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九章 奉天戰略的規劃
強霖等人在呼倫貝爾的時候,張學良和凱茜還在做出發的準備。現在正在與老帥討論軍隊的調動,以及推演日本和蘇聯的可能反應。
張作霖說:“調兵是我們的權力,按照條約是我們鐵路附近是不能有大量軍隊存在。那就在附近之外佈置重兵集團。”
張學良說:“已經通過參謀總部的審覈了,各戰略要點都已經屯兵,兵工廠儲備也都撥出。”
張作霖贊同到:“如果有人敢在你出訪時候弄你,他們在東北的人口就是人質。”
凱茜在旁邊聽着,記錄着。這爺倆的蠻橫她已經習慣了。遇事情都是先拼了,然後再說下一步。張漢卿與張宗昌賭命她是在場的。但你在外表看不出這兩個人的匪性。這就是血液中浸透的北人性格。
真的是世無英雄麼,才輪到他們父子?這話其實不對,大家都不是神,都是有罪過的人,何必難爲人家父子。
凱茜早年聽孫中山的大公子孫科說:“那時候我陪父親到北方見張作霖,以爲他是莽漢土匪,但是根本不是。長得很清秀,個子也不高。後來才知道他沒有做過一天土匪,不過是民團地主武裝。”
凱茜想,那麼爲什麼他們要承認自己是綠林出身呢?這就是民間價值觀?尤其是替父報仇,東北人認爲這纔是經過證明的漢子。尤其是張作相等人,也都是報私仇之後,去投奔張作霖這個敢報父仇的漢子,並始終如一的友好相處。
報仇這種事,在東北就是正義的化身。你家人被殺而你與對方和平相處,那就是讓人留下笑柄的。父仇不報,那還有什麼叫不共戴天?沒有人跟着這種人。
看到凱茜在研究自己父子,張老帥不高興地說:“你還有什麼事情?我們父子談點事,你小妮子又有什麼幺蛾子?”
凱茜道:“還有一項就是國防戰略研究會,或者說俱樂部,強公子讓您推薦人選,他不太清楚民國的人才。”
老帥淡笑道:";令庸客氣了,他是怕我干擾他的人選。你先說說他有什麼人選?”
漢卿大帥說道:“令庸提到幾個人,但是確實是需要您的意見,比如蔣方震百里先生,陳獨秀先生。”
凱茜卻知道,強霖沒有提到過這兩人,大帥這是逗弄老帥呢。父子天性,家裡也是鬥來鬥去。
果然老帥上當了。他大怒道:“這兩個人絕對不行,這兩個是賣國防的人。用他們會把北中國都賣了。”
凱茜問道:“難道他們與老帥有什麼干戈麼?”
張作霖說:“太有干戈了。我沒有當過鬍子,那我殺了仇人之後幹什麼去了,我才16歲,能幹什麼?投軍當兵去了。給誰當兵?陳獨秀他叔叔,陳衍庶陳昔凡先生。陳先生是新民知府,我是他的勤務兵。他就是我的啓蒙老師,也是義父。”
凱茜說:“獨秀先生沒有提過,他只是說沒有父親的孩子,流浪長大。”
張作霖嘆道:“他敢來東北我就斃了他。沒有父親,流浪長大?他怎麼去日本讀的早稻田大學?怎麼娶親生子。我的義父陳先生耐心地給他講書,講做人的道理。後來他怎麼回報老人家的?做人下三濫,娶了姐姐,還把人家妹妹肚子弄大了。讓陳老先生怎麼要臉!”
張作霖脾氣開始加大,手開始摸槍:“做人下三濫也就算了。還與李大釗合謀,出賣東北給蘇俄。讓他的嗣父叔叔覺得陳家祖墳都跟着蒙羞。”
張漢卿說:“那百里蔣先生,他可是做過保定軍校的總辦的。”
張作霖說:“那個人是聰明,但也是做人不正,也是沒有爹管教的孩子。他在我眼皮底下培養新軍,弄出幾個新軍旅,這些革命黨就是要打我的。他是命大,我沒有在火車上抓住他。”
張漢卿說:“聽說他從東北走後,投了吳佩孚,要求吳討伐我們奉天;吳佩孚不應,這才投的孫傳芳。他策反孫傳芳,要一起北伐,平了我們奉張。”
張作霖對凱茜說:“你看看,我說他做人不正,怎麼樣?我當時捕殺了他的同黨張榕、寶成等人。這種人就是白眼狼,是要革命到底的人。翻來覆去,總是要達到自己上位。現在他也就爲幾個保定軍校的學生們出謀劃策而已。”
凱茜說:“怎麼都是您的仇人,沒有看得上的文人麼?這國防戰略是務虛的事情,不能用武將的。”
張作霖轉了幾圈說:“或許這些人的後人中,那個胡適還是比較合適,至少有一個義氣的名聲。”
凱茜吃驚道:“你是說‘胡大哥’麼?這個名號你也知道?”
張作霖說:“胡傳胡鐵花的名聲,在東北還是很響亮的。他是胡適之的先父。我的長輩們都知道胡鐵花在寧古塔墾荒放地。那時候遼南很多人去了那裡。”
張漢卿說:“強令庸對他不太認同,這個人是提倡西化的人。”
張作霖說:“怎麼可能呢?胡鐵花的後人不會賣國的。你看胡適之的做人,胡大哥,哪個文人在江湖上有這個名號?咱爺們也沒有混出這麼個名聲。胡適之還有一點,那就是堅決反俄的,比我和蔣中正還堅決。”
凱茜還是不信胡適之能夠合適張作霖心思,就對張作霖說:“他真是要提倡西化的人,他說中國人都需要變換種族的。”
張作霖耐心地說:“你看,胡適之家裡原配小腳女人不換,不娶妾,有乃父之風。這是陳獨秀等下三濫人所不及的。講究義氣,與其父的秀才硬骨頭作風相符。做學問刁而不膩,不酸。怎麼會賣國西化呢?你們不懂人,就不懂他的文章。”
凱茜開始認真考慮,老帥的眼光或許是真的精準。就說:“那您認爲他的西化作風是什麼呢?”
張作霖說:“有個文人講怎麼開窗戶。就是在房子裡面開窗戶,開始沒有人認同。但你要推倒房子?他當然同意開窗戶。”
張學良若有所思,就讓凱茜越胡適之來奉天與大家談談。
凱茜認爲,張學良成功地在父親這裡得到了想要的結果,用的辦法大概是拿陳獨秀和蔣百里去推倒房子,胡適成了窗戶。
胡適此時正在上海。他是中國公學的校長,很喜歡這所學校,因爲他也是這所學校畢業的校友。接到凱茜電報,是以張作霖名義發出的電報,邀請他到奉天唔談。胡適很是納悶,不大清楚什麼意思。
他讓人約來張三小姐,張懷瞳。張懷瞳看到電報說:“估計讓你去當官的。但東北的大學,不會請你當校長的。有聖約翰大學的人在哪裡爭搶教育權呢,他們有自己的學者。”
胡適覺得張三小姐分析的合理,就問:“我坐船到大連,再坐南滿鐵路到奉天,你是否回去?”
張三小姐說:“我想到北京和天津一趟。我們一起坐船到天津,你坐京奉鐵路回去。” 胡適想了一下說:“我從天津接着坐船到大連。還是先看老帥。我還是想看看東北,那是先父事業發端的地方。”
兩個人商量妥當,次日就登上了上海黃浦快船公司的遊輪航班。這是葉挺南洋重工生產的千噸級快船,被用來當作特快交通遊船。他們當天中午就到了天津,張三小姐下船後,胡適的快船繼續航行。當晚就到了大連。
東北大帥府的人接走胡適之一行,讓他們直接登上了晚班火車的包廂。
胡適天亮即到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