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章 大別山視察之二
強霖吃完飯,帶着自己的慰問團隊,去看部隊。吳桂這裡是旅部,住着旅部警衛營、炮營和運輸後勤部門。大家集中在一起,看學生們的演出,主要都是現代文明戲,反應北伐軍的事情。紳士們反映不強烈,但還是禮貌的給以掌聲。強霖談了一段吉他,唱了一段外婆的澎湖灣,大家反應很是熱烈。強霖又和芸英合作,唱了一段黃梅戲,女駙馬。張家的女子都很有戲份,入戲很快。強霖也很喜歡原生態的地方戲曲,把女駙馬演繹的很有意思。菁英和荔英聯手唱了一段京劇蘇三起解,咬字準確,中文意思理解的也很好。凱茜表演了一段武生戲,她從小學過武,練過戲。張治中是安徽人,也給大家表演了京劇空城計;朱德表演了拿手活四川變臉,讓大家好奇。也不知道哪裡學來的,估計當軍閥時候認識戲班,悄悄告訴他的。
慰問團都留在部隊,繼續聯歡。領導們回來研究部隊方案。要求餘旅的紅三旅主要向武漢方向警戒,在蘄春他要放上一個團的兵力,修築永久陣地。將來要囤積地方兵力5個團以上。
蘄春縣還要保持與段月泉旅紅二旅的聯絡,與英山縣、麻城縣連成一線。工程一團部隊以蘄春縣爲基地,主要是修建大別山西南這一線的道路和工事,你要組織民工配合。這些民工也最好都訓練成預備役部隊。
餘灑度這才明白自己的任務除了長江方向,還有武漢方向,與段月泉的紅二旅協同。長江方向主力將是許繼慎旅紅五旅,自己只要一個團駐守在太湖縣,可以了。
強霖還說道,你這裡是長江水路交通要道,所以注意公路的修建,要有進山的公路,將來還要有工廠進駐山裡。也要溝通左右兩翼友鄰旅的聯繫。
餘旅參謀處長是文強,他說會按照要求詳細推演,提出對資源和兵力的要求。現在還沒有摸清楚當地的情況,所以不能說清楚何時完成任務。張總指揮說,你們儘量準確,以後可以調整,但賬目要清楚,才能覈銷。
朱德現在已經給餘灑度介紹了。餘灑度很是激動,說我當時就想找南昌起義的部隊,老毛非要拉部隊上山。朱德說,最後我也上山了,沒有辦法呀。現在我還在被管制期間,就別說這些了。張治中沒有說什麼。強霖看着有趣。
強霖說道我這次來,主要的不是軍事。慰問團都是醫護方面的學生,準備在黃梅縣城設立一個現代醫院,作爲一軍團的主力醫院之一,還有一個設立在安徽六安,一個設在信陽,都是作爲地方醫院形式成立,主要爲當地駐軍服務。各駐地縣城也設立小型醫院,同時開始建設,估計旅團駐地很快就會完成,但主力醫院時間比較長,爭取一年內完成。
另外士兵滿2年的老兵可以退伍,剩下的都轉入士官,領取工資,以後要管人家的飯碗和退休。這些兵回到地方,都是預備役的種子。要大膽的讓士兵退伍,但要建設好士官隊伍,這是部隊的骨架。
餘旅長已經知道紅軍的建軍方式,很紳士的答道,這些都是合乎我們的意思,我們很願意執行這些政策。張治中和朱德面面相覷,這戰鬥力還哪裡有?戰時得臨時召集那些預備役才行。兩個人見怪不怪,但看餘灑度很滿意的樣子,知道這幫人成不了軍閥,沒有那根筋。
朱德就問餘灑度,你自己帶個架子旅,不斷的培養人才,不斷的退伍,你圖什麼?餘灑度說,朱長官,我現在當兵是職業,我喜歡當兵,喜歡培養這些人有軍人素質,知道做人的道理,我願意我們成爲熔爐。但當兵不是願意打仗,是不得已而爲之。
餘灑度說,想想我們當年上山,當軍閥難啊,也沒有必要。我的旅就是一個架子,不得不戰,就很快有人來投,因爲肯定是大家都不得不戰,不戰就會亡國。平時就是個架子旅,國防建設,訓練新兵已經夠忙的了,還花錢去打仗麼。
文強是朱德的副官出身,兩個人去四川搞病變失敗逃出來,走散了,南昌起義纔會合,又散了。現在又會合了。文強插話到,兩位長官,我也認爲這樣才合理,對那些當兵的人是最好的。我們自己也覺得有價值。我們帶過的兵將來那個行業都有。
張治中和朱德不再說話。沒有追求的人,也就這樣了。你看看他們,還一副很有追求的樣子。
強霖也不說話,知道這兩位大佬不太願意辛辛苦苦的部隊,隨時有兵退伍,減弱自己的戰鬥力。強霖補充說,這也是一個慈善計劃,老兵很多都是江西兵,他們現在回去還可以奮鬥過上不同的日子。騰出來的名額給當地生活條件差的新兵,讓他們有口飯吃,也能長些本事。不願退伍的老兵,升爲士官,就是軍隊管人家的未來,也讓他們無後顧之憂。這樣免得大家只有一條路,就是跟着部隊才能活。這也是上官爲什麼做軍閥的原因,你這些弟兄沒有地方去,除了被收編。沒有退伍制度是不正常的,紅軍因爲在二線,要做正常的軍隊。
兩個人基本清楚了強霖的打算,覺得這纔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也許紅軍這麼做,徹底的沒有可能被利用做反。
強霖告辭出來,看到王明,王明說他聽說附近有個處決紅黨的地方,要問問餘灑度。強霖也想知道,兩個人回去找餘灑度。餘灑度聽完沒有說話,看向文強,兩個人拿起帽子,也帶着張治中朱德等人,一起向鎮子外面走去。芸英和凱茜等人也都跟上。
衆人遠遠看到一些墳包,前面立着石牌,寫着姓名,都是大革命後期被捕殺的紅黨人。文強帶人從各處找齊了埋在這裡。文強對大家說,當時秋收起義同期還有很多暴動,梅縣也有紅黨領導的游擊隊,現在都解散了。這些都是被捉住的紅黨暴動的游擊隊和地下黨,被殺了幾批。自己只找到這麼多,轉移到這裡。
芸英知道紅黨暴動的事,認爲他們是有信仰的一批人,雖然她不贊成暴動。她默默的彎下腰,整理長出的雜草,大家看着她,心情複雜,一些女生慢慢抽泣。餘灑度跪下,拍着墳頭,說着什麼。張治中朱德等人,脫帽敬禮。文強和強霖帶着女生們幫着芸英除草。
忽然餘灑度大哭起來,他哭的太突然,估計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樣人們忍在眼中的淚一下子都出來了。餘灑度帶動文強,兩個人都哭起來。人們慢慢聽出來啦,他們在說,兄弟們啊,你們死的不孤單啊,老子的一個團啊,加上我們的郭德銘師長啊,都沒有了。你們一起走吧,以後別再革命了,過不下去就換個地方活唄。
過了一會,人們又聽到他說,這是什麼世道啊,世道好一點誰革命啊。革命害得我好苦啊,一路走一路打,找人也找不到,找地方也沒有,最後還是上山。
朱德聽他說的不像話,就踢了他一腳。餘灑度扭頭哭着說,就是找你找不到啊。我們一路才悽慘啊。文強已經不哭了開始勸餘灑度。餘灑度感覺到不好意思了,畢竟還有學生啊。收住哭聲,卻激動難平,吼出了黃梅小調送喪曲,更是淒涼無比,終於女孩子們哭出了聲音。
強霖早已經對紅黨的大量飛蛾撲火麻木了,也不怎麼悲傷,接着和凱茜拔草,芸英確是邊哭邊拔。凱茜只好助手,幫她擦眼淚。強霖看到他們兩個人的樣子,就不拔了,坐在地上,也是難過。不由自己也就吼了起來,強霖願意聽中音,自己卻是高音不錯,一嗓子吼出,百鳥皆驚。後續還連綿不斷,逐漸成了曲調,接着又是吼,邊吼邊變調。聽得出來的人們這才發現原來是秦腔《斬單童》。
呼喊一聲綁帳外
不由得豪傑笑開懷
某單人獨馬把唐營踩
直殺得兒郎痛悲哀
直殺的血水成河歸大海
直殺的屍骨堆山無處埋
小唐兒被某把膽嚇壞
馬踏五營誰敢來
敬德擒某某不怪
某可惱瓦崗衆英才
想當年歃(sha)血爲盟三十六人同結拜
到今兒一個一個投唐該不該
單童一死陰魂在
二十年報仇某再來
刀斧手押爺在殺場外
等一等小唐兒祭奠某來
原來秦腔很是撼人心魄,或者叫人膽戰心驚。強霖前世就十分願意吼出來,發泄心中的不滿。這次被餘灑度的憤怒激發,看看大家心裡苦悶,引發心中激盪,吼了出來。可是這世爲人,嗓子高音很好,出乎意料,故此讓人更爲吃驚。這段《斬單童》第一句“呼喊一聲綁帳外”,後面的“外”,是又高又抖,還細啞,聲嘶力竭,夾雜憤怒滿腔,真正是讓人魂飛天外。好在是第二句拉回來,變成陳述,但第三句節奏開始加急,越來越急。強霖搖頭晃腦,也沒有空站起來,後來的節奏總算慢下來,卻又是高腔抖腔。此時大家都聽着他唱。餘灑度已經平穩,偶爾還進行和聲發揮餘韻,兩個人高低錯落,還透着女聲加進來,原來是音樂大家芸英發現如此美妙的和聲,補充進來女聲,確實配合無雙。
強霖一曲唱完,筋疲力盡,費力的站起來,甩開凱茜的手,到烈士墓前,深深鞠躬,表示敬意。自己領頭往回走。凱茜和芸英也深深鞠躬,轉身去追強霖。學生們排好隊鞠躬,軍人們敬禮,這場祭奠才完成。
張治中囑咐文強,最近就要到附近的五祖廟,請高僧來做法事。能做幾天就做幾天,超度這裡面的所有亡靈,包括以前清朝處決的革命黨,還有被農協處決的地主們。
文強也是震撼,直接帶人請來大師,晚上就在旅部旁邊開始唸經,女生們很是害怕。轉天就正式舉行法事,並通知附近各廟同時舉行,讓家有親朋遭冤殺都寫上牌牌放在法器旁邊。人們從遠處絡繹趕來,紛紛寫上已故的親人名字,也不管是怎麼死的。七天過後,一切如前,但人們心中寬敞多了。
強霖走後聽說,也是一臉鄭重。芸英和凱茜好奇,就問張治中,冤魂真的能夠昇天麼。張治中說,那就只有天知道了。兩個人又追問那爲什麼做法事,張治中一臉神秘的說,爲了活着的親人們心安。兩個人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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