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楚窒了一下,隨即擺出強硬的態度:“即便如此,我們的主子是國師大人,這一點你要記清楚!父親殫精竭慮,爲的就是效忠於國師大人,無論如何,我們聶家人都不允許背叛!”
聞言,聶靖訝然地擡頭望了他一眼:“三哥與國師大人初見不過幾面,就對他如此忠心?想那大頌皇帝,待你十分看重,這些年來,你卻都對他心存歹意,也真是奇怪。”
聶楚冷漠地說:“我們聶家從未認大頌皇帝爲主,又何來背叛一說?國師大人才聶家真正的主人,若是你有二心,靖兒,即便你是我的親弟弟,我也決不會手軟!”
“與其擔心我會不會背叛,三哥,你還是仔細想個法子,把國師大人身邊那婢女給除了吧。”
“婢女?”
“噢,我倒是給忘了,三哥還不知道。”聶靖露出一個意料之中的笑容——他這種笑容透露出淡淡的嘲諷,可聶楚太過於關心他所說的話,所以根本就沒有看見。“國師大人身邊有個叫蛾姑的女子,是從國師大人小的時候便跟在他身邊伺候飲食起居的。這些年來,雖然國師大人愈發有了風範,可內心深處,卻還是對她十分依戀,也不管那女子比他大了十幾歲。若我是你,必定要先除掉此女,否則,國師大人怕是永遠都不能如願以償了。”心懷天下,卻又被兒女私情牽絆,既放不下野心,又放不下佳人……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江山與真愛,從古至今都是不能共存的。
聶楚一聽:“蛾姑?”
“怎麼,三哥聽過這婢女的名字?”
“我從父親口中聽說過,此女對國師大人忠心耿耿,決不會背叛。”對於信陽候的話,聶楚深信不疑。
“是嗎?”聶靖笑了。“若是不會背叛,當初是誰爲青王引路,讓其成功將唐清歡救走呢?那女人雖然對國師大人十分忠心,可畢竟是個女人。而女人有個最要不得的毛病就是心軟。三哥,你若是不除此女,日後必當後悔。”
聶楚被聶靖說動了,他仔細想了想,尋思着那蛾姑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婢女,要取她的命,那還不是小菜一碟?只是不能做得太明顯,決計不能讓國師大人查到自己的頭上來。“此事還要從長計議。”
“什麼事?”
伴隨這句問話,一個高大的男人跨了進來,一雙虎目炯炯有神地盯着聶楚聶靖瞧。聶靖見到他嗎,只是笑了一笑,聶楚卻是喜不自勝:“五弟,你回來了!”
聶震,也就是聶家第五子,露出一個陽光般的笑容來——他長了一張娃娃臉,看起來年紀非常的小,若不是已經看習慣了,當真要以爲他還是弱冠之年。“三哥,六弟,你們在說什麼呢?”
於是聶楚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聶震說了一遍。聽完,聶震想都沒想便道:“這有什麼好猶豫的?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若是國師大人爲了兒女情長氣短,你我何須拋下大頌的榮華富貴,來這大元受這等罪?”重頭再來的痛苦沒有多少人知曉,因爲那實在是太困難了。他們之所以拋棄聶家的一切,輾轉來到大元,爲的不就是扶持國師登上大寶麼?爲的,不就是來效忠於這個真正的主子麼?想當他們的主子,自然要有寬廣的心胸和氣魄,倘若一個婢女都能令他神魂顛倒,那麼,這樣的主子,不要也罷!
聶楚也覺得聶震說得有理,當下點點頭道:“我也這麼覺得,既然如此,你我便想個法子,將此女除去,卻又儘量避免被國師大人的耳目聽去吧!”
“要個女子的命還不簡單?”聶震隨意道,“六弟手裡奇藥無數,借一種來用用不就行了?那蛾姑不過是個弱女子,年紀又大了,長此以往,暴病而亡也是很正常的。”
他用一張天真可愛的娃娃臉,說出這樣一番可怕的話來,偏偏聶楚還深以爲然。
聶靖笑看着兩位兄長在這裡談得火熱,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端着茶盞優雅品嚐,烏黑的眸子裡閃着快活的光芒。
因爲遠方貴使的到來,又恰逢時近冬日,所以麥可汗王便將狩獵的時間提前了幾日,並且特別邀請青王作爲貴賓,出席此次狩獵。他的妃子們也都換上了戎裝,一個個英氣十足地騎在馬上,張弓搭箭,躍躍欲試。幾個王子更是想期盼着能在父汗面前顯露本領,這樣的話,日後繼承汗位的可能性也會高一些。
賀蓮房卻是第一次穿騎裝。大頌的女子大多性情溫婉柔弱,平日裡在家要麼繡花撫琴,要麼便是賞花撲蝶,似是這種大幅度的運動,很多女子究其一生都沒有嘗試過,然而今天她卻感受到了。
與穿着柔軟的羅裙不同,這身騎裝十分利落,令纖細的她看起來似乎也多了幾分英氣。可惜……只是看起來,因爲她根本就不會騎馬,只能跟青王共騎。
青王也是第一次看見賀蓮房穿這樣的衣服,她換好衣裳出現在他面前時,他先是驚豔了一番,而後才道:“阿房這副模樣,倒是可以上得戰場,做個女將軍了。”
賀蓮房嬌嗔地睨了他一眼,說:“我可沒有聶娉婷那野心。”她也不是那塊料。論後宅爭鬥,城府心機,她不遑多讓,可若論征戰沙場,運籌帷幄,她是萬萬不及的。“若是王爺換上書生長袍,難道就要每日吟些酸腐的詩詞,謹守禮教,聲聲喚我做娘子夫人了麼?”
順着賀蓮房的話,青王幻想了一下,莞爾道:“這個我可做不來。”當初之所以選擇棄文從武,就是因爲做個武將可以更加隨心所欲一些,青王其實是很討厭說話夾槍帶棍你來我往,一句話,至少得拐十幾個彎兒才聽得懂的。
賀蓮房輕笑,夫婦倆上了馬,她動了動,往後倚在青王懷裡。今日風大,大元氣候寒冷,不穿厚厚的毛裘根本就無法出門,青王知道小妻子怕冷,便將她整個人都塞進了自己的大氅裡,單手執繮,另一手拉着大氅,爲她遮擋狂風。原本他是想要賀蓮房坐馬車的,畢竟她身子骨差,上一陣子染了風寒,竟足足病了好幾個月!若是這回再染上病,非把他給心疼死不可。
但賀蓮房卻不樂意,爲什麼呢?因爲除了她之外,沒有一個女子是坐馬車的!麥可汗王有個十八歲的,正懷着身孕,極其受寵的妃子,此番也跟在狩獵隊伍裡頭,肚子已經老大一個了,卻仍然乾脆利落地騎着馬,甚至不需要人伺候!
不管怎麼說……她也不能表現的太弱吧?而且如果她坐了馬車,就會很大幅度的拉下整個隊伍的行進速度,那樣的話,也真是犯了過錯了。
狩獵場位於大都五里之外的一座山上,如今馬上冬天,山上樹木青草早已枯黃,正是狩獵的好時節。大元男兒們個個躍躍欲試,十分踊躍,都盼着能狩到一頭大傢伙,好在大頌人的面前給自己國家長臉。
到了營區後,先是安營紮寨,當天晚上,賀蓮房還有幸欣賞到了大元所特有的篝火舞。他們手拉着手,不分男女,圍着篝火繞成一個圈兒在那裡轉,場面十分熱鬧。敏敏公主還想着來拉賀蓮房一起跳,卻被青王委婉地拒絕了——他可不樂意看到別人牽着他妻子的手,即便那是個女孩子。相對的,他自然也不會去跳。
第二日一早,狩獵才正式開始,賀蓮房坐在青王身側,悄悄地將麥可汗王周圍的幾個王子都仔細打量了一番。麥可汗王有一副好皮相,娶得又都是美人胚子,所以生出來的兒子,也都個個英俊不凡。他們都穿着大元國的特色服侍,頭戴裘皮帽,帽子上綴着鮮豔且價值連城的寶石,腰間繫着匕首,揹着長弓。賀蓮房仔細數過了,麥可汗王一共有三個兒子,這三個王子粗看長得很像,細細一看,才發覺他們各有自己的特別之處。大王子身形特別高大,不苟言笑;二王子卻是個笑面虎,臉上的笑容始終沒有消失;三皇子面露怯懦,似乎膽子很小,但皮相也是極其好看的。
這三位皇子,母系一族都是大元有名的望族,而大元與大頌不同,這汗位是有能力者居之,只要他們能證明自己是有能力的,那麼這個汗位,就歡迎他們去爭取!
最令賀蓮房感到意外的,卻是聶家兄弟。
當然,聶靖並沒有出現,此人素來不喜歡見外人,人多的地方,是決計瞧不見他的。想當初若不是找她的麻煩,聶靖也是不會出席元宵花會的吧?真正令賀蓮房感到好奇的,是聶楚身邊坐着的另外一個娃娃臉的少年。
青王注意到了賀蓮房的視線,輕低下頭給她解釋道:“可莫被那人長不大的外表給騙了,聶家五俊之中,數他最是心思歹毒,他那臉上的笑看着是燦爛,可惜卻是有毒的。”
“他看起來年紀並不大。”
“生了一張娃娃臉,天生看着便是個孩子。”青王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微微一笑。“就是憑着這張臉,不知被他害死多少人。”
只看着那人的臉,賀蓮房真的無法想象青王口中所說的“歹毒”會出現在那樣的容貌上。若說聶靖給人的感覺像是飄飄欲仙的天神,那麼聶震就像是觀世音菩薩身邊笑口常開的金童,讓人平生想要親近之感,若是能得他一笑,怕是連命都願意雙手奉上。“這聶家人,可真是個個都不一樣。”
青王掀了下眼皮,淡淡地道:“可惜都死了。”
賀蓮房撲哧一聲笑出來,她這一笑可不得了,登時引來好幾道目光!都說男人好色,這句話一點也不假。雖然大元男子瞧不起大頌那些軟趴趴手指頭一戳就能多個窟窿的女子,可這並不代表他們不懂得欣賞大頌女子的美貌!賀蓮房這一笑,當真是如同遍地春花開放,十分的嬌媚可人,不少人精看得呆了。
其中就包括聶震。他盯着賀蓮房瞧了一會,擦了擦嘴邊的口水,感慨道:“我的個乖乖,怪不得六弟對這女子如此癡迷,換做是我,我也忍不住呀!”
聶楚瞪了他一眼:“能不能有點的出息?除了臉之外,那賀蓮房有什麼好的?你們一個兩個,都被她給灌了迷?魂湯了!你忘了大哥所說的話了?這女子只是看着美貌和善,實則心機深沉,你看上她,小心栽在她手裡!”
“三哥你這話就不對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再烈的馬我都能馴服,難道還制不住一個普通女人?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聽出聶震話裡的不服,聶楚生怕他一個衝動去對賀蓮房下手,忙再三叮嚀祝福:“你可給我記住了,絕對不要打賀蓮房的主意,聽見沒有?咱們六兄弟,折了兩個在她手上,大哥更是武功全廢,這一切都是拜她所賜!你若還是聶家人,便與她保持距離!”
聶震撇了撇嘴:“大哥那是他自己蠢。”竟然選擇夜探人家姑娘閨房,被抓住了也是活該。聶震一直沒好意思說,畢竟他家大哥受到的打擊已經更大了。“竟然會被個姑娘抓住,這些年來學的東西都到狗肚子裡去了。”
聶震素來是聶家的叛逆者,他熱衷於挑戰聶家任何一個人權威,即便是信陽候在世時,也經常被他氣得青筋亂跳。如今信陽候死了,聶倉廢了,聶芒下落不明,聶四死了,只剩下個聶三,能管得住聶震的人就更少了。這樣下去的話,遲早會出事。聶楚也知道自己左右不了聶震的想法,只得在他耳邊一遍又一遍地念叨:“我不你想做什麼,只要你不危及到國師大人的計劃,就沒關係,可若是你添了一絲一毫紕漏,可莫怪我這座哥哥的不留情面!”
聽出聶楚話裡的認真,聶震點了點頭表示知道,同時又看了賀蓮房一眼,見她已經收起了那麼絕美脫俗的笑容,心裡不由得惋惜起來:那麼漂亮的笑,他還想再多看一會兒呢!怎麼就不笑了呢?
想到這裡,不覺心頭鬱悶,斟了杯酒自飲起來,眼神卻時不時地朝賀蓮房身上看去。即使青王注意到了他的視線,聶震也毫不收斂。現在他又不是大頌國的人,難道青王還敢上前來找他麻煩不成?如今他可不是他手下的小將了,青王想找他麻煩,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在誰的地盤上!
麥可汗王說了幾句話後,便宣佈狩獵開始,於是,男兒們像是離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他們都夢想着能滿載而歸,因爲汗王說了,第一名,能被封爲千夫長!而王子們更是能得到豐厚的獎勵!
人羣中,除了那幾個敢光明正大地偷覷賀蓮房的人之外,還有一個腦滿腸肥的中年男子,盯着賀蓮房瞧,簡直口水都要滴下來,那大腹便便的模樣實在是噁心的要命。
因爲顧忌青王,所以他不敢肆無忌憚地看,然而越是不看,就越是想要再將那美麗的容顏再印進腦子裡一次。世上澤呢麼會有人長得這麼美麗呢?他的那些小妾,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仙女的分毫呀!
不知五千頭羊,能不能換得美人的一夜?!
賀蓮房見身後的搖光好奇的大眼不住地四下望,便笑道:“你也去吧,今兒個若是能拿個第一回來,我便答應你一個條件。”
搖光興奮地瞠大眼睛:“隨便奴婢開口嗎?”
賀蓮房很是大方:“只要不過分,就隨便你。”
“好嘞!謝謝王妃!”得到賀蓮房的肯定答覆,搖光激動壞了,她險些一蹦三尺高,迅速幾大步跑上前去,然後飛身上馬,很快便消失在賀蓮房的視線裡。
“這丫頭今兒個這樣開心,不知道是爲了什麼?”青王笑。
“定然是有什麼心願,需要我替她完成。”賀蓮房也笑,搖光素來性子活潑,但因爲是暗衛的緣故,一直都很是剋制,像是今天這樣,還當真是頭一回見。
見青王仍舊坐在原位不動,麥可汗王哈哈一笑,問道:“王爺不下場去練一把手?”
青王淡淡地道:“我妻子茹素,見不得生靈塗炭。”所以除了在戰場之外,青王從不濫殺無辜,萬物皆有靈,他做不到吃素,也就只能在能力範圍之內多多注意了。
麥可汗王嘆道:“王爺可真是疼愛王妃啊。”
青王低頭看了賀蓮房一眼,但笑不語。這世上能讓他如此心動的,此生也就只有賀蓮房一人了。這樣的珍寶,自然要小心翼翼的收藏,呵護,疼愛,怎麼能忍心讓她有一絲一毫的疼痛呢?
這時,麥可汗王身邊的一名妃子不無嫉妒地道:“是呢!也不知王妃娘娘有什麼招數,能將王爺套的這樣牢,若是我也有這等本事的話,汗王,您可就在我的帳篷裡,一年半載都出不去了!”
麥可汗王聞言,哈哈大笑起來,道:“你可王妃怎麼能比!人家是出身高貴的世家嫡女,又是大頌太后欽封的平原公主,身份尊貴,談吐不凡,自然是不一樣的。”
那妃子聽了,眼底閃過一抹羞惱之色,沒想到賀蓮房沒有反擊,反倒是麥可汗王先開口了。她忍着這口氣看向賀蓮房,見自己先前說出那樣的話,她卻仍舊是一副雲淡風輕滿不在乎的樣子,心裡不由得感到一絲氣憤:明明都是女人,憑什麼賀蓮房就能那樣好運氣,得到青王無微不至的愛和照顧,而自己大好年華,卻要和一羣女人爭奪一個老男人的寵愛?
爲何老天爺如此不公平?!
只是當下,她並不敢將心中不滿發泄出來,麥可汗王看似爽朗大方好說話,然而一旦生起氣來,十分驚人,曾有一個十四歲的少女十分得他的寵愛,眼看便要被封做妃子了,卻因爲隨意詆譭一個汗王的心腹臣子,被活活砍了喂狼!
伴隨在這樣蒼老臃腫暴戾的男人身邊,怎麼能比得上青王的年輕力壯體貼溫柔呢?
真是叫人嫉妒呀……
同時嫉妒的,還有自從上次獻舞之後便對青王芳心暗許的慕林公主。她隔得老遠就看見青王照料賀蓮房,想起來時他一直將賀蓮房包在自己的大氅裡,真可謂是不能再細心疼愛,慕林覺得賀蓮房未免也太矯情了一些,她們大元女子都受得這風霜,憑什麼大頌女子就受不得?她們一個個都那樣嬌弱,是不是早就習慣了搶男人?
這時候,慕林已經習慣性的忽略了青王與賀蓮房是夫妻,並且賀蓮房身體不好的外在原因了。她覺得,就是因爲自己的示愛,賀蓮房有了危機感,所以故意在給自己下馬威!想威脅自己,青王不是她能肖想的!
想到這裡,慕林對賀蓮房充滿了怨毒之心,這女人可真是自私,自己幸福了,就要阻撓別人的幸福,也不怕天打雷劈,遭到長生天的懲罰!
正在此刻,慕林突然發覺有銀光一閃。她也是馬背上長大的女子,自然明白那是什麼,先是一愣,隨即大喜——賀蓮房命不久矣!
隨即,她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一般,低頭喝水,故意彎下|身子,讓躲在暗處的某個人瞧得更清楚——看,她可是好心好意的讓出了這個最佳位置呢!
下一秒,一支利箭破空而來,直直射向了賀蓮房!
那箭矢十分銳利,以破空之勢,掃倒了不知多少杯盤,目標便是賀蓮房的心口!
天璇看得分明,正待抽出軟劍去擋,青王卻已出手將箭身抓住,隨即鷹眼一眯,“天璇!”
天璇立刻明白了主子的意思,飛身上前去,將那躲在背地裡暗箭傷人的傢伙給揪了出來,然後一腳踢到了衆人跟前!
青王握着那支箭,臉色是前所未有的難看。賀蓮房也嚇了一跳,怎麼也麼想到會有人想要殺她。你說若是在燕涼,她坑過的人不計其數,有人想要殺她也就算了,怎麼到了大都,還有人看她不順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