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寧兒已經憤怒到了極點,給丁安臉上留下一道血痕,不但沒能讓她停手,反而讓她的心裡更爲陰暗,她只知道丁安不是想讓方姨娘滑胎嗎,那她就毀了丁安,徹底毀了她,看看誰過的更悲慘。
“啊,我的臉,住手,住手!”丁安也從剛開始的驚嚇躲閃,到憤怒害怕,不斷的伸手拍打着丁寧兒,那邊狠踹着月兒,可這兩個人此時卻像是恨透了丁安,誰也不停手,一個狠狠抱着丁安不鬆手,一個用着尖銳的雙手指尖狠劃丁安的臉。
丁安本來光滑如碧的臉上立即多了兩道血痕,這還沒完,丁寧兒氣的發狠,拉着丁安的頭髮狠狠往下一拽,頭便往地上猛磕而去!
“砰!”
丁安只感覺腦子轟然一震,額頭立即被磕的青了,腦子暈暈沉沉的,臉上表情已微現的幾許呆滯,丁寧兒卻很是滿意自己造成的後果,拉着丁安的頭還要往地上狠狠磕去。
本來還在深思的白姨娘,此時便坐不住了,衝上大廳中間拉着丁安往後拉,一手扯弄着丁寧兒,丁寧兒卻是急恨的,白姨娘擋着她,她便連白姨娘一起抓去。
丁寧兒的指尖如一隻刀鋒閃過,白姨娘嚇的連忙閃開,驚的叫了一聲,臉連忙轉過,丁寧兒卻比她還快,尖銳的指甲深陷白姨娘的下巴,狠抓出一道血痕來:“住手,住手,快住手!三小姐這是做什麼,快停手!”白姨娘驚的大叫,連忙捂住自己的臉,也忘記還護着的丁安,便叫着與丁寧兒拉扯着,丁紫看着被甩在一邊地,剛纔被磕的還未回過精神的丁安,嘴角勾出冷酷的笑來。
“簡直是在胡鬧,還不快點住手!”丁鵬看着丁寧兒丁安與白姨娘還有月兒四人的醜態,氣的狠拍桌面,本來還在拉扯的四人立即嚇的停下手禁了聲的低垂着頭。
“父親,您也聽到剛纔這丫頭說的話了,是她們引方姨娘前去紫竹院,她們設計要害掉姨娘孩子的,姨娘可懷着寧兒的弟弟啊,寧兒豈能不緊張不生氣。四妹不過稚齡,平時又溫聲不語的,她會指使月兒?分明是受了白姨娘的意思!或者四妹一直都是假裝的,她與白姨娘是串通好的。父親對這種敢害府中子嗣的人,難道父親還想爲她們求情嗎!祖母您最是喜歡孩子了,祖母難道不想想若是方姨娘這次被害的掉了孩子,最傷心的便是您了。白姨娘可是從祖母身邊出去的,便是不懷好意,可也要想着祖母平日裡對她的恩德啊,如此違背祖母的心意做事,顯然是沒將祖母放在眼中,祖母也要替這種人說話嗎!”丁寧兒已是句句帶着指責了,她爲着方姨娘的孩子着想,此時可不管別人想到什麼,今天不討回公道她誓不罷休!
丁寧兒的話是不好聽,讓丁鵬與王氏十分反感,可是話說的倒也在理,丁安做的出這種事情就該想到結果,就該想到事情敗露後丁鵬與王氏的失望之情。
她敢做,那便是沒將他二人放在眼中!
這府中沒有主母,丁紫又沒有及茾,將來給她們籌辦婚事還不是王氏這個祖母嗎!更何況那方姨娘便是生出兒子,實際上與丁安的婚事也沒有直接影響什麼,她怎麼就容不下府中再多個男丁,這簡直是將丁鵬與王氏的臉狠狠踩碎在地上,他們瞪向丁安的眼神陰冷泛寒。
此時丁安也回覆幾分神智,臉上全然都是害怕,忙着解釋:“祖母爹爹,這月兒的話不可信啊!她之前還說不承認自己的錯處,說的多麼冤枉,被發現屋中藏了男子的衣服與銀子這才反口,可是她卻是冤枉安兒了。安兒的脾性祖母父親最是清楚,安兒平時踩死螞蟻都會傷心,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呢,安兒真是不知道月兒爲何冤枉我,但我絕對沒做過,也絕對沒有承認的道理。再說月兒說是安兒做的,便是安兒做的嗎,她一個奴婢的指證如何算的了準,再說一切全是她空口白話說的,可有什麼別的旁證明是安兒做的。她沒有,安兒沒做過,怎麼可單憑一個丫環的供詞便認安兒的罪,那些東西也可能是別人給月兒的,她的主子見事情敗露所以讓她冤枉別人,她便覺得安兒好欺負安到安兒頭上了!”丁安機敏的爲自己辯解,將一切錯處都引到月兒身上,並且還故意將月兒說成其它人的人,顯然是想讓這件事更亂些,藉此也可摘了她自己。
月兒絕望冷笑道:“四小姐真是好演技,嘴上也真是伶牙俐齒,黑的也能說成白的,月兒真是佩服。只可恨月兒當初被錢矇蔽了雙眼,沒有看到四小姐不但嘴巴好用,心也是黑的。不論下人多誠心跟隨你,事情一敗落,你會第一個落井下石的。哈哈哈,只怪月兒識人不明,錯跟了你這樣一個主子。哈哈哈,四小姐你會遭到報應的,今天沒有證據收擡不了你,也會有老天收擡你的,你會遭天打雷劈的,你不得好死!我詛咒你下十八層地獄,讓你撒慌,你要承受撥舌的罪過,你不得好死,我詛咒你!詛咒你們母女永世不得超生,我會看着你們的,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我要看着你們怎麼死!”月兒氣的大吼大叫,那詛咒十分惡毒,她雙眸好似也染起幽綠幽綠的陰森冷光,衆人不禁想像起月兒詛咒的場景,均不由自動的打起冷顫來。
丁寧兒卻是急火攻心,下人的幾句話自然不能定丁安的罪,而那金釵也不能完全做數,必竟無人看到丁安與月兒交談過。這一次跟當初馬方兩位姨娘陷害丁智可不同,當時府中兩個姨娘一個庶女,雖說不得多尊貴,可到底是府中半個主子,可比月兒這個奴才說話有份量多了。丁寧兒也很認同丁安的話,沒有準確的證據,丁鵬與王氏也不會輕易定了她的罪,可是丁寧兒不甘心,她現在的氣還沒消,恨不得直接踹死丁安。
這麼想着,丁寧兒也這麼做了:“賤人,做出這種噁心的事來,到頭來不跪下磕頭認錯,你竟然還想狡辯,我讓你狡辯!”丁寧兒與丁安本就離的很近,還沒跑兩步,便擡出一腿,狠狠踢向丁安的腦袋。
“啊!”丁安疼的大叫一聲,身子如一條弧線便飛出“砰,啪,咚”,丁安一頭撞到一側的椅子上,椅子被撞碎,木渣紮在丁安的腦袋上,丁安頓時雙眼一翻暈了過去,大廳陷入短暫的寂靜裡,連丁寧兒都愣住了。
她本來就想踢丁安幾腳泄氣的,她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竟然讓丁安受這樣的傷,看着丁安頭上不斷汩汩留出血水來,她心也慌了。丁安應該死不了的,這個賤人可千萬別死啊,她要是一死了,她豈不是有口難辯了嗎!她絕對不能死!
白姨娘愣在一旁,第一個月反應過來痛哭的抱起丁安叫道:“請大夫,快去請大夫啊,都愣着幹什麼!”
“快,快去請大夫!”丁鵬也愣住了,連忙吼道。丁安到底是他女兒,看到女兒在自己面前受傷,不可能全無感覺的。
丁紫手中把玩着那隻金釵,嘴角勾着冷笑,看着已經嚇傻了呆在原地的丁寧兒,微微撇了撇嘴。這丁寧兒動作倒是很快啊,她可是剛抓到機會正要好心提醒一下,她手中這個金釵很常見,哪裡都尋的到,算不得證據的,她剛想說明一下的,丁寧兒便衝動的動手了。
哎!衝動害死人啊,其實丁寧兒很無辜……
丁紫可是半點不承認,她剛纔左手玩金釵右手玩銀針,所以不注意的情況下,銀針不知怎麼的就被她玩丟了,好丟不丟的就丟到丁寧兒腿上了,好巧不巧就紮在大穴之上,很是無奈的加大了丁寧兒腳上的力道。或許丁安受傷與丁寧兒的大力氣有關係吧,但丁紫想這關係應該不會太大的,誰讓丁寧兒丁安當時挨的太近,丁安又不知死活在此時激怒丁寧兒呢。
只能說丁安今天太倒黴了,直接撞到丁寧兒的槍口上了,哎,丁安真可憐,頭流血了,剛纔臉上也被抓了,這回想不破相都難了吧。身爲長姐的她,也是感覺心痛的。
丁紫搖頭嘆息着,在外人看來,她是見不得姐妹相殘,這是在擔心又惋惜。衆僕人想到剛纔玉瑜出事時,丁紫表面嚴厲,但背後相幫的情景,府中主子哪個好哪個不好立見真章。心中無不後悔感慨,怎麼就沒到大小姐手下呢,現在大小姐掌着中饋,院子裡也很少有她無故打罵下人的傳言,顯然大小姐不如原來傳言的那樣無能又驕縱的,她們都被流言騙了,還以爲什麼溫柔的三小姐待人好,那四小姐又是不喜爭的。現在看來,只覺得無恥噁心,她們哪是不爭,只是手段更爲陰損罷了!
丁紫擡眼看到跪在地上,有些茫然的月兒,冷喝道:“這個背主指摘主子的奴才已犯了府中大忌,拖出去杖斃!”
月兒身子一顫,立即驚恐的爬過去向丁紫求情:“大小姐,都是四小姐教奴婢做的啊,大小姐奴婢冤枉啊,大小姐!四小姐拿着奴婢家人性命威脅,奴婢哪裡敢反抗,奴婢真是冤枉的,大小姐饒命啊!”月兒哭的眼淚鼻涕一起流,扒着丁紫的腿腳便不鬆手。
“賤婢你害的主子如此,死有餘辜,你還敢喊冤枉,誰冤枉的了你!你該死,快拖出去杖斃!”白姨娘死死抱着丁安的身子,眼神泛着絲絲寒意,那眼神掃在月兒身上就如一片片細小的刀子,每掃過一圈便如被無數刀子割肉一般,鮮血狂噴肉血紛飛,月兒被嚇的呼吸一緊,好一會沒有喘過半口氣,臉上憋的通紅,差點沒瞥過氣去。
幾個粗使嬤嬤拉着驚呆的月兒出去,不一會外面便響起“噼啪”板子拍打肉體的聲音,響震整個香滿園。看的下人各個縮緊脖子,心裡對月兒是同情的,她們這些奴才命就是這樣賤,進了府中那命便不是自己的了,不爲主子辦事主子看你不順眼自然弄死你,爲主子辦事,事情敗露被犧牲的也只有她們這些奴才。
不!若是她們遇到一個好主子,那情況就不同了,比如大小姐那樣,關健時候可以護護自己人的主子,情況或許就不一樣了……
已有府中下人去外面請大夫,只是卻沒這麼快回來,丁紫輕嘆一聲,站起身走向丁安,對緊抱着丁安不說話,身上卻閃爍着無盡冷意的白姨娘說道:“白姨娘,你這樣抱着妹妹怕是對她病情不利的,你還是先扶她在牀上休息吧。現在不宜動妹妹,我看先將她暫時安置在香滿園吧,等大夫看過診後再另外搬置,妹妹的身體比較重要。”走動間,丁紫從丁寧兒身邊錯身而過,手腕微微一轉,銀針已從丁寧兒身上撥下。
丁紫關心的繼續道:“我也會些醫術,妹妹的情況也不知道怎麼樣,不如先讓我看看,等大夫來了再詳細診斷吧。”說着走近丁安,白姨娘抱着丁安,頭衝着外面。
丁紫剛一貼近,眼中閃過冷酷,手中銀針再次翻動,深深刺入丁安腦子裡,丁安雖是昏迷,身子卻是大震的顫抖了一下。
白姨娘立即驚覺,大吼道:“你別過來!”隨後又感覺到自己的失態,感覺到丁鵬王氏疑惑陰冷的眼神,立即改口,“大小姐金尊玉貴的,再說只聽說大小姐解過毒,其它的倒是沒聽大小姐說過,若是醫好還好,醫的壞了反倒累了大小姐的名聲。大小姐現在是專門伺候太后的,留下什麼不好的名聲,豈不是四小姐的罪過,便是皇家怪罪下來我們也擔待不起的。”
丁鵬愣了一下,眼珠子一轉,便道:“紫兒既然白姨娘這樣說,你還是先坐在一邊等着吧,我知道你對醫術頗有鑽研,我也知道你關心你妹妹,一會大夫來,你便跟在左右學習個一二吧。看時候大夫馬上就到了。”
白姨娘身子發冷,眼底中續滿恨意望着丁鵬。這個該死的男人,爲了府中名聲地位竟然如何沒有人性!她不過怕是丁紫動手害了安兒,才拒絕的言詞,他竟然以爲是真的。真怕丁紫沒看好累了名聲,去太后那裡不好交待,侍郎府可能的潑天富貴就此消失,竟然寧願等着大夫前來也不讓跟前的人救治。這和白姨娘擔心丁安有危險不救可不同,那是爲了名聲地位可以不管女兒死活!
簡直畜生不如!白姨娘心中陣陣發寒,眼中閃爍着無盡的黑暗,她銀牙緊緊咬着下脣,眼中憤恨的能瞪死活人一般。
王氏也同時點點頭,到底也顧忌到白姨娘幾分,指責丁紫道:“紫兒還是退下吧,你就別在那裡添亂了,你醫術故然是不錯,可到底沒治過這種外傷,真想學隨後找人學個一二,你妹妹危險當頭,你醫術還不精湛,萬不能隨便醫治。”王氏以爲這句話敲打了丁紫,卻不知丁紫完全不在意,反倒是那白姨娘心裡更恨。
她以前便是跟在王氏身邊的,豈能不知道王氏是個什麼樣的人,只要爲了自己兒子她什麼惡毒的事都做的出來。看着這回是站在她立場上斥責了丁紫,其實也不過是爲了怕丁鵬心中的設想成真,轉了個彎在爲侍郎府着想罷了。
母子兩全都是畜生不如的東西!裝着什麼大肚仁慈,真是噁心!
白姨娘抱着丁安的身子微微發緊,脣已被咬出血印子,堅銳的牙齒好似一把利劍,刺入着自己的脣,卻將刺向仇人的心!
丁紫溫順的應道:“祖母父親說的,紫兒只是擔心妹妹的傷勢,一時忘記自己的醫術只是半吊子,真是關心則亂了,還是祖母父親想的周到。”丁紫起身退下,掩在袖口中的手一轉動,銀針順勢從丁安頭上收回,此間沒有一絲痕跡。
丁紫雖是退下了,但是那話卻像一把刀子狠狠扎向白姨娘,白姨娘突然間覺得很悲哀,連身爲敵人的丁紫都能裝模作樣說上兩句關心的話。丁鵬卻只在剛纔叫大夫時發了話,現在與王氏只坐在高位竟然沒有任何話。
這個畜生,她絕對不會放過她的,還有那個老不死的臭老太婆,她絕對不會放過,她要讓這些人爲今天的事情付出代價!
不一會大夫總算被請到,丁安被安置在香滿園側院的房間裡,大夫立即把脈看診,過了一會才擄着鬍子道:“府中四小姐只是碰了頭驚着昏倒了,沒有什麼大事,諸位大可以放心。老夫給她開些止血助傷口癒合與外敷的藥便行,四小姐沒有大礙。”
大夫的話總算讓白姨娘提起的心放下,隨後有下人跟着大夫去開藥,丁紫望了眼躺在牀上昏迷不醒的丁安,嘴角勾起森冷的笑意。
突然,丁紫轉身衝着一邊的丁鵬王氏說道:“祖母父親,沒想到紫兒剛從宮中回來,府中就發生這麼多事,這實在是紫兒管教不利,紫兒也沒臉再擔這中饋之職。明日便脫下中饋之職交由祖母令想合適的人選擇吧。”
丁鵬與王氏都愣了,不同於王氏愣住後本能的歡喜,丁鵬卻是眉頭皺緊。這府中總共三個姨娘,馬姨娘現在癱了,方姨妨懷着身孕現在還在養胎,白姨娘因爲丁安這事,雖然看着就是月兒陷害主子,可是那金釵的證據以及月兒死前的所作所言,都無疑讓人懷疑以及認定這事就是丁安做的,丁安這樣的行爲還怎麼讓白姨娘掌權,那豈不是將方姨娘等人陷入危險之中嗎。丁靜即將嫁人,丁寧兒剛纔的衝動易怒劃傷丁安又至其頭部受傷,也顯然不是個好人選,丁安更不用說了,還需養病。
更何況府中有着嫡女,哪輪的到府中庶女掌中饋的,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
星兒與憐月聽到丁紫的話,心裡不禁激動又興奮,府中現在是沒有合適的人掌中饋,可是她們可以啊。只要相鵬提了她們的名份,她們便可以名正言順掌中饋了,大小姐在位期間府中出了這種事情,別人肯定要拿這做文章拉她下馬的。這不正是給了她們機會嗎,不但能提了身份,還能掌權,她們將更加富貴有身份地位。
然而丁鵬卻是半點沒考慮星兒和憐月,白姨娘就是王氏身邊丫環提上來的,現在看看她都做什麼了。丁鵬突然想到,當初白姨娘掌中饋的時候,馬姨娘、方姨娘就因爲吃食裡被下藥又因爲大庫房的事被摘了權,這種人爲了權勢什麼不能做?那星兒憐月說到底也就是個丫環,星兒倒是有點大家閨秀的樣子,可出身到底很卑賤,便是提了姨娘也不可能將中饋給了她。因爲白姨娘的事,丁鵬也是不信任這些個丫環提上來的,總覺得有一個就有第二個,爲了富貴她們什麼都可以做出來。
星兒憐兒還需要他敲打敲打的,起碼得磨磨她們性子,在牀上她們倒是都不錯,如果將來懷了身孕再提不晚。
“府中哪有什麼得利之人,再說今天這事是她們自己犯糊塗,紫兒這段時間將府中打理的井井有條,爲父都看在眼中,你的能力爲父也信的過。可你再本事,也不能堵住別人的嘴控制別人的思想,她們自己做惡,那是她們找死,與紫兒無關,紫兒便別自責了。父親明白你是擔憂妹妹心裡有愧,那便將府中打理好,讓你妹妹也能好好養傷纔是。”丁鵬說的這番好,外人看着還真像是個慈父,還真有那麼回事。
丁紫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答應,看着丁鵬的眼睛掩不住傾慕與歡喜。王氏臉上流露出一絲失望,星兒憐月臉上卻是頓時沉下,有些哀怨的看向丁鵬,只是丁鵬這回卻沒看向她們。只是望着丁紫面露滿意,只不過一番隨時可說的話,只要說的是時候就可以得到一個人的心,紫兒只要一心認定他這個父親,將來還不是他說什麼,她便答應什麼嗎!
白姨娘坐在牀邊,心中冷哼一聲,嘴角勾起陰笑,丁紫倒是會做人。本來她若不主動交權,別人抱怨她辦事不利她解釋也沒用,現在自己認錯處,反倒顯得識大體,更是讓丁鵬留下好印象。便是王氏雖然失望,卻也不會怪罪丁紫,王氏一直想府中有一個她可以控制的人,若是這個人像是馬姨良那樣貪戀中饋,王氏可是會想盡辦法破壞的,丁紫這樣做反倒打消王氏的疑慮。
然而丁紫接下來的話,卻是讓衆人都一愣:“既然父親祖母都同意紫兒再掌中饋,那紫兒就不得不將紫兒最近發現的府中一件大事說說了。”
“府中大事,是什麼?”丁鵬疑惑的想了想,卻沒想到什麼大事。
丁紫冷笑:“這件事牽連甚廣,紫兒知道這事已有許多時日,本來猶豫着要不要說,到後來甚至想就這樣不了了知算了。可是今天發生這種事,紫兒卻覺得既然她們做了惡事卻能饒恕,豈不是像月兒一樣助漲了她人氣焰,那反倒是害了她們,所以紫兒決定還是說。”
“到底是什麼,還不快說。”王氏也好奇起來。
站在一邊的憐月星兒對看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不解,星兒還好說進府晚,憐月可是進府很早,便連她都想不到自然更是好奇了。兩人對看一眼,都冷哼一聲別過頭,隨後看向丁紫。
白姨娘轉過頭,看着嘴角緊緊抿着,神色嚴肅的丁紫,眉頭緊緊皺起,心中一片疑惑。丁紫突然望過來,那雙黑琉璃的雙眸閃爍着詭譎的光芒,她心中突然大震,有種不好預感。
丁紫冷笑道:“祖母父親怕是不知道吧,府中幾位姨娘手伸的都很長,當初母親死後中饋便交到馬姨娘手上,馬姨娘、方姨娘還有白姨娘竟然都打起我娘嫁妝的事,不過那些實物她們不好碰,便從我嫁的嫁妝鋪子動腦筋。不止如此!我發現便是府中幾年前的賬也有許多雜亂異樣的地方,府中供她們吃喝,她們竟然還嫌不夠貪了府中的銀子。府中的銀子可是祖母爹爹辛勤努力得來的,豈是她們想染指便行的。紫兒一直很生氣,但爲了府中和睦,紫兒沒有說,可是今天紫兒進宮裡看望太后,這些人都能設計到紫兒頭上,紫兒實在心中不甘!原來不過是紫兒一人的癡心妄想府中和樂,誰都不會領紫兒的好意,那紫兒還爲她們脫罪做什麼,紫兒本來對於自己隱瞞祖母父親就心中有愧,現在紫兒請罪,請讓紫兒辦了這件事後卸下府中中饋吧!”
“什麼!”
“大膽,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竟然在府中貪銀子。”
丁鵬王氏氣的大叫,白姨娘心中一緊,眼神十分怪異的看着丁紫,她是在府中週轉過銀子,可是那百十兩的不過是小數目,根本不值得將她也拎出來。馬姨娘方姨娘卻不同,將她三人放在一起審,白姨娘那點銀子低頭認個借,丁鵬王氏必定不會怪罪她的。可是她從丁紫眼中看到冷意,無盡的冷意與陰森,丁紫要做的事情絕對沒有這麼簡單,心不禁被揪起。
“紫兒也不想幾位姨娘說紫兒冤枉,不如將人都叫來,咱們當場對質的好,紫兒也怕自己年輕涉世未深審的有什麼錯漏,還是讓祖母與父親一起審問,紫兒提供紫兒發現的問題與證據。”丁紫很是恭敬的衝着丁鵬王氏道,兩人沉着臉便是同意了。
“去,上攬月園,派人將馬姨娘擡過來,讓下人小心着點,別弄傷了馬姨娘。方姨娘身子骨不好,同樣派人擡了軟塌子帶到大廳裡。白姨娘,妹妹已經沒有大礙,不如你先跟我們出去,將事情辦完了,你才更能放心的照顧妹妹。”丁紫將事情都交待完了,這時候問上白姨娘,她還能說不嗎!白姨娘僵硬的點點頭,跟着去往大廳。
因爲是香滿園的地界,方姨娘比馬姨娘先出來,她扶着肚子,躺在美人塌上臉上撲着白白的粉,看起來很柔弱無助,可是眼中卻閃爍慌亂。在香滿園發生什麼事,她自然能知道,肯定也知道丁紫要查什麼,另一隻不停抓着塌下的,被單被抓着泛着折皺,可見她的緊張。
“老爺,老夫人……”方姨娘柔柔問好,只是那二人卻冷眼看着她,方姨娘頓時心慌起來。
說起來她今天也真是倒黴,本來好好的被騙去紫竹院摔的差點滑胎不說,又聽說丁寧兒將丁安打傷了,雖然她很解氣,但也怕真打壞了被鬧個沒完,她待在屋子裡緊張的跟什麼似的,心跳就一直緊張的跳着,沒一刻消停。現在再把她貪銀子的事揪出來,她這心砰砰跳的跟要跑出身體似的,臉上就是不用撲粉也白的很。
就在方姨娘緊張的這會,馬姨娘連吼帶罵的被搬了過來,還沒進院子就聽馬姨娘尖銳的叫聲:“你們做死嗎,擡個人都不會,你們要摔死我們,你們這些賤奴才,肯定是故意摔我的。怎麼的,以爲我受傷了,以爲我在這府中沒有地位了,你們便能不將我看在眼裡。哼!可別忘記了我還是府中姨娘,我還是你們的主子,你們這些奴才永遠只能是下人,便是爬上去了也要被我踩在腳下,不知死活的東西還敢對我不敬,你們是找死呢!”
大廳裡,聽到馬姨娘叫嚷的丁鵬王氏對她這麼大呼小姐沒點規據很是厭惡,那憐月星兒便連白姨娘聽着都是白了臉,白姨娘提到姨娘,那也永遠矮馬姨娘這個官家嫡女矮一頭,那星月憐兒兩個通房就更不用說了。
丁紫安靜的坐在左首位置,只是冷笑的看着馬姨娘,這馬姨娘還是個倔強不服輸的個性,身子已經那樣了,明知道在府中她便是留着個姨娘的身份那也是比憐月星兒兩個通房都不如的,現在還想先來個下馬威。不知她是聰明還是蠢笨呢,她如此一做,只會讓丁鵬王氏更厭惡她,到時候只會將她的錯處無限放大!
當馬姨娘被擡進來時,衆人都意外的驚了下,原本馬姨娘那人前人後是多麼風光無限的,此時她軟倒在坐在軟轎之上,雙腿無力的垂着,身上一套滾着金線邊的豔紫色紗裝,本該顯得她美豔絕倫,可惜身上卻是沾了灰層,便是嘴角上也沾着抹黑灰,臉上撲着很重的胭脂,眼睛面頰處尤其化的濃重,平時看着倒真會覺得美豔。可惜她一身狼狽,讓這精美的妝也帶着幾分髒亂,頭上髮髻也亂了同樣沾着灰。怪不得馬姨娘剛纔那般大罵,顯然是來時的路上她摔了跤,才弄的如此狼狽。
“老爺,這些奴才真是要不得,來時的路上行步匆忙,一點也不顧忌賤妾的身體,竟然踩了東西滑倒直接將賤妾摔出去了,讓賤妾這樣狼狽來見老爺,分明不懷好意。”說着雙眼有意無意往方姨娘白姨娘以及憐月星兒身上一瞄,將她擡到方姨娘院子,那下人很有可能是方姨娘派的,只是當她看到方姨躺在軟塌上卻是愣了一下,再看到方姨娘手捂着肚子,想到什麼,臉上是忍不住的喜悅。
該不是這賤人孩子沒了吧?看肚子的高度應該不是,那肯定也是肚子出什麼問題了,這方姨娘不就是靠着肚子站穩腳的嗎,若是沒了孩子她還有什麼可囂張的!
馬姨娘剛纔的張狂衆人可都聽到了,此時她一進大廳便來告狀,更是讓人厭惡。她今日若是盛妝打扮,沒有一身的狼狽丁鵬或許還看着她的美麗上多一份憐惜,現在嘛……
丁紫淺笑,看着馬姨娘高傲的樣子,丁紫雙眼十分詭異的眯起:“既然人都到了,那便開始吧。林嬤嬤,將賬本拿來遞給父親與祖母。”
林嬤嬤早在丁紫提起時,便回到紫竹院,將丁紫早準備好的賬本證據裝到一個箱的東西搬來,此時打開箱子,林嬤嬤與兩個粗使嬤嬤將一摞賬本搬到丁鵬王氏的面前,兩人翻看了一會,對這兩個賬本密密麻麻的數字很是頭疼。
丁鵬一向不管內宅的事,而王氏雖然管過中饋,可是她一是學識不怎麼好,二是對這些數字也很厭煩,當初她雖然也自己扣過銀子,卻是將事情交待下去做的,這賬本她便是看也不過看看總計數目的,前面的偶爾翻翻找不出錯處便沒細看過,一時間二人也沒找出什麼問題,齊齊擡頭看向丁紫。
丁紫站起身微一行禮,朗朗道:“紫兒接管中饋時,因爲對府中事物不熟悉,所以對待接任之事更加在意,這些賬本紫兒足足花了半個月的時候纔看完,只是越看越心驚。紫兒從來沒想到,至從母親過世後,府中的賬本便有着許多錯漏以及怪異的地方。”
“比如九年前二月份,府中曾大換過一次冬裝,原因標明那一年天氣極寒,所做的衣服布料都是加大厚度,比起往年的衣料用出了兩倍的銀子。先不論這銀子是否合理,林嬤嬤是我跟着我娘陪嫁的老嬤嬤,平時做事最是認真得利的,也很感念父親與祖母這些年來的照顧。府下發下的奉例,不論能穿不能穿的她都好好的留下來了,祖母身邊的段嬤嬤也是極好的,聽說段嬤嬤也有收集自己衣物的習慣,不知道段嬤嬤能否拿出九年前的衣物比對一下呢。”
丁紫拿出林嬤嬤做的冬襖,冷笑一聲,“嘶啦”一聲衣服應聲被扯斷,丁紫繼續道,“這衣服這麼不禁拉扯,大家可能以爲是年歲太久發糟了,可是看看這裡的棉花又是什麼!”丁紫伸手狠狠一掏,一堆泛了黃有些黑的棉花絮子被掏出,棉花之物質地便白,而且很容易擱置,時間久了雖質地也會受損,但絕計沒有壞敗成如此的道理。那只有一種可能,這棉花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段嬤嬤驚了一下,立即在王氏的眼神中回自己屋子將前幾年的衣料等物全都拿出來,而讓段嬤嬤心驚的是她的情況與林嬤嬤一樣。這兩位嬤嬤做事都是認真細微的,對待自己的東西也很寶貝着,這絕對不可能是因爲她們收藏不好所至。
“當年馬姨娘掌管中饋,怎麼會發生這些以爛充好的事情?,最可氣的是馬姨娘花了比往年多兩倍的銀子,弄了這些爛東西,敢問馬姨娘平日的精明勁在哪裡呢,就這麼被人鑽了空子了?馬姨娘可能要說你一時疏忽讓人騙了,可是一次兩次還行,這賬本上九年以來,有大出入進項的地方十八次,每筆開銷千餘兩不止。平日裡小進項不斷,但是我從頭看到尾,發現竟然三十五處之多的錯漏,包括的銀兩兩萬餘兩。到於方姨娘則是有三次在府中暫借了銀子不還,合計也有五千餘兩,至從有了身孕,她的開銷更是大了,這四個多月的時間裡方姨娘一共花銀一萬五千二百六十三兩,自然方姨娘懷着身子身負府中子嗣大責這也無可厚非。不過那五千兩的欠銀,方姨娘總不會藉着身孕便賴掉吧。”
說着丁紫轉頭看向白姨娘,白姨娘頓時心中一跳,丁聽丁紫冰冷無情的道:“至於白姨娘,我卻發現她真是個膽大的,拉任中饋也沒多久,賬上竟然少了整整兩萬兩銀子!”
白姨娘身子一晃,不可置信望着丁紫,她這些年來做事細心謹微,絕對不會明目張膽的貪銀子,便是有時候應急,自己從府中週轉銀子那也絕計沒有一千兩,之後她會堵上那漏洞,絕對不會被人發現她貪銀子。可丁紫卻說她貪了兩萬兩,她哪裡來的證據,她根本沒做過,丁紫可不是這種信口開河的無知之人啊!
丁紫微微一笑,眼中帶着冷酷,白姨娘身子一抖,不對!丁紫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陷害她貪銀子,她今敢說出來,那麼她必定有了證據,她一定會讓自己吃了這個啞白虧,平白賠出兩萬兩來,白姨娘氣的胸口不斷起浮,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氣暈過去。
丁紫卻沒打算放過這三個姨娘:“至於我孃的陪嫁鋪子,因爲當年我年齡太小,一直由着府中掌中饋的管理着,同樣的我孃的鋪子上莫名其妙少了十萬兩銀子!”
衆人大驚,十萬兩那絕對不是小數目,丁鵬與王氏聽的眼睛都紅了,那也就是說府中這三個賤人每年要從雲齊柔的嫁妝鋪子裡貪下一萬多兩銀子,而她們竟然完全不知道!這好比直接賤踏上了他們的自尊與威嚴,王氏氣的臉微微扭曲着,十萬兩啊,再加上府中的銀子十六萬兩還不多嗎!這些人竟然從她手中摳走這麼多的銀子,便是王氏有沒有這些家底都不知道呢。難怪她覺得這些年府中銀錢不鬆快,竟然全被這些賤人吞了!
她氣啊,恨啊!那可全是她的銀子啊,竟然全被這些賤人吞了!
“我娘嫁妝鋪子裡缺的十萬兩,經過我嚴密的檢查,發現八萬兩是馬姨娘處流走,一萬兩過了方姨娘那裡,另一萬兩則在白姨娘那。加起來,今天馬姨娘不拿出十萬兩,方姨娘不拿出一萬兩,白姨娘不拿出三萬兩堵住,我絕對不會善罷干休。我孃的陪嫁可是在官府中過了名的,你們敢如此貪墨,我足以將你們送到牢裡,關上一輩子!”
“砰!”馬姨娘又氣又驚,竟然一下從軟轎上滾下來,方姨娘也是氣的不行,但總算有點理智知道孩子絕對不能有事,她氣的渾身顫抖,硬是僵硬的倒塌上不動。
白姨娘也白了臉色,眼中陰霾遍佈,三萬兩!三萬兩!她竟然就要如此被丁紫騙去三萬兩,她如何能平靜的送出去,三萬兩銀子足夠普通人家幾輩子享服的了!丁紫真敢要!
丁紫冷看着白姨娘,現在就這麼恨她了,那可不行啊,白姨娘要是知道接下來丁安面對的是什麼,還不要瘋掉?
她可是太期待看到了!
又有銀子拿又有好戲可看,她越想越興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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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丁紫斜眼撇着某作者:我怎麼感覺被你寫的越來越卑鄙無恥了!
某作者摸摸丁紫,意味深長道:你是你錯沉,你是我的乖女兒,哪能啊,在我心中你就是個純潔的小白花。
丁紫冷哼:什麼小白花,還小白菜呢。
某作者笑:你想當小白菜也行啊(一個底間發黑的小白菜,也就是腹黑~)
丁紫冷哼一聲,手腕一轉,銀針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