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灃笑了笑,拉着李君玉去喝茶說話了。慕容灃問着一路的情景,眼露慈愛。李君玉時不時冒出一句驚人之語,弄的宮女頻頻失笑。暗歎真是奇女子也。
慕容灃很想問慕容卿之事,只是有監視在,卻不好開口,又不能叫宮女們都出去,反而引人懷疑,因而只能忍着不問,又怕她這樣裝下去,會弄巧成拙,又想叮囑他注意度,可是這些都沒法子說出口,到最後就成了疼愛無言,只默默注視。
這孩子心性細膩,現在倒玩起了扮豬吃老虎。
她縱有千言萬語,到最後也是說不出口。見她喝了茶水,便道:“你一路辛勞,回東宮休息去吧,晚上的宴,可不要誤了……”
“皇伯父請我吃酒,我一定不誤了……”李君玉道:“母親這兒的茶真好喝,比府中的好喝……”
“這是你皇伯父給的,你以往倒不怎麼吃茶的,如今也知道好壞來了?”慕容灃道。
“宮中的肯定不一樣的,我晚上跟皇伯父討些去,當水喝很香嘛……”李君玉道。
慕容灃臉上有些臊,宮女忍俊不禁。
慕容灃又道:“去拜見一下皇后娘娘再走……”
李君玉正要答應,便見皇后身邊的女官來了道:“郡主一路辛苦,皇后娘娘說了,來日方長,以後再拜見也是一樣的,讓郡主早些休息吧。”
“多謝娘娘體恤。”慕容灃道。
李君玉嘻嘻笑道:“皇伯母人也不錯嘛……”慕容灃忙瞪了她一眼,李君玉便摸了摸鼻子不說話了。
女官心中暗笑,看了好幾眼李君玉,見她不說話時真是翩翩好女兒家姿態,她走後,慕容灃才無奈的戳了戳她腦門道:“你呀,真讓人操心,在宮中不可張狂無忌,晚上可不許多飲酒,別在你皇伯父面前失禮……”
“知道了。”李君玉道:“母親,那我先回東宮了,我去看看東宮是個什麼宮……”說罷便走了。
慕容灃目送她的背影消失了,纔回轉身道:“這茶還有嗎?!玉兒喜歡喝,省得讓她去跟皇上要,我給她些也罷了,她明明也喝不出區別來,到了宮裡倒知道茶香了,稀奇……”
宮女笑道:“還有二兩,這茶珍貴,皇上那些只怕還有些,郡主去討要,陛下定是捨得給的……”
“怎麼敢如此無禮呢?!”慕容灃有點擔憂道:“這孩子心性單純,在這宮裡,我還真有點怕。”
宮女少不得安撫幾句,有陛下暫時護着,就算有人想吃了她,也是無人敢動的,頂多現在虎視眈眈罷了。現在誰出頭觸她黴頭,誰就是個傻的。
不過這宮裡,本來就有蠢貨。
慕容灃擔心了一陣,隨即又高興起來,翻箱倒櫃的開始找皇上和皇后賜下的宮緞,打算給她做衣裳,“玉兒又長高了些,身上的衣裳倒有些小了……”
她興致勃勃,彷彿愁緒盡去,一副母女相聚,滿心歡喜的模樣。
只是心下卻是恨不得玉兒立即能離了這京中才好。
虎狼之地,吃人之地。她心中可謂是戰戰兢兢。
李君玉到了毓慶宮,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有人來送禮了,說是這個妃那個妃的,聽的李君玉頭疼的很,便道:“宮中怎的這麼多的鳥人,不收不收,都打出去……”
語氣中竟是十分不屑,連人的面也沒見就都打出去了,可氣壞了這宮中的有些宮妃。
皇后聽聞,卻是冷笑,道:“貿然前去,也不怕沒臉,以爲一點小恩小惠就能收買人了?!”
“鎮南王府什麼沒見過,郡主不像沒眼識之人,只怕這些不會放在眼中,只是她應該沒讀過幾本書……甚是無知。”女官道。
“誰知道會不會是裝的呢,以後才知道真假……”皇后輕笑道。
女官深以爲然,又道:“郡主將極品的大紅袍當成水來喝,可見這類茶在雲南真不算什麼,連王妃也不太以爲然,平常的好處,哪能收籠郡主之心?!”
“依你之見,只能走心?!”皇后道。
“正是如此。”女官道:“這宮中上下太小看鎮南王府,雲南確實是邊境之地,可並不算窮苦,是她們太想當然了,蜀中蜀錦,一年才能得多少?蜀中更是糧倉,郡主只怕衣食上,什麼都不缺的……”女官道:“奴婢粗粗一見,她頭上戴的可是極品的珊瑚,宮中都少見,身上雖沒什麼其它裝飾了,但是身上的衣料,皆是蜀錦,王妃只怕將得的蜀錦全給她了,只可惜她怕是不知道這珍貴,王妃衣中卻沒一件,連個帕子也沒有……”
“王妃倒是疼她。不過只這麼一個女兒,自然疼到骨子裡的。”皇后笑道:“加上又是女兒身,自然不比男兒那樣嚴厲,想想也正常。”
“正是,郡主腳上的靴子,腰間的腰帶,俱皆非等凡品,就算宮妃將珍寶遞到她面前,她也是不會看一眼的,”女官道:“所以啊,只能走心……”
皇后思忖了一下,笑着道:“即是真性情,不妨以真性情相對,說不定還能得她青眼。”
“宮中的這諸多宮妃,可真是蠢到沒邊了……”女官嘆道,“這宮中怕是有的熱鬧。”
“她一來,倒能攪得一池死水,有趣。”皇后輕笑着道。
女官也深以爲然,戰郡主就不是個低調的人。
李君玉將東宮巡視了一遍,興致勃勃的,對各類珍寶一點興趣也沒有,倒對後花園養的幾隻猛虎有點興趣。她精力旺盛,也不休息,竟是拿了鞭子去逗虎了,滿東宮內監都快被她嚇死了。
侍衛們也嚇的不輕,忙來攔她,又哪裡能攔得住。
“郡主,猛虎危險,若獸性狂發,萬一傷了郡主……”話啞然停頓在她嗖嗖的鞭子中。
她也不正兒八經的打四隻老虎,只是往它們身邊抽,直引的四隻虎狂性大發,齊齊合作往她撲來。
侍衛們頓時嚇的如鳥獸散,個個面如菜色。就算衆人圍了它們,也不敢保證不會受傷。
於是對她找死的行爲,也只能愛莫能助的。
東宮裡傳來陣陣虎吼,整個皇宮都能聽到虎口中的憤怒。
四雙如銅鈴大的眼睛危險的瞪着李君玉,張着血盆大口,是真的與她較上勁了。
“有趣,有趣,沒想到宮中還有這些猛獸,以後我也不孤單了……”李君玉將它們逗的渾身發怒,偏偏拿她沒耐何,到最只能警惕的盯着這個兩腳動物,見她要走,竟也沒攔。
哪知李君玉不是興致失了,而是與侍衛要來一張弓,搭起箭就往虎腳邊的地上射,直接虎逗弄的又憤怒又無趣。
她逗了一通,才大發善心的轉身回去了。
侍衛們擦了擦汗,看着四隻狼狽又憤怒又無可奈何的猛虎,啞然失措。
李君玉逛了逛東宮就去用膳睡了一會美美的午覺。
早有人告狀到正帝面前,正帝聽了一耳,卻笑道:“比之猛虎也不遜色,你們既不及,就少告她的黑狀。”
侍衛統領失語了一會,只能沉默退下了。心裡也有些慚愧。以後無論李君玉怎麼在東宮渾鬧,他也不管了。
正帝笑道:“她也是一隻猛獸啊……”
“可陛下手上握着牽着她的繩子,再厲害的猛獸也是陛下的寵物……”劉資這話可是說到了正帝心眼裡。
正帝頓時渾身舒泰,舒服極了,道:“瞧瞧,才進宮一會子,這宮裡就熱鬧起來了,盯着後宮這些女人,只怕個個都想找上她呢……”
“郡主是尊貴出身,最注重嫡庶的,只怕不會將這些人看在眼裡,她在未央宮明白的說了,除了皇后,其它皆是妾……”劉資笑着道:“這話也就只有郡主敢說……”
正帝輕笑,到了晚宴時分,便與李君玉飲宴在正殿,好好喝了一回酒,又套了套她的話,以及試探她的心思和性子,見無破綻,正帝打消了一些疑心,見她與自己親近,毫無嫌隙的模樣,不由心中愉悅,兩人皆喝了不少,正帝到三更天才回了寢宮。
李君玉回到東宮歇下,待宮人退下以後,才睜開了眼睛,看着帳頂,眼裡無情無緒,毫無剛剛的醉意。
這是一場你來我往的戲場,而她必須演下去,只是,她有些想念他了。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能不必如此委屈自己,只做最真實的自己。
她翻了個身,睡下。
媚妃見正帝回來,一副酩酊大醉的模樣,一時心疼的道:“陛下,你也少飲些酒纔是,就算見到戰郡主高興,也不能任她灌陛下啊……”
劉資聽她一句話就將戰郡主定了罪,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媚妃一向怵這個老太監,一時腿有些發軟,又訕訕的。
正帝沒說話,倒在榻上眯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媚妃不敢再多話,只是給正帝脫了靴,給他洗漱了一下,不知何時,正帝已經微睜開了眼睛,直盯着她瞧。
媚妃柔聲道:“陛下?!”
正帝才懶懶開口,道:“你父王快要進京了,你可想要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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