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梳妝綰髮,茉回及笄
正如賀蓮房所答應的,一連三日,她都按照約定來到了醉仙樓。聶靖總是比她來得早,每每她到的時候,他皆已經坐在裡頭等待,面前期盼已經擺好,等待她的到來。
賀蓮房也不是感覺不到聶靖對自己的企圖,只是……她總是覺得有哪裡說不出的怪異。她與他見面的次數五根手指頭都能數的出來,更是沒怎麼說過話,緣何對方便對她有那多餘的心思了?尤其聶靖總是頂着一張神仙般俊秀溫和的臉,做出的事卻和他本身大相徑庭。
接連下了整整七日的棋,賀蓮房始終表現的很有耐心,但聶靖卻知道,不能再繼續吊胃口了。他拿捏着最精準的時間,爲的就是能在賀蓮房心中留下自己的記憶。
而爲了得到賀蓮房的好感,犧牲一個對自己沒什麼感情的姐姐,聶靖覺得,也算不上可惜。聶娉婷待他不是真心,卻又想從他身上得到好處,她不是終日在他耳邊唸叨賀蓮房的好麼?那麼,幫自己的弟弟一把,她應該也不會拒絕的吧?既然表現出一副好姐姐的樣子,自然就得做點什麼出來證明一下,否則,他會以爲她是騙他的呢。
賀蓮房一直覺得,以聶娉婷不輸男子的抱負和能力,會這麼輕易喜歡上藍晨,是件可能性極小的事情。當然,這並不是說藍晨不夠資格,相反,藍晨足夠優秀,也一直是燕涼城衆多閨閣千金擠破頭想嫁的如意郎君,但這些閨閣千金裡,絕對不包括聶娉婷。所以,對於聶娉婷意圖藉由藍晨重創靖國公府的計劃,賀蓮房既覺得是意料之中,又覺得是意料之外。
她望着對面坐着的俊美白衣少年,他丰神俊朗,有天人之姿,舉手投足間盡是慈悲。可他所表現出來的,全是與他外表格格不入的一面。“聶公子將這些都告訴我,難道不怕因此傷害到令姐麼?”
聶靖笑容淺淡:“這是她的造化。”
“……爲了本宮,當真值得?”
聶靖笑容加深,他凝視着賀蓮房:“值不值得,那是由我來決定的。我認爲公主值得,就好像公主認爲決不會喜歡上我一樣。”
算上上一世,賀蓮房至少已經快三十歲了,不到二十歲的聶靖在她眼裡,真的和孩子差不多。聽他這樣任性的話,她只覺得頗爲好笑:“本宮已經嫁人了,現在本宮是青王妃,難道聶公子不知道?”
“元宵花會上,我見過青王殿下。”聶靖很爽快地承認了自己的不足。“和他比起來,我的確有許多不足,可是,我也有他所力不能及的地方。更何況,我又沒說要公主你離開青王殿下,來到我身邊,時間一長,我相信,公主看到我的能力,會對我刮目相看的。”
他說這話時顯得十分坦然,顯然沒有半句虛言。他發亮的眼睛始終注視着賀蓮房,不漏過她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若是你我無緣成爲眷屬,那麼,做對手也是極好的。我會盡我最大的能力,站在與公主相對的那一邊。”
賀蓮房:“……”
感覺好像遇到了個瘋子。
修長的手指拈起一枚棋子,聶靖笑得有些意味深長:“世上之事,風雲莫測,誰知道最後,誰會跟誰攜手,誰又會跟誰對立呢?公主,你說是不是?咱們若不能做情人,那便註定是敵人。”
他這是在給她下戰書,賀蓮房聽出來了。要麼,到他身邊去,要麼,與他較量一番,看看是誰聰明,誰能將一切掌握於鼓掌之中。“你我有何利益衝突,要到做敵人的地步?聶公子,你年少優秀,仰慕你的女子不知道有多少,你這又是何必。”
聶靖卻答非所問:“公主可信命?”
賀蓮房沉吟片刻,仍舊給予回答:“信。”
聶靖便笑了,剎那間仿若萬紫千紅開遍,說不出的俊俏風流:“那便是了。”
藍晨對聶娉婷的喜歡是貨真價實的,他已到成家年齡,卻始終未曾遇見心儀的女子,聶娉婷的出現,讓他察覺到,原來他想象中那樣美好的女子,是真實存在着的。溫柔,體貼,善解人意,並且和自己有數不清的共同語言。這樣的女子,若是不早早定下來,將來一定會後悔。藍家男子世代不納妾,在沒有遇到心儀女子之前,便一直獨善其身。對藍晨而言,聶娉婷是他喜愛的女子,所以,即使兩人之間相隔着重重阻礙,他也毫不懼怕,一定會克服。
一開始,他也不是沒想過聶娉婷是別有所圖。可隨着相處時間的增加,聶娉婷的羞澀、溫柔、嬌媚……都深深地打動了他的心,讓他覺得,自己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竟然會懷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當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想到這裡,他便不免有些愧疚感。因此對於聶娉婷便更是予取予求了。
藍晨外表高大英挺,看似冷硬不好接近,但其實心底最是溫柔,對於家人更是溫順的要命。他不善言辭,但對弟妹卻十分呵護,小時候賀蓮房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都會想辦法給摘下來。如今他將聶娉婷視爲終身伴侶,自然對她不會隱藏分毫,但凡是她問的,她想要的,只要藍晨能給,就決不吝嗇。也因此,聶娉婷從藍晨口中得知了許多有關靖國公府的事情,其中最重要的一個——那便是,藍戰此刻不在府中!
藍戰本是武將,與信陽候府、青王殿下一同鎮守邊疆,這本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爲何他卻要以侍奉父親牀前的名義閉門不出,然後卻在暗地裡離開了燕涼,偷偷回邊疆去了?
這其中定有隱情!
回想藍戰離開的那段日子,當時青王殿下尚在燕涼,也就是說,那個時候的邊疆,是隻有信陽候府鎮守的!可在這個時候,藍戰卻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燕涼悄悄返回……難道,是皇上信不過聶家,所以要藍戰盯着?這可能性不大,因爲平時便有靖國公與青王一同,皇上若是不信任聶家,也不必用這樣的手段。他們聶家人雖然骨子裡高傲,但身上流淌着大頌的血,即便再向往權勢,也決不可能做出功大欺主的事來。那麼,藍戰回去,是爲了什麼呢?若說和聶家人沒有關係,那聶娉婷可不信。
如今邊疆有她三個哥哥把守,這三位哥哥里,除了四個聶航腦子有點直之外,三哥五哥都是極其謹慎聰慧之人,決不可能出什麼紕漏。在聶娉婷心裡,聶家人爲大頌朝立下了汗馬功勞,即便有些小錯,也應該可以抵消了,皇上這樣防着他們家,未免有些太過小家子氣。
按理說,信陽候府的威脅力比起青王,那可真是小巫見大巫。即便未來信陽候府有朝一日意圖謀反,那也會一輩子都揹着個反賊的罵名,名不正言不順,即便得到那個位子又能如何?可青王不一樣呀!他和當今皇上一樣,是嫡出,能力卓絕,甚至有戰神之稱,是老百姓心裡頭的守護神,只要有他在,便無外族敢侵犯大頌河山。這樣有威信又手握兵權的王爺,難道不比信陽候府危險幾百倍嗎?爲何皇上卻總是盯着他們不放呢?
聶娉婷對此感到十分不解。至少,在她的印象裡,她的家人們即使說不上是對俯首稱臣,卻也足以稱得上忠心耿耿,信陽候府比起靖國公府來,哪裡低了?爲何皇上就是信任靖國公府大於信陽候府?
對於藍戰不在府中的事情,聶娉婷想,她的爹爹應該還不知道。如果不是藍晨不把她當外人,是不會告訴她的。那麼,她是不是可以借這個機會,得到爹爹的認可?
想到這裡,聶娉婷便不由得興奮激動起來。她做夢離開燕涼已經很久很久了!之前她一直以爲爹爹會很快回到邊疆,所以心情一直不好,可沒想到皇上卻總是有任務委派,導致爹爹始終被絆住不能離去。她便想着,借這段時間讓爹爹看到自己的真實能力和價值,那樣的話,她也就不必一直被困在這小小的燕涼城了。
燕涼再繁華,也不是她想待的地方。聶娉婷無比痛恨自己的女兒身,若她也如同兄長們生爲男兒,必當建功立業,成爲一世梟雄!
聶娉婷對藍晨不是真心——或者說,有那麼一部分不是真心,賀蓮房是一早便看出來的。她一直不明白,爲何之前聶大聶二在的時候,明明聶娉婷與藍晨已經私定終身,卻還要以言語煽動她的兩位兄長來找麻煩。如今想來,怕一是爲了引信陽候回府,從而脫離人質身份離開燕涼;二,便只是單純的想給狂妄自大,幾乎將她給忽略掉的聶家男人們一個教訓吧。
只可惜,聶娉婷沒想到最後的下場會這樣燦烈。她原以爲的“小小教訓”,卻幾乎斷送了兩個兄長的性命。若不是聶航比之其他聶家人要好上一些,怕也是要交代在這燕涼城了。
世代交惡,這一世,怕也無法打破。若聶娉婷與藍晨真心相愛,也還罷了,怕就怕在她根本不是真心,甚至心懷鬼胎,想要藉由藍晨,從而對靖國公府造成難以磨滅的傷害。
賀蓮房不擔心別的,只擔心藍晨會因爲此事一蹶不振。她不想表哥不快活,就目前來看,藍晨對聶娉婷情根深種,怕是已認定了她,而聶娉婷……也許她心中也有藍晨,可是遠遠不夠。
和聶家比起來,聶娉婷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聶家。
這男女之事,素來不是賀蓮房的強項。她能理清楚自己的感情已是實屬不易,再要她去考慮別人的,真是爲難她了。就如同她喜歡青王,對他的感情與日俱增,但要她如燕雲旗那樣默默付出二十年,即使得不到對方的迴應也心甘情願,她是萬萬做不到的。但是要她學聶娉婷,爲了利益和家族欺騙和背叛愛人,她也做不來。她甚至很難理解燕雲旗與聶娉婷的做飯。這兩人,一個太癡情,一個太薄情,要是能中和一下,燕雲旗便不會年紀輕輕丟了性命,聶娉婷也不會做出傷害藍晨表哥的事。
可這世上,男女情愛就是這樣複雜難懂。
賀蓮房尋思着有什麼辦法能讓藍晨看清聶娉婷,並且不會爲之傷心……至少不會傷心太久的法子。
那邊賀茉回已經快被陰魂不散的二皇子給逼瘋了!這人越來越變本加厲,簡直如同鬼魂般的到處出現,即使她稱病臥牀不起,二皇子都要透過賀勵來“探望”一番!
探望的時候,總是用那種灼熱的讓賀茉回起雞皮疙瘩的眼神凝視她,要多深情就有多深情,如果沒有那些夢境,說不定賀茉回真的會相信他是真的愛她。
二皇子實在是太會演戲了!他能夠在她面前表現的像是一個情聖,要多溫柔就有多溫柔,要多體貼就有多體貼,送來的禮物全部價值連城,舉止言語進退有度,當真是挑不出一點毛病來。
如果賀茉回沒有做過這個英俊的男人翻臉不認人,並且毀了她一生的夢的話,說不定真的會心動。比起其他皇子的追求,二皇子明顯要更真誠和執着,就好像他喜歡她,就只是單純的喜歡,沒有其他的意圖在裡面一般。可賀茉回清楚的知道,他是想從她身上得到更多,纔會這樣大方。
比起夢境中的若即若離,這樣討好她的二皇子,簡直不像是真實存在着的。恍惚中,賀茉回想起夢境中,自己癡癡地望着對方的情景,然而下一秒,對方便鬆開了她的手,忘記了對她說過的那些海誓山盟,轉身牽起另一個女子的手,帶着那個女子轉身離去。下一秒,便是自己跪在傾盆大雨中,只着輕薄單衣,身懷有孕,卻被迫接受來自四面八方的打量和唾罵。
賀茉回閉上眼,輕輕嘆了口氣,那些夢即使已經過去了許久,她也仍舊忘不掉,就好像那是她的另外一個人生。如果當初大姐沒有從佛堂裡出來保護照料她和潛兒,她一個人定然鬥不過上官氏,也請不動爹爹回府,那麼,以後的一切,應該都會按照夢裡的情節進行和發展。只要一想到那可怕的結局,賀茉回便止不住地哆嗦。
所以,打死她,她也不會和二皇子有任何的牽扯!她躲他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對他傾心!
甚至,賀茉回想說,她沒有去壞二皇子的事,就已經很是仁慈了,沒想到對方卻不知羞恥的總是糾纏不休,實在是叫她煩躁到了極致。
不接受二皇子,也不代表賀茉回就會接受其他任意一名皇子。她的身份標榜了她的價值,想娶她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賀茉回幾乎可以想見,待到自己及笄禮過後,上門提親的人可能會把門檻才踩平。
但她已經答應過某個人,會等他回來,並且也已經收了人家的定情信物,萬萬是不可能再變心的。
距離青王和賀蘭潛、十六皇子離開,已經好幾個月了,天色漸漸轉涼,賀茉回終於迎來了她的及笄禮。
比起賀蓮房的及笄禮,賀茉回的要樸素許多。這是她自己要求的,不要大張旗鼓,只在家中,請來外祖母和大舅母,只有家人,其他誰都不要。經過這幾年的相處,賀茉回與唐清歡成了好朋友,所以,除了唐清歡以外,再也沒有第二個人接到賀家的請帖。
因爲賀蓮房的緣故,唐清歡現在在唐家的日子,雖說不上錦衣玉食,卻也是再無人敢明面兒上的欺侮她了。
她的性格和上一世的賀蓮房很像,都是那麼的柔弱溫和,不管別人做的多過分,都能避則避,決不與人起衝突。可現在的賀蓮房知道,那樣的沒有用的,別人不會因爲你的讓步而感恩,他們只會咄咄逼人,貪得無厭,將你的血吸乾。
唐晶瑩還是會暗地裡使絆子,但比起以前,唐清歡的日子真可以說得上是天翻地覆。現在的她每天能按時吃到熱乎乎的飯菜,每個月的用度也不會遭到苛扣,姨娘的身體也有了大夫來看,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可以說,她現在所有的,都是賀蓮房賜予的,所以她心中對賀蓮房充滿感恩,便是要她爲賀蓮房而死,唐清歡也是不會皺一下眉頭的。所以,對於暗地裡仍然有人欺負她或是侮辱她的事情,唐清歡根本就不開口訴說。賀蓮房瞧她臉色較之以前好了許多,心裡也舒坦了,她將唐清歡當成妹妹來看,但唐家的家事卻不是她能插手的。
她也曾想過認唐清歡做義妹,但這於理不合。她是賀世家的嫡長千金,又是皇上欽封的平原公主,更是青王的妃子,這樣的她,是萬萬不能認一名庶女做義妹的。更何況,賀蓮房也不覺得,認唐清歡做義妹就能讓她的日子好過多少。
只要那個荊少遊在唐家待一天,唐清歡就永遠不會快活。
重活一世,賀蓮房只對家人以外的兩個人有心痛的感覺,一個是燕雲旗,另一個便是唐清歡。
這丫頭性子特別好,簡直善良的無可救藥,做什麼都逆來順受的,不生氣也不怨恨,好像不管怎麼樣,她都安安靜靜地過她自己的日子,別人喜歡她也好,不喜歡她也罷,都干涉不到她。
唐晶瑩欺負她,唐清歡根本就不在意,因爲那不過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事,並沒有真正地傷害到她。真正能傷害她的,這世上只有一個人能輕鬆做到——荊少遊。
也是現在,賀蓮房才知道,當初賀蘭潛奪得頭籌文武雙狀元以外,荊少遊獲得了雙探花。加之他生得清俊過人,又氣度非凡,雖然無甚家世,但一看便知其未來前途無量。比起年紀尚輕的賀蘭潛來說,到了適婚年齡卻尚未婚配的荊少遊更受人歡迎。而且,他與賀蘭潛的文試卷子,曾在大殿之上,被皇上讚揚不分伯仲,武試決賽時,更是因爲之前受過傷而導致以半招之差輸給了賀蘭潛。
若之前沒受傷,那麼,當日鹿死誰手,還當真是個未知數。所以說,賀蘭潛之所以能如願上戰場去,“運氣”真的幫了他一個大忙。
賀茉回的及笄禮非常溫馨,待到她的發由少女髻被重新綰起時,賀勵的眼圈兒都紅了。他又是欣慰又是酸楚地看着面前的兩個女兒,心裡對亡妻更加思念。若是妻子還在,那該多好呀!他們一家五口,快快樂樂的,妻子在世時,常說日後女兒及笄後,一定要給她們找一個如他這般的如意郎君,又癡情,又懂得疼愛妻子……可萬萬沒想到的是,她沒能活到女兒及笄的時候!
夫人哪,你在天有靈,若是看到一雙女兒長成今天這般,也該笑了吧?
賀勵憐愛地望着女兒,說:“回兒也長大了。”府裡的事宜,她一個小姑娘獨自挑了起來,並且打理的井井有條,不知不覺間,他的兒女們真的都已經長大了。
大到即使沒有他這個父親也能好好生活,甚至可以生活的很好的地步。
賀茉回莫名覺得父親的神色有些悽迷,連忙挽住他的手道:“爹爹這話女兒可不愛聽,女兒剛剛及笄,爹爹就不想再疼回兒了?”
賀勵失笑:“你這丫頭,說的這是什麼話,爹爹自然是疼你的。”
“那爹地怎麼不開心呀?”賀茉回問。“外祖母跟大舅母都在這裡呢,爹爹也不怕被她們笑話。”
賀蓮房聞言,微笑道:“都是一家人,爹爹,您哭出來罷,女兒保證不笑話您。”
被她這麼一說,賀勵有些窘迫,連忙收起那飄遠的思緒,搖頭道:“你這丫頭,愈發的牙尖嘴利了,連爹爹都不讓。”
賀蓮房抿嘴輕笑,這時,天璇突然走進來,附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賀蓮房因而挑起眉頭,像是沒有想到一般。衆人都好奇地看着她的表情,待到天璇又轉身離去,藍夕才問道:“蓮妹,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賀蓮房搖搖頭:“是王爺與潛兒,還有十六皇子,從邊境寄回來的書信與給回兒的及笄賀禮,剛巧趕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