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後悔沒有好好對你……”上皇低聲道:“若是你身子再好一點,這點小傷不在話下……”
可是現如今,上皇心中卻是擔憂的不行,只是卻苦於說不出來罷了。
他的眼眸卻堅定起來,道;“朕一定會治好你,如今朕也老了,心灰意冷,與那逆子,也說不到一塊去,朕答應你,等你好了,朕再不理朝事,咱們主僕去遊山玩水,不問世事可好,你也未出過皇宮吧,以後,朕放下一切,過幾年順心自在的日子,朝上的事,隨他折騰去,朕不管了,可好?!”
大太監笑着,又咳了起來,喝了水後,又迷迷糊糊了起來。
上皇心痛如刀攪,一時又急又氣,又想着太醫們怎麼還不來。
快馬加鞭,蕭沛接到消息時,還在休息,待消息傳到鳳儀宮時,他還有些迷糊,不敢置信。一聽完卻又立即就騰的從榻上跳了起來,臉色大變,咬牙道:“……你說什麼?!”
底下的小內監戰戰兢兢,道:“……行宮遇刺,速請救援。”
歸帝眼前一黑,什麼也顧不上了,披了衣服就衝了出去,連夜帶着御林軍火速先往行宮狂奔而去。半路上還讓人去調了京衛營的人押後。
傅傾顏也是吃了一驚,哪怕他再恨再怨,此時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事情怎麼會這麼巧,太巧合了……”傅傾顏臉色不大好,過了一會又有人來傳上皇的旨意要召太醫。傅傾顏急忙問道:“那人可說了行宮情況,上皇可是受傷了?傷勢如何?!”
“報信之人並不知,他是臨門衙門的人,那裡離得近,想必已經去救援了……”宮人道。
“快,召太醫院所有會內傷外傷的太醫,全速趕往行宮,要快,着尚藥房押後,需要什麼藥,立即送去……”傅傾顏道。
“是……”
“行宮有什麼消息,立即報與本宮……”傅傾顏急道。
宮內天還未亮,已經開始都騷動起來。
傅傾顏急的不成,道:“快讓慕相和傅大人進宮,本宮有事與他們相商……”
早又有宮人跑出去了。
筱竹聽到消息,臉色發青,道:“出事了……”
“但願父皇一切無恙,否則蕭沛得內疚死……”傅傾顏的臉色不好,道:“太巧合了,這一切都太巧合了,只怕如姑姑所說,父皇真的是無辜的……”
“娘娘別急,若是有人算計,娘娘此時越要穩住,當緊守宮門纔是,皇上和上皇都不在,萬一有小人作亂……”筱竹道。
傅傾顏點了點頭,道:“小豆子,你去通知御林軍副都統,緊守宮門,再朝前殿通報一聲,說今日不朝。”
小豆子便忙不迭的去了。
待迴轉時,天色已經大亮,傅傾顏無心梳洗,只在殿內乾坐着。
過了一會,慕無雙和傅大人已經進宮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只不過一更天的功夫,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行宮的事,已經在前朝興起風浪。
“皇后娘娘……”慕相與傅宇恆的臉色都不大好,道:“風雨真的來了……”
“這些人目的爲何?!”傅傾顏道。
“目的定是想要讓上皇與皇上反目……”慕無雙道:“外界早有傳言說上皇與皇上不合,”
“原來如此。”傅傾顏道:“看來,姑姑中毒之事,也與他們有關。”
慕無雙咬牙道:“正是。”
“當務之急是要緊閉宮門,並且控制京中,以防生亂,如今使臣就在驛館之中,若是出了事,便是大麻煩。”傅宇恆道:“最近他們倒是安份,但肯定與他們有關,肯定是哪兒我們疏漏了。”
慕無雙道:“只要牢牢的盯着陵王,這些人我會一一的找出來。”
“陵王?!”傅傾顏吃了一驚,道:“他是主謀?!”
“主謀之一……”慕無雙道:“宇恆的暗衛大部分都調到陵王府上去了,找到所有與之關連之人,只是時間遲早問題……”
“陵王?!”傅傾顏喃喃自語,道:“慕相是如何發現的?!”
“這說來就巧合了,臣在江南之時,有一次遇上過他,不過他當時心高氣傲,大約是不記得當時一介平民的臣了……”慕無雙道:“當時他還是陵王世子,他去江南,是去找一樣東西,弄的神神秘秘的,他肯定與此事脫不了干係。”
“找東西?!”傅傾顏一笑,道:“莫非是去找幫手,人才,或是寶藏?!”
慕無雙眼眸一閃,道:“娘娘聰明過人,這有很大可能。”
兩人心照不宣一笑,心中已然有了計較。
“你們在說什麼?!”傅宇恆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哥哥,我好像與你說過這寶藏一事……”傅傾顏道。
“啊,前朝寶藏,我倒忘了……”傅宇恆定了定神道:“怎麼可能還在,什麼寶藏不寶藏的事,我不相信……”
“不管有沒有,有人相信了,自然就會生事端,這個陵王隱藏的好深呢,上皇糾過那麼多次,硬沒將他給糾出來,平時在京中不顯山不露水,若非慕相在江南有幸一遇,只怕也猜不到他身上……”傅傾顏道:“真是深藏不露的狐狸。”
三人說了幾句,便立即牢牢控制住了京中和宮中,防備甚嚴,進出之人,俱都盤查,十分精細。
蕭沛得知行宮遇刺之後,帶着人連夜往行宮狂奔而去,可縱是如此,也是等到天亮之後纔到達行宮。
他帶着渾身的露水,臉色發白的衝進了行宮,待進去之後,看到上皇衣衫不整,臉色都變了。
“父皇……”蕭沛衝了過來,拉住他,上上下下的看了,才鬆了一口氣,此時的勁已經完全被抽乾了一樣,他幾乎癱軟在地上,死死的舒了一口氣,眼眶卻紅了。
上皇本來極度憤怒,看他這樣一句話也不說,心中也微微有些觸動。
可他還是僵着臉,一言不發。
“父皇可有受傷?!”蕭沛提着勁希冀的道。
“一點外傷,不打緊……”上皇道:“若不是吳總管爲朕擋劍,朕只怕早死了……”
“吳總管受傷了?!”蕭沛轉頭纔看到昏迷在榻上的吳總管,他眼中露着擔憂,不似作僞,上皇才略微的心裡有些說不出的緊。
這個孩子,是他看着成長起來的,應不至於爲了權勢,爲了女子,爲一個外臣與他到這種地步。
上皇看着他滿頭的霧水,心也微微的有些觸動。
他微微閉上眼睛,扭轉了頭,與他略微的生份了不少。
蕭沛紅着眼睛道:“是兒子不孝,若不是兒子趕父皇來行宮,父皇也不會遇刺,都是兒子的錯,也沒想到周全,竟讓父皇遭此大難。”
上皇坐到了榻邊的椅子上,淡淡的道:“你已經能獨擋一面了,朕也老了,自然不能再幹涉你的事,你有這想法,一點也不奇怪……”
“父皇,您要這麼說,就是折煞兒子了……”蕭沛道:“父皇可還是在生我的氣?!”
“父皇,是我錯了,我不該懷疑您對姑姑下手的,都是兒子的錯……”蕭沛紅着眼睛,滿是內疚自責。
上皇嘴角露出諷刺一笑,道:“如今倒是相信朕了?!呵,只不過一夜功夫,一個帝王的信任可以朝令夕改,哼,沛兒,你可讓朕真失望……”
蕭沛渾身一凜,呆呆的看着上皇。
上皇道:“你的暗衛營呢?!在傅宇恆手裡對嗎?!你就這麼信任他,昨晚的那些殺手,會不會是他派來的人,朕還要打個疑問。就算你信任他,他不會這麼做,一個帝王不能將手中的利箭完全交到任何一個人的手上,你這麼做,真叫朕失望,朕信你沒有殺朕之心,可朕不信他們,你別爲他們說話……昨晚朕身邊若有兩個暗衛,也絕不至於如此被動……”
蕭沛渾身一震,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呆呆的看着上皇。
“你信皇后,信傅宇恆,這朝政遲早是外戚的,你信外臣,遲早有一天,這朝政是重臣的,只有將權力掌握在自己手上,纔是帝王之道,沛兒,朕從小是怎麼教你的,若不是你這麼不濟事,但凡有些保留,朕也不至於如此疑心!”上皇看也不看他,說的話卻冷刺入骨。
“別再跟朕說什麼你信他們的鬼話,朕一個字也不想聽!”上皇道:“此次事還不一定全與傅家無關呢,你可別太早下定論。朕知道你主意大了,已經有一國之君的威儀,你也越來越排斥朕,卻親近他們這些人,罷了,朝中之事,朕以後不再管,你,好自爲之吧!”
“父皇……”蕭沛臉上全是恐慌,“父皇,你,你要拋棄兒子?!”
“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就算不是你想要的,那個慕無雙也推動着你要這麼做……”上皇道:“爲免我們父子走到那種境地,還不如現在就如此也罷了,真走到那一步,連最後一點父子情份也留不住。帝王之道,對人對事都留三分,沛兒,你有一顆赤子之心很好,可是,也要有所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