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依然寒氣逼人,既沒有火盆,牀上也沒有厚氈,所有的東西都是舊的。夏嬰洛打量着這四面透風的屋子。
“不管嫁給誰,都比在這吃苦強,你說是不是?”她自言自語似的說,“只要活着,比什麼都強。”
香如哪知道此刻她的主子已經兩世爲人,早就看透了這一切。
“您把錢都賞了王媽媽,這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啊。”一想到連手裡最後的銀子都沒有了,香如不禁愁眉苦臉的。
“用不着擔心,很快母親就會派人來接我們回去。”
夏嬰洛口中的母親指的是大夫人楊氏,她的親生母親在生下她後便死去了。
所以自幼她便經常被府裡的夫人和姐妹們恥笑,稱她是剋死了母親的掃把星。
她的額前始終留着一簇半長的頭髮,遮擋着半個臉頰。
爲的是不想與別人的視線接觸,所以這會離的這麼近香如卻也沒有發現自家小姐的臉上憑空多了個物件。
“也可能用不了幾天我們就會回去了。”聽着外面的風聲她喃喃說道,突然她猛地坐直身體。
“香如!你去將院子裡的雪掃了去。”
“什,什麼?”香如眨着眼睛,“院子?”
“那些落雪,你去掃乾淨了。”
“可是……這雪還在下啊,很快就又會落滿……”
夏嬰洛秀眉一立:“香如,現在我說的話連你都不聽了嗎?”
“香如沒有……”香如覺得委屈,但還是轉身出去了。
聽着香如掃雪的沙沙聲,夏嬰洛只覺得心臟跳的厲害,因爲她知道接下來將會發生一件足以改變她一生的事。
上一世她做出了選擇,但是結局卻是被心愛的人背叛,落得慘死的下場。
這一次,她將改變一切,挽回她犯下的錯誤。
她正想着出神,突然聽見院外的香如驚叫了一聲。
來了!
她控制住自己發抖的雙手,毅然走出大門。
“香如?”院子裡的雪已經被香如掃去了大半,她看到一把掃帚丟在地上,驚恐萬狀香如的用手捂住臉。
在院牆下,站着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
果然是他!
夏嬰洛慌忙來到香如面前,用身體擋住她,彷彿生怕對方傷害香如似的。
那個男人死死的盯着她,背部露出數枚箭簇的尾羽,渾身是血。
但他卻警惕的盯着她,準備隨時出手制止她發出的尖叫。
但是夏嬰洛卻保持了安靜,而且她還制止了香如的驚叫。
“閉嘴,你想讓他殺了我們滅口嗎?”她斥責道。
香如嚇的渾身發抖,卻只能老實的閉上了嘴,但驚恐的目光卻一刻也沒有離開過那個男人。
夏嬰洛突然向前邁出一步。
那個男人突然抽出劍來直指着她。
“小姐……”香如哽咽了一聲,眼睛一翻便暈到在了地上。
夏嬰洛回頭輕瞥了一眼香如,確認了她沒有性命之憂。
“你認爲我能傷害到你嗎?”她迎着對方的劍,彷彿感受不到絲毫的恐懼。
這時一陣寒風吹來,掀起夏嬰洛垂在右側臉頰上的秀髮。
紅色的鳳痕露了出來,映襯着紛紛揚揚的落雪,晶瑩如紅玉般閃着跳躍的光華。
那個男人的眸子猛地一閃,他張口好像要說出什麼來,但呼吸卻彷彿被什麼噎住了,緊接着便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夏嬰洛上前一步,正好扶住了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但即使是這樣,她還是被對方沉重的身體帶的險些跌倒。
那個男人低下的頭顱垂在她的耳畔,隱約可以聽到他的嘴裡吐出兩個字:“鳳痕……”
夏嬰洛好不容易纔將那個男人弄到屋裡去。
香如這時已經醒過來了,正驚恐萬狀的緊握着掃帚,那架勢好像要跟誰拼命似的。
夏嬰洛看到她這個樣子險些笑出來。
“快點將院裡的雪掃乾淨,然後再燒些熱水來。”她冷靜地吩咐道。
掃雪……
香如突然意識到院子裡留下了那個男人的血跡。
不過她在這之前已經將落雪掃到一邊,所以雪地裡並沒有留下多少血跡。
難道……小姐是因爲這個才讓我去掃雪?
但很快香如便將這個奇怪的念頭打消了。
因爲小姐怎麼可能提前知道會有可怕的男人闖入,而且還渾身是血,拿着劍……
想到這她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可小姐卻將那個人弄回了屋子,而且還將他放在了牀上。
要知道未嫁的女子要是被別人發現了在自己牀上藏了個男人,以後就再也別想能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