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雲南可以說是內外和安……”皇貴妃笑着道:“郡主去請那樂正霖,可是討了不少罵,不過倒是在士子中傳爲佳話,說郡主禮賢下士,禮遇士人,很得人心。 ”
“哦?!”慕容灃笑着道:“難爲她還能俯就去請樂先生,樂正霖可是名滿天下的狂士,桃李天下,他若坐館,雲南便能吸引更多更多的人……”
皇貴妃一聽便一笑,道:“郡主雖然捱了十幾日的罵,磨着樂先生出山,可是若說吃虧,也不知到底是誰吃了虧呢……”
“這裡面有什麼說法嗎?!”慕容灃笑問道。
“樂正霖被郡主逼的無法,雖去坐了館,心中卻頗有怨氣,日日在館中說着呂后武后之失,這樣說,卻引了不少人反感,有一日就被人好一頓嗆,說他只會鈷名釣譽,心胸還不及女子開闊,說至少郡主與能吏早在爲百姓做事,而他們只會說,不會做……”皇貴妃笑着道:“……說的樂正霖好一頓臊,如今再不說了……”
“確實好大一個虧……”慕容灃笑道,“他這樣的人,是極在意臉面的。”
“所以更傳遍雲南內外了……”皇貴妃笑着道:“樂正霖這人,只怕早已服了郡主,只拉不下臉面來,現在便是臊的怎麼也不再說時事了,只坐館教學,不再說時事之要……”
慕容灃忍俊不禁,道:“玉兒這孩子,果然不是吃虧的主……只是也多虧了門主在京中指點她。不然她哪會有這樣的主意。這孩子也是有優點的,至少聽得進去人勸,能聽門主的話,她這樣,就叫我放心了……”
“郡主做的很好呢……”皇貴妃笑着道:“郡主這樣的性子,誰能真正的叫她吃虧的,還真沒有,坑她的,都被她給坑了……”
慕容灃這纔開懷一笑。
皇貴妃笑着道:“世間多有迂腐之人,多拿郡主是女子之身來說事,然而,世間之事,謗極便是讚譽,也許這世道是男尊女卑,然而巾幗女子,也會引很多人好感的,只要有人能臣服於郡主就夠了……”
慕容灃一嘆道:“原先我以她是女子之身而擔憂了很久,現在倒不見得一定是壞事了,玉兒不知不覺中,已經擁有很多擁護……”
“因爲人生來都會臣服強者,郡主有這個實力,做事又手腕十足,這些都是她應得的……”皇貴妃笑着道:“所以姑母可千萬不要擔憂。就算有朝一日不得不起事,以郡主之能,不會輸的……”
得人心者得天下。天下士族與寒門學子往雲南去者衆,這一點就可看出許多未來局勢。
“如此,玉兒便有人可用……”慕容灃道:“人口與人才,都是根本吶……”
“上一次百官獲罪,原吏部侍郎與一百多人都已在雲南爲官了……”皇貴妃道:“連他們都可以爲郡主低下頭做事,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慕容灃十分驚訝,道:“……他們都是寧折不彎之人,沒想到……多虧了門主爲她打算,纔有此收穫。這一舉,必能引天下人矚目……”
“是啊……”皇貴妃笑着道:“有劉資閉塞消息,此事,不會傳到正帝耳中去。姑母可放心……”
“劉資確是野心勃勃……”慕容灃道:“若是皇上又要發難,最得益的人,依舊是他……”
“是啊,他的崛起,已經勢不可擋了……”皇貴妃道:“這個人能忍,有謀,做事有度有禮有節,他幾乎抓住了每一個向上爬的機會,好在他現在還能與我合作,暫不算是敵……”
慕容灃道:“與他爲伍,相當於與虎謀皮,以後要更加小心,這個卑鄙小人,不止要的是權勢,而是要玩弄權勢於天下,”
“劉資此人貪財好色,弄權媚上,欺上瞞下,”皇貴妃道:“他的野心只會更大,他慫恿正帝提前徵三年重稅,鎮壓起義,藉此又掌控了皇帝的一些軍權,叫人不安……”
“正帝重用宦官壓制外戚,如今宦官又爬了上來,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慕容灃道:“對他,只能安撫與討好了……”
“投其所好,送些好東西給他吧,只當是肉包子給狗,他不比陳公公,沒有權傾朝野之前,不該碰的,他不會碰,此人倒不算個蠢人……”皇貴妃道。
“可是這樣的人太精明,更要小心以待……”慕容灃想到陳公公,又有宮中的傳聞,道:“李君眉將陳公公的屍骨找出來鞭屍,現在宮中都傳遍了,這個女人,真是沒有腦子……”
“還有更過份的呢……”皇貴妃道:“她依舊不解氣,將陳公公的屍骨泡在屎尿壺中……髒的是陳公公,她自己何嘗不髒呢……”
慕容灃渾身發麻,頭皮都炸了起來,簡直目瞪口呆。
皇貴妃看她如此,便笑着道:“……這宮中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沒有,姑母也不必太在意她,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衛貴妃不會放過她的,咱們只看着便是了……”
慕容灃無奈的點點頭,自從來了宮中,很多事簡直聞所未聞,震碎了她的三觀,連拼湊都拼湊不起來了。
相比起來,雲南那點奪權爭利的事,倒無法與京城相提並論。
兩人雖然擔憂局勢發展,但是能在一宮中爲伴,心中也是喜悅的。
未央宮中,皇后的臉色就沒那麼好看了。
“陛下真是擡舉她……”皇后冷笑着道:“擡舉她起來與本宮打擂臺嗎?!無子之妃,有何用處?!”
女官知道皇后心中壓抑着憤怒,道:“慕容王妃倒是戰戰兢兢,此舉,怕是陛下要這麼做的……”
“他忌憚趙王……”皇后道:“本宮都知道。他不惜下屠刀也要將成年的兒子一一剷除,只爲穩固自己的地位,本宮太瞭解他了……”
“倒黴的,暫時落不到趙王身上……”女官道,“這一次祈王怕是要倒了……”
皇后沉着怒氣,幾乎壓抑不住心中的憤怒,可是,她還是理智的將之給壓了下去。
此時御書房中,正帝看着滿是請立儲的摺子,憤怒的將之狠狠的拂了下去,眼中顯着殺意。
御書房中內監都噤若寒蟬,連呼吸聲都放輕了。
正帝冷笑道:“一個個的全沉不住氣了,都憋着勁呢,上次吳王的事還在眼前,爲了朕屁你好股下的位置,竟很快就忘的一乾二淨了……”
劉資道:“權勢令人瘋狂,只怕這才只是剛開始,衆臣心各有所屬,謀劃已久,明日早朝,便要厚積薄發了……”
正帝連連冷笑起來,道:“……都準備好了嗎?!”
“臣已讓吏部準備了案底,明日倘衆臣逼迫陛下決定,陛下可當場發難……”劉資笑着道:“……他們都不經查,一旦抄家一查,無論是資產來源,還是關於謀黨圖謀不軌之事,都脫不了干係,沒有人手是乾淨的……”
正帝點頭,道:“這次事件倒不算什麼,真正想要出頭的還沒冒出頭來呢……”
“陛下說的是趙王殿下嗎?!”劉資笑着道:“趙王殿下很能沉得住氣,很得百官的心呢,在衆臣眼中素有賢王之稱……”
“堂堂龍子,竟去討好百官,縱遊刃有餘,也有失君王之帝氣……”正帝冷笑連連道。
“朕的這些兒子,沒有一個是真正效忠於朕的……”正帝嘆道。
“貼心的都是小皇子,待以後皇貴妃生下龍子,定是陛下貼心的兒子……”劉資道。
正帝臉上的怒容才淡了些,這才帶了些笑道:“說的是,只願朕能長壽些,能待小皇子長大……”
劉資笑着道:“陛下福澤延年,定長命萬歲……”
“若真有萬歲,就是老妖怪了……”正帝臉上帶了些笑,道:“盯緊了趙王……”
他知道,祈王若是在此次倒下去,就沒有人能攔得住趙王的勢力了。
祈王太過沖動,纔會如此沉不住氣,而康王不可能會是趙王的對手,其它他的諸兒子中,趙王的鋒芒再也遮掩不住。
若不是祈王太過份,正帝其實很想留祈王下來壓制趙王,然而,祈王太蠢,只會被趙王給利用,激怒,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趙王,趙王啊,若不是他暗中挑唆激將,祈王豈會這麼快就沉不住氣……”正帝道:“趙王倒是真的挺像朕的……”
劉資一聽這話就覺得很危險,便忙道:“陛下英明,豈是趙王可比?!趙王憑藉的不過是沐侯府與衆臣的勢力……借的也是中宮嫡子的光,豈是陛下天生的英明神武可比?!”
正帝臉色好了些,正欲再說什麼,已有暗隱衛進來,遞上了密信。
劉資打開看了,臉色也是微微一變。
“說的什麼?!”正帝看他半天不說話,便忙問道,神色間很是不愉。最近事情太多,人人都在逼他,正帝隨時都在爆發的邊緣,隨時隨地都能爆發一場劇烈的脾氣。
“回陛下,前去雲南的督軍和兩千人全軍覆沒……”劉資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