理的塵埃污跡,就連自己衣服上、牀單被套上有不好的氣味兒也會影響工作時的心情。能消磨這些雜念的東西,幾乎沒有。窗外那些複雜而劇烈的噪音也會大大的影響靜止的心情,時常會在我不經意間來一聲巨響,趕緊撩開窗簾看看,發現已經有很多人,在夜幕裡的燈光中,站在窗臺上往外看,這時候只有巡夜的保安騎着警衛專用車,在夜燈下來回巡視,路面上靜靜的,一神巨響沒能打破它的原本寧靜的面目,倒像是我們在自己嚇自己似的。其實我也不是怕,只是那些巨響驚擾了我的思緒,讓好不容易靜下來的心,狠狠地捱了一棒。但是如果把一本書放在電腦桌上,它總是淡淡的方方正正,淡淡的,只在桌上等待,有了它在面前,時時提醒,就會對電腦屏幕之外的事物不那麼敏感了。

書的氣味就是這樣,且不說紙張有恆久不衰的優勢。一直有種感覺,我上輩子一定是一本難分難解的書,被所有人厭棄在時代洪流中,不得解救,沒有複印,沒有再版,世間只此一本,因爲所有人都翻過拋棄過的原因,落得特別邋遢。最後不知被誰帶到荒煙滾滾的屍骨亂雜中,轉瞬失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