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蓮房的語氣有着淡淡的無奈,聽得賀綠意羞愧不已,她本來就不是真心乞求賀蓮房,如今又被賀蓮房如此嘲諷,心裡更是羞惱交加:“你不饒便不饒,何必在這裡羞辱我!”
賀蓮房微微一笑:“既然綠意如此有骨氣,那我便不在這裡多加逗留了,綠意妹妹還是自己慢慢享受吧。”說完轉身,走了沒幾步,卻又突然回頭道:“對了,忘記告訴綠意妹妹了,你那孃親,正在郊外的某間小房子裡,做着你去救她的美夢呢。
賀綠意一聽,立刻明白上官氏在賀蓮房手裡。她頓時感到一陣絕望,原以爲孃親失蹤了並不一定是壞事,可既然在賀蓮房手裡的話,那還不如死了算了!當然,這個想法在她自己身上的時候是不會這樣的,賀綠意才捨不得死呢!只要活着,她就能幫紅妝跟孃親報仇,可要是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呀!想到這裡,她咬緊牙關呼喚賀蓮房道:“大姐!大姐!難道你當真如此狠心,不認我這個妹妹嗎?!雖說你我並不血緣關係,可終究是做了十幾年的姐妹呀!如今你是高高在上的平原公主,又嫁給了青王殿下做妃子,難道就忍心看妹妹這樣落魄,性命垂危不成?你怎能如此無情?!”
聞言,賀蓮房有點想笑,她連頭都沒回,淡淡道:“我的妹妹只有回兒一個,你就不要再來套近乎了。”真是可笑,聽賀綠意的口氣,好像她真的是個冷血殘忍,毫無姐妹之情的人。她們之間,不管是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都沒有絲毫感情而言,說白了,便是幾輩子的冤家,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根本無法共存。
其實賀綠意也知道自己這回怕是真的沒救了。她的確是不怎麼聰明,但也不到沒腦子的地步。單論如今,賀蓮房若是存心要她死,又有誰能保住她?誰敢與平原公主及青王爲敵?就連自己自以爲的“新生”,都是賀蓮房賜予的,賀綠意忍不住要去想,在自己志得意滿得意洋洋的時候,賀蓮房是不是在背地裡偷笑?只要一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賀蓮房都清清楚楚,她就恨得要命!憑什麼賀蓮房就是那高高在上的雲,她卻是地上任人踐踏的泥?憑什麼?!她們明明都是一樣的!
賀綠意知道自己其實是被賀蓮房利用了。瞧,賀蓮房根本沒費什麼事兒,便毀了賀紅妝,將個賀蓮房鬧得雞飛狗跳,如今更是借了自己的手,毒啞了徐氏那個老不死的!賀綠意可不覺得賀蓮房真是個善良溫柔大度能容的人,死期臨近,賀綠意也明白了,這世上,怕是再也沒有比賀蓮房心眼更小,更睚眥必報的人了!只是賀蓮房端的是能忍能等,又玩得一招好的借刀殺人!想到這裡,賀綠意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光!她真是被牛油糊了心,否則、否則怎會落得這般田地!若是她早些想清楚,跟紅妝聯手,難道還真的會輸給賀蓮房不成?!
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就只剩下她一個了,而她也已經雙眼盡殘,容貌盡毀……還有什麼資本去跟賀蓮房爭呢?賀綠意眼眶酸澀的厲害,可黑漆漆的眼洞裡什麼都沒有——她已經沒法流出眼淚了。
此刻的她,不過是個沒用的廢人。
她親手害死了紅妝呀……那是她在世上最親的人,是和她一起,在孃親肚子裡孕育出來的雙胞胎姐姐!賀綠意抓着欄杆,嗚嗚哭了起來。
怎麼就這麼蠢呢?每一步都按照賀蓮房給她準備的路子走,甚至不需要賀蓮房的推動,自己就走得很順暢了!賀綠意乾嚎着,想哭,卻又沒有眼淚,失去眼珠的眼眶疼得要命。可即使這樣,也不及她心底的痛苦。雖然紅妝搶了她的東西,可現在一想,說不定那都是賀蓮房設計的,紅妝本來也是不想的!
這一次,她是真的完了。
賀綠意想。
離開燕涼府的大牢後,賀蓮房便回了大學士府。如今徐氏癱了,大學士府沒個主事的,賀茉回便住了回來,連帶着賀勵跟賀蘭潛都回來了,總不能叫人戳着他們的脊樑骨,說他們不孝吧?
好在府裡還有賀安把持,賀茉回回來後沒用多久便一一上手。對於徐氏,她卻沒什麼心思去探望。可以說,徐氏對她們姐妹倆不夠真心,她們對徐氏也沒什麼感情,正好互看兩相厭,只可惜徐氏沒能笑到最後。
現如今,徐氏只能躺在牀上,連面部表情都不能隨心所欲,更別提是說話了。基本上,如果不是那兩顆眼珠子間或偶爾轉動一輪,怕是所有人都要以爲牀上躺着的是個死物了。不管下人們怎麼對她,她都表達不出好壞,除了眼神,她什麼都不能表達。可又有誰會去注意她的眼神呢?徐氏是連哼聲都哼不出來了,她接下里的餘生,都必須在牀上度過了。
這對她而言,是件多麼仁慈的事情呀!
賀蓮房坐在徐氏牀前,溫柔的手拂過徐氏略微有些凌亂的頭髮,見徐氏瞪着一雙眼看着自己,似乎有話要說的樣子,她嘆了口氣道:“祖母,什麼都莫要說了,你想說什麼,孫女都是明白的。時至今日,都是您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呀。”
徐氏面部僵硬,做不出任何表情,所以也不知她是悲是喜,是怨是怒。賀蓮房笑意加深:“不過祖母你放心,孫女不會讓您這麼簡單就死掉的。您不是特別不喜歡我娘麼?所以連帶着,也不喜歡我跟回兒。我跟您保證,日後跟回兒會過得很好,然後三五不時到您身邊看一看您,以表孝心。”
她不願再去看徐氏的臉,這時候,外頭守候的天璇聲音洪亮地道:“老爺!”
賀蓮房的表情仍然是淡淡的,徐氏聽到賀勵來了,渾濁昏黃的眼底閃過一抹光彩。
賀勵繞過屏風走進來,第一件事是對賀蓮房招手,示意她過去:“你祖母身體不好,你纔剛嫁人,離她遠些,小心過上什麼病氣。”
賀蓮房微微一笑:“怎麼會呢?爹爹多慮了。”
“小心爲妙。”賀勵將賀蓮房摁在桌前坐着,走過去看了看徐氏,神情冷淡,似乎除了必要的孝順贍養之外,他對徐氏已經沒了任何感情。賀勵不是傻子,他能做到一品大員,成爲皇帝的心腹,足以見得這是個怎樣理智聰明的人。徐氏是他的生母,雖然做過不少錯事,可她都是生他養他的母親。子不言母過,他不能對徐氏出手。但相對的,他也不會阻止有人對徐氏出手。可以說,何柳柳之所以能對徐氏下手成功,其中包括了賀勵的默許。不能再讓母親這樣下去了,否則遲早會毀了他心愛的三個孩子。
“母親好好養病吧。”賀勵只對徐氏說了這幾個字,隨後便帶着賀蓮房出去了,留下徐氏一個人躺在牀上,瞪着帳頂,咬牙切齒,心底恨毒了,卻也只能一輩子癱在那兒。
父女倆在府中閒逛,期間賀勵什麼也沒問,賀蓮房也什麼都沒說,但很多事情,彼此都是心照不宣。
三天很快就過去了,在賀綠意被判處腰斬的那一日清早,賀蓮房派人去了那家小院子,將上官氏給接了出來。玉衡還給上官氏喬裝打扮了一番,保證不會有人認出來。經過他鬼斧神工的手,上官氏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受傷嚴重失去雙腿,殘疾地只能坐在板車上的落魄老婦人。爲了讓其保持安靜,玉衡還順手給塞了一顆軟骨丸,所以上官氏只能安安靜靜地坐在板車上,除了眼珠子,哪裡都動彈不得。
她不知道爲何自己會被帶到法場這裡來,難道是賀蓮房死了不成?!
當然,這個想法只是她的奢望,因爲她知道那衝進院子裡將她捉走的,都是賀蓮房的人。就像是此刻,那個拉着板車的,看似粗獷的虯髯大漢,其實是個身手一流的高手,也是賀蓮房放在她身邊看守她的人。
若是想逃走……也就只有今天這個機會了。雖然這個機會渺茫的要命,但上官氏還是想要試一試,總比糊里糊塗地死了強!現在她這樣忍辱負重的活着,跟死了又有什麼分別?
可她渾身無力,就是能甩掉這些人,也跑不了多遠啊!
正冥想間,遠方傳來一陣叫罵聲,似乎是囚車來了,從上官氏的這個角度看不大清楚,只看到囚車裡一個身穿白色囚服的女人,雙手被銬在欄杆上,頭髮亂糟糟的,一副瘋婆子相。周遭的百姓一邊大聲咒罵着“賤人”、“毒婦”、“死有餘辜”……一邊將手裡的爛菜葉臭雞蛋朝女死囚扔過去,那女人只一動不動,似是死了一般。
上官氏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彷彿那女死囚她認識一樣。可離得實在是太遠了,女人的臉又被擋住,再加上爛菜葉臭雞蛋什麼的,根本看不清到底是誰。
直到女死囚被架上刑場,上官氏才聽清楚他們口中的“賤人”、“毒婦”是誰,是綠意!是她的綠意!她最小的小女兒,她的掌上明珠呵!
如果有力氣,此刻的上官氏必定是在瘋狂的掙扎,偏偏大漢將板車拉到了最佳的一個視角,讓她不僅離法場最近,而且能清清楚楚地看見賀綠意跪在刑臺之上。上官氏無聲地張着嘴巴嚎叫,可她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她這個角落,因爲在場所有的百姓羣情激奮,要求立刻殺死賀綠意這個毒婦。陷害胞姐,非賀家血脈,卻獨佔了十幾年的千金小姐位置,害得侄子生下便是怪胎,更是恩將仇報想要毒死對她很好的賀老夫人……像這樣的毒婦,真是死千百次都不嫌多!
不管上官氏怎樣瘋狂怎樣絕望,儈子手的大刀終於還是舉了起來。
賀綠意被推倒,手起刀落,整個身子便成了兩半,中間汩汩流出血來,圍觀百姓中,不少膽子小的都把眼睛捂了起來。最可怕的是,這一刀下去後,皮連肉肉連筋,人卻沒死透,只拖着這斷軀,苟延殘喘了近一炷香的時間,才抽搐着死去了。
在賀綠意斷氣的那一瞬間,上官氏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力氣一般,軟倒在板車之上。她失神地望着刑臺之上的屍體,哭都哭不出來。大漢拉動板車,擠出了人羣,他將上官氏帶到了某個僻靜的地方,再行喬裝一番,便瞬間變成了每日送菜進公主府的那個菜農——也就是聶四扮演過的那個,當然,他裝的比聶四像多了。而上官氏則被堆在菜裡,根本看不着。
若是平日裡的上官氏,肯定會想到在這之後賀蓮房會見她。只是,親眼目睹女兒的死亡,對她來說實在是刺激太大,所以一時間竟失神地忘記了一切,直到賀蓮房出現在她面前,她纔回過神來,一雙眼睛無神地望着賀蓮房,似乎已經心死成灰了。
“看完了麼?上官姑娘感覺如何呀?”賀蓮房淡淡地問。她看着上官氏痛苦絕望的表情,心裡一陣快慰,終於也讓她嚐到了,失去親人,是什麼樣的感覺!眼睜睜看着想要用生命去保護的人慘死在自己眼前,卻無能爲力,只能看着,多麼快活!
良久,上官氏盯着賀蓮房的眼睛似乎能滲出毒水來:“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怎麼又是這一句?“你知道麼,這句話,你的寶貝女兒綠意也說過。”賀蓮房微微一笑。“只可惜,你沒有這個機會了。你做人的時候,我能將你玩弄於股掌之間,你做了鬼,我更是能對付你,我很期待,讓你們母女三人,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呢!”
“賀蓮房!”上官氏幾乎要泣出血來。“我與你有什麼仇什麼怨!你要如此趕盡殺絕!連我兩個女兒都不放過!是!我是害了你們姐弟三人不少次,可紅妝跟綠意,她們是無辜的,她們是無辜的呀!你怎麼能這樣殘忍!要了她們的命!她們都還是孩子呀!”
賀蓮房看着上官氏激動莫名的表情,頓覺有趣,“怎麼,你的女兒是孩子,我的弟妹便不是孩子了?不要以爲我不知,若是我沒有從佛堂出來,今日死在這裡的,便不是紅妝綠意,而是茉回蘭潛!上官姑娘,你說你的女兒們是無辜的?你害死我娘時,怎麼未曾想到,我們姐弟三人也是無辜的?”上一世她們何等退讓,可上官氏又是如何趕盡殺絕的?!
“那是你們擋了紅妝綠意的路!若是你們不擋路,我何苦要害你們?!”上官氏理所當然地說。“可我哪次得手了?我對你們姐弟三人造成什麼傷害了?就爲了這麼點小事,你便殺了我一雙女兒!賀蓮房,你真是好歹毒!好殘酷!”
一點小事……賀蓮房嘲諷地看着上官氏,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她一直都是帶着那種溫柔到了極致的微笑的,這樣的笑容使得她看起來非常純善和容易親近。而當她收起笑容時,便顯得冷酷許多。那張美若天仙的臉上,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便是自小伺候在她身邊的琴詩,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低下頭去,不敢再看。
賀蓮房,她有一張絕美的容貌,有得天獨厚的家世,這一世,她更是有了能夠全身心信任的愛人,幾乎可以說是一步登天,深受上蒼眷顧。可夜深人靜之時,她總會夢到上一世,夢到自己瘋狂的嚎叫。悔!
悔!!
悔!!!
再也不可能有那樣深的後悔!
所以,她決不會對敵人有一絲一毫的心軟!
即使這一世,賀蓮房成功保住了弟妹的性命,讓他們好好的活着,可午夜夢迴之時,賀蓮房仍然無法原諒自己。即便這一世挽回了,又能如何呢?在她的記憶裡,她的弟妹,她的親人……全部都湮滅了!她不可能讓一切徹底回到從前,因爲她永遠都不可能忘記!
賀蓮房身上散發出來的恨意,令在場所有人都震驚了。誰都不知道她爲何會對上官氏有這麼強烈的恨,這種恨,已經不僅僅是對方是她的殺母仇人這麼簡單了,更像是從骨子裡迸發的,已經累計生生世世的仇恨!當賀蓮房擡起眼睛看向上官氏的時候,那雙平日裡溫柔的能滴出水來的鳳眼,竟然冷酷如黑洞般深不見底。彷彿你只要再盯着她的眼睛看幾秒,她便能將你活生生剝皮拆骨!
這時候的賀蓮房,哪裡還有平日裡半分的溫和?根本像是索命的厲鬼!
即便是譴責賀蓮房的上官氏,都被嚇得噤若寒蟬。
賀蓮房冷冷地盯着她:“對你仁慈,便是對我自己殘忍,我還有件事想要告訴你,這件事你若是知道了,一定很高興。”說着,走近上官氏,附身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句什麼。
上官氏聞言,如遭雷擊,隨即淒厲地尖叫:“不!不!不!!你這個賤人!我要告訴老爺!我要告訴老爺!老爺——!!”
賀蓮房變回了那個如水般溫柔的女子,她揚起一抹微笑,輕聲下令:“來人,將她帶下去。”
上官氏口中兀自狂嚎着老爺,雙手死死扒着地上的毯子不肯鬆開。明明中了軟骨散,渾身無力,卻不知是哪裡來的本事,死死抓着毯子不肯鬆開。侍衛無奈,一腳踩上去,上官氏吃痛,這才被拖了下去。
良久,都沒有人敢同賀蓮房說話。半晌,琴詩才試探地上前幾步,喚道:“公主……”
賀蓮房垂下眸子:“什麼都別說。”
“……是。”
幾日後,便傳來上官氏已經瘋了的消息,除了“老爺”這兩個字,似乎她再也不會說別的話了。賀蓮房知道上官氏這是因爲承受不了太多打擊,氣急攻心,因而致瘋,她無意再囚禁上官氏,便將其放了出去。
上官氏至此淪爲乞丐。她雖然有了些年紀,又雙腿殘疾,但畢竟是個面容姣好的婦人,那些叫花子終日三餐不飽,哪裡嘗過女人滋味,乍一見這癡傻卻又容色美麗的女人,個個都動了心思。便將上官氏關在了破廟裡,每日派人專門看管,將討來的食物餵給她,倒也算得上是衣食無缺。只是要應付這麼多男人,上官氏又慣是養尊處優,即使被關在小院子裡,也沒吃過這樣的苦頭。不過幸好她已經瘋了,否則若是有朝一日清醒,怕是要自己殺了自己的。
和上官氏母女的糾葛,終於至此徹底結束。
然而賀蓮房卻並沒有感到輕鬆。
因爲她隱隱覺得,之所以上一世造成賀家與藍家兩大悲劇,上官氏可能並不是最大的黑手。如果是,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就倒在她手上呢?想來上官氏不過是一枚可有可無的棋子,只是上一世,這枚棋子發揮出了超乎想象的作用,所以才能被重用,最終達到那麼高的境界。這一世,上官氏屢屢受挫,怕是那幕後之人根本就懶得看她,更不會將她當做能扳倒賀世家的籌碼了。
自打賀綠意被處以極刑,上官氏發瘋之後,賀蓮房的情緒一直都有些低落。青王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他不知道是什麼讓他的阿房不快活,但他知道,賀蓮房不希望他問。
她對他,有感情的,只是不如他對她那樣深厚。這樣未免有些不公平,他已經身陷情海無法自拔,她雖有些心動,卻仍然能夠理智猶豫,這讓青王感到悶悶不樂。但他覺得,自己年紀長了賀蓮房那麼多,理應成熟一些,包容一些。
是以在賀蓮房連續不高興半個月後,他終於問了。
將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的賀蓮房從身後摟住,青王咬了咬賀蓮房柔嫩的耳垂,低聲問:“怎地一個人下?”他就在書房,爲何不理他?
賀蓮房淡道:“有些煩躁,想快些平靜下來。”
青王道:“與我說說?”
賀蓮房遲疑了幾秒鐘,方道:“……沒什麼可說的,無需擔心我。”
青王卻知道她並未說實話。他不逼她,只是吻了吻她的臉頰:“若是想說了,我等着你。”
賀蓮房扭頭對他笑,兩人吻作一團。
今天的賀蓮房有些出乎青王意料的熱情,他的阿房在夫妻□□上,總是有些放不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