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張世傑宣佈封港後,現在讓趙昺最感到鬱悶的是情報傳遞困難,過去事務局可以通過陸路、水路和天路任何一個渠道將情報送進來、發出去,現在對外只能通過使用信鴿傳遞消息,而送進來的情報往往要幾經週轉先送到新會縣的聯絡站,然後再設法傳遞到行朝,這樣一來使得消息週轉時間較長長,使他無法及時獲得最新的信息。
不過讓趙昺欣慰的是瓊州一班人已經爲他考慮周全了,他們打着元旦將至的名義給皇帝送貢品,也不多送,今天送幾船,明天再送幾船,反正是隔三差五的就來一趟,每次都裝的滿滿的。因爲送的是貢物即便是張世傑也不好阻攔,更不能擅自登船檢查,那畢竟是皇帝的私財,他敢動就是大不敬,分分鐘讓他渾身不自在,所以誰也不知道裝的是啥。
而應節嚴他們也充分利用了這個空子,不但送來了情報和急需的物資,還分別化妝進入內宮與陛下詳談如何應對當前的形勢。瓊州一班人都以爲此戰風險太大,陛下不應再冒險留在這裡,最好是能隨船潛回瓊州再謀復國,卻不應在此與國共存亡。但令他們失望的是陛下堅拒了回瓊的建議,決定留下來像一個船長一樣與自己的戰船共命運,絕不會拋下船上的兄弟。
大家苦勸無果,便想傾瓊州之力援助朝廷,但仍然被陛下婉拒,而他的理由也讓衆人無法強行爲之,因爲陛下要看的比他們長遠,看的清楚。可衆人都清楚沒有陛下的大宋不行,沒有陛下的瓊州依然是一盤散沙,除了他沒有人能將瓊州諸將團結在一起,因而他們只能另想辦法。
古有增兵減竈之法迷惑敵人,應節嚴反其道而行之,他令加大對運送貢物的船隻護航力量,以防途中有失。但物資送到後,總有船隻因爲這樣那樣的毛病無法返航不得不暫留崖山修理,待最後一批物資轉運完畢,趙昺的行營護軍已然多出了八千人,整個摧鋒軍和撫司親衛隊都被應節嚴送來護駕,而儲備的軍資彈藥也足夠支撐一場戰役所需。
應節嚴想的很周到,他清楚陛下雖小卻做事謹慎、果斷、應變能力很強,但其膽子也很大,在七洲洋之戰中表現出了極爲高超的臨陣指揮才能。且不說謀劃遷瓊事宜,就是前些日子策劃的東海島之役也讓人佩服的緊,不僅讓瓊州免於戰火,也徹底粉碎了阿里海牙平瓊的計劃,起碼在下一個旱季到來之前其是不會再來了,這也表明陛下有着超出常人的謀略,只要假以時日爲將可做良將,爲帥可統馭全軍。
但是現在皇帝跟前只有倪亮和鄭永兩人指揮護軍。倪亮這個二弟子有多少斤兩應節嚴清楚的很,其做事中規中矩,也對陛下忠心,但是應變能力太差,戰場形勢瞬息萬變以其當前的能力根本應付不下來;鄭永這個人操船弄水是把好手,人也機靈,也曾協助其父指揮疍兵,可其終是玩兒野路子出身,如果經過歷練也能成爲可用之才。可現在讓他們兩個臨陣指揮調度護軍都差着火候呢,陛下也就免不了要親自上陣,旦有閃失便是無法彌補的大錯。
所以此次應節嚴抽調的護駕水軍以陳任翁爲將,其出身書香卻也熟知兵法和練兵之道,在組訓摧鋒軍,參加七洲洋和東海島兩次大戰中都有不俗的表現,已經具有了良將的潛質;而步軍則是由右翼軍統制韓振率領,其治軍有方,曾跟隨江萬載與蒙古人對戰多年,久歷沙場,有豐富的實戰經驗。有他們二人協助陛下指揮護軍還是讓人放心的,且他們的忠心也是不容置疑的,絕不會出現臨陣脫逃,棄主逃生的事情發生。
對於瓊州諸將的好意趙昺毫不猶豫的便笑納了。他清楚以當初自己的實力自保有餘,但是要想在此戰中有所作爲,兵力不免捉襟見肘。他雖然暗中和江鉦有約定,在戰時聽從自己的調度,可在他的記憶中江鉦好像因爲什麼意外離開了行朝並沒有參戰,萬一真的出現變故自己將措手不及,所以他不能將寶都壓在殿前禁軍身上,還需有些備份纔好。
而朝中另外幾位領兵的大將,蘇劉義與張世傑是翁婿關係,趙昺沒有把握說服其聽從自己的指揮,也沒敢貿然接觸,以免打草驚蛇;新來的王道夫和凌震與自己算是有過一面之緣,但他們所領皆是廣州逃出的敗兵,人數也只有幾千,實力太弱;其他的人都與張世傑有關係,不是多年的部屬,就是親戚,已經形成利益集團,想要收買他們並不容易。因而他也只收服了杜滸和呂師成這兩個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傢伙,卻是權力有限,大事辦不成,做些小事尚可,這次援軍能順利潛藏下來,也是全靠他們隱瞞。
所以趙昺這些日子來也是絞盡腦汁,想着如何利用手中這點兵力辦成‘大事’,不過怎麼算都是差點意思,顧了腦袋就顧不了腚,尤其是稍出差錯的話自己手裡連點機動兵力都沒有,這當然不符合他一貫謹慎的行事風格,正琢磨着是不是將瓊州軍暗中調動到附近配合行動。但這樣同樣風險很大,不論是被張弘範發現,還是被張世傑察覺都會引發麻煩,破壞自己的整個計劃。
不過現在好了,經過暗中補充後趙昺的護軍如今已有社稷號這艘海上堡壘,又有了五艘二千石的槳帆大船,還有二十艘龍船、裝備弩炮和火箭發射架的中型戰船各三十艘,大小輔助船隻二十餘艘,水步軍一萬三千多人,這些力量不僅能夠應付突發事件,也可以在戰鬥中獨當一面。若是調度得當,他甚至以爲靠自己一軍之力擊潰張弘範也不無可能,那麼自己真的就會改變大宋亡於崖山的慘劇,活命十數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