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剛一下令,立即在守在殿外的侍衛,一左一右架起丁鵬的,脫了他官服甯袍,丁鵬不停搖着頭,此時有些驚慌失措,他現在半個字也說不出來,也完全不知道這件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而朝上其它大臣,也有些不明所以,皇上怎麼就突然這麼抓人了,原來可是一點徵兆都沒有啊,不少人開始人人自危,不禁在想,今天這事,可是還有其它什麼牽連嗎,面上緊張起來,皇上自然也是看到了。
“這丁鵬暗地裡貪了朝庭派的銀子,不但如此政績上更是做一塌糊塗,朕如何還用了這種人!”皇上冷喝一聲,眉眼間全是怒氣。
雖說這六部裡最賺錢的不是禮部,而是戶部兵部這些,但是這禮部同樣也涉及銀錢,比如每年朝中例行辦更好的各類大小聚會,祭祖這些大節,都是禮部籌辦的,這事上就沒有辦事不好錢的事,朝庭辦的這些能不好銀子嗎。所以禮部每年也有要從國庫調上不少的銀子。
事都是人辦的,只要真想貪,哪裡能找不出貪的辦法,六部不論大小多少都有些油水,這些衆人心知肚名,但看着皇上大發雷霆,顯然這丁鵬貪的銀子不能算少。
隨後皇上拿着手上的奏摺讓身邊的大監宣讀了一下,原來這乃禮部尚書薛雨舉證,這些年來薛雨與丁鵬這個侍郎不和,這也不是秘密,薛雨奏摺上寫着,去年上請的銀子裡,這丁鵬故意多加了十萬兩,聽到這數,不少大臣還略有些失望,這錢數雖不少,但對一些重臣來也實在算不得多。但是這關健在於,貪的可是皇上的銀子,那便有着欺上瞞下,欺君之罪,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當然這朝庭裡也有與薛雨關係不佳的,此時卻是藉機陰陽怪氣諷刺:“禮部尚書,向來與侍郎府不和,聽說這禮部的工事多爲尚書處理,禮部尚書倒是個才學不凡,又是個能幹的,不少人誇乃大齊棟樑。所謂能者多勞,薛尚書這種事怎麼交給丁侍郎做了,這可有些不和你平時的作風啊。”說着意味不明眨眼道,“莫不是薛尚書,原來就知道這裡面有問題,這丁侍郎府平時也不管事,薛尚書便將這事交他手中,到時候……呵呵,也就是現在。”
這話雖沒說完,但大家都明白是什麼意思。
無非是說你這尚書竟然做的大權在握,這事你豈會不知道,現在出了問題便是下屬的事,再者這上下司兩人不和,薛雨怎麼就不能借機報復,更甚者就是挖好了陷阱讓人跳着呢。若是如此,這銀子也不可能是丁鵬貪的,反而是薛雨空上舉證人有着大大的問題。
薛雨眉擰起,一副無奈樣:“這禮部流程,是分幾道,先由下屬整理了資料,然後合併由本官上交朝庭備案,按需求分撥的。但是這些事可不是本官能全部親例親爲的,丁侍郎府平時工作雖少,但是自己的本職工作卻不能不做,這其中一道便在他手裡。其下面也有不少與他相熟,常常被他邀了去吃酒的,這一來二去嗎……本官也是前些時間整理資料,發現了不對勁,這才仔細調查起來。沒想到結果卻是這丁侍郎一年便貪了十萬兩啊,微臣心知這事事關重大,也知道微臣這事有疏忽之職,所以自請辭去官職。微臣只想爲皇上盡些心力,爲敢貪黑的貪官處於懲罰,以正視聽!”
薛雨這番以退爲進,讓本來想懲罰他的皇上倒是有些爲難了,薛雨未進朝庭之時便很有名氣,進朝後政績更是不凡,這是滿朝文武都看在眼中的,而且這件事還是薛雨自己揭發的,現在還想自請辭官,便是念在薛雨曾是安王候府世子,這個開國候的面子上皇上也不能重罰。
安國候府要不是因爲夏玲月之事,皇上可是收不回來的,這將來可都是他的兵權,薛雨這個可以世襲的小候爺沒有了恩典,說起來皇上也有些虧欠,這件事再追究就有些不盡人情了。這大齊五大候府,哪一個都是與開國皇帝打江山的,跟那些隨便封候將相的又差了一層,皇上難保不落個過河拆橋的名聲。
想到這,皇上面上表情緩和了幾分:“薛尚書一心爲朝庭着想,不惜毀去自身前途也要爲朕寬心,哪裡有罪,薛尚書可是大功啊。來人啊,將賤臣丁鵬拉出去,待朕詳細查明原因,再做定奪。”
皇上這是擺明了不會處理薛雨,但是對薛雨到底還存了幾分疑惑,這十萬兩銀子是不多,但事關臉面的事,皇上也不會辦了冤假錯案,而這一年十萬兩,若是丁鵬這些年一直在貪默,她可是做了十幾年侍郎府之位了,那個數目可就可觀了。
藍青凌望了望薛雨,後者露出個你放心的表情。當初丁鵬敢在關健時候棄丁紫丁智於不顧,不但觸及丁紫底線,更是觸及藍青凌的逆麟,敢如此欺辱他視若珍寶的人,他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丁鵬了。
丁鵬王氏從那時候開始,就已經註定了自己悲慘的命運,當初太后便有意敲打王氏,那兩塊普通的石頭,不過是想王氏明白,這皇家說什麼便是什麼,在平民百姓臉裡只是臭石頭的東西,他們若是喜歡,那也是無價之寶。但是王氏當初只顧着鬱悶,之後那石頭也沒當一回事,根本就沒有深想。
太后人雖然在宮裡,但是外面的事她卻清楚的很,丁紫最近東奔西跑的,那可是懷着她曾孫子的,還是首個曾孫子的,她得多寶貝。這可是皇家的兒媳婦,一個兩個都敢欺負到她頭上。那夏玲月是被丁紫弄死了,不然到時候太后的後招說不定更殘。這夏玲月死了,那南泰的人也跑了,太后心裡的氣還沒消,自然將丁鵬王氏這兩個貪生怕死的記恨上了。那兩塊石頭的事,正好是個契機,太后這麼一辦,侍郎府不說傾家蕩產,也差不了多少,這兩人也蹦噠不了多久了。
要不是太后有意如何,那御林軍的劉隊長與歡喜公公怎麼就一個鼻孔出氣,最後將侍郎府都搬空了呢。
只不過太后出了氣,藍青凌卻沒有呢。這段時間爲了丁智,他是沒空理會丁鵬王氏這二人,丁紫忙了丁智的事,雖是有心折騰丁鵬王氏二人,但豐姨娘將人打了關了,丁紫也覺星這兩人現在已與她和丁智沒有關係,也不怎麼想動手了,她的孩子才最是重要。
而且以丁紫對藍青凌的理解,她不動手,藍青凌卻不會善罷干休,再者這些日子藍青凌與丁紫也一起擔心受怕的,丁紫也想給他個發泄的渠道,很不幸,丁鵬王氏就是這兩倒黴蛋了!
只是一般的懲罰未免太小了,而且丁鵬王氏看着沒什麼大能耐,但是搗亂的本事卻是不少,就像這回一樣,關健時候他們幫不上一點忙,背後插一刀卻很有本事。所以爲了以除後患,藍青凌可是要下黑手了。
現在時局越來越緊張,一點點隱在的危險,他們都不能放過,必須剷除!
而藍青凌要動手,又薛雨本就是個細心的,皇上便是要查,自然也是查到問題了。
丁鵬其實當這些年侍郎手裡肯定不乾淨,但是一年十萬兩他還不敢,可是長年累月下來,沒個十幾二十萬肯定是有的,皇上一經查證,頓時大怒,將丁鵬關進大牢,而家中老母與一干下人自然也受到牽連全都關起來等候處理,皇上先是清算侍郎府的財物充公,但由於太后那一招走的,這侍郎府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但是那些房契啊地契什麼的卻是被丁鵬王氏放在別的地方,皇上想辦人哪能一點好處不收呢,這些東西折算起來也有個近十萬兩,差不多抵了丁鵬的貪墨,又皇上仗責五十,丁鵬王氏連等一干下人全部發配至邊疆,永遠不能回大齊邊境,世代更是不能入朝爲官,只能爲官奴!這丁鵬王氏可算是永遠翻不了身了!
當然皇上這麼處理,其實還有些輕,可到底丁鵬貪墨數量不算少但在皇上眼中確實不夠看,而且這銀錢相抵皇上也不吃虧,再在朝庭上深以大義一翻,皇上登基以來還沒處理過貪墨的事,這一次給個警醒,下一次再發那就是明知故犯自然是要大辦的,這還落了個寬容的名聲來。
丁鵬王氏在牢裡待了沒有十天,一切公文下達後,便由指定的官差帶侍郎府一干人等上路,因爲這是皇上登基以來第一個辦的貪墨案子,這些人流放,自然是吸引了不少百姓圍觀。
而在丁鵬王氏等人上路的時候,誰都沒有想到那個人會出事。
丁紫一身淺紫色繡白牡丹花裙,兩隻雕工精良荷花籫,樣式簡單卻也不失秀麗高雅,丁紫現有三個月的身孕,胎位已穩,沒事走走也是好的,腹部微微隆起,多了幾分女人極至的魅力,藍青凌同樣跟隨而來,一直在一邊小心扶着她。
而丁智王瀟妮自然也要隨隨而來,王氏蔫蔫的低着頭,在聽到周圍的議論聲時,意外的擡起頭,當看到丁紫的時候,瘋了似的衝向丁紫,可是她手腳都帶着鐵鏈,侍郎府奴僕加起來也有一百來號人,爲了怕跑,爲了很好的管理,每個人都在腰上繫了一條繩,王氏還沒跑幾步,拉到後面的的人,那人身子一歪,叫了一聲便往前撲。這人一倒,後面的也跟着尖叫起來,啊啊大叫着,紛紛撲倒,而身爲始作俑者的王氏,此時卻更是狼狽,後面人這一倒加上她的衝勁,她是摔的最重的一個。
只是此時她可顧不上身上的疼痛,揚着頭便叫道:“紫兒,智兒,快救祖母啊,祖母不想去邊關,你是安王世子妃你一定有辦法的,你快去宮裡求皇上,他看在你的面上一定會放了我的!”
丁鵬本來就在前面,離丁紫沒多久,往前走了幾步,身下被打了板子感覺腿腳都不會走了似的,張着嘴,手上不斷擺動着,那比劃的樣子,以及臉上的焦急,大多也是想讓丁紫去求情。這丁鵬至從在大殿上失聲後,便再也無法開口說話了,後來皇上爲了查案,還找太醫去看過丁鵬,太醫只說是這丁侍郎府嚇的失聲了,聲帶好好的,就是心裡可能有壓力吧,說不出來話,但這是心理作用別人治不好,只能靠他自已。皇上頓時也沒有醫他的想法,而丁鵬被嚇着了,接下來他更是心驚肉跳的,連休息都不好過,哪裡可能放鬆心情。這嗓子便這麼啞了!
丁鵬這裡說不出話,那王氏卻能說啊,趴在地上還不斷乾嚎着:“紫兒,我可是你親祖母啊,那是你親爹啊,你不會不顧我們死活吧,那可是大不孝的。”
王氏見求情丁紫沒有表情,這下便又強硬下來,準備嚇嚇丁紫。其實王氏已經完全沒有辦法了,這段時間呆在大牢裡,她日子更加不好過了,她一身年紀,當初在安王府外被打了幾板子,也沒有時間休息養傷,若是真去了邊關流放,恐怕還沒到地方就死了。所以不論如何,她也不想去。管什麼軟的還是硬的,能讓丁紫出面纔是正事。
這時候周圍百姓不少,聽王氏的話不禁紛紛指指點點起來,丁鵬王氏裡裡外外鬧了那幾場事,這裡大部分人都知道其中原由,其中還有因爲丁鵬王氏去安王府接人時受牽連的,心裡憤恨的不行,紛紛叫罵王氏不要臉。
什麼親祖母,親爹,那是人家安王世子丁大人沒出侍郎府之前,現在他們可謂兩家人,哪還來的親啊!自己落到這副田地,倒是知道求人了,求人不成還威脅起來了。這王氏的人品簡直太過極品了,那罵的什麼詞都有,比王氏一輩子聽到過的最骯髒的詞還要多。
不過她沒心情理會這些,她只是一雙眼睛直直盯着丁紫,就希望她快點想辦法,丁鵬說不出來話,但此時也覺得母親說的有道理,也帶着期盼的眼神望向丁紫與丁智。
丁紫沉默了一下,然後輕拍了藍青凌的手,藍青凌扶着她走近,那丁智臉色不太后,但還是陪着走近了,王氏臉上一臉喜氣。
丁紫站在她兩步遠的位置,看着王氏這樣扯着帕子,眼裡已經含着淚了:“祖母,爹爹,這是紫兒最後一次叫你們了,這一路路途遙遠,以後怕是沒有機會見面了,你們要保重啊。”
王氏臉上頹然一片,這話分明是不想幫她們,她想着以後要過的日子,頓時氣的叫罵:“你個沒良心的,心讓狗給吃了,我們可是你親人,你竟然這般忘情薄義,將來定不得好死。你生下來也定是個怪胎,定會被皇家厭惡,你這個不得好死的賤人!”
這王氏還真是一會變三副嘴臉,這話一罵完,現場都靜了一下,這王氏現在可是個官奴啊,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安王世子妃,那人也是她罵的上的嗎,說這話足可當場賜她死罪了。藍青凌黑沉着一張臉,這老死婆子,罵人就完了,不但罵紫兒,還罵他們的孩子,這是詛咒他們的。明眼人都知道這孩子對他們多重要,這老太婆竟然敢這麼說。
藍青凌身上殺氣蔓延,那些看熱鬧的看到藍青凌的怒樣,紛紛嚇的後退,但那王氏卻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大叫:“我是你祖母,這身份改變不了,親人有難,你卻冷眼旁觀,薄情寡義,你以爲你能得了好。我呸!有我在的一天,我也定要詛咒你不得好死!”
藍青凌此時真氣着了,快步上前擡腿便要往王氏腦袋上踹去,看藍青凌生氣的模樣這一腳下去,王氏腦袋不當場開花,也定要當場斃命的。
丁紫卻一把拉住藍青凌,面上有些悽苦的搖搖頭:“世子,就當你衝着我,別……”接着有些自言自語道,“祖母一直以來與我並不多親和,但到底是我長輩,雖然因爲智兒的事……我們雖是斷了親,可那血脈是改變不了的。”
丁紫撫着腰,坐勢要蹲下,可懷着孕向下滑了一下便停住又站起,一副蹲不下去的樣子,只是嘆息的望着王氏:“祖母,不是我不想救你,這是皇上下旨。皇上乃天子,金口諭言,說出去的話萬沒有更改的可能。父親犯下這樣的罪,還是查證屬實,紫兒想幫也幫不上的啊……”
“你就是不想幫!”王氏一臉猙獰,這些事她又如何不知道的,但還抱着一絲希望,聽着丁紫如此說,卻是將她最後一絲希望都打碎了,她頓時嘶喊出來。
丁紫淚珠滑過臉頰滴落下來,面上很是不忍心,看着周圍百姓紛紛指責,誰不明白這皇上君無戲言一說,這丁鵬王氏當初不顧念親情,自己惹了禍端,現在還想拿着親情孝子壓人,簡直無賴涼薄的可以,根本沒有人可憐他們,反而覺得他們當初那般對丁紫丁智,到這時候這兩個還能來送他們最後一程,是很講情義的,都不禁豎起了大拇指。
平心而論,他們可未必做到如此,偏這王氏還不知好歹,死了才活該呢。
“祖母,你與父親這一路上,風餐露宿的,想來是十分辛苦的。我這有二百兩銀子,你們在路上哪裡有需要的,也好打點一下,別太苦了自己。這二百兩銀子,若是省着花,也夠了。”丁紫話一落,後面玉瑜立即拿了個布包遞給王氏,還露出一個角,那裡真金白銀的,衆人都瞧見了。
王氏卻是冷着一張臉:“堂堂安王世子妃,就只有二百兩來打發我嗎,你倒真是省得,打發我了,就能安寧過你安靜生活了?!”王氏此時怎麼尖酸怎麼來。
藍青凌氣的怒氣不消,但是衝着丁紫硬是沒上前動手,只是他們沒動手,旁邊已經有百姓看不過去,紛紛扔着臭雞蛋爛菜葉子。
“什麼狗東西,真當自己是什麼人物了,二百兩還嫌少,這都夠我下半輩子花了!”
“太貪婪了,這樣的老婆子,怪不得生了個貪墨的兒子,有這樣的報應活該!”
“就是,就知道剝削老百姓,自己犯了事還趾高氣揚的,這種人怎麼不趕緊下道雷直接劈了了事,還禍害人間!”
“死老太婆,快點死!快點死!”
百姓越罵越兇,那王氏已經站起身,一把抱過玉瑜手中的布包,冷冷看着丁紫:“賤人!”罵了一句,恨恨的別過頭,她也一點也不認爲丁紫給她拿錢好有什麼值得感激的,到底她是丁紫祖母,今天她不來纔是涼薄呢,丁紫也不過做做樣子,她收了這銀子也是應當的。
王氏緊緊將布包包在懷中,心想有這二百兩倒真是夠她後半輩子了,卻是沒注意到周圍那詭異的眼神與氣氛。
“走,時辰到了,快走!”那壓送的官差,本來是看在丁紫與藍青凌的份上纔多留了一回,看着天色不早便兇狠的叫着,接着拉着一行人便出了京城。
而丁鵬王氏一走,藍青凌就扶着丁紫上了馬車,丁智王瀟妮自然也跟着走了,直到馬車走遠,還能聽到百姓紛紛攢揚。
“這纔是大家人,看那丁鵬王氏這麼對自己,最後還能施以援手,好人啊。”
“嘿,那是自然了,城中的和平醫館,是城中醫館裡治病賣藥最便宜的一家,那可是這安王世子妃開的,人家有錢不爲了銀子,可是卻是心繫百姓啊。這京城有錢的人家多了去了,就沒看哪一個,肯花錢的。”
“可不是嗎,安王世子妃可真是菩薩心腸啊。”
“跟那王氏一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沒有可比性呢!”
讚揚聲,不時響起,人們談論了許久也沒有停下,頓時丁紫名聲上又鍍了一層金邊。
馬車裡,丁紫靠在藍青凌懷中,嘴角勾着一絲冷笑:“王氏可真是蠢不可及啊!”
“自尋死路!”藍青凌臉上冷冷的,聲音也冷冷的,王氏剛纔的話還言猶在耳,還生着氣呢。
丁紫眸子一片冷凝,敢咒他未出世的孩兒,那她對王氏接下來要面臨的命運,更是一絲愧疚悔意也沒有了!
侍郎府總共一百多個下人,這一次出行官差也有十幾號人,這羣人怒罵吆喝拉扯着,不一會便將丁鵬王氏等拉出城門,又走了幾裡,那幾個官差對看一眼,突然停下腳步。
離王氏最近的一個官差,突然停下腳步,衝着王氏大叫:“銀子拿來!”
王氏一聽,緊緊抱着布包:“這可是安王世子妃給我的,你們敢貪了!”現在王氏只剩下這點銀子傍身了,自然是不會給的,不然到了邊關,她豈不是要喝西北風,只要有了這二百兩銀子,起碼她還不會過的太苦,這可是未來的指望,王氏怎麼會給人,自然要死死抓着。
那官差見王氏不識趣,直接讓手搶了,王氏急的大叫:“不行,這是安王世子妃給的,你們要是敢搶了,她肯定不會饒了你,到時候保管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官差冷哼一聲,鬆了口,王氏還以爲話見效了,卻聽那官差不屑道:“現在出了京城,天高皇帝遠,什麼安王世子妃,在京城都保不了你,現在還想拿她壓我,不知死活的東西。”說着,便從腰間拿出一個鞭子,狠狠向王氏頭上抽來。
“啊!”王氏感覺整家臉火辣辣的,可是手上還是緊緊抱着布包不鬆手。
那官差見這麼不識趣,氣的不行,又是連甩了幾鞭子,其它幾個官差也圍過來:“真是個不知死活的。”
其中一個,看着那些低頭的侍郎府下人們,冷笑起來:“聽着,官爺現在心裡不痛快,你們誰能將這老太婆手中的布包搶過來,本官爺今天請他吃頓好的!”
那些侍郎府下人一聽,眼睛皆是一亮。
他們這些下人生來就是伺候人的,本來在侍郎府也是當下人,但總比現在充了官奴強百倍,要不是丁鵬王氏犯事,她們還不會過的這麼慘。這幾天在牢裡她們一天一個窩窩頭,餓的不行,這也是這些官差壓犯的慣用手法,吃的太飽的,跑了怎麼辦,自然要餓着他們,他們一聽頓時來了精神。
這又是怨恨,又是爲了口腹的,離着王氏近的立即將她圍了起來,王氏大叫:“你們敢,我是你們的老夫人,你們敢以下犯上!”
“呸,死東西!現在跟我們一樣是軍奴,還在這裡衝主子,打!”
下人叫罵起來,不止是搶銀子,哪一個出手都是往王氏身上招呼着,便連丁鵬也不例外,這些人還不都是他連累的,自然藉機也對他拳打腳踢起來,丁鵬王氏身上還有傷,王氏還能幹嚎幾聲,丁鵬根本連求饒都不能。
這些下人越動手,心中越是恨,那都是下了死手的,兩人身邊各圍了一圈人,那些官差就在外面看着,此時也不怕人跑了,笑呵呵的講着今晚要吃什麼好的。
漸漸的王氏的聲音越來越弱,漸漸還聲音都沒有了,這些下人還不解氣,往頭往身上踢的,抓撓的,王氏腦袋踢的直噴血,那官差見狀,大叫:“行了行了!不過是說了幾句不中聽的,看把你們得罪的,打成這樣,要活要死!”官差這全懶在這些下人身上了,不過誰也不敢反駁!
其中兩個官差,一個試試王氏的鼻息,一個則試試丁鵬的,全都沒氣了,然後拽出王氏懷中的布包,直接背身上了。至於丁鵬王氏已死,他們自然也不會帶上路了,直接扔在一邊的荒草地裡,直接帶着其它犯人前行。
這都出了京城,也算到了荒地,到了晚上別說晚上,一會有野獸聞了血腥味都尋過來,想來丁鵬王氏還真不用這些人收屍……
丁紫一回到安王府,便感覺有些睏倦了,早膳是在出府的時候就用了的,直接睡了個回籠賞,起身的時候正好趕上用午膳,便與藍青凌一起吃着。
這時候玉瑜卻是匆匆奔了進來:“世子妃,白雲庵的慧明師太過來了。”
丁紫一愣:“師姐,她怎麼會過來,快請她進來。”丁紫也吃不下去了,這話纔剛落下,慧明便快步走了進來。
“師姐,出什麼事了……”慧明臉上表情有些白,眉目也有些焦慮。
慧明看了看屋子裡的人,嘆息一聲道:“師叔至從出了白雲庵,就一直沒回去。”
丁紫一驚:“不會啊,師父這時候應該回去了。”接着心裡一跳,“不會是……”
藍青凌也皺眉:“八成是夏候備逃脫的時候連慧絕師太也抓走了。”
其實這事也不怪他們疏忽,必竟當初夏候備離開,誰也沒想到,而慧絕師太雖然是個醫癡,但也是個德道的,當然也是會些防身術的,一般人也不見得傷的了她,他們自然以爲慧絕師太逃回去了。而且丁紫身邊的事一直沒停過,確實是沒有想到這裡。這麼一想,不禁後悔,竟然沒想到師父遇到危險,竟是有些慌神了。
南泰那裡可是極爲危險的,到時候她師父一個大齊國的人,到時候會不會被波及,這都難說啊!
慧明面色也不好,打了個佛偈:“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也只有慢慢想辦法了,師叔的性子我瞭解,那些人想抓她怕是也不容易,她必是另有打算吧。”說是這樣說,但慧明師太心裡也沒什麼把握。
丁紫現在懷有身孕,最近的事她也清楚,若是多操勞,她也怕出事的。
“不行,一定要派人救師父回來。”丁紫雙手握拳,面上繃的緊緊的。
藍青凌忙着安撫:“紫兒,現在着急也於事無補,夏候備也逃了幾天了,恐怕是追不上去了,若是到了南泰怕是更麻煩了。所兵去追怕是不行,而且安王府一動兵,皇上那裡又會耍什麼詭計了。唯今之計,還是先派暗衛去打聽一下,那夏候備重傷逃回南泰,必也要讓慧絕師太幫他治療,所以慧絕師太短期間內絕對不會有事。到時候打聽出消息,我們也好另想辦法。”
丁紫面上表情不好,也點點頭,而慧明師太也明白這些道理:“世子這是一個好辦法,紫兒不要太過擔心,師叔吉人天象,不會有事的。”
丁紫臉上表情還是有些不好,只不過還是勉強笑了笑,慧明師太也不能在安王府久留,藍青凌派出人去追蹤慧絕師太消息後,她便離開了回白雲庵。
這一夜丁紫都難以入眠,若不是師父去救夏候備,丁紫根本無法拖延時間救了智兒,所以師父生命受到威脅,還真是丁紫的責任,藍青凌不助的勸着,但是說是一回事,聽卻是另一回事。丁紫眉頭緊皺,心裡暗恨。
夏候備!你敢如此,咱們就是不死不休的關係!
接下來的幾天丁紫雖然也擔心,但是人既然已經派出去,丁紫也擔心無用,不得不打起精神來。
這幾天,京城裡倒是發生了幾件事,一是丁紫當初在京城送王氏的事,被百姓讚揚,慈愛大肚,丁紫的名聲更是上了一層樓。另一個便是太后下了一道懿旨,說是丁智前段時間受到誣陷,實在是不易,便賞了許多的金銀珠寶。但送到丁智府上時,丁智打眼一看,還真碰不到少眼熟的,仔細一看,不正是原來侍郎府的東西嗎。
丁智頓時明白了太后的意思,這一是爲了給姐姐長臉發落王氏,另一個也是因爲當時王瀟妮被趕出家門,身上只着褻衣名聲很是不好,太后如此做也是給王瀟妮擡身份呢,她現在器重丁紫,自然也不能讓家裡人有名聲誤了丁紫的,到時候可也事關安王府呢。
太后這一送禮,宮中各嬪妃娘娘的,也相繼送禮慰問,這丁智夫妻兩倒是風光了不少。
丁鵬貪墨一案,皇上卻沒嚴辦,但卻是讓朝中不少大臣,尤其手腳不太乾淨的很是擔憂,不少人甚至打着慈善爲皇上祈服的名聲,上寺廟裡損了不少銀子,或是做善事的。
如此舉動,皇上就是有意發落,也不好再動手了,起碼這些人都開始散銀子了不是。
另外皇上爲了防止南泰野心,已經開始調整兵力了,南泰邊關之地已經增了一回兵,以備不時之需。
當然這些與皇宮的女人並沒有太大的關係,丁紫的肚子穩定後,也需要進宮一趟,至從上次皇后壽宴開始,太后幫着丁紫做了不少,以前胎不穩還有藉口,現在穩當了若是不進宮謝個恩,少不了被人說嘴。那些莫虛有的東西,丁紫可不想擔着。
這一日,丁紫在藍青凌的陪同,帶着丁智與王瀟妮進宮,而那雲希雨至從嫁給五皇子藍青華後,便也鮮少進宮,她也想借機與丁紫再聚柔,自然與藍青凌也同天進了宮,丁紫與藍青凌,丁智王瀟妮來到長樂宮裡,雲希雨與藍青華已到了,這長樂宮外殿上,不止他們,皇后夏貴妃,還有宮中幾個與太后比較親近的嬪妃,連太子藍青凌也在着,不知道藍青華講了什麼笑話,丁紫他們進門的時候,只聽殿上正笑的開懷着。
丁紫四人一進來,這些人沒立即收起笑,卻都是禁了聲,藍青凌扶着丁紫,兩人先是給太后皇后夏貴妃太子都見了禮,其它的位階低的自然也同時向他們行了禮,丁智夫妻兩則是有一個算一個,都行了大禮。
行過禮後,太后一臉慈笑,衝着丁紫招招笑:“紫兒快來,到皇祖母這坐着。”
藍青凌立即扶着丁紫走過去,卻是招到太后一個白眼:“怎麼的,就這一小段路,還怕你媳婦不會走路了不成,看把你仔細的。”
藍青凌被說了也不生氣,嘴角勾着笑:“哪是啊,孫兒這不是也沒看過女子懷孕,孫子也是聽說這懷孕最是要小心的,平時在的時候自然小心的照顧着,這可是孫兒第一個孩子,自然小心着了。再說孫兒也是害怕的,真有什麼散失,怕是皇祖母第一個就饒不了我。”
太后衝着藍青凌斥笑了一聲,拉着丁紫坐下便噓長問暖的,還不禁伸手摸着丁紫的肚子,丁紫也一一淺笑回了,惹的太后更是高興,藍青凌便到了藍青華上首坐下,剛一坐下,兩兄弟也咬了咬耳朵,看那藍青華賊眉鼠眼,一副搞怪的樣子,也知道不得調侃着什麼呢。
丁智與王瀟妮自然是坐在下首,丁紫帶他們進來,主要是向太后謝恩,但除了這個,他們也是說不上什麼話,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坐着。
而太后拉着丁紫說話,卻是將大殿上包括皇后夏貴妃等嬪妃都晾着了,皇后臉上立即有些不好。
丁紫見狀,笑起擡起頭:“幾日不見,皇后娘娘的面色更好了。”
皇后淡淡點點頭,這話她卻是違心說不出來,南泰那邊有異動,她豈能不知道,到底也是當孃的,心裡還是擔心藍若琳那邊呢。
丁紫見她這樣也不多說,倒是望向夏貴妃,那夏貴妃比丁紫早懷一個多月,現在看着可比丁紫大了兩圈不止,夏貴妃本來就漲的美豔,懷着身孕倒是更顯女子的韻味,臉上施了薄妝,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丁紫不禁笑道:“夏貴妃這是怎麼保養的,怎麼懷着孕,看我除了睡與吃身材都快走樣子,夏貴妃卻是瞧着更美了。夏貴妃可別吝嗇啊,怎麼做到的,可與我說說吧,爲這事我天天煩着呢。”
夏貴妃從懷孕開始,便不好再伺候皇上,雖然殿裡安排了兩個嬪,可皇上哪會向原來那般常留,最近又寵了一個新進宮的林美人,夏貴妃心裡正較勁呢,聽着丁紫這樣說,別管是真心還是假意她聽着都是高興的:“哪有怎麼保養啊,還不是與以前無差,倒是我那裡得了不少極品血燕,世子妃若是不嫌棄,不若嚐嚐,這東西倒是難得,宮中一年也沒有多少,對這懷有身子的卻是大補的東西。”
夏貴妃才說着,已經有宮女手捧着托盤,想來是夏貴妃一早便進宮,這東西還沒用,只是隨着那宮女走近,丁紫卻敏銳的感覺到一絲異樣,鼻子微微動了動,心中卻是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