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是家,一面是義,一面是忠。楚煙砂的確爲難。
而此時雲南,慕慎,就是慕容卿也是一怔,對慕容老太君道:“至死,我也不願意相信楚將軍會降了臨淄帝,一定是他的家人在他們的手中……”
“楚將軍高義,失了楚將軍,雲南這邊……”慕容老太君道:“此時出了這種事,也不知玉兒如何着急。三軍失了主帥,這可真是。”
“祖母莫憂,我馬上修書一封給祖父。”慕慎道:“我相信楚將軍,也相信玉兒與楚將軍定有默契,這未必沒有轉機,祖母莫急。”
慕容老太君點頭,道:“累着你了,不管如何勞苦,咱們無論如何也要守住了雲南。現在雲南守軍可有亂子?!”
“有一些,但是還有蘇家兄弟小將們在,能壓得住,公主威名儼在,不會有事的。”慕慎安撫了幾句,就匆匆的去了。
戰火一點即燃,雲南這邊,李景炎與慕慎也因此事忙昏了頭。
千允默道:“楚將軍單騎去降,而非帶着兵馬去投誠,可見他的心是在雲南的,大人務必不能叫他寒心啊……”
慕容沛心中上火,十分着急,道:“三軍失了主帥,不可貿然進攻了,到了此時,也只能想辦法尋一尋楚家人的下落,可有轉寰之法。”
“多派出暗探,多加小心細細搜尋,這一擊,可真是叫人措手不及,降別的人不成,偏偏是三軍主帥……”慕容沛道:“臨淄帝怕是早就謀算好了。”
“楚家人只怕早淪落到雲南,所以纔在境內一直遍尋不得,倒叫臨淄帝撿了個漏子,既然來招降過楚將軍,未必沒有線索,大人稍安勿躁,越是此時越不能慌了手腳……”千允默道。
慕容沛應聲,親兵進來道:“大人,公主有信來。”
慕容沛忙接過,道:“玉兒要打豫州,直搗江南腹地。妙是妙計,只怕不好打。不管如何,咱們先勿動,屆時只需配合玉兒便可……”
千允默道:“楚將軍這個主心骨不在,三軍的心正亂着,不動也好。當下當以安撫人心爲主。”
兩人當下便安下心來,慕容沛年事已高,其它小將雖勇猛,卻震靜不足,加上現在人心不穩,慕容沛自然不可能現在動兵的了。
臨淄帝此舉可謂是一舉幾得。
慕容千道:“好毒計,這下玉兒,可是十分掣肘。”
“只要公主心中有成算……”千允默道:“未必不能成妙計……”
此時的豫州牧,強兵在外,可謂是吃不好睡不好。
豫州牧名爲歐陽納星,歐陽一族也是豫州盤鋸很久的望族,然而,他們族人卻未封侯或封王,終究是不及其它諸侯名正言順,因而他一直很低調,在外面紛亂之時,他一時緊守豫州,從不與其它諸侯結交,但也從不與人交惡,但是固步自封,誰的帳也不買。
李君玉名震天下,就算他打定了主意死守豫州,他也是有點惶恐的。
他下了死令命人緊守着豫州各郡縣,然後眉頭依舊緊鎖,連喝酒都不香了,心裡沉甸甸的,墜的難受。
“大人?!”他的謀士進來道:“緣何一直愁眉不展?!”
“還不是因爲李君玉?!”歐陽納星道:“我原以爲朝廷一定會來詔書或是李君玉一定會派人來信,我也有應對之策,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一時狐疑不定。”
謀士道:“也許朝廷與李君玉都沒有想到要借道豫州府……”
“李君玉我沒見過,不做定論,外面的傳言也萬不可信,可是千機門門主怎麼會想不到?!”歐陽納星道:“現在沒有動靜,才叫人恐慌啊,不知爲何,我這心裡有點不安。總覺得不太對勁……”
謀士正想說話,卻突然聽到外面兵士回道:“大人,郡城外東門全是朝廷的兵馬……”
歐陽納星臉色大變,道:“速召集各將領,備戰!”
“奇了怪了,”歐陽納星一面拿了刀戟,一面道:“她何德何能,敢同時與冀州與豫州同時開戰,就不怕逼的我與三帝爲武嗎?!”
謀士也是一臉鄭重,當下也不說話,只跟着他,到了衆城牆以上。
衆武將也都先後到了,一行人便小心的緊守着城門,看着十里之外的動靜。
“並未攻來,大人……”謀士低聲道:“斥侯傳來的消息說,他們的人在那兒操練,並牧馬……”
“大人,也許是借這場地來操練兵馬,”一武將道:“看這情景,並未是來攻咱們的城池……”
“不可馬虎,小心備戰,守好城池……”歐陽納星道:“且看他們到底弄什麼把戲。”
他有些驚疑不定,一時間拿不定主意。臉色也不大好。
謀士道:“若是他們攻城,大人可要與冀州府合作了……”
“冀州,趙勝那個陽奉陰違的小兒,背信棄義之輩,豈能合作……”歐陽納星道:“再看看,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接納冀州的來使。”
衆人都應了,他們也知道現在冀州有三帝撐腰,只怕現在是仰着下巴來看他們豫州了,他們也不樂意受這個氣。況且也十分看不上殺父自立的趙勝。
在城上吹了半天的冷風,看到那邊呼喝聲陣陣,馬上嘶鳴聲陣陣。到了快午時,還有炊煙吹上了空中。
“他們真的在操練?!”歐陽納星道:“斥侯再探!”
半晌後,衆人臉都有些冷的厲害,斥侯迴轉道:“對面弄好了演武場,有兵士在跑馬騎射,操練佈陣,還有兵士在做炊飯,還有餵馬的,看上去十分悠閒……”
歐陽納星暗忖,莫非真是借這場地只是用來操練兵馬?!
若是能兩不相犯,自是最好不過。
“盯緊些,不可懈怠,以防他們以此爲掩護,措不及防的來攻城……”歐陽納星道。
衆武將自然是一一應下了。
而對面卻對這邊一點無犯,嘶鳴聲一直鬧到了晚上,那邊起了篝火,還有軍士的叫好聲,後來都有了唱歌聲,士氣高昂的很。
而這邊的守城武將打着哈欠,嘀咕道:“這麼能練兵,累不累?!”
董昌隱晦的看了一眼郡城方向,在日間他們在這裡開始,他就感覺到那邊嚴陣以待,眼神一直盯着這邊。
下半夜天色有點冷了,他們就地紮下營地來,董昌親自鎮守。
過了不久,李君玉單騎騎着馬就過來了。沒有驚動幾個兵士。
“公主?”董昌低聲道。
“董將軍,這支兵馬就麻煩你操練了……”李君玉道:“務必要讓他們對面懈怠。”
“公主放心……”董昌道:“末將一定精心練兵,對對面絕不冒犯,日間草草一看,公主的兵馬全在這裡,豫州牧的重要精兵全集中在這座郡城,歐陽納星也在這郡城。他十分防備。”
“精兵在此,其它守城定有鬆懈,要戰也不能急於這一時……”李君玉道。
“公主,楚將軍吉人天相,他一定不會有事的……”董昌道:“只要他順勢而爲,必定能保得住家人。良將不事二主,就算他一時不得已效忠於臨淄帝,只怕心也是在公主這裡的,公主莫太過憂慮。傲慢的將領,不會輕易變節。”
“我自然明白他的忠心,只是怕他太過剛直,反而得罪了臨淄帝,臨淄帝不會輕信他。在我去找他之前,他只要好好活着就行……”李君玉道。
“楚將軍必定對公主有信心,必會信任公主之能。”董昌道:“臨淄帝得此大將,必會善待,公主不要太過憂心他的性命之憂,就算不會輕易的信他用他,能得此大將斷雲南一臂,他就算不用,也會好好優厚善待,以安天下英雄之心。就算束之高閣,性命必是無憂的。”
“嗯。”李君玉定了定心神,道:“說的也是,臨淄帝此人最是虛僞,他不信任徐青,也沒有殺他,不過是逼的他自盡而已。這樣的人哪怕是裝,也會裝的禮賢下士一般。只望楚將軍能撐住,靜等待。”
臨淄帝就算不敢用楚將軍,也必定會好好的養着他,性命定是無憂的。
李君玉焦急過後,現在已是冷靜下來,道:“只希望千機門與外祖的人能儘快的得到楚將軍家人的消息,好讓我知道他與他的家人可安然無恙。待從豫州過去,定要保他家人無虞,否則就是害了他了……臨淄帝必定會派了許多人盯着他……”
董昌安慰了幾句,李君玉又道:“這些兵士有好些都是剛入軍的,戰力不強,務必要將他們操練的整齊聽命。一切拜託你了……”
董昌自然欣然領命。
李君玉看了看對面的城池,這才單騎又回了城。
肖錚早在城中等,見到她來,便道:“豫州的精銳兵全在對面城池之中,待暗探覓得兵弱之城池或棧道,便可直取豫州。”
“不急,歐陽納星必定還沒有完全鬆懈放心,待他放鬆了下來再取不遲……務必要一擊必中,否則過不了豫州府,陷於其中,必定會折損士氣。”李君玉道。
肖錚道:“是,必定需要一個周密的計劃。不過在外練兵,歐陽納星,必定會驚疑不定,得要安安他的心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