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強逼
走廊的欄杆已經被未名完全摧毀,蒼蒼被推得向前踉蹌兩步就踩到了走廊邊緣,一腳踩空墜落下去,在那一剎那她回了一下頭,看到房卿蘭冷笑地站在那裡,盡是快意。
這個女人!
視野迅速下墜,一瞬間她想到了很多,比如樓下全是人,比如地上鋪滿了碎瓷斷木,她這一摔……她竭力想伸手護住頭面要害,無奈根本使不上力,只好緊緊地閉上眼睛,下一刻卻感覺到肩上一緊,一股力量將她提起少許,然後一改下墜的趨勢,旋轉着穩穩落到地面上。
“未名!”她驚喜地睜開眼睛,卻發現救她的人不是未名。
商去非唰地打開紙扇搖一搖,哀怨道:“人家奮不顧身跳下來救你,你腦子裡卻想着別的人,真是傷心啊。”說着上下看看她,“沒受傷吧?”
蒼蒼愣了一會,心裡先是冒上來一絲失望,隨即意識到這樣太失禮了,連忙收斂謝過出手相救,商去非笑着搖搖頭,擡頭向上看去,微笑裡便帶了些冷意。
蒼蒼也看上去,因爲她墜樓的動靜,好些人都向下張望,見沒出大事多少都露出安心的神情,唯有一個裝容靚麗嫺雅的少女顯得極爲失望,憤恨地瞪了蒼蒼一眼,才被僕從緊張兮兮地拉回去。
那就是房卿蘭。
蒼蒼眯了眯眼,斂去一抹寒光,轉而看向另一邊僵立着的、險險要給人羣擠下來的沈城兩人,問商去非:“你能幫一下他們嗎?”
商去非是見到蒼蒼被推下的全過程的,自然知道那個長得人模人樣的不知哪家姑娘是罪魁禍首,這時見蒼蒼提都沒提,他稍一思索便也不多嘴:“那兩人啊,看來是被點了穴,這不難辦。”
說罷他一合扇。微微下蹲,縱身在一旁傾倒的桌上一蹬,借力躍上了二樓,這等功夫雖非神妙出奇,卻也是俊秀十足,引得樓上樓下不少人喝起彩來。
商去非面露苦笑,拱手借過,解開了沈城二人的穴,這時也正好碰上後來出來的王修閱墨梧桐二人,幾個人互相看看。再看此時樓下仍處於混亂之中,再跳上跳下就不合適了,所以他們只好捨近求遠擠出一條通往樓下的道路。
而這個時候蒼蒼正在四處尋找未名的身影。
沒有。哪裡都沒有,他到底去哪裡了?她急得轉圈,冷不防一個人猛撞了她一下:“讓開讓開,沒看見救人嗎?”
原來是兩個人擡着一個哼哼直呼痛的傷者走過去,而更多的人正忙着從砸下的欄杆底下挖出傷員。她正好擋了道。
“到底怎麼回事?怎麼突然發生這些事?”
“我看見了我看見了!是一個白衣人吧欄杆拍下來的!”
“他有病啊!不是來尋仇的吧……”
咋咋呼呼的議論聲此起彼伏,蒼蒼擦擦冷汗走到旁邊不礙事之處,冷眼瞧着這一切。事情的確是未名鬧出來的,她從沒見過那般可怕失控的未名,就好像一頭髮狂的獅子,只欲毀滅一切。僅僅一個眼神就帶來近死般的威壓。
可是他那個人,孤冷偏僻是有一點,心地純淨得近乎不正常也有些奇怪。可若說他無情殘暴她是半點都不信的,否則以他強到逆天的手段興風作浪不在話下,他可曾那麼做過?
他定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口技。故事。得盡天年。
窺視。瀟湘樓。丘管事。
她凜然四望,這座該死的瀟湘樓到底要做什麼?!
“客人在找什麼?需要幫忙嗎?”一個甜甜脆脆的聲音冷不防響起,她驚了一跳。轉頭看見之前見過的可愛童子正站在邊上,朝她笑得一臉天真。白嫩嫩的臉更討人喜歡。
可蒼蒼卻一點都不覺得可愛,她冷冷盯着他,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來,這座樓從上到下如今都給她一種陰謀森森的感覺,就是眼前這個十來歲的小孩,肚子裡又藏着什麼陰暗的計算?
她欲遠離他,袖子卻被先一步抓住:“客人你怎麼不說話?你是不是和朋友失散了,我們或許能幫你找到人呢!”
“放開!”
“爲什麼要放開?客人你不喜歡阿竹嗎,阿竹很能幹的。”自稱阿竹的童子甚至搖起她的袖子來,一臉的純笑,這放在旁人眼裡只會是撒嬌吧,可蒼蒼心裡隱隱地憤怒和發寒,因爲無論她怎麼用力,就是扯不回袖子,這個可愛無害、比她還要小的人手勁古怪,她根本不是對手。
“放手,不然我叫起來難辦的是你們。”
“是嗎?”阿竹嘿嘿露齒,忽然手腕一翻,胖卻絕對靈巧的手指探進蒼蒼的袖子,接着蒼蒼只覺腕上一痛,一樣尖銳的東西抵在了那裡。
“你——”
“別掙扎哦,我的小刀上可是有毒的,要是不小心被割破了皮,那後果……嘖嘖。”阿竹眨着圓亮的眼睛,說出來的話卻充滿詭異的脅迫味道,“而且你也不必指望你的人,你看——”
蒼蒼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只見遠處將將下樓的商去非五人被人堵住,正凝重地望着這裡。
“他們被告知,只要他們敢動一下,你就會命喪當場;當然,你若反抗,喪命的就會是他們,別懷疑,我們完全有執行的力量……不用說什麼商去非不是你的人的話,慕姑娘,我們調查了你很久,你的事情我們不敢說完全瞭解,但也知道大半,那邊五個人可有一個跟你沒有關係的?”阿竹笑眯眯地說,他個頭沒有蒼蒼高,說話時要仰着頭,蒼蒼就瞪着他的脖子,恨不得自己突然力量暴漲掐死他。
她將目光轉移到他童真的臉上,冰冷地問:“你想怎麼樣?”
“幫你找人呀,也可以說,請你幫我們找人。”低了低聲音,“剛纔出現又迅速消失的白衣人就是丹陽子首徒未名吧,我們想見他,當面見他,還請你幫個忙。”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爲何要見他?”
“這你不用過問,只要知道我們與你無冤無仇就是了,只要你喊他出來我就放了你和你的同伴。”
蒼蒼沉默,環視一週,基本上沒有人關注她這裡,也是,外表上看起來就是一個小孩子拉她說話,有什麼好在意?手腕上隱約的疼在持續,那該死的據說淬了毒的小刀壓得很緊,彷彿她敢動彈一下就會毫不留情地割下來。
她左右思量片刻,悶聲道:“我沒那個本事。剛纔你也看到了,他被你們刺激得過了頭,發了狂,如今我也不知道他在那裡。”
說“刺激得過了頭”時她聲音裡難掩憤意。阿竹不信:“騙人,聽說他待你是獨一無二的,你可能不知道,可憑他一定感知得出這裡有多少人想取你的命,他怎麼會就此一走了之?”
“這不證明你們做得過火了嗎!”蒼蒼忽然大聲吼回去,“找不到他我有什麼辦法?他若在這裡還有你囂張的份?還不是你們害的,混蛋!一羣混蛋!”
她說呢,從口技表演開始未名就一點動靜都沒了,剛纔她被推下來,也不見未名相救,現在他也同樣沒出現,這羣混蛋真真是好招數,從一開始就左右了未名。現在好了,他被激走了,她一個人,房卿蘭那種角色也可以對她耍狠,一個小屁孩就敢把刀子架在她手上肆意威脅,現在還義正言辭地找她要人。
混蛋!一羣混蛋!
越想越憤怒,越想越難過,她咬牙道:“你們最好祈禱他沒事,否則我定要你們千倍奉還!”
阿竹被她吼得愣住,恍然發覺四周有人奇怪看來,忙顛顛笑着迴應,扭頭低聲警告蒼蒼:“你再大聲我就讓你一輩子做啞巴!”
“你敢!你傷我一分試試!”
“你、你……狂什麼狂?”阿竹氣得跳腳,卻也真的不敢拿她怎麼樣,誰能保證下一刻他會不會橫屍當場?想了又想,他招來一個人附耳說了幾句,讓那人去了。
過了一會兒,那人沒回來,倒是那個嚴肅得跟個老大人的童子慢慢踱到舞臺上,輕輕嗓道:“各位貴客,剛纔出了一些意外,是有人存心攪局,如今已經沒事了,接下來香糉大賽繼續進行。”
“什麼?”
“也沒個解釋沒個說法?老子不同意,有人受傷了啊!怎麼也該報官封場吧?”
有人喊叫起來,童子木着一張臉,擡頭看看:“現已報官,本樓也已經進行賠償事宜。有受傷的或是不服氣的客人請到後院去,不想繼續看比賽的也請自便,我宣佈大賽繼續,下面的節目,是一位來賓自請登臺表演,有請,慕蒼蒼姑娘。”
他手搖搖一指,引着所有人的目光都往蒼蒼那裡飄,衆人矚目之下,蒼蒼的詫異不比旁人來的少,眼睛都瞪大了:“你們……你們想拿我當活靶引他前來!”
她瞬間冷聲。
阿竹遲她一分才明白過來,拍掌道:“好辦法好辦法,客人請吧。”
蒼蒼看看他又看過四周,冷冷一笑:“他在時你們找不出留不住,激走他了又費心引他, 真是笑死人了,我就看看你們有能耐做什麼。”
說着撩起衣襬向臺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