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曦月反倒氣笑了,“我逼死她?她自己想死,我攔得住嗎?原諒?六弟啊,你可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啊,你現在給這個女人出頭,六弟妹知道嗎?”
晏南坤有些煩躁:“三嫂不要給我提玉兒,我們現在在說狄小姐的事情。”
“那六弟告訴我,要如何原諒一個處心積慮插足你們夫妻感情的小三兒?我可沒有六弟如此大度,我心眼小的很,所有想要破壞我們夫妻感情的賤人,我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莊曦月語調鏗鏘,堅定冷酷。
晏南坤噎了噎,“但是……。”
“但是什麼?我不知道六弟何時如此憐香惜玉了,連六弟妹都向我抱怨六弟不解風情呢,沒想到是她誤會了。”語氣滿是嘲諷。
晏南坤臉皮紅了紅。
“六爺,不要爲我得罪三夫人了,不值得的……。”狄白露的聲音細若蚊蠅,卻恰好戳中了晏南坤的心窩子。
得罪?他敢得罪嗎?這麼多年在晏家,三哥獨領風騷,連大哥都要靠邊站,他晏南坤又算什麼?
多年鬱郁不得志,他心底早憋了一口氣,現在被莊曦月指着鼻子教訓,心底也來了氣,豁然站起身來,“就算她有錯,但她已經知錯,古人都言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三嫂又何必揪着這一點事情不放,非要把人逼死才甘心?”
雲涯嘆了口氣,人犟起來的時候,就完全失去理智了,六叔實在是……她替六嬸感到不值。
莊曦月冷笑了一聲:“怎麼,六弟今天是一定要爲這個女人出頭了?”
“我是幫理不幫親,還希望三嫂能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那是我沒給她作妖的機會,否則你以爲你還能站在我面前爲了這個女人而指責我?”
以前還沒發現,六弟竟然是個這種貨色。
晏南坤咬了咬牙:“三嫂,您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她這一次吧。”硬的不行就來軟的了。
“那你告訴我,你以什麼身份爲這個想要破壞你哥嫂婚姻的女人出頭?”莊曦月冷笑道。
晏南坤噎了噎。
“六弟妹還爲你懷着孩子,正是最辛苦的時候,你不多陪陪她,反而在這裡爲了一個犯了錯的女人跟我爭論,六弟妹知道了,你覺得她會怎麼想?”
晏南坤臉色越來越難看。
“走吧,我就當你從來沒來過這裡,也不會對六弟妹提起,不要再犯糊塗了,否則你總有一天會後悔的。”莊曦月勸解道。
“六爺,三夫人說的沒錯,六夫人知道會誤會的……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有這樣的下場也是活該,你快走吧……爲了我不值得的……。”狄白露楚楚可憐的說道,那滿臉淚痕和血的模樣,越加悽豔柔美。
晏南坤抿了抿脣,最終感情戰勝了理智,擋在狄白露面前,斬釘截鐵的說道:“有我在,我是不會讓任何人把你帶走的。”
莊曦月氣急反笑:“好好好,我從不知道,六弟你還是個這麼有擔當的男人。”
“哐當”一聲,門口的花瓶被人碰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所有人順着聲音看過去,便見殷素華和蘇玉站在門口,殷素華臉色鐵青,蘇玉扶着門框,一臉蒼白搖搖欲墜。
就是她不小心碰到了花瓶。
殷素華一下子就衝了進去,一個巴掌扇在他臉上,怒聲道:“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
晏南坤看了眼蘇玉,嘴脣蠕動了一下,想說什麼,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
“我就問你一句,你是不是已經對我沒有感情了?”蘇玉一步步朝他走去,輕聲問道。
晏南坤搖了搖頭:“你別多想……。”
“我的丈夫爲了另一個女人挺身而出,爲此不惜得罪三嫂,遑論她錯沒錯,你讓我怎麼別多想?”蘇玉嘲諷的勾了勾脣,看了眼狄白露,正對上那雙挑釁的眼神,心底憋了一口氣,忽然笑了起來。
“玉兒……。”晏南坤擔憂的看着她:“你聽我解釋……。”
“你什麼都不用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蘇玉後退一步,搖頭笑了笑。
“還不給玉兒認錯?”殷素華厲喝道。
“我何錯之有?媽,你別在這裡攪合了成不成?我們之間的事我們自己會解決。”晏南坤皺眉說道,語氣不善。
“感情你還不知道你錯在哪兒了?你這個臭小子,我就不該慣着你。”話落瞪着狄白露,破口罵道:“小賤人,連我兒子都敢勾引,看我不打死你……。”說着抓起牆角的棍子就朝狄白露劈頭打去,邊打邊罵。
“讓你勾引我兒子……我打死你……。”
狄白露慘叫着往一邊躲,額頭上血流如注,不可避免的中了招,身上捱了好幾下,心底罵着死老太婆,嘴上叫着“救命。”
“夠了。”晏南坤捉住殷素華的手,冷聲道。
殷素華氣的恨不得撬開他的腦袋看看裡邊都是什麼:“你這個混賬小子,爲了這個賤人要打你老孃是吧,你打啊,我看你下不下的去手。”
“三嬸,彆氣壞了身子,我看六弟也是一時糊塗,罷了,爲了家宅安寧,就先把這個女人留下吧,至於她的去留,以後再說。”莊曦月開口說道。
“爲了家宅安寧才更要把這個女人趕走,要不然還不知道要釀出多少禍出來。”殷素華氣的胸口劇烈起伏。
蘇玉最後看了眼晏南坤,忽然轉身就走。
晏南坤擡步想要追上去,耳邊聽到狄白露痛苦的呻吟聲,腳步頓了頓,扭頭看着狄白露,忽然將她攔腰抱起,大步往外走。
這一舉動更是氣的殷素華嘴角抽搐,指着他的背影罵道:“你走了就別給我回來,氣死我了。”
莊曦月嘆了口氣:“我沒想到六弟竟然會變成這樣……。”
“都是那個賤人勾引的。”殷素華咬牙切齒的說道。
一看蘇玉不見了,一拍大腿:“不好了,我得趕緊找玉兒去。”說着着急忙慌的走了。
一場鬧劇就這樣結束了。
莊曦月勾了勾脣,瞥了眼孟淑景:“大嫂,你又是何苦呢,給自己找了個麻煩回來。”
孟淑景嘆了口氣:“說的也是,可惜世上沒有賣後悔藥的,月兒,還希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又原諒她這一次吧,我以後一定嚴加管教她。”
莊曦月冷哼一聲:“拴緊自己的狗,別跑出來亂咬人,否則被人亂棍打死,你不是少了一條忠心的看門狗?”
話落不再看孟淑景難看的臉色,抓着雲涯的手轉身離開。
直到人走遠,孟淑景一屁股坐在桌子上,猛灌了幾口水。
“這個賤人,我倒真是小看她了,這麼狠得下心來。”
“媽,難道我們要一直被她牽着鼻子走?”晏錦開口說道。
“那你說怎麼辦?我們總要爲萱萱考慮。”
晏錦眸光微閃,“是她自己犯蠢,可不干我們什麼事,我們該做的已經做完了……。”
孟淑景瞥了她一眼:“你想怎麼做?”
晏錦眸光綻放出狠烈恨意。
——
“這個小賤人,別以爲有老六給她撐腰,就能爲所欲爲。”莊曦月冷聲說道。
“莊姨彆氣,爲這種人氣壞了身子不值得。”雲涯柔聲說道。
莊曦月握着她的手,嘆了口氣:“雲涯,這次多虧你了,如果不是你,我跟你晏叔叔……。”
“莊姨,我們之間還需要說這些嗎?”雲涯莞爾一笑。
“晏叔叔快回來了,如果沒見到你一定會擔心的。”
莊曦月臉頰微紅,嗔了眼雲涯。
雲涯剛把莊曦月送回去,還沒走到自己房間,一個小女傭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
“紀小姐……不好了……六夫人……她……她見紅了……。”女傭語無倫次的說道。
雲涯蹙了蹙眉,飛快的轉身,朝阿芸吩咐道:“把我的針包拿來。”阿芸立刻轉身飛奔回去。
蘇玉的孩子有驚無險的保住了,躺在牀上,雙眸空洞。
雲涯嘆了口氣,給殷素華囑咐了幾句,離開。
狄白露也是沒什麼大事,頭上磕了個包,就是一些皮外傷,養養就好了,除了有些輕微的腦震盪,包紮了一下就從醫院回來了,在自己房間裡養傷,這幾天倒是老實了下來。
“一羣蠢貨,這麼簡單的事情都被你們給搞砸了,我養你們幹什麼吃的?”
別墅內,男人厲聲吼道,氣到擡腳就把腳邊一個黑衣人給踹了出去。
霎時間跪了一地的人。
男人擡手揉了揉眉心,指着頭上纏着紗布的女人“你之前怎麼給我保證的?”
女人垂下腦袋,“是屬下大意了,這次不成,屬下會伺機再尋找機會,一定不負主子所託。”
“哼,我就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若再失敗,你知道後果的。”
女子恭謹道:“是。”
男人擺了擺手:“好了,你們都退下吧。”
一羣人魚貫而出。
房間裡安靜下來。
男人站在書桌前,手指曲起敲着桌面,思考了半晌,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
東方漪敲門進來,東方健剛掛了電話,“父親,您找我來有什麼事嗎?”
東方健看了她一眼,說道:“這次計劃失敗了,我就知道這個人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東方漪眯了眯眼:“看來我們已經打草驚蛇了。”
東方健冷哼一聲:“左也逃不過我的天羅地網。”
“父親英明,但我們切忌不可小看了對手,晏南陌跟晏南宵可不同,此人心機深沉,我們還需要小心謹慎,謀定而動。”
“怕他作甚?晏家現在就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多久了……。”東方健嘲諷的笑道。
東方漪蹙了蹙眉,想說什麼又忍住了,父親就是太自信了,殊不知對手遠比他們所想象的要更加強大,縱觀晏南陌的仕途之路,遠沒有那麼簡單,但她說出來也只會惹來父親的不高興,看來他需要再好好調查一番。
“好了,不說這些了,我約了裴予,晚上一起吃頓便飯。”
東方漪笑了笑,乖順的應道:“是。”
裴輕寒這個女婿,他是不怎麼看的上的,但奈何漪兒喜歡,他總要爲女兒鋪路的,更何況裴輕寒本事能耐都有,除了性格不咋惹人喜歡。
但後來他想了想,裴輕寒創建了寒衣社,勢力不容小覷,以後能有大用。
於是想着從裴予入手,早晚讓裴輕寒拜倒在漪兒的裙下。
裴予對東方漪很是滿意,樣貌家世性格能力皆是一流,這樣的姑娘才配得上輕寒。
吃完飯回來,裴予就想着哪天讓輕寒回來,兩人見見面,輕寒之所以反對,那是因爲他對東方漪還不瞭解,等兩人瞭解深了,想必輕寒一定會被東方漪打動的。
“只是,怎麼樣才能讓輕寒回來呢?我就說我病了,你覺得怎麼樣?”裴予問管家。
管家想了想說道:“這招恐怕不妥,少爺多聰明的人啊,肯定一下子就猜到您的意思,我倒是有個好法子,少爺一準回來。”
裴予立刻問道:“什麼辦法?”
管家笑道:“少爺不是認了紀小姐當妹妹嗎?先不說兩人之間有什麼關係,有一點保準沒錯,紀小姐在少爺心裡一定是特殊的,您把紀小姐請來,紀小姐一定會來的,到時候再告訴少爺,少爺不會不來……。”
裴予雙眼一亮,“沒錯,就這麼辦,你快去,給紀小姐下請帖……就說……就說……?”
管家立刻接道:“紀小姐醫術高明,慕名請她來給您看病。”
裴予一拍大腿:“就這麼說。”
管家樂顛顛下去辦了。
“紀小姐,姑奶奶生前總是提起您,說你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優秀,還說您醫術高超,是在世華佗,我們老先生啊,近來身子越發不好,找了多少老中醫知名專家,卻一直沒有氣色,所以,就慕名來找您了,還希望您百忙之中抽空去給我們家老先生請個脈……。”
管家姿態放的極低,還擡出已經死了的裴英,讓人連拒絕都說不出口。
雲涯沒想到裴家的人會突然找上門來,無利不起早,她不信只是單單給裴老先生看病,難道是裴輕寒?
心念電轉間,雲涯含笑道:“我早就想去拜訪裴老先生,但奈何一直沒找到機會,是我失禮了,這就隨你一道去。”
好聽話誰不會說。
管家笑着應是:“那就麻煩紀小姐了。”
“胡管家說的哪裡的話,這本就是我該做的,還有裴大哥,他近來身體還好嗎?”
“好的,一切都好。”
“車子在外邊等着,紀小姐跟我一道去吧。”
“我去給莊姨說一聲,胡管家稍等。”話落朝阿芸使了個眼色,阿芸點頭,轉身出去了。
半晌,阿芸回來,朝雲涯點了點頭,雲涯笑着起身,“胡管家,我們走吧。”
“紀小姐請。”胡管家恭敬彎腰。
“失禮了。”雲涯笑了笑,當先走了出去。
車子一路行駛,到了裴家別墅門口,車門大開,雲涯目光淡淡的掃過。
別墅風格復古,有種二三十年代的風格。
車門打開,胡管家來給雲涯開車門:“紀小姐,到了。”
雲涯走下車,隨着胡管家走進客廳,客廳沙發的正位上,坐着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人,拄着柺杖,佝僂着腰,有種行將就木的死氣。
聽到腳步聲,老者擡起一雙渾濁卻精明的眸子望了過來。
少女姿容優雅、儀態端莊,嫋嫋婷婷行走而來,如一幅畫般優美,實在是賞心悅目。
裴予這輩子什麼美女沒見過,卻在見到這少女的時候,依舊被狠狠驚豔了雙眼。
見到這少女的第一眼他就確定,輕寒跟這女孩沒點什麼都不可能。
“裴爺爺,您好。”雲涯落落大方的說道。
裴予右手邊的沙發上,坐着一個年輕女子,雲涯不動聲色的瞥了她一眼。
今日果然是一場鴻門宴。
裴予笑道:“你是輕寒認的妹妹,叫我爺爺……這輩分不太對吧。”
雲涯笑了笑:“是啊,但是我總要隨着晏哥哥家的輩分叫,還是叫您爺爺更親切些。”
“恐怕輕寒回來要跟我過不去了。”
雲涯抿脣笑了笑,看向那名女子,笑道:“漪姐姐,別來無恙啊。”
東方漪的背挺的猶如白天鵝一般優雅,聞言笑道:“雲涯妹妹,多日不見,風姿更甚往昔。”
“哪裡能跟漪姐姐比呢。”短短几句話之間,已是刀光劍影。
東方漪勾了勾脣:“妹妹謙虛了。”
裴予看看東方漪,再看看紀雲涯,總的來說,還是紀雲涯更優秀一些,但家世不行,跟輕寒不配,還是東方漪好,最起碼以後能幫到輕寒,這樣想着他笑道:“想着你們年輕人在一起有話說,就把東方小姐叫來了,而且她跟輕寒也該見見面了……。”話落曖昧一笑。
雲涯眯了眯眼,原來打的這個主意,呵……把東方漪配給裴輕寒?這個惡毒的女人。
更關鍵的是,她要清楚裴輕寒的想法,否則就是害了他。
東方漪羞澀的垂下腦袋。
雲涯笑道:“裴爺爺,我給您把個脈吧。”
裴予笑着點頭:“行,我們去樓上。”
雲涯把了脈,這是久病,需要慢慢調理,雲涯開了藥方,說了注意事項,胡管家恭敬的接過來:“紀小姐跟其他醫生說的都不一樣,可見這回老先生總算找對醫生了。”
裴予看了眼對面的少女,說道:“紀小姐……。”
“裴爺爺叫我雲涯就可以。”雲涯溫順的說道。
“好好雲涯啊……,我知道你跟輕寒關係不錯,我想求你一件事……。”
雲涯睫毛微閃,笑道:“裴爺爺此話言重了,只要我能幫的,我一定幫。”
裴予嘆了口氣:“輕寒老大不小的了,他的婚事一直是我的心頭刺,我看東方小姐就不錯,有心想撮合兩人,但輕寒性子執拗,你沒事多勸勸他,算爺爺我求你了。”
雲涯嘆了口氣:“裴大哥半生飄零,從小吃了很多苦,我也希望他能早日成家,早點安穩下來,漪姐姐是個優秀的姑娘,和裴大哥很相配,不會委屈了裴大哥。”
裴予拍着她的手:“真是個識大體的好姑娘,可惜你已經是晏家的人了,否則跟我們輕寒倒是天造的一對……。”心底對這個女孩好感更甚,本來因爲輕寒跟她走得近心底有些不舒服,但現在看來,能讓晏家看重,這姑娘還是有優點的。
雲涯含笑道:“我跟裴大哥只有兄妹之情,您這話讓漪姐姐聽到了,心裡會不舒服的。”
“還是你考慮的周到,我不說了。”
“少爺。”看到迎面走來的男人,女傭恭敬的彎腰。
男人身姿修長,氣質溫潤,如春風般沁人心脾。
踏進客廳,看到坐在客廳悠然喝茶的女人,眉頭緊蹙起來。
他轉身就要離開,仿似這個地方一刻都不想多待。
“裴先生難道就這麼不想見到我?”東方漪放下茶杯,似笑非笑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