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庵的香火,在整個大齊都可位列前茅,每月初一十五更不得了了,等到侍郎府的馬車行至白雲庵時,周圍進進出出的已經全是人。
丁紫扶着王氏下馬車,後馬丁寧兒也扶着方姨娘下來,憐月星兒的馬車一停下來,她二人便匆匆趕到王氏身邊,不過這一回她們聰明的沒有往上搶,只是笑容滿面的陪在王氏身邊。
“好了,進去吧。”看星兒憐月有反醒,王氏微微一點頭,由丁紫扶着帶頭進入白雲庵,她們這一行人除了丁紫穿着較爲樸素外,其它人一個賽一個的穿着豔麗。
王氏一身暗紅仙鶴褙子衫,紅黃綠三色寶石每隻兩根再加上兩個碧玉釵一個金布搖,戴了滿滿一頭,所以這頭還真是極有重量的。丁寧兒一身鮮黃色紗衣,頭上彆着一株玫瑰妝花,後髻用彩戴系起,流下長長流蘇,走動間,只在身後飄出一道彩色的弧度。方姨娘爲了沖喜保胎,着比大紅略淺一分的紅衫,扶着腰看起來嬌氣的很。星兒憐月一個着繡花粉裝,一個着綠裝。這侍郎府可不就一個賽一個的穿着豔嗎,看那張揚得意的樣子,還真怕別人不知道她們也算的是京城新貴後宅的女人一般。
不少貴婦小姐已經看有些看不慣,看着她們走遠,嘲諷道:“穿的跟個花蝴蝶似的,就怕別人不知道她們是姨娘是小妾,到哪裡做什麼都想着勾男人,也不想想這乃佛家重地,敢做出那等齷齪事,還有她們好!”
“誰家的祖母穿的跟個暴發戶似的,簡直笑死人了,這人是不是將所有家底都戴身上了。”其中一名老婦人哼笑,王氏那一頭寶石放在一般人家可是不得了的飾品,放在富貴人家就差強人意了,偏王氏還覺得是好東西的都弄到腦袋上,就顯得粗俗了。
“我倒是認得這家人,兒子是禮部侍郎丁鵬嘛,我還以爲多大的官,不過她那女兒倒是二品女官,可不得了了。”
“二品女官有多了不起?”說到後來,倒是有許多發酸不服氣的。
雖已走出一段距離,但以丁紫的耳力,自然將這些人的話聽在耳邊,卻是輕輕一撇嘴,對於說自己的,她倒是完全不在意。至於王氏穿的像暴發戶似的,這些正是王氏彰顯富貴的方法之一,卻不知在外人看來,越是如此急迫覺得自己很好,與窮困戶不同,越讓人看到她的粗鄙。有時候出身這種東西,是很難改好的,丁紫自然不好主動告訴王氏,便是說了,說不定還會被以爲自己眼饞她那些首飾,丁紫不會上門自討沒趣。
來到白雲庵,萬沒有不進香堂給雲齊柔拜祭的,衆人先去了白雲庵第二香堂,都拜祭擺好香後,在小尼姑的帶領下去先去往香堂。白雲庵初一十五上香,許多人家會選擇多留宿一晚,第二天再走,當然住宿的費用是要給香油錢的。
剛一進入廂房,王氏便道:“紫兒留下吧,我有話跟你說。”
“是,祖母。”其它人一聽臉上閃過絲難堪還是乖乖聽話,有的去大殿上香有的去求籤,而丁寧兒和憐月在離開前,臉上卻有些閃爍不定。
屋中一時只剩下王氏丁紫二人,丁紫一直是低頭垂目,很是溫順的樣子。但王氏永遠忘不了曾經發瘋的將她嚇的摔倒的丁紫,王氏直到此時纔有點看清自己這個孫女,她纔是府中最聰明最狡猾的一個。
之前發生的許多事情中,她恐怕不是什麼無辜的人,便是原先無害人之心,可是最後也讓馬姨娘方姨娘白姨娘吃盡了苦頭,這樣的心計連王氏玩慣腌臢之事也不得不佩服一二,現在的丁紫才十三歲啊!
正因爲丁紫才十三歲,卻能有這樣的心計,讓王氏心驚。王氏一直覺得整個侍郎府全在她的掌握之中,怎麼能被丁紫半路上奪了權,她若是個唯命是從的還好,在侍郎府中王氏不需要聰明的主母、姨娘,也不需要聰明的孫女。
所以當安國候府傳來消息,暗指有意跟王氏談談丁紫與薛雨婚事的時候,王氏便動了心思。王氏與丁鵬不否認想送丁紫入宮的打算,但王氏現在心裡卻有些突突,丁紫現在就如此不受控制,若是進宮爲妃,憑她的聰明與美貌想得到皇帝的寵愛並不難,若是到時候丁紫想脫離與侍郎府的關係,她們豈不是白養她這十幾年。
與安國候府卻大大不同,從傳話的口氣上,白老太君是極滿意丁紫的,只要她能將丁紫嫁過去,安國候便記了她的人情,這纔是穩贏不賠的好事,不過見面之前她要對丁紫透透底纔好:“我聽說護國候府與安國候府關係一直不錯,你外祖母與白老太君那也是多年的朋友了。”
丁紫眼中劃過絲異樣來,微皺着眉,還是點頭道:“祖母說的是,外祖母與白老太君比較相熟,可能因爲她們二人都是比較爽朗的性子吧。”
“倒也是,兩府地位相當,也算是門當戶對了。”王氏點頭道。
丁紫微抿緊脣,道:“祖母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紫兒講,紫兒聽着便是。”丁紫以爲不過是府中之事罷了,卻聽王氏笑眯眯的道,“安國候府的小候爺你總見過吧。”
“是。”
“你覺得那小候爺如何?”
丁紫心裡有絲不好的預感,直言道:“小候爺相貌出衆,才華橫溢,自然是不可多得的好男子。”
王氏滿意笑笑,一副她就知道丁紫反應的道:“看來你對這小候爺的印象很好,別說是你了,便是大齊那麼多的女兒家,有幾個看到小候爺那等風采還能平靜不動心的,紫兒眼光自是不錯的。你怕是還不知道呢,我剛得了信,那安國候府小候爺對你也很是滿意的,正想讓我這個祖母撮合,你們兩個的好事近了呢。我不過是告訴你一聲,你們兩個也算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沒有比你們更加般配的人了,紫兒也該是沒有意見的。”王氏越說越興奮,沒有看到已沉下臉的丁紫。
丁紫緊抿着脣,心裡沉了下去,思慮了一下,還是隱了半分的道:“祖母怕是不知道吧,我與安國候夫人偶爾見過兩面,安國候夫人一直對紫兒並不喜歡,還曾經責罵過紫兒。小候爺自然是好的,可是安國候夫人不喜歡紫兒,這親紫兒要如何結呢,紫兒並不想嫁進安國候府過永遠無寧日的吵鬧算計。”丁紫眼中帶着冷硬的堅持,王氏心裡咯噔一下,丁紫話是話外分明帶着警告了。
看着那雙平淡無波卻出奇明亮,讓人心無所遁形的眸子,王氏先是一怕後是一氣!自古兒女親事都是長輩做主,哪裡輪到丁紫決定什麼,她說的就算,王氏冷哼:“女子哪一個不是從媳婦熬到婆婆的,有哪幾個剛開始沒有矛盾的,以你的聰明,難道還解決不了這些問題嗎,好了,這事先到這吧,你出去吧,婚事的事自有我來做主。”
丁紫眯着眼睛看了王氏一眼,面無表情道:“祖母休息吧,我告退了。”說完轉身離開,看的王氏心裡憋着一口氣,心裡暗自的誓非將這婚事辦成不好。她看的可是侍郎府的名聲與丁鵬的未來,豈是丁紫一句不想就不想的,這事她定要辦成不可!
丁紫快步離開王氏的廂房,此次隨侍在一旁的喜兒快步跟上去,兩人走了好一段路,喜兒有些擔憂的問道:“看老夫人的樣子,是非要小姐嫁到安國候府不可了,這可怎麼辦好。”丁紫出行喜兒多數跟在身邊,進安國候府爲白老太君醫病時,喜兒也是見證了木氏怎麼污辱丁紫的,喜兒也十分擔心丁紫嫁進安國候府後的處境。可是現在王氏這麼強硬,丁紫又佔了個閨中小姐不可討論自己婚嫁之事,又是晚輩,實則沒有討論自己婚事的權利,王氏又是個只看中自己利益的貨色,喜兒不禁心疼,小姐一直活在與人算計來算計去的生活裡,其實她看的出來小姐根本不喜歡這樣的生活。她希望小姐將來的夫君就是平凡點也好,起碼讓小姐少些麻煩,現在看來這卻是妄想。
“哼!王氏想,也得看這親事她辦不辦的成,別忘記安國候府還有個木氏呢,她是最不希望我嫁過去的,安王府怕是也安靜不了。”丁紫冷笑,王氏想攀富權貴,也得看她有沒有那個命。
這個死老太婆,活的還是太舒心了,不給她弄點麻煩,真當她是好欺負好任人擺佈的了!丁紫臉上掛着冷笑,喜兒見着卻暗中鬆了一口氣,只要小姐不願意,總會在辦法的。
此時一個小尼姑緩步走來,見到丁紫施了一個佛禮:“阿彌陀佛,丁師伯,師祖師父在等你了。”
“阿彌陀佛,原來是和安,那帶路吧。”丁紫露出一個笑容,三人轉身離開,去見慧絕、慧安。
而王氏的廂房外,正有一個陰黑着臉的女子,看着丁紫離開的腳步,眼中閃過恨意。
“三小姐都聽到了。”這時又一個女子從一側走過來,丁寧兒一愣立即轉過頭,卻見憐月笑眯眯的望着她,立即冷哼一聲,“你怎麼在這裡。”憐月只是笑沒有回答,心想,你在這裡我爲什麼不可以,好在丁寧兒也沒多想聽憐月的回答。
憐月道:“大小姐可真是好福氣,有着雄厚勢力的外祖家,母親又是嫡女一嫁過來便是主母,她一生下來便是嫡小姐,從小金尊玉貴的養着。偏還能湊巧的給太后治病給封了個官當,現在又攀上安國候府家的親事,嘖嘖嘖,那小候爺可是大齊出了名的美男子呢,大小姐這輩子過的還真是順,真是羨慕死人了。”
丁寧兒臉色鐵青,恨道:“你嘴上發什麼酸,大姐有這樣的富貴我們應該感覺高興纔是,怎麼聽你的話對大姐的事很不滿,你難不能不成想大姐過的悽慘你才高興!那是你想的,借你的狗膽這麼詛咒主子,回府後我定要告訴父親,治你個不敬之罪。大姐過的幸福,我這個做妹妹的也替她開心,我絕不允許你的齷齪心思得一逞。”
憐月心中冷笑,看你裝到何時,搖頭道:“三小姐哪裡的話,你我心裡到底想的是什麼,咱們心裡最清楚,那可是騙不了人的。奴婢不瞞你說,奴婢現在甘願伺候好老爺,可當初卻是大小姐設計讓我跟了老爺的,不管你信是不信,奴婢對大小姐的恨不比三小姐輕,試問這樣的奴婢如何看的慣大小姐過的舒心開心呢。”
丁寧兒冷勾起辱,憐月是個什麼貨色她很清楚,她自己不想爬主子牀別人還能逼她上牀不成:“你到底想說什麼!”
“大小姐一身的富貴與幸福,三小姐看着不眼熱,不想破壞嗎。恐怕三小姐與奴婢的想法是一樣的吧,大小姐憑什麼有權有勢還有財呢。方姨娘被要回去的銀兩,對方姨娘與三小姐來說,可不是小錢吧。”看着丁寧兒臉上表情大變,憐月笑的更歡,“三小姐不如與我合作如何?”
“合作?你想怎麼做。”丁寧兒沒直接回答,不過這個反應足夠表明她的想法。
憐月意味深長的笑:“三小姐還有一個生氣的原因,怕還有一個原因便是小候爺那樣的人偏看上大小姐了吧。”
丁寧兒被說中心情,臉上一紅,隨即冷冷看着憐月:“你既然這麼說,怕是已經想好什麼計劃了吧,說說看吧。”
憐月輕笑,附到丁寧兒耳邊說道,丁寧兒微垂着頭,眼睛卻是一亮,便聽憐月又道:“安國候府總沒有姐妹同時嫁過去的道理。”
“你說的沒錯,這一回做好了,我不會虧待你的!”丁寧兒臉上帶着異樣光彩。一直跟在丁寧兒身邊的貼身侍女朵兒,臉上卻露出詭異的表情。
沒多久,安國候府的人也來到白雲庵,白老太君在大殿上上過香後,便帶着薛雨來到與王氏約好的廂房,一進房門薛雨便急着尋找着丁紫的身影,卻發現屋中只有王氏與段嬤嬤時,眼中閃過失望,白老太君也是微微皺起了眉,當初她傳的話可是希望丁紫在場的,不然到時候安排了一雙怨偶,她可不想孫子怨她。
看出白老太君的不悅,王氏立即解釋道:“紫兒那孩子本來是要陪着,不過她與白雲庵的慧明師太也是個有緣的,她也是個心善向佛的,與慧明師太也聊的來,每次進庵子裡都要與慧明師太論論佛禮。後來我說婚事,紫兒那丫頭也是個害羞的,只說讓我這人祖母拿主意便好,我看她走的時候臉上那個紅啊,也是不捨得她在這坐立難安的,老太君小候爺請別介意。”
白老太君笑笑,未婚女兒家與她們一起來談婚事,確實是不合規矩的,只是白老太君總是怕丁紫與孫子之前會有什麼隔閡的,有什麼自然是希望說開的。白老太君雖知王氏是極喜歡這門親事的,這話很有可能是半真半假的,不過她對自己孫兒是極有信心的,薛雨不論哪方面都是一等一的好,以前丁紫沒往兒女私情上想,不代表被提點後還不知道,而且這件婚事對丁紫來說也是有利無什麼害的,她想不到丁紫會極力拒絕的理由,便也沒將這事放在心上。
“看來王姐姐也很滿意這門親事了。”
“老太君哪的話,這樣的親事自是打着燈籠也找不到的,若不是小候爺喜歡上我們紫兒,我以前可沒想過這些呢。紫兒這丫頭年紀也還小,不過才十三,我本想等個幾年,及荓後再給尋人家的。”王氏搖頭嘆息,“也是紫兒有福氣了,老太君也是知道紫兒那一手醫術了,連太后都誇着呢,我這個祖母也得了她不少益處,這身子骨不是她調理的,哪有這麼壯實。呵呵呵~”
白老太君眼中閃過厭惡,之王氏看着一直在做小伏低,卻是不斷用着太后來擡高丁紫,白老太君自然知道丁紫醫術的高超,可王氏現在拿出來跟她講條件,便令她很不高興了。但爲了孫子們的婚事,白老太君面上不顯,只是笑道:“說的是,紫兒這孩子我也是看過,就是衝着與藍姐姐的關係,也更爲看重紫兒這丫頭,我這孫兒也覺得紫兒不錯,要不也不會冒然找老姐姐問婚事了。卻不知道紫兒這丫頭可有訂親,這婚事當真沒有問題嗎。”
王氏臉上微微一變,白老太君這話只道她看上的也不過是護國候府藍老太君的面子,要不王氏可能都不夠格跟她談婚事。再說丁紫以前也訂過親事,馬姨娘那賤人安排的右御史府的婚事,才讓丁靜嫁入府中解決,這丁紫也算是訂過親沒結成的,說出去名聲總歸不太好。白老太君可能沒有抵毀指責的意思,但王氏就是有點做賊心虛是覺得,白老太君表示滿意丁紫,可是有過這樣的過往,她並不是十分滿意這婚事,立即驚住了。
“說起這婚事,也是親上加親的,我與紫兒父親和她都是很滿意的,白老太君大可放心,若紫兒現在身上與別家訂了親,我哪敢找您談呢。只是不知道這婚事具體要怎麼辦,什麼時候辦?這禮單方面……”王氏立即變了一副笑模樣,爲了婚事能順利,真的做小伏低她也不在乎的。
白老太君心中冷哼,一直坐在一邊保持沉默的薛雨也皺眉託挺秀的眉,紫兒的祖母怎麼是這樣,眼中全是利益與算計,紫兒在府中的生活怕也不會太好過吧。薛雨心中閃過心疼,很少覺得一個人厭惡的可以讓他不想看見,王氏卻是第一個。
薛雨突然站起身,衝着白老太君道:“祖母,孫兒第一次來白雲庵,也想進庵子裡上柱香,祖母做事孫兒最是放心的,孫兒先出去了。”說着衝着王氏淡淡點個頭便離開了,白老太君很是瞭解薛雨,也猜到他不開心的原因,心微微發沉,突然有些猶豫了。這個婚事結的真的好嗎,這王氏就是認準了成親後與安國候府的關係纔會這麼主動,將來怕是少不了麻煩安國候,偏這王氏的心性又是白老太君最看不上的。
“紫兒年紀還輕,我與雨兒的意思,便是兩府先訂親,等丁女官及茾之後再正式成親,安國候府就雨兒這個嫡孫,自然要大辦的,彩禮這些老姐姐就別擔心了,非隆重不可!”
“好好好,那就先這麼辦吧,這是紫兒的生辰八字,之後對上一對,咱們就把親事給訂下來。”王氏笑逐顏開道,白老太君淡淡點頭,心裡越發覺得這事是否有些莽撞,她不論是多滿意丁紫,但是有一堆爛事的親家,以及本就有意見的婆婆木氏,丁紫要面對的都不少。只不過薛雨的態度很堅決,第一次,白老太君覺得一件事能被想的這麼複雜以及無解。
兩家表面都沒有意見,這婚事便定下來了。
丁紫被和安帶到慧絕的廂房時,慧明也在屋子裡幫着慧絕搬藥,丁紫立即問好:“阿彌陀佛,師父,師姐紫兒來看望你們了。”
慧絕笑着招手:“走,跟我進去看看。”丁紫衝着慧明一點頭,跟着慧絕進了密室,看的自然是太歲。慧絕對醫理很是在行,養起太歲來也比一般人看起來更好,丁紫總覺得這太歲似乎大了一圈。
“是大了,這太歲不但有治病救人之功效,本身也是有生命的,乃藥界的活寶藏,紫兒拿來的這東西真是太好了。”慧絕說的有些興奮,當初慧明雖然不同意養,慧絕也知道,但現在養都養了自然要照顧好,看着這東西大了一圈,慧絕像個開心的孩童般大笑。
“還是師傅的本事,我卻沒那個耐心與本事,在我手中說不定就要養死了,看來送到師傅這算是對了。”丁紫笑眯眯的恭維道,慧絕差點翻白眼,但心裡還是挺受用的。
“這裡還有些我整理出來的比較涉及較廣的醫書,你拿回去看看吧。”
“謝謝師傅,紫兒真開心。”
“別高興的太早了,半年後我可是要考你的,不合格你永遠不能向外說我是你師傅,我慧絕的徒弟太差了簡直有損我的名聲。”慧絕扳着臉,故意嚴厲的道,丁紫笑着捥起慧絕的胳膊繼續笑道,“師傅放心吧,徒弟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兩人待在密室聊了一會,便一同回到外廂房,慧明已經擺好藥材已經坐着撥弄佛珠唸經,看到二人出現,嘴裡又嘀咕了兩句唸完後起身,又與慧絕丁紫一同坐下說話。
“聽說你在白雲庵裡借了十萬兩銀子,你要是急着花錢便跟師傅說吧,你師姐也是個小氣的,還要收利息。”剛一坐下,慧絕一擡眼便道,慧明臉上表情閃過尷尬,隱隱感覺嘴角微抽了一記,卻什麼也沒說。
丁紫暗笑在心,她這師傅只對醫術在意,這些錢銀在她來說如草芥一樣,自然不明白別人爲何看重,不過也是極護短的,丁紫心裡暖暖的,笑着解釋:“師傅您誤會了,是我有用處來向師姐借的,所謂親兄弟還要明算賬,白雲庵裡也需要銀錢週轉的,我總不能白拿銀子不是。那二成利息是我提出來的,師姐她只是沒反對罷了。”
慧明挑挑眉,合着她借銀子也成罪過了?慧明很是無奈,對這師徒兩沒什麼辦法,師姐直說她小心,卻不知這徒弟哪是個吃虧的主啊。
慧明嘆息一聲:“阿彌陀佛,師妹急用銀兩,白雲庵中還有剩餘,借你本是應該的,什麼二成利息,我們乃出家人,哪有商人那一套,師妹還是不要拿師姐取笑了。”
丁紫抿脣一笑,還是師傅好,這就免了她兩萬兩銀子了,那可是夠開許多攤位與鋪子的了,嘴上認真道:“師姐說的極事,菩薩都講與人爲善,師妹還有許多與師姐學習的,便是這大肚不計較,就遠敵不過師姐心胸的開闊,我的道行果然還淺着。”
慧明嘆息一笑,倒是發現她這個師妹,臉上比以前多了些人氣了,讓人更喜歡親近了。眼中卻是微微一閃,還是忍不住問道:“這世上一切皆有定數,若是將來讓師妹選擇,你的親事上註定要有傷亡,一個是屠一人,一個是屠千萬人,如此的親事,師妹又該如何選擇呢。師妹的將來註定要造下許多殺孽,註定兇險萬分,阿彌陀佛。”
丁紫心中一緊,她自然不會覺得慧明在信口開河,慧明的說法她是如何選擇,將來都會有許多人因爲她而死,隱含的意思想讓她歸依我佛嗎?丁紫若是了無牽掛,天天陪着青燈度過,日子平靜無波倒是不錯,可是她的心不允許:“我心裝着世俗,歸依我佛只是辱了佛家的清靜,將來等我放下世俗,定會爲自己前生所做的事贖罪。”
她的手中鮮血有多少,連丁紫都數不清了,與她有直接關係的,因她而死的,她如何贖的清罪。既然不能,她就該活的更肆意一些,慧明的話倒是讓丁紫突然茅塞頓開,有些事情既然迴避不了,何不迎面衝擊呢,誰知道結果會是如何呢?
“師姐,我明白了,謝謝你。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
薛雨從王氏廂房出來,便覺得心口微堵,他很是希望能快點見到丁紫,他突然覺得丁紫會離開,也說不定是王氏這個祖母說了什麼,他沒來由的心煩,同時又感覺心裡閃過害怕與恐懼,讓他心緒更加不寧起來。
剛走了兩步,迎面突然閃出個人影快速跑過來,薛雨反映快速的閃過,擡頭一看卻是一個身着黃色紗衣的美麗少女正盈盈看着他,薛雨心中立即閃過不悅,這少女怎麼這麼衝動,剛纔若是他沒躲開,她衝入他的懷中,豈不是對她名聲有礙嗎?她這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不想與之糾纏,薛雨點點頭轉身便要離開。
丁寧兒眼中閃過難堪,她自認爲自己也是貌美如花,樣子溫柔婉約的,哪個男子見了不失神一下,現在竟然對薛雨沒有用處。丁寧兒氣悶,臉上卻掛着淺淺的笑意:“小候爺有禮了,民女是侍郎府的三小姐丁寧兒。”
薛雨愣了記,這三小姐竟然自報閨名,這……是否太大膽了。
薛雨相貌家世是不錯,但是鮮少與陌生人接觸,看到女子衝過來老早就躲開的那種,本質上與藍青凌囂張跋扈的拒絕女人,也沒有什麼不同,只是一個更強硬冷血,一個更懂得溫柔的冷血拒絕罷了。他接觸的人中雲希雨最是大膽活潑的一個,但是雲希雨卻不會如此沒教養與男子私會並且自報姓名,上趕着送上門的輕賤自己。
薛雨冷着臉,轉身便走,丁寧兒愣住了,沒想到薛雨反應這麼大,立即快走兩步拉住薛雨,薛雨回頭一抽衣袖,丁寧兒見機立即道:“小候爺別生氣了,我想您一定是誤會了什麼,民女對小候爺不是你想的那樣……絕對不是……”丁寧兒急的滿臉通紅,解釋的快哭了一樣,薛雨皺着眉,看着丁寧兒的表情,心裡倒是軟了一分。
“丁小姐自重,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丁寧兒連忙搖頭:“不是的,不是民女不知輕重找小候爺。其實事情是這樣的,祖母今天來與白老太君商談大姐的婚事,這件事我們都知道了。當時大姐覺得在場商談,實有有些失禮,所以之前匆匆離開,可又有些不放心,但她單獨與你見面總是不好的,民女正好在場,看到姐姐如此在意,便想爲姐姐解圍,便自高奮勇,等在這裡。”突然丁寧兒想到什麼的解釋,“小候爺不要誤會姐姐,必竟你們之前便是見過,姐姐心裡一直沒有非分之想,突然被告之這事自然有些心慌的,姐姐很是善解人意的,她怕小候爺心有所屬,耽誤你的幸福,這纔想見見你談一談,小候爺若只是聽父母之命,姐姐不想耽誤您終身。我剛纔是怕找不到小候爺所以跑的急了,倒是讓小候爺誤會了,是民女魯莽了。”
薛雨一聽臉上閃過喜悅,笑道:“原來如此,誤會三小姐真是我的不是,在這裡我先給三小姐請罪了。大小姐是多想了,我自然是喜歡這門親事,纔會特別跟來商談,三小姐還請帶我前去見見大小姐,我不想她平白擔心。”
丁寧兒笑着點頭,轉身時臉上卻閃着嫉妒的恨意,薛雨一聽到丁紫的名單竟然笑的這麼開心,丁紫有什麼好的。哼!薛雨馬上就會知道她比丁紫好了,丁紫就等着被毀婚痛苦傷心吧,到時候她風風光光嫁到安國候府壓丁紫一頭,還要讓丁紫多拿出些嫁妝出來!
丁寧兒一路帶着薛雨竟走白雲庵比較偏僻的小路,薛雨本有些疑惑,但很快壓下想着問的衝動。丁紫到底是女兒家,以前雖是接觸,可不是這一層關係,自然怕被人說閒話。找個安靜的地方見面,確實能少些麻煩。只是丁寧兒帶的路是越走越偏僻,直到走至白雲庵裡一處靜水潭時,丁寧兒才停下。
薛雨四下看看,有些疑惑的問道:“紫兒呢,怎麼沒見她呢……唔!”薛雨猛的事睜大眼睛,剛纔急着找丁紫,他竟然沒發現丁寧兒什麼時候靠他這麼近,竟然還這麼大膽的直接吻向他的脣,簡直是不知羞恥!
丁寧兒一親上薛雨的脣,突然覺得身上一陣酥麻,立即着迷了,她死死抱住薛雨的腰,雖未經過人事,對這種事卻不全然陌生,她伸出舌頭便要舔向薛雨,卻被薛雨一甩頭躲過了。丁寧兒不罷休,連忙又附着脣吻了過去,薛雨氣急,憤恨的推開丁寧兒。
“三小姐,你怎麼能做出這樣不知廉恥的下賤行爲,我還真以爲你是爲了自己姐姐的幸福着想,沒想到你騙我到這裡,行這些齷齪事。今天的事我就當沒發生過,三小姐該清楚這事傳出去你不用做人了,你該清楚怎麼做。”薛雨第一次這麼憤怒,不但是丁寧兒騙她來此,更是爲丁寧兒上趕子貼上來,竟然還吻上了他的脣,他心裡覺得十分噁心,伸出手不停的磨擦的脣,直希望將丁寧兒的味道擦去,當作沒發生最好。
丁寧兒根本不管薛雨,拉扯了兩下衣服,突然抱住薛雨:“小候爺,你看看我,我要樣貌有樣貌,有溫柔有溫柔,哪裡比丁紫差呢,你怎麼就看不到我呢。小候爺,今天你我已有身體接觸,小候爺怎麼可以翻臉不認人,你讓我以後怎麼見人。小候爺你若是走,我立即跑出去說你強辱了我,小候爺你也知道清白對女兒家有多重要了,你是多麼溫雅斯文的一個人,怎麼會做逼人去死的事情呢。小候爺你便從了我,放棄丁紫,娶了我吧!”
薛雨從來沒覺得這樣的憤怒過,他很清楚今天他是被丁寧兒算計了,她要的就是與他有了實際接觸後賴上他。想丁寧兒不過是侍郎府一個庶女,進入安國候做妾都勉強,還說什麼妻。但若是他今天對不起丁紫,丁紫自是不會再嫁過來,他與丁寧兒婚前私下見面毀了兩府的婚事,丁寧兒雖會被說下賤,可他這個男子也是要負責的。到時候安國候府理虧,也只好把丁寧兒娶來做正妻了。
想不到這個三小姐心眼這麼多,心竟這麼大,就想這麼賴上他的正妻之位了,別說她本就不如丁紫,與丁紫連比的資格也沒有,就是有,他也不會娶這樣自甘犯賤的女子!
但薛雨拿不定主意的是,丁寧兒敢這麼做,現在他們吵鬧起來,他懷疑便會有人衝進來,到時候看到他們拉扯他更是說不清楚了。薛雨急的滿頭大汗,恨不得馬上甩開丁寧兒。
正守在慧絕師太廂房外面的喜兒,突然聽到一絲異動,就聽腳下“啪”的一聲,她低頭一看竟然是一個小石子裹着一張紙條,喜兒打開一看,立即變了臉色,顧不得其它敲敲門:“小姐,有急事。”
門“吱嘎”一聲打開,丁紫走出門,喜兒立即將紙條交到丁紫手上,丁紫一看,心裡壓抑不住的怒火!她雖沒有多喜歡薛雨,可也不討厭,甚至對這個男子有些好感,她便是不想嫁,也輪不到丁寧兒這樣的女子,丁寧兒如何配的上薛雨!
真是沒想到啊!丁寧兒竟然這麼大膽!
喜兒也有些急了:“小姐,三小姐竟然做這樣不要臉的事,要不是朵兒一直盯着,可要壞事了。”若是丁寧兒與薛雨的事傳開,丁紫嫁不成,反而要染上污名的,這雖解決丁紫不嫁的難題,但爲何要被丁寧兒累壞了名聲纔可。
丁紫眼中含着殺意,冷冷的笑道:“丁寧兒敢這麼做,那必是破釜沉舟的想法了,她還這麼不知死活的自找麻煩,我也不能不成全了她。”丁紫的黑眸續起濃重的煙霧,這一刻竟然讓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緒,“好,既然她不想好好活着,那我就成全她。”
“喜兒,這件事還輪不到我們出手,你去……”丁紫衝着喜兒耳邊冷聲道,喜兒一聽,眼睛一亮接着閃過冷意的點頭快跑而去。
丁紫望着喜兒的背景,冷酷的勾起脣。
丁寧兒,你要死,我會成全你的!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