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子帶着劉老太太一路往裡走,劉老太太就像進了大觀園,東看看,西瞧瞧,拄着柺杖的手都握緊了,那天他們被扣在前廳,完全不知道這後院,還別有一番情景,朱氏這個賤人,真是享了金貴的福,要不是金貴出來,她能住這麼大的房子,做夢都想不到吧!
“李婆子,我三兒媳婦住那邊啊?怎麼走了這麼久,還沒有到啊!”劉老太太疑惑的問道,這些天,她天天往菜地跑,就是不見劉金貴出來,也不見小白菜家新宅子有人出去,即便們開了,那些個出來的人,嘴一個比一個嚴實,什麼都問不出來,這讓劉老太太着急。
“就快要到了。”李婆子淡淡的笑着迴應,走在前面爲劉老太太帶路。
“這我們家金貴住哪裡啊!要是你家太太住的太遠,你還是帶我去見金貴吧!”劉老太太其實並不像見朱氏,進來也是想見劉金貴,可不知道劉金貴在哪裡,她相見,也見不着啊!
“二爺剛剛去了太太哪裡,應該還沒有走吧!”李婆子眼睛都不眨一下,順口就來。
“是麼?那咱們走快點。”劉老太太聽說能見到孫子,來勁了,也不慢悠悠的看來看去了,開始催起了李婆子。
李婆子嘴角微勾,應道:“好。”
“劉老太太,你慢點,這就是我們家太太的院子,是我們家小姐親手繪製的。”李婆子走到門口,故意介紹給劉老太太聽。
李婆子的稱呼,讓劉老太太有些不喜,點了點頭,四下的看了看,竟然看到幾棵自己不認識的樹,劉老太太壓低了聲音,小聲道:“這樹上開的花可真香。”
問着撲鼻而來的香味,李婆子笑了,她不是劉老太太這邊的,也不會向着她,更不會顧及她的面子。
“這些樹,叫桂花樹,可是從離咱們幾千地的地方弄來的,五月八月會開花,就是隨便掐幾個花枝子放到屋裡的瓶子裡,都能香上好幾天哪!”
聞言,劉老太太心裡再次激動了一番,心裡盤算着,那天單獨見到金貴,一定要讓他給自己弄幾棵種到院子裡去,這花味問的,人神清氣爽的。
“是麼?”劉老太太低低應了一聲,對於李婆子這麼大的聲音,非常不滿。
“太太,劉老太太來了。”走到門口,李婆子停下了腳步,攔住了路,逼的劉老太太,也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李婆子,劉老太太心裡眼裡都不喜,一個下人,竟然敢在她面前擺譜,回頭一定要好好跟金貴說道說道,怎麼能養這樣的婆子,太沒有規矩了。
“李婆子,奶奶還沒有起來,你先讓老太太坐外面等一下。”小白菜的聲音,從屋裡傳出來。
聽到這話,劉老太太黑了臉,竟然讓她一個長輩等一個晚輩,虧這個小賤人想的出來,還有這個李婆子,找個機會,一定要收拾她,竟然敢騙自己說金貴在這裡,簡直是膽大包天。
“是,小姐。”李婆子應着,看向劉老太太。
“老太太,你屋裡請吧!”李婆子伸手。
“不用了,帶我去金貴的院子,我去看看他。”劉老太太一幅主子的架勢,命令的對李婆子說道。
“這,劉老太太,你別難爲老婆子了,我不伺候二爺,伺候太太,不知道二爺去了哪裡,不過,我剛剛去請您的時候,二爺確實在太太這裡。”
李婆子一臉爲難的解釋道,心裡暗自嘲諷劉老太太,真當她是這裡的下人啊!若不是邵爺的囑咐,她們會來這個窮地方,她們可是來伺候小姐,太太的,至於其他人,她們壓根不看在眼裡。
“哼,拿來的這麼多廢話,讓你帶路就帶路。”劉老太太陰沉的瞪了眼李婆子,怒聲說道。
“李婆子,奶奶要起牀,你快來幫忙。”小白菜的聲音,再次從屋裡傳了出來。
“劉老太太,你隨便坐啊!老奴先去給太太梳洗去。”
李婆子進屋,就發現小白菜已經給朱氏換了一套新衣服出來,而且,頭髮也給她散了。
“李婆子,你快來,我不會梳髮鬢,你給奶奶梳個合適的髮鬢,奶奶今天生日,回頭咱們一起樂呵樂呵。”小白菜向李婆子使了個眼神,她不是不會梳髮鬢,而是不知道朱氏這個年紀,適合什麼樣的髮鬢。
“奴才先祝太太生日快樂,身體康健,長命百歲。”李婆子一聽,慌忙福身施禮,還不忘說着吉祥話。
“行了,咱們沒有這麼多規矩,生日加個菜就行了,不用怎麼辦,不是大生日,傳出去了,別人活說閒話的,梳頭髮吧!別讓老東西等久了。”朱氏心情頗好,小白菜送了一個玉簪子,她已經很高興了,可小丫頭說要給她把簪子差頭上,竟然把她的頭髮弄亂了,到了屋裡,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進來過,竟然憑空多出了一套新衣服,這讓朱氏又驚又喜又感動。
朱氏都這麼說了,小白菜也不再插話,猶如朱氏說的,日子過好了,多少雙眼睛盯着的,若是太鋪張了,確實會找人閒話。
“太太,不着急,老太太都不着急,你着急什麼,讓奴才給你梳個好看的髮型,保管您啊!年輕幾歲。”
李婆子討好着,接過小白菜手上的木梳子。
“你啊!這都一把年紀,還跟我開這玩笑。”朱氏心情好,即便是劉老太太來了,也擋不住的喜悅,本就跟李婆子年紀差不多,這會說起話來,倒也沒有那麼多約束。
“太太不信奴才的手藝,梳出來看看不就是了。”李婆子說着,動起手來。
兩隻手在髮絲中盤繞,不多時,就做出了一個大方簡單的髮型,簪子插入發間,更加的閒的沉穩,精神。
“李婆子手真是巧,這髮鬢好看。”小白菜讚許的說道,給了李婆子一個讚賞的眼神,這些天,朱氏心情不好,飯吃的也少了些,人明顯的沒有什麼精神,髮鬢,加上這套衣服,剛好襯托的她更加精神了些。
“小姐過獎了,是太太底子好。”李婆子能說會道,一句話說的朱氏心情大好。
“行了,走吧!再不出去,老東西就要衝進來大罵了。”朱氏說着,接過小白菜和李婆子的手,被兩人攙扶着往外走。
朱氏說的沒錯,她若再不出來,劉老太太真的是要罵人了。被李婆子仍在屋門口,溼噠噠的進了屋,四處一瞧,好傢伙,這兒媳婦住的地方,竟然比她這個當婆婆住的地方都要好,而且好的不止是一星半點,傢俱都是新的,一個人住了三大間,住不完,還放着花盆,她老婆子的屋子,窗戶小,窗戶東邊是兩間廚房,全把太陽給擋住了,屋裡暗就算了,一到夏天,還潮嘰嘰的,朱氏住這麼好的房子,看在劉老太太的眼裡,那豈止是羨慕嫉妒恨,那是痛恨,孫子是她的,蓋的房子她不得住,全便宜了朱氏這個賤人。
“奶,你慢點,小心腳下。”小白菜特意讓人用竹子給做了一個屏風,放在了朱氏的房間和廳堂中間,在屏風上開了一個小門,拉上一塊大紅帶花的布簾,透亮,出入方便,朱氏的房間朝南,又住在西間,窗戶又大,又得陽光,也不怕冷,新房子,夏天也不怕熱,等來年,桂花樹長大了,不僅能擋風,還能遮涼。
“太太,我扶你。”李婆子先是走出了房間,撩開簾子,伸手扶着朱氏,小心翼翼的伺候,讓劉老太太的心裡燃燒起一把熊熊怒火。
“這金貴出息了,你這個當年的,也有本事了,好大的架子啊!讓我這個當婆婆的等了這麼久。”
看着劉老太太驢屌抽過的老臉,耷拉着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朱氏心情更上了一個臺階,這說起話來,自然沒有那麼衝,不過,卻也故意氣劉老太太。
“看婆婆你說的,做媳婦的,哪敢讓你等啊!聽說您老來了,我可是從牀上匆匆忙忙的就起來了,這下人動作慢,婆婆,你可別怪我啊!”
“是,老奴有錯,老奴手腳笨,耽誤了太太晚起。”李婆子順着朱氏,淡定的開口。
“哼,還好意思說出口,也不怕丟人現眼,這都什麼時候了?睡到現在,你就不怕別人說閒話?”劉老太太很想破口大罵,可心中有算計,還是忍了,不過作爲長輩,還是忍不住教訓兩句。
“婆婆教訓的是,明天我不會睡到這個時候起來了,早一個時辰。”
“你…”劉老太太氣急,壓下心中的怒火,現在都是下午了,早一個時辰,還不是下午麼?
“你們家出息了,有人幹活,我老了,也管不着你們家的事情了。”劉老太太緩了緩口氣,嘆息的說道,給人一種孤苦無依,有心無力的老太太的感覺。
“婆婆真是明事理,知道就好。”朱氏看着劉老太太這麼能裝,心裡就覺的噁心,她想當好人,裝可憐,她纔不會讓她好過哪!
憤憤不平的瞪了眼朱氏,劉老太太一再的告誡自己,忍着,忍着,今天就先忍着這個賤人,看她左攙右扶的樣子,一定是病入膏肓,活不久了。不能當面咒罵,劉老太太該爲了心裡詛咒。
“吭,我今天來,是想找你說幾件事,你公公這幾天身子不得勁,讓我過來跟你說,這你們家的宅子這麼大,那邊的宅子一定用不着了,原本是說這房子給金條住的,既然房子沒有了,就讓他們自己蓋吧!”
劉老太太話剛說完,朱氏臉上的笑就掛不住了,這些人真是不要臉,剛開始說只住房子,不要地,現在好了,竟然連地都要算計着,張口就要破口大罵,就發現小白菜淡淡的笑着,拉着自己,靜靜的看着她。
想到若是自己被氣的半死,豈不是如了死老太婆的意,自己死了,她不正好光明正大的霸佔這個家,命令她的兒子,欺負她的孫女,想着小白菜,朱氏就忍了,她一定要忍着,看着小丫頭有個好歸宿。
“行,你蓋吧!哎咋蓋就咋蓋,大不了老三生氣了,讓他再去老宅走一趟。”
聞言,劉老太太想起上次大火,背後猛然起了一層的冷汗,拉着臉道:“一個婦道人家,整天想着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還是好好想想,趕緊給你兒子找個媳婦吧!老大不小了,也不抓緊着點。”
聽這口氣,朱氏笑了,這是有備而來啊!
“婆婆急啥?如今我們家出息了,還怕金貴找不到媳婦麼?想要嫁給咱給我們家,也要過了我這個當婆婆的這一關,不然,也休想進這個門。”
冷冷的撇了眼朱氏,劉老太太不理會她的話。
“你們家收辮子,讓別人家收也是收,倒不如自家人來收,老大,老二他們都在收,回頭要送過來,總要比別人高點吧!”
“這種事情,我不管,小白菜看着的,我早就說過了,這些事情,她說咋好就咋好,全憑她一個人做主。”
朱氏看了眼平靜的小白菜,一臉厭惡的說道。
“她一個小丫頭片子懂什麼?你今天就給我一句話,給多少錢一捆。”劉老太太強硬的口氣,逼迫着朱氏,來時,她就做好了準備,只要朱氏不從,她今天非要給她好好鬧騰鬧騰不可。
“老太太,奶奶身子不好,辮子的事情,我來管着,我早說過,一視同仁,何況王大嬸以前對我很好,送吃的,送喝的,有啥事情好幫着我們家,說起來,這個外人,比親人還要像親人,所以,你若是這麼說,我是不是要給她一文錢,給你們少點?”
對於劉老太太深陷的老眼,怒視着自己,小白菜完全不放在眼裡。
“哼,你可別忘記,你姓什麼?她對你再好,終究是姓王,要不是看你們家出息了,她會你這麼好,沒有眼力見。”
劉老太太冷冷的看了眼小白菜,嫌棄的說道。
“我倒是不那麼覺的,我不會忘記,我和奶奶被人逼迫的時候,好歹是人家姓王的站出來幫一把!我這人,記仇,也懂得感恩,誰對我好,我銘記於心,誰要是欺負過我,我會嫉恨她一輩子,收辮子我願意給老宅同樣的價格,已經是看在死去爺爺的份上,不然,就憑你逼着奶奶上吊,你今天都是白跑一趟的。”
聞言,劉老太太怒目圓睜,狠狠地瞪了眼小白菜,轉頭看向朱氏。
“你就是這麼教孩子的?有你這麼教孩子的?”
“呦,婆婆,我可沒有這麼教過小白菜,她會這麼說,說到底都是你們做的好,孩子記心裡了,她咋不說別人,自己做了啥事情,自己心裡清楚,埋怨別人的時候,先看看自己做的合不合身份吧!”
心裡憋着氣,要不是王氏又是求,又是說好話的,劉老太太真的是不想來,忍了又忍。
“聽說老李家的那個小悅來幫忙做草帽子,大珍珠和小珍珠都閒着哪!也讓她們都來吧!”
“機子有限,人手已經夠了。”小白菜面無表情的回答道,大珍珠,小珍珠,休想沾染她的事情。
“你,這是你跟老太太說話的口氣,我說了,讓她們來。”
“我也說了,人手夠了,你讓她們來幹啥!坐吃等喝?讓我向大爺一樣伺候着?不需要。”面子這東西,是給值得尊重的人,既然人家不要臉,給她面子也是白搭,小白菜從來都是這麼覺的,老宅的人,都不需要面子這玩意。
“你…草帽子要讓老宅的人也拿去賣,不能只便宜了王家的人。”劉老太太知道,劉金貴不在,這個時候自己不易和她們對着幹。村上的辮子都賣給了王家,她們就只能到外面去收,看着王家人每天還跑到街上去賣辮子,算算每天收入的銀子,老宅的人還是眼紅的很哪!
“可以,我回頭跟何叔說一下,拿多少草帽子,給多少銀子,一視同仁,不管誰來,概不賒賬,否則,就是親老太爺來了,想拿草帽子,也是免談。”小白菜看着劉老太太,故意這麼說,想要拿老太爺來壓她,也要看看她吃不吃這一套。
“哼,小小年紀就這麼狠毒,你還能長大麼?”劉老太太眼裡閃過陰狠,這話大有詛咒小白菜早死的意思。
“死…”朱氏一聽這話怒了,張口就要罵劉老太太,卻被小白菜慌忙拉住。
“老太太放心,作爲曾孫女,我一定會看到你的白骨。”對上劉老太太的陰狠,小白菜笑的一臉純良。
“你,哼,看到金貴告訴他,讓他去看看他爺爺。”劉老太太說着,氣憤的站起身,兒媳婦不尊重,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就算了,竟然被一個小丫頭片子這麼說,她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等見了金貴,一定要好好的和他說說今天的事情。
朱氏陰沉的看着劉老太太的身影,恨不能上去掐死這死老太太,竟然敢詛咒她的寶貝孫女,死老婆子,早晚不得好死。
“李婆子,去送送老太太,別回頭碰到了二郎,咬下一口肉,可就麻煩了。”小白菜冷笑的看着劉老太太的背影,提到二郎,看到她後背一僵,這才滿意的收回目光。
“是,小姐,奴才這就去。”
劉老太太出了門,朱氏這纔不滿的瞪着小白菜。
“宅子憑啥給老宅?你幹啥不讓我說,哪怕是送給一個乞丐,也比給老宅那些混蛋強。”
“奶,你消消氣,誰說要送給老宅了,他們要蓋房子,你就讓他們蓋好了,只要不怕爺爺生氣,隨便他們蓋,只要他們能蓋的起來。”小白菜說着,眼神裡閃過一個陰鷙的笑容。她絕對會讓他們“好好”蓋房子的。
“讓我咋消氣,老大家收辮子,老二家收辮子,全頭便宜了這些混蛋,一個個不得好死,不佔咱們家便宜,他們就心裡難受。”
小白菜答應這個,又按着,要答應那個,這讓朱氏心裡堵的難受。
“奶,放心吧!房子,我保證他們蓋不起來,至於這辮子,反正別人收是收,他們收也是收,給他們收,也省的別人說閒話,也給你找個出氣的機會。”小白菜笑的一臉神秘,老宅自以爲聰明,她就讓他們知道,聰明的代價。
“出氣?咋出氣?”朱氏一臉好奇,想不出來咱們出氣來,讓老宅收辮子,不就是讓老宅賺錢麼?咋還出氣了。
“奶,不着急,等她們送來了,你就知道了,要是大奶奶送來,保證讓你出出這些年心中的惡氣。”
“真的?你可別幫着老劉家,騙我啊?”朱氏不信,王氏多精明的一個人,老奸巨猾,這氣怕是不好出的。
“奶,我會向着老劉家麼?”小白菜不滿的嘟起小嘴問道。
“你敢,我打斷你的腿。”朱氏捏了一把小白菜的鼻子,孫女是自己養大的,果然還是向着自己的,有小丫頭在,王氏給她的氣,早晚會討回來。
劉老太太拉攏着臉回到家,王氏慌忙就迎了上去。
“娘,事情咋樣?”
“給我倒杯水來喝。”
劉老太太回到老宅,一副她最大的模樣,坐到了主坐上。
“娘,你喝水,這金貴媳婦的事情,你還跟金貴提了。”王氏殷勤的送上水,眼神閃着精光。
“哎呀!被朱氏這個賤人給氣的,竟然把這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劉老太太一拍大腿,一臉懊惱,今天最主要的事情,就是給金貴說媳婦,她竟然忘記去找金貴了。
“沒事,沒事,娘,過幾天等表姑娘來了,把金貴叫過來一樣。”王氏笑着討好,心裡有些怨恨劉老太太,金貴的親事明明是她先提起的,竟然讓劉老太太搶了先。
“也是,過兩天等月容來了,在把金貴給我叫過來。”想着朱氏那副模樣,肯定會反對自己說的親事,如此想着,劉老太太心裡閃過算計。
“娘,金貴現在出息了,家大業大,恐怕也夠月容操心的。”王氏前半句說完,後面的話欲言又止。
“怕啥!不是還有我的麼?不會讓那丫頭受累的。”劉老太太大方的說道,心裡早就算計好了,等月容嫁到金貴家,這家裡的事情,到時候她來管。
“是,是。”王氏應着,眼裡閃過不屑,朱氏的性格,又豈容他人攔去了新宅的主。
三天後,劉老二揹着一大捆的辮子去了小白菜家的新宅,而王氏得知這個消息後,也匆匆的揹着一大捆的辮子,去了新宅,趕在劉老二的後面。
“去,請太太和桂心姑娘過來,驗收。”何叔看到來人,立刻吩咐小廝去辦事,記着小白菜的話,只要是老宅的,讓走朱氏的手。
“讓我去?我去幹啥!去看着生氣?”聽到這個消息,朱氏一臉的不高興。
“太太,你是主子,東家,你要看着,這些事情,教給奴才辦就行了,保證你不生氣,滿意。”李婆子誰,大宅子出來的人精,小白菜的意思,她又怎麼會不明白。
“唉!真不知道小白菜這死丫頭咋想的,這不是給我找氣麼?”朱氏嘆息,還是站了起來,她不去看着,不放心,萬一王氏使詐,收買了新宅子的人,可就麻煩了。
“走吧!太太,小姐絕對不會惹您生氣的。”
劉老二和王氏等了半天,沒有人管,也沒有人問,只能乾等着。
“老二還真是勤快,竟然收了這麼多辮子,一定會賺不少銀子吧?”看着劉老二比自己背來的多,王氏不由的嫉妒了起來。
“大嫂的也不少。”王氏什麼人?劉老二豈會不知道,不願意多跟她廢話,別開臉。
“咋能跟你比,你哄人的招數,尤其是老三媳婦,還不你咋說,她就咋點頭。”王氏陰狠的瞪了眼劉老二,陰陽怪氣的說道。
“大嫂是長嫂,還請您注意你說的話,不要失了婦德。”劉老二冷下了臉,冷聲說道,這話他聽聽就算了,若是朱氏聽了,還不生氣,到時候自己也沒有啥好果子吃,畢竟,自己做過的事情,誰也沒有自己更清楚。
“哼。”王氏撇嘴冷哼,看着被攙扶着走過來的朱氏,冷笑,叫做羨慕嫉妒的東西,在心裡撓了起來。
“弟妹,您終於來了,再晚點,老二都要等不及要走人了。”王氏冷笑,故意挑撥。
朱氏看了眼王氏,又看了眼面無表情的劉老二,不答話。
“就這些?”看着兩大捆子辮子,朱氏嚴肅的問道。
“我們家沒有老二有本事,沒有他家收的多。”王氏巴結討好,可惜,朱氏就是不看她。
“李婆子,你去數一捆,桂心,你去數一捆。”朱氏命令道,進屋這才發現,屋裡竟然連個凳子都沒有,不由的心裡平衡多了,早知道,她就再來遲點,讓他們多等會了。
“太太,您坐。”很快的,有僕人搬上了椅子,還送上了茶。
看着朱氏優哉遊哉的坐在哪裡看着,不緊不慢的喝着茶水,王氏心中的妒忌之火,燃燒了起來,憑啥,她比朱氏聰明,年輕的時候,也比朱氏長的好看,可爲啥她找了一個紮實,可靠的男人,而自己就找了一個沒有腦子,一天到晚就知道瞎咋呼的男人,憑啥這個賤人能有這麼好的命,太不公平了。
劉老二是個聰明人,知道朱氏還在記恨他,這個時候就是少說少錯,最好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也省的惹朱氏不快,給自己找麻煩。
“太太,這辮子編的歪歪扭扭的,咋做帽子啊?”李婆子拿上了一捆子,一臉爲難的給朱氏看。
“挑出來,打回去。”朱氏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說道。
“唉唉唉,等下,弟妹啊!我聽說,這做草帽子之前,不是還要壓,還要拽的麼?這是編辮子的人手勁太大了,拉拉拽拽就好了。”王氏慌忙上前,打回去,她拿回去咋辦?這些可都是錢買的。
“拉拉拽拽也好看不到哪裡去,我們家的草帽子,要買到很多地方,做出來的帽子難看,不是砸自己的招牌麼?不行。:”朱氏堅決的口氣,不容置疑。
深深的吐了口氣,王氏忍下了,可沒過多久,她就忍不住了。
“這個,大妹子,大妹子。”看着李婆子一邊挑着,不停的往外扔,王氏更加着急了,上前就攔着人。
“什麼大妹子,我是李婆子。”李婆子不喜的看了眼王氏,繼續挑。
“等等等等,李婆子,這幾捆子咋了?哪裡不好了?”王氏拿起被李婆子挑出來的幾捆,着急的問道。
“這個,你看,這一段,亭茬子都沒有剪乾淨,這怎麼能做草帽子,還有這個,這段,鼓鼓囊囊的,誰能壓的平,還有這段,細成這樣,煮過以後,一拉不就斷了,能做草帽子麼?還有這捆,你也好意思拿過來,這半邊都要被老鼠咬斷了,我們賣回來不能做辮子,要它留着賠錢啊?”
看着被李婆子跳出來的辮子,王氏無力的吐了口氣,收個辮子,還有這麼多事,再轉頭,看到劉老二竟然沒有被跳出來這麼多,心裡不由的懷疑,是自己收的有問題,還是朱氏故意刁難自己。
“太太,這邊數好了,一百五十八捆好的,兩捆不好的,我給挑出來了。”很快,桂心就挑完了,看的王氏紅了眼,直接走過去,拿起劉老二收的辮子看了起來。
看着李婆子的動作,劉老二眼神閃了閃,他去收辮子的時候,他家媳婦就一家提醒他了,鐵頭娘收辮子,都是一捆一捆的檢查,編的不好的,都不能要,歪歪扭扭,鼓鼓囊囊,一段粗,一段細,都不能要。看着王氏的辮子被挑出這麼多,劉老二不由的慶幸,媳婦提醒的太好了,也得出了一個結論,下次絕對不能和老大家的走一塊,要避着點。
看了一捆又一捆,發現劉老二收的辮子都挺好,心裡不由的一沉,難道朱氏悄悄的告訴了劉老二?
王氏看完了劉老二收的辮子,李婆子也挑好了她的辮子。
“太太,數好了,一共是一百捆,能要的,也就六十幾捆,其他的,真的太差了。”
李婆子掃了眼被自己挑出來的,一臉的嫌棄。
“恩,把好的讓人背到庫房去,該給多少銀子,給多少銀子。”朱氏說完,看着王氏那難看的臉色,心裡暗自偷笑,收一百捆,要八十文銅錢,六十幾捆,還賠上十幾文銅錢,小白菜這丫頭,今天真是讓她出氣了。
朱氏幾天這麼高興,過不了多久,會更高興,更覺的解氣。
“等下,弟妹啊!你看,這辮子收來也是要銀子的,你這一下子挑出來這麼多,我可咋辦啊?”
看着王氏慘淡的面容,朱氏冷笑,一臉不耐的看着她。
“辮子是你收的,我那知道咋弄?我們家要了又不能做草帽子,你讓我咋辦?”
“弟妹,你給想想辦法啊?這跑了一天,白跑就算了,你總不能讓我們還要往上賠錢吧!”王氏攔住朱氏,心裡明白,她一定有辦法,就看她願意不願意幫忙了,十幾文錢,可不是小數目,她賠不起,十幾捆辮子,就是她編,也要編半個月哪!
“我能有啥辦法?你們跑一天,是你們願意,你們不也是爲了賺錢麼?自己沒有看好,找我就有辦法了,我沒有辦法,還忙着哪!”朱氏很不客氣的一把推開王氏,帶着李婆子,大搖大擺的要離開。
王氏被推的後退兩步,心裡暗恨,卻沒有辦法,不甘心的小跑幾步,再次攔住了朱氏的腳步。
“弟妹,算,算嫂子求求你,幫幫嫂子,這辮子我要是拿回家,不就扔了麼?你就幫幫我,再看看,看看還有沒有能要的,這纔算我白跑一趟,可別讓我往上賠錢啊!”
“你不賠錢,我就要賠錢,我家的銀子,也不是大風颳來的,你心疼,我就不心疼了,東西是你們自己收的,賠錢不賠錢,是你們的事情,賺錢的機會我們給你了,不能賺到錢,難道還要我來貼?要是這樣,你們家就別收了,這樣下去,我這座宅子賠出去都不夠。”
看着王氏在自己面前低聲下氣的樣子,朱氏心裡那叫一個暢快,不過,想要讓她幫着老宅,劉老大一門,門都沒有。
“太太,今天小姐讓人給你頓了鴿子湯,差不多該好了,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省的涼了。”李婆子是時候的站了出來。
“行,走吧!”
桂心和李婆子一左一右,兩人攙扶着朱氏,不緊不慢的離開,王氏心中再有氣,再不甘,也不能追上去,她還指着收辮子掙寫零碎的錢,絕對不能再去惹朱氏,不過,這口氣,她咽不下,這邊賬,她記下了。
“兩位,這是你們的錢。”何叔把已經數好的錢,教到了王氏和劉老二面前。
各自接過錢,王氏看看自己的,再看看劉老二的,心裡就堵的慌,她賣辮子的錢,纔有劉老二的零頭多,能不堵麼?
“謝謝何叔。”劉老二是個有眼色的人,朝着何叔點了點頭,撿起了地上被挑出來了兩捆辮子。
“二太爺不必客氣,我家小姐還有吩咐,小姐心善,做事公允,她不偏不向,前幾天劉老太太來說讓老宅賣草帽子,小姐就想,都是劉家的人,讓老宅賣,也不能落下你們家,就讓老奴知會一聲,若是您願意,也可以拿帽子去買,不過,小姐說,不管是誰,都不能賒賬。”
“謝謝何叔,願意,我今天就拿。”劉老二喜出望外,他不是沒有想過,看到鐵頭家拿出去賣,不心動是假的,可他不敢提出來,是沒有這個機會,也不敢隨便提。感激小白菜的同時,免不了心裡對劉老太太心生怨氣,都是兒子,試試偏着老大,等她老了,不能動了,就指望着老大一人行孝吧!
聽了何叔的話,看着激動的劉老二,王氏握緊了拳頭,她不急着走,就是想等着劉老二走了以後,找何叔拿草帽子,沒想到,小白菜那個小賤人,竟然給她來這一手,進的集市也就這麼幾個,鐵頭家賣,老二家賣,她家再賣,到時候還賣的掉麼?跑太遠了,早上去,要到下午才能回來,到家天都要黑了,還要不要幹活了。
“何叔,我也要拿草帽子。”氣歸氣,王氏也不可能真的不拿,便宜了劉老二。
“好,跟我走吧!”何叔掃了眼王氏,走在了前面。
“背上你的辮子,這些沒用的東西,放在府上也是礙事。”剛走了兩步,發現王氏竟然忘記帶上被挑出來的辮子,何叔回頭,不滿的提醒道。
王氏心裡那個氣,堵的一肚子火,卻屁都不能發一個,硬是隱忍着。
“看我這記性,咋給忘記了。”王氏回頭,匆匆撿起挑出來的辮子,揹着跟上了何叔。
生氣不過是剛剛開始,等拿草帽子的時候,王氏更生氣了。
“何叔,我也不長來,也省的給您添麻煩,我來賣一次辮子,就來拿一次草帽子,您看,能不能讓我多拿些。”
看着劉老二這麼明事理,何叔痛快的點了點頭。
“行啊!你想多拿,就多拿吧!”
“哎,好好,那就給我拿五十個吧!”拿出了賣辮子的錢,劉老二又添了幾個,湊了個整,人多地少,閒着沒事,跑遠點集市,能掙倆是倆。
“我也拿五十個。”看到劉老二拿這麼多,王氏激動的喊了出來。
“行,先給銀子。”何叔很是痛快,對着王氏說着,伸手接過了劉老二的銀子,一個個的數了起來,很有耐心,也不嫌煩。
聽了何叔這話,王氏氣的吐血,她哪有啥銀子啊!收辮子是劉老大收的,讓她拿着賣辮子的銀子,來拿草帽子,可,她手上的銅錢,也只夠拿十二三個的啊!
“何叔,你看這樣行不?你先把草帽子給我,我回頭回家裡給你拿銀子。”王氏腆着臉,一臉討好的說道。
“這可不行,先給銀子,後拿帽子,這是規矩,不管是誰,都不能破了這規矩,帽子你可以下次再拿,要不有多少拿多少也行,總之,沒有銀子,不能拿。”
何叔態度堅定,數好了劉老二的銀子,已經讓人去拿來了帽子。
接過草帽子,劉老二一刻都不想多待。
“何叔,謝謝哈!我就先走了。”
想腳底抹油快點走,劉老二還是沒有能走成。
“等等,老二,你先借給我幾個,回頭我給你送回去。”
早就猜到會這樣,劉老二爲難的回頭。
“大嫂,真是對不住,我平時好丟銀子,所以,我們家的銀子,都是你弟妹管着的,來時算的差不多,也沒有多出幾文錢,所以,我身上還有兩文錢,多了沒了。”
劉老二這麼一個大男子主意的人,咋可能讓媳婦管了自己,銀子有沒有?有,就在錢袋子裡,可他就是不願意借給王氏,所以找了這麼一個藉口,作爲一個大嫂子,她總不能搜小叔子的身吧!
“老二,我就用一會,等我回家找你大哥拿了銀子,立馬就給你送去。”王氏着急,心裡明鏡似得,她要是離開了這宅子,回頭再來敲門,開門就難了。也明白,劉老二身上絕對不會如他說的沒有銀子,所以,她還是把最後的賭注,都壓在了劉老二的身上。
“大嫂,不是我不借,是我真的沒有,要不,你再這裡等着,我把草帽子送回家,給你拿去?”劉老二一臉淡然,似乎沒有說謊的不適。
“行了,不借就不借,十年河東轉河西,你可千萬別求到我。”王氏氣急,她都這樣低聲下氣了,這劉老二還是不肯借錢給她,回頭一定要好好在劉老太太面前說道說道。
“大嫂可別這麼說,我沒有,不是不借。”王氏把話說的這麼開了,劉老二也沒有必要好聲好氣了,聲音也冷了下來。
“你們別吵吵了,姑娘說了,以後送辮子,拿草帽子,都是在五、十、十五、二十、二十五、三十,除了這些日子,誰來都不開門,辮子不收,草帽子不給拿。”何叔站起身,不耐煩的說道,說是故意刁難,他也承認,這注意是他出的,也是嫌這些人沒事就往這邊跑,煩人。
何叔的話說完,劉老二停下腳步,頓住,今天是二十六,這個月沒有三十,那豈不是要過九天才能拿,這五十個,五天就差不多賣完了,要買到初五,最少要拿一百個啊!
“何叔,我回家討錢,你能給我留下來五十個麼?我一會就過來。”
劉老二賠笑的說道,口袋裡有銀子,可他話說出去了,也不好再掏出銀子來啊!
“不行,我等下要關大門,府上的事情多着哪!我不能爲了五十頂帽子耽誤事情啊!”何叔爲難,心裡冷哼,劉老二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是比老宅的那些人聰明點,明白點,不然,小姐又豈會把他也給拉上,又不是真心實意。
“那好吧!”人都這麼說了,劉老二隻得拿着草帽子,灰溜溜的離開。
“何叔,求求你,幫我拿五十個吧!我一會就送銀子過來。”
劉老二走了,王氏開始死磨硬泡。
“我還有事情,你要是拿,現在就拿,給多少銀子,拿多少草帽子,你要是不拿,現在就走,我沒有閒事情陪你再這裡廢話。”
何叔不耐的說着,站起了身。
“拿,拿,拿,我現在拿,十三個就十三個吧!”王氏氣節,在心裡狠狠地問候了何叔的祖宗八代,死男人,活該給人家當走狗,活該當奴才。
朱氏把王氏氣了一頓,又聽說了自己走後發生的事情,心情頗好的晚上多吃了兩個大饃。
而另一邊,這些事情小白菜當然是最清楚的,此時,她顧不上辮子的事情,而是來到了莫旭洋的住處。
“呦,這不是小白菜小姐麼?真是稀客啊!我住到這院子裡這麼久了,您老還是第一次來看我哪!咋,突然沒事,想起我了?”莫旭洋看到小白菜,懶懶散散的靠在椅子上,陰陽怪氣的樣子,看的小白菜一臉嫌惡。
“莫旭洋,你今天沒有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