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這纔出帳,肖錚跟着出來,道:“沒想到公主用着你們二人,此去,驚險萬分……”
“我們不怕,能爲公主盡力,理所當然,算不是爲建功立業,爲兒時的情誼,也應由我們前去……”蘇北辭笑着道:“肖錚,你倒是最得公主喜歡,聽聞你冀州一戰,聞名天下,現下我們兄弟若領了此功,可能與你一?!此戰功勞更大呢……”
肖錚大笑,道:“自然可一,不過我當初可是活下來了,你們也一定要活下來,不然,可不了。 ”
“真嫉妒你啊,公主當初入京,只帶你一人……”蘇北辭笑眯眯的道:“待以後事定了,我定要與你一功夫,看誰纔有那個資格!”
“好,一言爲定!”肖錚大笑,道:“不過說公主只喜歡我一個,我可不敢認同,公主喜歡的可不是粗莽野夫,我們三人,頂多算三個臭皮匠,非公主喜歡的類型啊……”
“這話可別扯咱們兄弟,”蘇陌笑着道:“不過你這話聽着怎麼有點怨氣的感覺呢?!哈哈……”
肖錚自然是打哈哈略過,笑着道:“好好操練,活着回來,回了京,怕是要喝公主與門主的喜酒了……”
“真是沒想到啊……”蘇北辭笑嘻嘻的道:“我曾經還以爲公主以後必定要在我們間選一夫婿,現在看來都沒機會了……”
蘇陌瞪他道:“胡說八道,竟敢拿公主取笑。”
蘇北辭這纔不敢說了,只道:“……只是萬萬沒想到,公主喜歡的類型是千機門門主那樣子的。”
“門主很好,”肖錚笑着道:“雖不善戰,卻在帷幄之,智計鼎定天下。有很多事都是我們不擅長的,門主都做了,他爲公主吃了不少苦。兩人是絕配。”
蘇陌笑着道:“的確是良緣。我們一定活着回來,親口喝到公主的喜酒。不然豈不是被你這小子全喝去了……”
肖錚大笑。
蘇陌又對蘇北辭道:“以後不許拿公主以前的事取笑,公主現在是君,我們是臣,然後纔是兄弟,我們沒什麼,若叫有心人聽到,公主以後一女子之身在軍還不知會被傳成什麼樣子!”
蘇北辭道:“……知道了!”
兩兄弟到底沒有多想,根本沒看出來肖錚眼底隱藏着的黯然。肖錚也用笑容完美的掩飾了過去。
“……以後後世,爲了貶低公主的女子之身,也不知道會不會胡謅些話本出來影響公主清名……”蘇陌倒是想的較遠,道:“……有那世間俗世最喜貶低女子建功立業,我最恨寫話本子的人了,憑一己之私,便敢揣測聖人聖心之德……簡直可恨!”
肖錚見他說的不對,便道:“可是聽到了些什麼不妥?!”
“有許多江南的話本子,想必定是江南朝廷刻意所爲,意在醜化公主……”蘇陌壓低聲音道:“……說公主能取得天下,不是因爲善戰驍勇,而是,而是……會,會……是會些坊間女子的手段,說與衆人有染,這才,這才騙過了許多人爲她打天下,是她是妖精化身,最喜吸食男子的精氣神……我等諸將才甘願爲她所驅使!”
肖錚已是勃然大怒,眼神帶着憤恨,道:“……誰傳出來的,老子要將他們碎屍萬斷,簡直可恨至極!”
肖錚臉色青白交錯,手青筋直冒,眼睛全是紅血絲,嘴巴張着似乎是能吃了說這些話的人。
“你莫怒!”蘇陌道:“……問題在於說這種話的人太多了,一被有心人誤導傳播,百姓又不知道真相,有些自然是被牽了鼻子走了……這也是江南朝廷的計謀,意便在於貶低公主,讓百姓不敢歸附朝廷,公主威名,仁名在江南廣爲流傳,但是這些傳言也有,難免有人信,信公主是妖精,不敢歸附於朝廷罷了……終是小道所爲,信公主仁德的人更多……”
蘇北辭見肖錚如此,便道:“我們也維護公主,你也莫怒了,此事楚將軍也知道,楚將軍也深恨其人,可是他說此事不能管,不能鄭重,一鄭重便是心虛……否則只會更糟……”
“好了,莫怒了,不過是無知小民,加有心之人故意扭曲罷了……”蘇北辭道:“我已經習慣了,初聽時也憤恨不已,恨不得捏死他們……”
“然而的確是不好處理,”蘇陌道:“一鄭重,味道變了,所以,不能管,更不用管……”
肖錚咬着牙,依舊不能釋懷,壓抑着怒道:“……公主用血,將士們用命,征戰來的天下,竟然到了那幫子人口成了這般的……”
“這世道男尊女卑,見到女子出色,當權,難免有這些仇女之人,看不習慣……”蘇陌道:“……這是難免的,肖錚,當初公主初入軍營,這樣的話還少嗎!?都是這樣的,怎麼到了現在,你竟不能忍了呢?!”
“公主是做大事的人,得了天下,廣有臣民,自然說此話的人當初在雲南時更多,若是連此你也不能容忍,以後怎麼在朝爲官呢?!”蘇陌道:“不要給公主添麻煩,公主想必定不在意,公主的心胸裡裝着的從來不是這些,而是天下啊……”
肖錚氣的有點難以釋懷,壓抑着怒氣,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所以我才說我最恨寫話本子的人了……”蘇陌笑了笑,有點意味深長的道:“……此事需要在拿下江南後潛移默化影響百姓,否則此事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可能改變……”
“這世道爲何會如此?!”肖錚怒道:“倘若公主是個男人,是不是不同了……?!”
“自然不同了,公主憑一己女身做到此種地步,才更令人敬仰,別人懼的她都不懼,別的女人在意的所謂清名,名節,她全不在意外面的說法,因爲她本自清,她心裡沒有灰塵,自然不在乎世人所謗……”蘇陌道:“……只是苦了咱們這些人,心胸不及她,難免會十分委屈和在意,可是若是反應過了頭,纔是真的害了公主,所以纔要忍……”
肖錚咬着牙道:“……等打到了臨淄,老子要血洗那些反臣全家……”
蘇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跟在身邊多年,最知她的辛苦,只是不可太過,知道嗎?!爲這些人的謗言不值得……”
“這世間但凡有什麼女子稍微出色一些,總會有人出言不遜的……”蘇北辭道:“……公主這樣的還算是好的,世間諸多女子,但凡男子稍微出些頭,總會受到謗言和打壓,輕則擡不起頭,重則能讓人送命啊……這世道如此,以後公主當政,也許會有一些十分出色,連男子也不及的女子會有出頭之日吧……公主身邊,畢竟還是需要女官的……若都是男官,世之人又要說了,可若是有女官,那些仇女男們,自然又有得說……反正……”
“只當皇權之,流言不斷吧……”蘇北辭苦笑着道:“難免的,只要公主不在意好……這世間,多的是清醒之人,他們雖不辯解,卻效忠於公主,這不是最大的辯解嗎?!”
“公主用人不拘一格,江湖草莽,別人不敢用,公主敢用,還能堂堂正正的用……”蘇陌笑着道:“公主之心胸,世間罕見。”
可是,肖錚依舊不能釋懷,一直陰沉着一張臉,將二千精心選出來的人交到兩兄弟手,便出帳向士兵們打聽此事了……
士兵們皆是雲南兵,他們在江南日久,自然知道的多,見肖錚問,也是憤憤不平,他們皆是李君玉的直屬精兵,自然又是不同,一五一十的全都與肖錚說了,在這一路來的所有見聞,以及不明真相的百姓們的恐懼,叫他們百爪撓心。
肖錚心裡不知道是何滋味,爲李君玉心裡涌起了一股巨大的悲憤和不甘。
進了帳時,面色也略有些不對勁。
李君玉與秦王與楚煙砂步置了一些戰略措施,這才一一散了,她見肖錚一直面色不好,便道:“……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差?!”
“……沒什麼?!”肖錚看着她,越發爲她委屈了,這樣的公主,不該遭受這樣的非議。不該。
“明明心事重重的樣子……”李君玉見親兵端了午飯過來,便道:“將肖將軍的也端過來,一起用吧。”
肖錚悶悶不樂的一屁股坐了下來,抱着碗開始扒飯。
李君玉看他這樣,便道:“有什麼事說吧,有心事這樣憋着不難受嗎?!”
“……我聽到了一些流言,”肖錚看着她悶悶的道。
“如?!”李君玉道。
“……說公主能征戰天下,是因爲是個妖精,能,能騙得這麼多的男兒爲你征戰四方……”肖錚看着她的臉色,小心的道:“……說是因爲你能有今天……是因爲有手段,才能得來。”
“什麼手段?說我有榻的手段!?”李君玉噗哧一笑,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