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昺不想玩心眼兒,耍陰謀,可現實逼着他不得不動些腦子,當前崖山島的駐兵是以殿前禁軍爲主力,護軍爲輔。經過此前連日血戰,護軍傷亡五百餘,而殿前軍傷亡卻達萬數,後來經過補充後殿前軍主力幾乎都已經上了島。殿前禁軍雖然過去號稱‘江家軍’,不過現在執掌門戶的已經換成了蘇劉義。
人都是有私心的,趙昺以爲私心有大有小,有的人是爲一己私利,有的人是爲一個家庭,有的人的私心卻是爲一個集體,甚至是一個國家。如今形勢誰都看得出有實力在能在朝中立足,只憑什麼威望和官職是無法做到的起碼現在如此。因而他清楚過去殿前禁軍是江家的,蘇劉義可以幫着老丈人拆臺,甚至協助其將殿前軍搞垮,但此時他是殿前軍都統,那想法就不一樣了,他一定會設法保住屬於自己的東西。
“太傅,末將以爲陛下言之有理。若是賊人之計,他們若重奪崖山島必會出動重兵防守,那其水軍實力定被削弱,我們大可與其決戰,毀其戰船,島上之敵也便成了甕中之鱉。如其只想與我們決戰海上,那我水寨中兵力空虛,難以抵禦敵軍的衝擊!”果然私心作崇,蘇劉義不等張世傑再言,搶先說道。
“蘇將軍說得不錯,雖然我們有可能會中計,但也可能正戳中敵陰謀。末將以爲兩權相侵取其輕,應儘快撤回島上的駐軍加強水寨的力量。”劉師勇也附議道。
“此乃軍國大事,陛下面前怎是你所能多嘴的!”張世傑對女婿的‘反水’十分生氣,瞪了他一眼說道。至於劉師勇他知道是劉黻和陳仲微兩人舉薦的,而他們又跟皇帝走的很近,自己要是罵他等於罵皇帝。可他也清楚陛下依憑着護軍就足以和自己的淮軍抗衡,若是再將殿前軍拉攏過去,孤立的將是他。
“太傅勿要動氣,衆卿儘可暢所欲言,有道是兼聽則明嗎!”趙昺打了個哈哈,又問6秀夫道,“6相以爲如何決斷呢?”
“陛下,臣以爲還是要穩妥些,既要防範於未然,又要防敵陰謀!”6秀夫沉吟片刻說道。
“嗯,還是6相老成持國,這正是兩全之計!”張世傑聽了讚道,“陛下,臣以爲我們不必將島上軍兵盡數撤離,可留一支精兵固守。若是敵來攻,可先行阻敵,我們再遣兵相助;如敵攻於水寨,我們業已撤回大部兵力,也不至於有失。”
“嗯,不錯。那太傅以爲留多少人合適呢?”趙昺笑着點點頭,心中暗罵兩人這合着唱雙簧呢,他們互相買好,拿自己當冤大頭。
“陛下,臣以爲不必過多,有兩千人足矣!”張世傑捋捋鬍鬚說道,“殿前禁軍此前連番激戰,損耗甚多,且疏於訓練,缺兵少將。而臣觀陛下護軍訓練有素,頗爲悍勇,又有火器相助,可擔當此重任!”
“太傅真是有眼光,我的護軍都是百裡挑一的悍勇之士,三千人足以守住樵汲路,哪怕他們三萬人來攻!”趙昺好像個逞能的孩子般拍案道。
“陛下身邊也需有人保護,怎能將護軍盡數留在島上!”劉黻見陛下犯糊塗大急道。
“是啊,陛下如此安排甚爲不妥!”陳仲微也跟着附和道。
“誒,衆卿的好意朕心領了,但國之存亡在此一戰,朕怎麼爲一己之私而棄大義不顧,就依太傅之意!”衆臣都已看出張世傑是想借此保存自己的實力,而削弱皇帝的實力,很多人對此大爲不滿,一時間羣情激奮紛紛,但他們惹不起張世傑,6秀夫又不肯說話,因此只能勸皇帝保重。趙昺卻沒有見好就收,而是慷慨激昂地說道。
“既然陛下一意已決,便按照陛下的吩咐做吧,今夜將島上殿前禁軍盡數撤回,多插旌旗,金鼓不斷,藉以迷惑敵軍,令使民夫進山採樵,汲水,以備不足。”衆臣聽了陛下的話不知如何再勸,6秀夫沉默了一會兒做了決定。隨後他又具體分派任務,安排行止,確定數額,並報請太后恩准……
議事完畢衆臣告退,趙昺暗召韓振及陳任翁、倪亮、鄭永和幾個胥吏到作戰室,他們都已獲知廷議的結果,對於陛下的退讓十分不解,當然也不敢埋怨他,可少不了大罵張世傑借刀殺人,6秀夫落井下石,不若強行撤回,看他們能如何。
“陛下如此行事必有緣由,大家聽陛下吩咐吧!”林之武聽衆人嚷嚷半天,而陛下只是看着他們笑而不語,眼見越來越激烈,出聲說道。
“陛下是不是早有計較了?”韓振施禮說道,他十分清楚陛下絕不會無的放矢,也不會吃啞巴虧的,肯定已有了安排。
“你們說夠了,罵完了?”趙昺依然笑着問道,看大家都點點頭肅然言道,“此戰事關全局,並非做意氣之爭,勝則可以解除亡國之危,敗則世上再無大宋,爾等明白!”
“屬下等願效死力!”韓振等人齊聲施禮道。
“嗯,如此最好。此戰只憑我們護軍是無法完成盡殲張弘範的目標,而只有勝了此仗瓊州才得以安穩,贏得展的機會,壯大我們的實力,爲復興大宋積蓄力量。”趙昺覺的有必要跟衆人說明此戰的意義。
“陛下深謀遠慮,我等不及,險些因爲些閒事誤了國事!”陳任翁施禮道。
“陛下儘管吩咐,爲大宋屬下萬死不辭!”韓振也上前一步施禮道。
“好,你們靠前聽朕安排!”趙昺一縱身跳上椅子,拿過指揮棒指點着沙盤道,“此次朕以爲張弘範必會傾全力一戰,以其一貫做法仍會採用一正一奇分南北兩路進攻,以行朝兩軍的戰力即便能守住水寨,也無法完成盡殲元軍的目標!”
“陛下,以爲敵軍哪路是正,哪路是奇?”韓振看着沙盤問道。
“順勢而爲,不分正奇,互爲表裡!”趙昺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