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娘娘,就算是再宮中的那些個宮女太監看來,都是可有可無的角色,皇上不寵愛,太后也不偏愛,身邊有沒有子嗣,性子麼又是寡淡無比,聽說母族的勢力也不出衆,這江皇后只怕早已成了擺設而已。
如今趙悅藉着盡孝心的機會跑到皇太后的宮中請安,那一張巧嘴妙語連珠的倒是把太后惹得大爲開懷,不過趙悅這麼做絕對是有目的的,期間,她不過是漫不經心的提起番邦使者被毒殺,大臣之女被陷害,龔妃被禁足等等的事宜,皇太后立即就變了臉。
後宮與前朝息息相關,龔妃得寵,龔大人得勢,在外人看來絕對是十足的恩寵,可歸根到底,裡面的彎彎繞繞也是不少。
若說龔妃在宮中有什麼不痛快的地方,第一個便是這性子高傲,從不將她放在眼裡的五公主,第二個便是皇上的生母,當今的皇太后。
誰都知道,皇太后最是不喜歡狐媚惑主的妃子,偏偏的,龔妃就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惹的趙宣帝心醉不已,是以入宮數年都是恩寵不斷,太后看在眼中,可到底這是皇上自個的事情,也只能稍加提點一下,趙宣帝倒是當成了耳邊風,太后自然是隻能拿着龔妃出氣。
是以,龔妃之前每次來請安,太后都沒什麼好臉色,可就算是如此,到底是皇上的妃子,也沒怎麼懲罰於她,而龔妃縱然知道其中緣故,也是隻能忍,她能對付趙悅,可太后是皇上生母,借她幾個擔子也不敢真的下手,不過是能躲就躲,反正太后禮佛常年不在宮中,對她而言倒不是麻煩。
只不過,這次的事情有些不一樣了,那死的人是番邦的使者,陷害的是大臣的家眷,動手的卻是皇上的寵臣,這不是將臉丟到番邦去了!太后如何能忍?而氣惱之下,這剛好趕來請安的江皇后就成了出氣筒。
“你是六宮之主,難道還要哀家教你治理的道理?!若是管理不好,你這皇后的位置也趁早讓賢!”眼見着皇后怯懦的表情,太后的怒火彷彿一下子被點燃了,一國之後,如此畏畏縮縮,簡直就是上不得檯面!
雖然是震怒之下說出此言,也算不得是一定要如此,可落在皇后的心尖尖上,卻依舊是猶如頂着催命符,太后之意,那是要廢后啊!一個被廢掉的皇后,當然是只能老死在冷宮之中,那種意思,可比沒什麼存在感難熬的多,那簡直就是生不如死啊!
趙悅對這個皇后同樣是沒有多少的感情,若是平常她只是冷眼看着不動聲色就行了,可是這一次不一樣,她得趁着太后的怒火沒有熄滅之前讓龔妃好好的承受一下。
手中的秀帕作勢往眼角上一點,不過是轉眼的功夫,趙悅就抽抽噎噎的出聲道:“皇祖母,若龔妃只是做了這些也就罷了,可是如今……孫女真是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眼看着自己的解語花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太后當即心疼的親自將趙悅拉起攬在懷中:“好孩子,有皇祖母在,你有什麼委屈儘管說,皇祖母給你做主。“
趙宣帝膝下的公主中,大公主是早早的嫁人,八公主和她的母妃一樣是個怯懦不討喜的性格,唯獨這趙悅心思多,嘴巴又甜,平時裡將太后哄的團團轉,因此,趙悅在太后心中的位置,那可是如心尖尖一般。
而趙悅早已過了待嫁之年,要照太后的意思,那是要選天下最好的男兒才配得上,可趙悅偏偏是看中了廖遠之,彼時廖遠之已經有妻室,唐唐皇家公主又不能爲人家的妾侍,太后原本想着那廖遠之若是識相休妻另娶也就罷了,偏偏廖家的人一個比一個的骨頭硬,竟然是斷然不肯。
如此一來,就算是太后再心疼趙悅也是無能爲力,總不能讓天下人知道他們皇家的公主嫁不出去,竟是要逼的別人休妻吧?所以,此事也就只好作罷,而這幾年間,無論太后爲趙悅選了多少的夫婿她都是執意不肯,逼急了只是又哭又鬧又尋死,倒是惹得太后對這個苦命的公主更加憐愛罷了。
轉眼之間,趙悅已經是淚水漣漣:“皇祖母,孫女不想和親。“
“和親?誰說要你和親?誰敢動哀家的心肝寶貝?“太后當即便是震怒了,和親這種差事當然是誰願意去誰去,皇家的公主卻是斷然不能去,更何況是她心疼的五公主!
“嗚嗚,皇祖母,那番邦使者被龔大人下令毒死了,其實就是要陷害李家的大小姐,說白了就是龔大人惱怒她搶了鹽坊的生意,如今番邦王子藉着此事大做文章,父皇只好同意和親之事,可是那龔妃竟然勸說父皇讓我嫁去番邦,說是這樣,才能體現我朝的誠意……“
一面不停的委屈落淚,一面卻是絲毫不落的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個一清二楚,想來這趙悅也是早早的打好了草稿,只不過,在對待李嫣然的事情上,她卻是不得已的選擇了讓步,爲了讓太后更加信服她的話,她只能忍着心中的不痛快說李嫣然是被陷害,不然的話,以她心中對李嫣然的憎恨程度,恨不得將她也統統的算計在內。
“反了!一個小小的妃嬪竟然敢算計皇家金枝玉葉的公主,龔妃這是不把哀家放在眼裡了嗎?自己的哥哥謀害番邦使者,她倒是做好人想讓我的孫女和親,下一步她要做什麼,是不是要毀掉我趙家的江山!“
太后氣的幾近昏厥,順手抄過那紅珊瑚的手釧朝着江皇后就丟了過去:“你這個皇后無才無德,眼皮子底下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爲何不早早的告知我!毒婦,是不是也想一起害了我的孫女!“
太后發怒,底下一屋子的奴僕早已經全都跪下了,而江皇后早就被這氣勢嚇得臉色發白,是以明明看到那紅珊瑚手串砸過來卻是躲都不敢躲
,只能硬生生的受了。
眼看着皇后的額頭上被砸出了一道血痕,太后竟還是餘怒未消,顫抖着手指指着她道:“這趙家的天下,全都要被你們敗壞了!你去,給我將龔妃綁了過來!我倒是要看看,她還想做什麼!“
“太后,太后息怒,那龔妃已經被皇上禁足,任何人不許接近,臣妾也是無能爲力啊!“江皇后又是委屈又是難堪,只差沒一頭撞死在地上,偏偏的她這個逆來順受的性格也真是着實的入不了眼,就連她身後的那些貼身婢女見皇后如此被責難,只顧着大氣都不敢出的跪在地上,卻是無一人替她說句好話。
“你——簡直無用!“心裡認定了皇后不中用,便是怎麼看都不順眼。再者,能夠坐上太后這個位置,想必手段心思自然是高手中的高手,江皇后這般的不中用,自然是讓她更加的憤怒。
堂堂一個皇后,後宮的主人,這懲治後宮原本就是她的權利,就算是皇上下了命令,她去拿人也斷然算不上抗旨,可連去都不敢去,那便是另外一幅場景了。
“皇祖母別怪皇后娘娘,是那龔妃心思狠毒,仗着生了皇子在後宮耀武揚威,她連孫女都敢欺辱,更別提皇后娘娘平日裡也是受了她不少的委屈。“
不失時機的,趙悅乾脆將皇后娘娘也拉到自己的戰線上來,其實她倒是不指望這個皇后娘娘能幫她什麼,最重要的,是要在太后的面前裝成十分可憐的模樣,而且是越可憐越好,只有這般,才能讓太后的怒火越燒越烈。
而趙悅的體貼自然是讓太后更加的憐惜不已,拉着她的手不停的感嘆:“悅兒放心,此事有皇祖母,我倒是看看,有我老婆子在,誰敢打你的主意!“
“多謝皇祖母!“趙悅終於是破涕爲笑,然後貌似不經意的又說道,”其實,那番邦王子也不是看上了我,而是另有其人,都是龔妃在作祟!“
皇后恍若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忙問道:“悅兒說的是哪家的女子?快快說來?”江皇后難得的想明白一回,太后之所以如此的憤怒,想來是因爲五公主受了委屈的緣故,只要和親的不是她,那就什麼都好說。
眼下番邦王子不是看上了別的女子嗎?他們只將那女子送去了就是了,這可不就解決大事了!
皇后十分的欣喜,卻是萬萬的沒有感覺到自己這般模樣看着晚輩,別說是作爲一國之母了,便是尋常富貴人家的當家主母也是震懾不住的,太后忍不住皺了皺眉眉頭,斥道:“你身爲一國之後如此這般,成何體統!”
江皇后瑟縮一下,竟是一句話也不敢反駁,偏偏就是這個怯弱的樣子落在皇太后的眼中又是諸多的不滿。
趙悅乾脆將江皇后當做空氣一般,只賴在皇太后的懷中擦拭着眼角的淚水說道:“是李翰林的女兒李嫣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