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娉婷有夢想,賀蓮房並不奇怪,對於執着於夢想的人,她雖然做不到支持,但最基本的尊重,她是不會吝嗇的。
有夢想是好事,不想輸給男子,想做個不輸英雄的巾幗更是好事,賀蓮房怎麼會反對呢?可是,她不應該以傷害他人爲代價!騙取他人的愛情,利用他人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這樣的“夢想”,真是令人作嘔。“怎麼一段日子不見,聶小姐反倒成了將軍呢?昨兒個本宮見過皇上,可沒聽說這件事兒呀!這大頌朝,幾百年來也沒出現過女將軍,聶小姐好本事呀。”
聶娉婷冷漠地望着賀蓮房,完全不復平日裡所見的天真與可愛:“公主又何須裝作不知,如今大家早已撕破臉皮,難道逞幾句嘴皮子上的能,就會讓公主分外好過,就能從那受制於人的羞辱和憤怒中被拯救了麼?”
她諷刺賀蓮房的這兩句,可謂是一針見血,賀蓮房現在不就是隻憑一張嘴麼?除了厲害的嘴巴,她還有什麼能跟他們抗衡的?若不是聶靖再三勒令不得傷賀蓮房一根汗毛,聶娉婷早給她點教訓瞧瞧了。她騎在高頭大馬之上,居高臨下地望着下了馬車的賀蓮房,覺得此女當真是生得美貌絕世,難怪她家那和尚弟弟看了都要動心。只不過,再如何美貌,也不過是個口頭上厲害的女子,這樣的女子,合該被男子欺壓糟蹋!
“聶小姐好犀利的嘴呀。”賀蓮房眼底的怒氣只是因爲聶娉婷對藍晨的傷害,聶娉婷說了那兩句諷刺意味極濃的話之後,賀蓮房反倒不氣了。她習慣性地帶着笑靨,走近藍晨,見他面色蒼白,薄脣緊抿,一雙烏黑的眼睛滿是傷痛,心中不由得嘆了口氣。這長痛不如短痛,早日了斷了,也省得日後心碎:“晨哥,你還好嗎?”
藍晨咧開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他真想如平時一般說我很好我沒事,可賀蓮房那雙似是洞悉一切的鳳眼卻讓他心痛莫名。他動了動嘴脣:“我不想看見她了。”
聶娉婷耳力過人,自然也聽到了這句話。她極力壓抑住自己內心的躁動,戴着冷漠的面具道:“你們什麼也不必做,只要老老實實地待在靖國公府就好,我保證在事情完成之前,不會傷害你藍家一人性命。藍晨,這是我欠你的。”
藍晨卻不再理會於她,領着賀蓮房朝府裡去了。徒留聶娉婷坐在馬上,尖銳的指甲已然刺入掌心,滲出鮮紅血絲。她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明明一開始剛接近藍晨的時候,她就知道他們是不可能的,賀藍兩家的樑子早在百年前結下,從不往來,這樣根深蒂固的怨仇,哪裡是她和藍晨的相愛就能解決得了呢?所以,在跟藍晨相處的時候,她眼睜睜地望着藍晨越陷越深,卻死死地控制着自己的感情。不管藍晨多麼溫柔,多麼體貼,多麼優秀,聶娉婷都命令自己:不能動心!絕對不能動心!
她也一直認爲,即便有一天決絕,她也不會感到太過傷心的。她亦曾幻想過,得知事情真相的藍晨會如何憤怒。他是會想要給她一耳光,還是破口大罵呢?——都沒有,他甚至連看都不願看她一眼。
對她好的時候,藍晨簡直要將心都挖出來送給她,可到了分開的時候,他卻也毫不拖泥帶水的乾脆利落,快刀斬亂麻,最後,反倒是早就做好分開準備的聶娉婷感到些許不舒服了。在她的預料中,無論如何,藍晨都會表現出他的不甘或是憤怒,可就目前來看,他怎麼那樣冷靜呢?就好像……不僅是她沒有投入感情,他也沒有!
聶娉婷極力忽略自己內心深處真實的想法,她也決不允許自己掉進自己親手挖的陷阱裡!如今她已經在夢想和愛情之間做了選擇,不管藍晨是什麼心情,都不是她應該注意的!想到這裡,她狠狠一咬牙,藉由疼痛驅散不該有的想法,而後命令道:“給我將靖國公府重重包圍,一旦他們想要出去……格殺勿論!”
最後四個字,是經過深思熟慮說出來的,決不後悔。
賀蓮房是真的很擔心藍晨。沒人比她更瞭解這位大表哥了,性情溫和體貼,上一世,本來新帝不想要他的命的,可他卻堅持幾個弟弟是冤枉的,在宮門外整整跪了七天七夜,粒米未進,口呼冤枉,新帝惱羞成怒,便以連坐的罪名,判了他腰斬之刑。本來只要藍晨鬆口認錯,態度一軟,新帝說不定便會放他一馬,可他卻極力不肯,即便被打入天牢,也一個勁的口呼冤枉,直至死前都不肯更改。脾氣這樣倔強,這樣死心眼的人,一旦認定了某件事,某個人,那就是死,也絕對不會反口。
他是真的很喜歡聶娉婷。他一個大男人,爲了聶娉婷的生辰,絞盡腦汁的想辦法準備禮物,甚至會不好意思地來公主府找她做參謀,每次去聶娉婷的時候,他都會換上最喜歡的一件外衣,重新梳洗——即使他有着極爲出色的外表。他還會爲了討聶娉婷開心,做些小玩意兒送她……一舉一動,都蘊含着對聶娉婷深深的情感。
本來,賀蓮房是真的覺得,若是聶娉婷也是真心對藍晨,那麼便是讓兩人在一起,也是可以的。爲了藍晨的幸福,長輩們最後也肯定是會鬆口的。可是沒想到襄王有夢,神女無情,最後聶娉婷還是選擇了聶家——不,或者說,她還是選擇了她自己。
爲了夢想放棄愛情,賀蓮房覺得無可厚非,這是別人的選擇,哪裡輪得到她來置喙。可在這場感情裡,聶娉婷最初的目的就不單純,最後分開的理由更是可笑,從頭到尾,她帶給藍晨只有傷害!
傷害一個這麼喜歡她,願意爲了她付出性命的男子。
但願日後她不要後悔。
“……我該相信你的,蓮妹。”藍晨突然停下腳步,賀蓮房躲閃不及,撞了上去,秀挺的鼻子頓時紅了起來。藍晨回過身後看見,苦笑道:“難道我認錯,就這麼讓你吃驚嗎?”
賀蓮房連連搖頭,有點不好意思了:“晨哥,你知道的,如果她是真心待你,我不會……”
“我明白,我都明白。”藍晨輕聲說。“和社稷以及家族比起來,個人情感實在是微不足道。聶小姐待我不夠真誠,也是我沒有好到足以打動她。如今既然分開,我也說不出她的壞來,只能當做是緣分不夠了。”
他這樣平靜,反而叫賀蓮房覺得奇怪了。她所認識的藍晨,最是死心眼,決不可能這麼快釋懷。可是瞧藍晨的表情,又似乎是真的沒有一點問題。“晨哥?”
“早在她剛接近我的時候,我就這麼想了,她會不會不是真心的呢?”藍晨自顧自道,“但我是真心喜愛她,便想着,若我真心以對,最後便必定會得到好的結果。可是我錯了,她真的並不喜歡我。”
賀蓮房想安慰他,但是張嘴半天,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她又能安慰他些什麼呢?聶娉婷其實是喜歡他的?聶娉婷並不是有意的?聶娉婷以後肯定會後悔的?她想,藍晨應該並不想聽這些。
“聶家狼子野心,她是聶家人,我是藍家人,無論是從大家還是小家來看,我跟她,都是無緣無分。”藍晨低下頭,有那麼一瞬間,賀蓮房瞧見了他眼角的晶亮水珠。“君子有成人之美,她既選擇了她想要的,我也只能祝福。”
“日後還會有更好的姑娘的。”賀蓮房說。“咱們也不是非她不可。”
“沒錯!”藍晨突然高興了起來,他一把攬住賀蓮房的肩——這個動作,在賀蓮房及笄後,他就不再做了,如今兄妹倆這樣一攬,竟覺得關係似乎瞬間親密了許多。“日後還會有更好的姑娘,誰說我非她不可呢?你哥一表人才,學富五車,想嫁的姑娘能圍着護城河排上十幾圈,誰非她不可了?”
賀蓮房撲哧一笑,嚴肅悲傷的氣氛頓時也沖淡了許多。
得知聶無跡的意圖,靖國公氣得破口大罵,直罵聶無跡是豎子野心,不知廉恥,該千刀萬剮!他們這幾大世家,最初的時候,每一位家主,都是跟隨開國成祖一起打天下的功臣,曾立誓永生永世效忠於祁氏皇族,如今聶家卻打破了這個誓言,不僅不效忠於皇帝,反倒要忤逆犯上,扶持皇子,逼迫當今聖上禪位!這不是有謀反之心是什麼?再加上那支軍隊,一個世家,私下裡卻在募集和訓練軍隊,若說他們沒有什麼意圖,鬼都不信!
賀蓮房默默地表示:沒錯,鬼真的不信。
“可現在怎麼辦?!王爺與父親都遠在邊疆,遠水解不了近渴,一旦聶無跡逼宮成功,這傳國玉璽到了二皇子手上,一切就都晚了!”藍晌急了。“別說是去護駕,就是離開靖國公府,現在都成了問題,我們要怎麼辦纔好?!”
“即便是出得了靖國公府,你們也什麼都做不到。”賀蓮房毫不客氣地拆臺。“聶家軍早已在燕涼城外集結,城內亦有不少安□□來的將士,聶無跡不發難則已,一發難,我們只有束手就擒的份。現在他讓聶娉婷來看守靖國公府,他自己卻不來,必定是朝皇宮而去了。”賀藍兩家這世仇,靖國公在,聶無跡卻派了聶娉婷來,這就說明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還有什麼比逼宮更重要的呢?“怕是打着清君側的名號,要逼着皇上禪位了。”
“那該怎麼辦?”老太君已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早知如此,當初便不該把老頭子留下來!”否則的話,多一個人在邊疆,便多一分助力。以靖國公的威望,必定能夠震懾聶家那一幫囂張跋扈的小崽子!
見外祖母急成這個樣子,賀蓮房生怕她昏倒,趕緊握住她的手柔聲安慰道:“祖母莫慌,蓮兒有應對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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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夕素來細心,他見賀蓮房從頭至尾都不慌不忙,除了在門口,有聶娉婷在的時候,故意流露出幾分怒色之外,其餘時間都是不疾不徐的,說明她肯定是已有對策了!這丫頭鬼得很,並且感覺靈敏,若是早早預料到燕涼政變,定然早想了法子將祖母等親人送出城去躲避,現在她卻正大光明的出現,肯定是早有應對之計了。
當下,他也不慌了,能夠利用不到十年的時間建立起僅次於燕家的龐大商業帝國,藍夕自然不是吃素的。若不是有皇上和青王的暗中允許,他一個將門之子,敢有這麼大膽子從商?怕是早被皇族以謀權營私之名砍了腦袋了!如果說青王與皇上早就允許自己暗中經商,是不是說明,他們也早就料到了會有今天的情況發生?聶家的野心,他們早就看出來了?!
藍夕不敢妄自揣摩聖心,但他覺得,這事兒八|九不離十應該就是這樣。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誰能笑到最後就真是個未知數了,這柳暗花明,誰知道哪一方比較厲害呢?
該說聶靖太粗心,還是太自信了呢?竟然放得蓮妹這樣一個比得上千軍萬馬的人在燕涼隨意走動,等同於她正大光明的佈置,都不會有人在意啊!所有人都認爲她是個心善到了極點的弱女子,可誰家的弱女子有蓮妹這樣的膽識?若姑姑在天有靈,看到蓮妹這樣有能耐有氣魄,怕也是會感到欣慰的吧?
想到這裡,藍夕快活的笑了,也湊上去,仔細聽賀蓮房的話。
這邊賀蓮房在靖國公府,那邊賀茉回則到了燕涼府,見到了魏懷民。對於燕涼這一陣子的情勢,魏懷民也都看在了眼裡,聶無跡膽大妄爲,想要扶持皇子登基,這在忠君愛國的魏懷民看來,無異於是亂臣賊子!即便聶無跡並不想當皇帝,也是極重的罪孽!可他不過區區文官,雖然掌管燕涼事宜,但手中並無兵權,所以只能每天干着急,急得滿嘴起燎泡,頭髮都掉的差不多了。
一見賀茉回來了,魏懷民便又驚又喜地迎了上去,當他聽得賀茉回對他所說的後,頓時轉憂爲喜,如果按照這樣的來,聶無跡那老小子想得逞,可沒那麼容易!
這得多虧賀茉回是個女子,也得多虧聶靖骨子裡對女子的輕蔑。他連自己的親姐姐都瞧不起,又怎麼會對賀茉回另眼相看呢?在他看來,賀茉回不過是躲在賀蓮房羽翼下,毫無用處的小丫頭罷了,沒有膽識也沒有氣魄,自己的心上人死了,連犧牲身體爲他報仇都做不到,這樣的人,何足爲懼?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價值觀,然後便會習慣性的以自己的價值觀去衡量旁人,完全不考慮這樣做的後果。
可以說,聶無跡對那個位子,已經是垂涎很久了。他很有自信,在他的支持下,最後登上皇位的,必定會是二皇子。本來進入皇宮的武將是不允許攜帶刀劍的——可如今,誰有那個膽子來約束他?而他,受皇帝的約束也已經很久了!
二皇子站在一旁,表現的謙恭又溫順,就如同他以前千百次在皇帝面前表現出來的那樣:“……父皇,兒臣勸您還是乖乖聽信陽候的話,將皇位禪給兒臣,然後將傳國玉璽交出來吧!”
皇帝紋絲不動地坐在龍椅之上,冷眼看着他的兒子和臣子步步緊逼。“要朕禪位,除非殺了朕!”
“你以爲我不敢麼?”信陽候笑了,“我想這樣對你很久了!”
只聽得劍鞘脆響,眨眼間,鋒利的劍尖便直直地指着皇上的鼻子,眼看只差一點距離,便能毀了皇上的眼珠。
“敢的話,爲何不下手?”
信陽候笑得更大了:“現在就殺了皇上,那臣,不就成了那人人得而誅之的亂臣賊子了麼?雖然臣的確不是好人,可也不想擔這壞名。皇上若是乖乖將玉璽交出來,然後禪位給二皇子,臣便饒了皇上一命。”
“問崖!”皇上不理會信陽候,而是嚴肅地看向了二皇子。“你當真要一錯再錯?”
二皇子冷漠地望着皇帝,這時候的他,哪裡還有先前的忠誠和真心?“父皇,自己當皇帝,讓別人看自己臉色,和當個皇子,去看父皇臉色……這兩樣,若是父皇的話,父皇選哪一個呢?”
“朕何時給你臉色看了?”皇上訝然。他對皇子們雖說不能像春天般溫暖,可也決不到冬天般嚴酷呀!“這麼多年來,朕可曾對你不好?”
“是沒有不好,可是也沒好!”二皇子恨恨地說。“你疼愛成日闖禍的十六,看重老四老七跟老九,可就是對我視而不見!不管我做了什麼,你都當做不知道,你還聽了賀勵跟靖國公的話,不準備立我做儲君!既然你不肯給我那個位子,那我自己來爭,又有什麼關係?我沒錯!錯的是你!”
皇上從來都沒想過,這個兒子對自己有這麼深的怨恨和誤解。“朕不管你,是因爲你是年紀最大,也最懂事,從不需要朕費心的一個,至於皇位……你非嫡出,立嫡不立長,難道這個道理你都不懂?”
“我不想懂!總之,你不給,我便自己爭!”二皇子理所當然地說,毫無做錯的覺悟。“今日,父皇你要麼禪位,要麼……我便自己寫封傳位御旨!”那個位子近在咫尺,他絕不允許自己失之交臂!
皇上的眼神非常悲傷:“你已經帶兵包圍了皇宮,是不是?”
“這皇上就誤會二皇子了。”信陽候笑笑。“這個真沒有,是臣帶進來的。”
“朕今日必須禪位,否則便要死?”皇上問。
信陽候想了想,道:“死不至於,但昏迷不醒,怕是要一陣子的。皇上,您這是何苦呢?您不是一直受儲君未立的困擾麼?臣爲您解決這個問題,難道不好?您爲何偏要如此執着呢?就將皇位傳給二皇子,又能怎樣?”
並非將皇位傳給二皇子會怎樣,而是二皇子真的不適合做皇帝。如今不需要打天下,他這樣的性格,只能創業,無法守成,誰能安心將這大頌江山交到他手中呢?要知道,這江山社稷,承載的是無數百姓的性命呀!
“你呢?你又有什麼目的?”
信陽候頓時露出極度無辜的表情來:“臣能有什麼目的呢?臣只是見皇上終日勞累,心中愧疚,所以給皇上想了個法子呀!更何況,二皇子年少有爲,是個好苗子,做臣子的,自然要選個主子來效力。皇上年紀大了,臣便選了二皇子,就這麼簡單。”
二皇子聽了,心中卻冷笑道:說的比唱的都好聽,若真是對我忠心耿耿,你又何必答應賀茉回與聶四的婚事?還不是想等我登基以後,控制住我,叫我做個傀儡皇帝?
哼,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皇上眸中難掩失望之色:“朕信任你,纔將一份虎符交給你,沒想到,你卻……”
信陽候收起了戲謔的眼神,他用一種充滿怨毒的眼神盯着皇上,似乎與他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你少在這裡裝模作樣!你心中真正信任的賀藍兩家,何時將我聶家放在眼裡過?!”
他只知道一味責怪皇帝,卻也不想想看,若非他聶家太過跋扈囂張,皇上又如何會對他們起疑心?作爲臣子,難道只因爲皇上的不夠信任,便能將其作爲謀逆犯上的理由嗎?說出去,未免也忒的荒唐可笑!
很快的,信陽候便察覺到自己過於激動了。他迅速冷靜下來,望着皇上道:“皇上儘可以選擇不禪位,只是,皇子公主們的性命,還有太后,戰場上的青王殿下,難道皇上也都不管不顧了?你那忠心耿耿的賀藍兩家的臣子,皇上也隨他們生死了?”
頓時,皇帝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你威脅朕?”
“並非威脅,只是說出實話而已。”信陽候笑笑,又恢復了最初的談笑風生,彷彿剛纔那一瞬間的失控,都是皇帝與二皇子的幻覺,根本不曾出現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