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九章 燕京大不易
強霖第二天早早起來,帶着張愷蔭、比爾李國豪,接上李國豪的助理袁三袁叔禎大小姐;張愷蔭說昨天晚上通知了燕大,清華大學新校長蔣廷黻也去,說是作爲協調人,是司徒雷登邀請的。
因爲司徒雷登已經知道要把官費生抽走的消息。司徒雷登很不滿意,因爲清華學校出國留學的錢,根本就是美國退款。現在反而美國教會學校不能用自己退款培養的人。
強霖開車載着左娜,張愷蔭開車載着比爾李和袁三,大家去找蔣廷黻,蔣大校長已經開車在燕京大學路口等着他們了。蔣廷黻和強霖見過面寒暄幾句,大家都上車,趕去燕大。三輛車停在燕大教師的教堂門口,這裡也是開會的地方。強霖、蔣廷黻等人尊敬地對着十字架行禮,走進了會議室。司徒雷登帶着幾個大將等在這裡,強霖一一拜見各位燕京大學的英豪。
沒有洪業洪威廉這個翰林。他們基本上都在忙於庶吉士系統的建立,因爲庶吉士纔是正經翰林院幹活的。一千多北大的學生,分流以後還剩200多人留在紅樓本部。陳垣說:“我們翰林院都教育不好,還把這些學生推給誰?”所以翰林院把這200多學生,留下作爲助理先,每月還得發助教的工資。翰林院不理俗世了。
那麼司徒雷登還有哪幾個大將?強霖看司徒雷登一個一個介紹給自己。
最先介紹的是吳雷川,中方校長,就是應付北洋教育部的中國人當校長的規定,實際上校董會根本不認識這個人。就是一個虛擬的存在,法律上的。強霖表示了尊敬,這是因爲教育部纔有的校長嘛!
然後是劉廷芳劉亶生(音,旦)。劉教授1891年生,38歲,浙江省溫州人,詩人和傳教士。畢業於上海聖約翰大學。後美國喬治亞大學、哥倫比亞大學,教育與心理學博士,耶魯大學神學院神學士。
劉廷芳劉亶生知道是小學弟過來,自然熱情。口唸阿門,歡喜不已。強霖並不知道這裡還有校友,自然喜出望外,兩人熱情擁抱。
司徒雷登(John Leighton Stuart)1876生,比劉亶生大15歲,53歲了,但是很精神。他說:“劉教授是我最早的幫助者,現在也是最大的助力。”
下一個本來是洪業,現在也走了。他就介紹自己的秘書傅涇波先生,傅先生29歲,就讀北京匯文中學和北大,後轉燕京大學政治系畢業,本科。這是一個基督徒世家。他祖父倭和是滿洲正紅旗章京(將領)授鎮國公,因爲平定義和團保護基督徒有功而授。他父親是成功的商人,與各界都是很熟悉。
傅先生在中國社交場合剛開始露頭角,溥儀家族與傅家關係很好,傅涇波與李石曾等滿清舊大臣出身的革命黨關係也很好。他還是胡適、陳獨秀等教授的學生,張愷蔭的同學。
強霖與傅先生友好地打了招呼。互相都知道與皇家的關係不錯。張愷蔭尷尬地打了招呼,兩個人在北大期間,不是很好。一個基督徒,一個反基督的,雖然沒有交往過,但經歷和名聲自然都是清楚的。
司徒雷登介紹說:“菲利浦傅涇波是我的私人好友,顧問。爲我與中國各界聯絡做了大量工作。包括張作霖大帥都很熟悉,他曾爲燕京大學最困難的時候捐資,並且後來多次捐款。”
強霖說:“是的。在北中國,滿清的忠臣,還是能夠得到各方的敬重。尤其是光緒後期那些開明的將領。”
菲利浦傅十分贊同:“強公子這是公道話。我認爲,中國百姓對晚清是抱希望的。但是我們滿族沒有做到而已。”
強霖說:“這就是歷史學者要認真總結的事情,也是我來這裡的目的。沒有做到,絕對不是滿清單方的責任,但是爲什麼就沒有人站出來說明,也沒有主流教材說明?也沒有學術分析?我們的歷史研究在徒耗國帑。”
吳雷川是一個歷史學者,新教激進派,或者說本色本土派。他說:“現在沒有人研究這些,太敏感。歷史學者研究的越遠,越安全。”
強霖贊同到:“是的。這也是公道話。但是有很多歷史學者,真的是以爲滿清的責任。似乎天下大亂,是因爲滿清造成的。你看天下,哪有滿清的影子?人家都隱身了,但還是大亂。什麼事情都往滿清身上推,會出現大問題的。”
司徒雷登看強霖不見外,這裡都是他的熟人校友。就招呼大家坐下。認真探討教育部到底是何打算,是否是燕京的機會?司徒雷登就是希望給中國辦一個最自由最好的大學。他爲此盡了多年的努力,從美國弄過來數百萬美金之多。
強霖說:“司徒先生,你是主人,有什麼問題你就說吧。另外你怎麼創立的燕京,也跟我說說。”
司徒說:“燕京大學不是我創立的,是我整合的。當時不到百人,就在市區。我接手後,就找地方,騎着毛驢轉悠外城四周,後來在一個軍閥手裡買的地。你知道是誰麼?”
強霖說:“聽說是山西督軍陳樹藩將軍?”司徒說:“是的。陳將軍只賣60萬大洋,還退回20萬元支持辦學。”
司徒繼續說:“所以,有了陳將軍的支持,我纔有地。這是第一個機緣;第二個是庚子退款基金100萬,第三個就是基金募集百萬活動,北洋系都捐款了,後期美國教會總共也撥款將近200萬。”
聖約翰大學校友,神學士,教育心理學博士劉亶生說:“那時候只有我跟着司徒先生跑,後來還是我找來洪業洪威廉,我們兩個人跟着跑。總算把燕京大學的架子搭起來了,有了燕園。這裡面有傅涇波的功勞,他到處都有關係,也不算燕京大學的在職人員,就是幫助司徒校長,白幫忙啊!”
強霖說:“建起來難啊。要很多人的努力,毀滅起來就容易了。”強霖記得有個姓張的人,後世就是燕京肄業的,來整頓燕京,面目全非了。
司徒校長說:“聽說你們要調走官費生,所以我想問問你們究竟是什麼教育政策?”
強霖談到:“教育部的政策,就是沒有政策了。以後教育政策就是翰林院的事情了。但是翰林院主要是保護學校的自主權而設立的。洪業就是整天在做這些事情。所以限制私立學校的政策馬上就取消了。“
司徒校長高興地說:“我在中國最吃力的就是這些政策,你也不知道他們依據的什麼法律。但說出來的還就是法律。”
強霖繼續說道:“毀滅大學的力量始終存在,我們都不要輕視。義和團總是盯着我們。和鼠疫一樣,還總是再生。所以,教會大學該幹什麼就幹什麼,你們不是公共大學,就不要講什麼包容百家了。公共大學有共和大學,清華大學,交通大學了。”
司徒校長說:“我知道一些了。你是在抱怨我的兼收幷蓄政策。你要恢復宗教體系的學校,或者聖約翰大學的大著作學習方式。那要求英語要足夠學時。”
強霖表示贊同。而不會英語的吳雷川表示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