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灑進純白的房間,暖洋洋的照在扶着碎花牀單的大牀上。
被罩與枕套都是一樣的小碎花布,而躺在其中的少女,面色有些蒼白,可卻依舊掩藏不住她絕美的容顏。
陽光在她的身上盈盈轉過,似乎鍍上了一層璀璨金光,青絲垂在身側,宛若潑墨山水畫中飛流直下的瀑布,蒲扇般的長睫輕輕顫動,似乎是睡美人將要甦醒。
隨着一聲輕吟,躺在牀上的少女幽幽轉醒。
睜開雙眸,神情有些渙散,隨後纔像是回魂般,眼底氤氳着迷茫盡退,取而代之的是一汪清泉。
望着頭頂上奶白色的牆壁,記憶倒退,似乎停留在最後的那一幕。
手術,成功了?
葉雨赫然坐起身,劇烈的動作讓她眼前一黑,好半響才緩過神來。
聽聞房間中的聲響,喬布諾等人衝了進來。
看着醒來的葉雨,鼻子卻是一酸。
三天了,她整整昏迷了三天,終於醒了過來。
看見喬布諾,葉雨最想知道的就是他小舅舅的情況,焦急的詢問脫口而出,“喬布諾,我舅舅他…。”
“你放心,他很好,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現在正在隔壁養傷呢!”喬布諾的行走有些怪異,他現在只能託着一個胳膊走路,那個胳膊依舊動彈不得。
察覺到喬布諾彆扭的動作,葉雨這纔想起他也受了傷,連忙詢問道:“那你呢,你的傷好了嗎?”
喬布諾笑了笑,卻是不在乎的擺了擺手,“我這個不算什麼大事,那個飛鏢只是普通的飛鏢而已,只是穿了琵琶骨纔會動彈不得,洋養幾天就好。”
“這樣啊!”見喬布諾的傷沒有什麼大礙,葉雨也便鬆了口氣。
“雨兒,你終於醒了!”紫雲可以說是踩着喬布諾的影子走進房中,看到喬布諾與葉雨的談話落下,這才一把向着葉雨撲了過去。
一抹黑影襲至,葉雨只覺得自己的頭被迫的埋入了一坨柔軟之中。
這觸感與撲面而來的香氣讓葉雨的臉頰微微泛紅,好傢伙,得虧她不是男的,要不然,這便宜可算是佔大發了。
葉雨推開紫雲的身子,正看着她抹着淚,只是想着,她不過就昏迷了一天,她至於這麼要死要活的嗎?
本來小正太是不願意理她的,雖然昏迷了,可她好歹也在虛擬空間逗留了許久,誠然,昏迷之後她的靈魂是無意識的,不過她這對於時間遲鈍的觸感,讓小正太不由得撇了撇嘴,大翻白眼,“你已經昏迷了三天了!”
小正太的聲音幽幽傳來,似乎心情有些陰鬱,葉雨莫名其妙的皺眉,她到底哪裡惹到那個大爺了?
虛擬空間,看着葉雨一副迷茫的樣子,小正太憤恨的磨牙,思緒卻是倒轉。
葉雨昏迷之後,靈魂受到牽引飄入虛擬空間中,小正太看着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葉雨,哭的那叫一個悲壯。
鬼哭狼嚎了半天,卻換來葉雨掀起的目光,這讓他幼小的玻璃心深受打擊,玻璃碴子掉了一地。
不過葉雨卻不記得昏迷時發生的事情,自然也就不知道小正太在氣些什麼。
然而葉雨現在可沒有心思去管小正太,她只是沒想到自己竟然昏迷了三天這麼久。
“青幫現在怎麼樣!”想着這三天中會發生的事,葉雨連忙詢問着圍在她牀邊的青幫衆人。
風與青嵐面有難色,喬布諾更是一言不發,葉雨敏銳的察覺到衆人低沉的情緒,目光掃過在場的衆人,心中登時一緊。
“怎麼只有你們,其他人呢?零呢?滕尼呢?茉莉呢?”
幾乎是葉雨沒說一個人的名字,衆人的臉色便白上一分,只是說道最後一個人時,他們卻是換上了憤恨的目光。
茉莉!
葉雨想起那日夜晚看到的一幕,放在被褥上的手一緊,碎花被褥簇擁在葉雨手中,她緊緊握的手指尖,似乎有朵朵鮮花正在枯萎。
葉雨臉色微沉,雖然她還是一副蒼白的面孔,可卻沒有人不爲她身上散發的煞氣所駭,“說,這三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因爲昏迷,許久沒有得到清水的滋潤,葉雨的嗓子有些沙啞,加上這低沉的語氣,竟是說不出來的威嚴。
沒有人敢隱瞞,即便知道她此時不應該操勞,可任誰看到她這雙深邃幽暗的眸,都會不假思索的開口。
這三天發生了許多事,此時他們已經不是在唐人街了,而是在奧斯丁迪蘭的別墅中,也就是說,他們現在狼狽的只能靠黑手黨的庇佑。
葉雨在醫院中與死神鬥爭的時候,青幫腹背受敵。
本來空無一人的道路上突然竄出數輛吉普車,而每一輛上,都有一個手握着加特林的大漢。
青幫陷入苦戰之中,他們手中的武器雖好雖多,可也不能跟加特林想比。
交手,傷亡慘重,而後,逃過一節的衆人帶着武器歸來,卻沒有想到,會被他們最信任的人暗算,茉莉,喬茉莉,她竟然背叛了青幫。
零重傷,滕尼,死亡。
他們想過無數種死法,但從沒有想過,會死在自己人的手中。
“茉莉!”
葉雨薄涼的脣瓣微張,鳳眸閃爍,瀲灩着層層殺氣,就像是汪洋的海浪,一浪接着浪的從體內涌出。
她真該當晚就殺了她。
如果是敵人,葉雨便不會這般的憤恨,她,最接受不了的就是背叛。
不僅僅的身上的疼痛,那種心理的創傷,她,便無以償還。
賀林與賀東站在門邊,雖然她依舊臉色蒼白,可顯然,身子已經恢復的七八成了,三天,壓在心底的大石終於落下。
青幫的事情他們不宜多聽,看到葉雨完好,便也就放了心。
客廳,淡青色的沙發上。
賀東託着腮,有些不解的轉頭望向賀林,“你說,主子會不會趕來。”
賀林睨了他一眼,隨後垂下眼簾,“不會!”
賀東似是泄了一口氣,身子向後一躺,慵懶的將頭枕在沙發靠背上,“主子不是很愛主母嗎?爲什麼…。”
三天了,其實賀東知道,他們的主子不回來了,他,只是…。他們的主子,真的愛主母嗎?
“你覺得主母是一個怎樣的人?”賀林沉默了片刻,沒有回答賀東的問題,卻是如是問道。
賀東神色微怔,半響,道:“是一個跟我們主子一樣的人。”
賀林點了點頭,這才轉過頭,正視賀東,“所以,主子不會來。”即便再過擔憂,他,也不會來。
賀林的目光穿過賀東,凝望着窗外蔚藍的天空,“天高任鳥飛,主母只會是那翱翔在天際的鷹,主子要做的,不是折斷她的翅膀讓她困在身旁,而是,爲她創造更匡闊的藍天。”
現在,阮文軒的大本營怕是要不保了吧!
“你是說!”賀東赫然坐正了身子,驚駭的望向賀林。
“是啊,主子雖然放任主母,可不代表他會放過傷害主母的人。”賀林笑了笑,對於主子的護短他們是知道的,更何況,這次受傷的是主母,他們的主子在羽翼未滿之時都能將意大利攪得天翻地覆,又何況是現在,何況,之是Y國區區的一個幫會勢力。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多?”賀東瞪了瞪眼,明明是他們一起給主子打的電話,明明主子除了展現了自身的低氣壓之外並沒有說些什麼,他賀林怎麼就知道的這麼多呢?
賀林鄙視的掃了賀東一眼,他就不明白了,他們明明是一條臍帶繫着的人,怎麼腦容量就差了這麼多呢?
賀林眼底赤裸裸的鄙夷灼痛着賀東的神經,他臉上默默的留下兩條寬麪條淚。
智商被完爆了!
只能說,賀東對於問題看得不那麼透徹罷了。
賀林卻是知道,他們主子有多愛主母,忍着心中的惶恐與擔憂,想必,主子現在的日子並不好過吧!
葉雨站在門口,賀林與賀東的話迴盪在耳邊,迎着陽光,紅脣微揚,一笑,瀲灩如花。
玉手覆上心臟,那裡,一抹風姿卓銳的身影慢慢浮現。
迪蘭,有你真好!
撬開溫青翔的房門,他,已經醒了。
溫青翔轉過頭望着出現在門邊的身影,久久無言,那日的事情他都已經知道了,是雨兒,不惜用自己的命將他救了回來。
這個傻丫頭,他是舅舅啊,應該是他保護她纔對。
“雨兒…。”溫青翔的聲音有些哽咽,紅了眼眶,一想到自己她竟然用生命爲注,他便難言心中的痛楚。
“小舅舅。”葉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走到溫青翔傳遍,抓住他的手,是溫的,她的小舅舅真的醒了。
鳳眸氤氳這霧氣,點點水波流動。
“傻丫頭,舅舅寧願自己死,也不要你傷害自己啊!”溫青翔擡手,撫摸着葉雨的臉頰,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便是他的命,如果醒來,得到的卻是她的離去,那麼溫青翔寧願是自己死。
索性,她沒有事,活生生的出現在他的面前,溫暖的,真實的。
“舅舅,我不會讓我在乎的任何人離開我,即便與天爭,與魔搶,我,再說不惜,更別說是我的一條命。”
葉雨嘴角從始至終掛着淡淡的笑意,可她口中這般傲然不屈,竟天地都不放在眼中的娟狂讓他神色微怔。
狂嗎?
溫青翔從沒有見過這麼輕狂的人,可他卻相信她所說的一切。
這般張揚的話被她如此平淡的說出,竟是那麼的震撼人心。
他這個侄女長大了,已經站在讓他仰望的高度上,然,這卻並不是她的終點,而是她,登上巔峰的起點。
姐姐,你,真是有一個好女兒。
溫青翔笑着,心疼着,卻也爲了自己是她在乎的親人,而自豪着,驕傲着。
坐在實木的椅子上,葉雨望着面前的白粥,微微發愣。
如果真如賀林所言,迪蘭會對阮文軒的大本營下手,那麼不出半日,想必他就會收到消息,畢竟M國的勢力,在Y國的纔是他的根基,他絕對不允許那裡出現問題,所以,他會回去。
然而,他欠溫青翔的債,欠青幫衆人的債,她還沒有討回來。
他,不會允許他逃走,絕不!
將面前的白粥一口喝掉,葉雨起身吩咐衆人,“不要去打攪我,晚飯時我自會出來。”
隨後,轉身,關門,走進房間。
還有七八個小時,足夠她將身體恢復過來的了,阮文軒,你欠我的終要歸還,而茉莉,我將讓你親自跪在滕尼的屍體旁,贖罪!
躺在牀上,暖洋洋的太陽光,卻依舊無法溫暖葉雨冰冷徹骨的心。
閉上眼眸,葉雨陷入了深眠。
面前的畫面一轉,鳥語花香的樹林,小溪潺潺,藤蔓盤踞在樹幹上,恆在半空的樹杈被藤蔓爬滿,兩顆上綴着綠葉黃花的藤蔓直直的垂下,下面拴着一塊木板。
竟是一個鞦韆。
四周,微風拂過帶着淡雅的香氣,登時,讓葉雨心情舒爽,似乎每一個毛孔中都向外散發着愉悅的輕吟。
面前的空氣一陣扭曲,露出小正太彆扭的臉,“歡,歡迎回來。”
葉雨笑了笑,走上前一把抱住小正太的腰,將頭垂在頭他勁間,輕聲低語,“謝謝。”
小正太怔了怔,隨即神色有些不自然的推來葉雨的身子,雙頰緋紅,目光飄忽,就是不敢去看葉雨一眼,“我知道你垂涎我已久了,可我的品味是很高的。”
葉雨輕笑,暗道,這個小子還真是純情啊!抱一下就會臉紅。
“行了臭小子,我不過是怕你哭所以才安慰安慰你,你還蹬鼻子上臉。”葉雨可是記得,那日晚上,小正太可是語帶哽咽。
尼瑪!
小正太不過臉,一臉憋屈,就差留下兩道麪條淚了,她竟然往他傷口上撒鹽,真是不厚道。
小正太覺得,他這輩子做的最錯誤的決定,就是認了這麼一個主人。
虛擬空間中的場景都是小正太隨意變幻的,不過進到虛擬空間的也是葉雨的思維,這裡的一切對於她而言,倒算是實物。
坐在鞦韆上,葉雨望着一頭銀髮的小正太,疑惑,“你說,爲什麼我感覺體內的力量變大了?”
葉雨因此而不解,明明那次手術耗費了不少能量,而她也因失血過多暈了過去,而現在,雖然她的肉體還沒有完全恢復,可她卻覺得身體內充斥着能量。
小正太翻了翻白眼,要說,人走狗屎運就是攔都攔不住呢。
“你昏迷的時候,靈魂進入過虛擬空間。”小正太隨後一揮兒,身邊出現一個佈滿藤蔓的搖椅。
隨手撩開長袍,小正太坐在搖椅上,慵懶的掃視着葉雨。
“所以…。”看着小正太大尾巴狼的模樣,葉雨直恨得牙根癢癢,說的這麼模棱兩可,她哪裡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啊!
小正太鄙視的翻了翻白眼,道:“你平常進入虛擬空間中的都是思維,也就是說,而這一次卻是靈魂,你昏迷了多久,靈魂就在虛擬空間中修煉了多久,雖然對此,你沒有任何印象。”
該死的沒有印象!
小正太在心裡補充着,葉雨的靈魂因爲是無意識的,所以在虛擬空間中的這段日子,可是將小正太欺負慘了,而他又不能說,這麼丟臉的事,他寧願牙打掉了往肚子裡咽!
望着小正太這張苦大仇深的臉,葉雨真懷疑她在靈魂狀態時到底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
小正太的意思她懂了,就是說她現在身上的能量都是修煉補回來的,不過似乎效果也太過顯著了點。
小正太真心不想鄙視她,“靈魂狀態修煉所見的成效,頂你思維修煉的好幾十倍。”
“臥槽!”葉雨震驚,這麼說她每次就讓靈魂進來修煉不就好了。
“你要是想死,你就讓靈魂進來。”小正太掃了葉雨一眼,涼涼的開口。
尼瑪!
葉雨猝,他就不能好好說了是吧!
懶得再看小正太這張憋屈的臉,葉雨閉上眼眸,陷入修煉。
眼不見心不煩!
小正太咬牙切齒,卻也是無可奈何。
虛擬空間中一時陷入了沉寂中,只有樹林間的蟲鳴鳥叫依舊清晰。
溪水依依,微風簌簌,恬靜中帶着一分淡然,這樣的環境當真是舒適。
小正太身下的藤椅成藤蔓的牀鋪,銀絲順着牀沿垂下,髮絲墜入溪水中,碧波盪漾,燦燦的光輝反射照在葉雨臉頰,將她冷意的側臉暈上一層柔光。
小正太側身,手腕託着額頭,望着置身在森林中的葉雨,根骨分明的手指輕揚,猝然,葉雨周身開遍燦如煙火的羣花,而她,便像是花中之皇,被簇擁在其中。
小正太輕笑,這才轉過身子,閉目養神,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微薄的脣角上揚,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深處在鳥語花香的叢林,即便是陷入修煉中,葉雨也能夠聞到百花的香味,清晰,淡雅,煞是好聞。
體內,能量順着經脈流轉全身,登時,讓她置身在一片暖陽之中。
時間,一晃即逝,太陽垂暮,已近黃昏。
餐桌上,紫雲坐立不安,目光一個勁兒的望向屋內。
喬布諾沉默,雖然不似紫雲表現的這麼外露,卻也是緊張不已。
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出來,她,莫不是有昏過去了吧!
衆人擔憂,卻是因爲葉雨的命令而不敢打擾。
“嘎吱”一聲,門被從內打來,一雙如玉的手出現在衆人視線中。
人面桃花,情致兩饒。
只是幾個小時不曾見到,蒼白的臉頰已經染上淡淡的紅暈,鳳眸微揚,竟是這般的撩人心懷。
她似乎有哪裡不一樣了,只是具體是哪裡,衆人卻是說不上來。
看着衆人凝望着目光,葉雨微微的眨了眨眼,淡笑,說實在的,她也沒有想到今日的收穫竟是這般的大。
當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耗盡精神力救了溫青翔之後,能量非但沒有減少,竟像是坐着火箭一般層層向上竄,這不,她醒來之後,便驚喜的發現,小正太身上的能量,已經恢復到了百分之七十,她努力了這麼久都沒有達到的瓶頸竟然藉着這次的事情一舉衝破,也怪不得小正太的臉會高興到扭曲。
而她,得到獎勵,也讓葉雨興奮到難以自持,小正太再次開發了她的腦容量,也就是說,此時,她的腦容量已經開發到了百分之五十。
雖然還不知道會有什麼好處,不過她感悟風的能力卻是加深了許多。
如果說,之前風是她的孩子,認她掌控,那麼現在而言,風,便成爲了她身體中的一部分,那種融入其中的感受,讓她不禁沉淪。
葉雨收斂心思,反手關上房門,“怎麼不吃飯呢?”
指着桌上並未動過的飯菜,葉雨詢問。
衆人驀然,皆是翻了個白眼,這不明知故問嗎!
葉雨摸了摸鼻子,好吧,她又被鄙視了。
飯菜很香,這讓很久沒進過食的葉雨食指大動,風捲殘雲般的幹下桌上的佳餚,依靠在椅子上,長長的舒了一口大氣。
紫雲等人愣了愣,倒是笑了,看來她是餓慘了。
書房,賀林與賀東站在葉雨面前,恭敬的垂着頭。
葉雨的手搭在辦公桌上,玉指輕輕點着專桌案,發出“噠噠”的輕響。
“賀林,賀東,今夜凌晨,帶人去將阮文軒在這裡的勢力屠進。”擡眸,鳳眸閃爍,寒光琳琳,聲音只陰鶩,宛若深淵中呼嘯而過的風聲。
賀林賀東心中一擲,他們沒有想到葉雨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剷除阮文軒。
“是!”賀林與賀東沒有任何異議,在葉雨昏迷的這幾日,他們早就想將阮文軒在這裡的勢力一網打盡了。
此時的骷髏會不足爲據,今夜是阮文軒,明日,便會輪到他們。
葉雨一直沒有與阮文軒對上,就是因爲不願與他爲敵,然而現在,他觸碰了她的底線,傷害了不該傷害的人。
是她執着了,人都是會變得,又何況與她十幾年都沒有見面的阮文軒。
以前他雖然冷酷,卻有一顆柔軟的內心。
而現在,他早已經不再是原來的那個他了,葉雨心中的阮文軒,已經,死了。
那麼,她便用他身上的血極點過去的,阮文軒!
夜,深邃,竟是將世間的萬物都籠罩在其中,任誰,也難以剝開黑暗的籠罩,探聽光明的蹤跡。
月光如炬,此時,卻隱藏在暗中,唯有道路上微弱的燈光能夠爲這漆黑的夜晚添上一抹亮光。
阮文軒站在落地窗前,身後,幾大箱木質的集裝箱靜靜的放置在角落。
雨兒,你什麼時候動的手腳呢?
阮文軒凝望着窗外,漆黑的天空,眼底卻比此時的天還要深邃陰鶩。
搶來的十幾箱武器,其中,竟然有一半中裝的都是石頭。
阮文軒依舊記得那時他心中的怒火,他,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如此憤怒了。
那個丫頭,還是想以前一樣,能夠輕易的,挑動他的情緒。
武器,一定不會是骷髏會調換的,波蘭頓那個自大的蠢貨,以爲青幫已經是甕中之鱉便沒有將武器撤離,便也不會換走一半。
也就是說,當青幫將武器從酒吧的地下室搬上來之前,集裝箱中依舊裝滿着武器,那麼唯一能神不知鬼不覺將武器碉堡的人,便也只有,葉雨。
只是阮文軒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葉雨到底將那些武器,放在了哪裡。
“主子!”沉穩的聲音中帶着難以察覺的焦急,伴隨着敲門聲,迴盪在阮文軒耳畔。
“進來!”阮文軒回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從門外走進來的男子,問道:“何事?”
“主子,我們Y國總部,受到伏擊,傷亡…。慘重。”男子垂着頭,不敢去看阮文軒的臉色,只是鋪面而來的煞氣卻是依舊讓他大汗淋漓,冷汗瞬間將整片後背陰溼。
“你,說什麼!”男子甚至能聽到阮文軒後槽牙咬在一起的聲音。
他戰戰兢兢,“主,主子,總部受到伏擊。”
“嘭”的一聲,阮文軒手邊放在高腳桌子上擺設用的花瓶應聲落地,登時,摔得支離破碎。
男子身子猛地一顫,更是不敢將頭擡起來。
“通知下去,讓暗部留在這裡,剩下的人,馬上整頓返回Y國!”阮文軒當機立斷下了命令,雖然M國對於他來說是一塊上等的加州小牛排,可他在Y國的勢力纔是真正的滿漢全席,去留自然沒有任何的掙扎。
“是!”走出房間,男子這才呼出一口大氣,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對於阮文軒的話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嘭”的一聲,阮文軒的手打在玻璃上,那落地窗上,反射着他猙獰萬分的臉。
到底是誰,到底是誰敢打他的注意!
別墅外的街道上,佇立在街道兩邊的路燈散發着微弱的光,卻依舊無法與不遠處別墅中散發的光芒所匹敵。
看着燈火通明的別墅,葉雨殷紅的脣瓣微微上揚,似是撒旦的微笑,讓人不寒而慄。
阮文軒,逮到你了。
賀林與賀東站在葉雨身邊,烈焰衆人隱蔽在暗處,只等葉雨下令,便會攻入其中。
賀林轉頭,看着側臉籠罩在一片陰暗中的葉雨,她嘴角凜着的笑,讓他心頭重重一跳。
葉雨玉手輕擡,“殺!”
一聲令下,烈焰衆人宛若從地獄中爬上來的惡靈,黑夜成爲了他們最好的掩護。
葉雨在賀林與賀東的簇擁下,慢慢的向着別墅走去。
一步一步,踏着堅毅而冷酷的步子。
鮮血徜徉在地面,讓別墅四周淪爲血池地獄。
巡視在外的人對上烈焰,根本就是以卵擊石,往往還沒有看清面前之人,便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阮文軒就算在厲害,他的手下,依舊無法與奧斯丁迪蘭想必,那個屹立在意大利數百年的家族,每一代所培養出來的手下,便是讓人望而生畏,更何況,他們的主子是奧斯丁迪蘭,那個將意大利變爲自己私有物的奧斯丁迪蘭!
烈焰衆人無聲無息的陷入其中,一場廝殺,即將拉開序幕。
“砰砰砰!”別墅中,傳出一陣槍響,在着積極的夜晚由爲顯著。
阮文軒轉身,目光在瞬間凌冽如刀。
“主子,敵襲!”身着黑色西裝的男子窗門而入,只是話還沒有說完,頸子便被一隻手牢牢禁錮在其中。
手慢慢滑動,露出這隻玉手主人的臉。
那是一張傾國傾城的容顏,可就是這樣的容顏上,卻有着一雙凌冽刺骨的眸,煞氣蒸騰,竟化成如實的黑霧,將他的身子纏繞在其中。
一個用力,“咔嚓”一聲,頸子被那隻手輕巧的折斷。
放開手,男子的身子不受控制的跌入地面。
阮文軒凝望着出現在門口的葉雨,陰冷的眸微微揚起,嘴角滑過一抹邪肆的弧度。
站在玻璃窗前,沒有動作,只是語氣輕慢的開口,“雨兒,你來了!”
似乎好久不見的朋友,殷切問候。
“恩,來了,來要你的命!”葉雨紅脣微張,露出一口潔白的皓齒,黑暗中,就像是一排水鑽,璀璨奪目。
雖是在笑,可任誰都聽得出她話中那毫不掩飾的殺意。
她,要殺他!
阮文軒不在乎的聳了聳肩,手攀上脣瓣,輕輕撫弄着薄涼的脣角。
“想要殺我?那我,便成全了你。”阮文軒冷笑,厲眉微揚,嗜血的煞氣噴涌而出。
他所說的成全可不是任由葉雨殺了他,而是成全她與他交手的心情。
不得不說,阮文軒這個人,自戀而張狂。
葉雨笑,譏諷而輕蔑,他當真以爲她還是原來那個指揮追在他身後的小丫頭嗎?
鳳眸一凝,垂在身後的青絲無風自動。
“阮文軒,有的人你並不該動!”語落,狂風肆虐,隨着葉雨怒氣上涌,風,更是猙獰的宛若張牙舞爪的巨龍,盤旋在葉雨身旁,怒視着不遠處的阮文軒。
心頭一緊,即便距離甚遠,那狂躁的風依舊毫不留情的掛過阮文軒的臉,將他裸露在外的肌膚,颳得生疼生疼。
那雙深邃的鳳眸一錯不錯的凝望着阮文軒,赫然,葉雨的身子動了。
速度之快,竟讓人看不清她移動的詭譎。
阮文軒眼眸一縮,手中的柳葉飛鏢脫手而出,卻是沒有想着葉雨襲去。
“嘩啦”一聲,玻璃碎片應聲落地,踏着腳下的碎玻璃,阮文軒的身影瞬間消失在了黑暗中。
葉雨踏風,追組而去。
黑暗中,兩抹身影一前一後,急速的滑過夜空。
“嗖”的一聲,迎面,一枚柳葉飛鏢呼嘯而至。
葉雨擡手,狂風從她的指尖涌出,竟盤旋匯聚成小心的龍捲風,不過只有一個手指般的粗細。
“鏘”破裂的金屬聲滑過耳畔,柳葉飛鏢被厲風攔腰斬斷。
一擊未中,飛鏢破空而來,承載着狂風,呼嘯間勢如劈竹。
然而,所有乘着風的物件都逃不過風的掌控。
眼底寒光閃爍,揚手,那肆虐的風竟然硬生生的改變了飛鏢的走向,掉頭,向着阮文軒的背影襲去。
身後,呼嘯的寒風激起點點波瀾,阮文軒身上的襯衣瑟瑟舞動,察覺到身後歷芒逼近,阮文軒眼眸一凝,手中飛鏢脫手而出,在柳葉飛鏢即將襲至之時,將其打飛。
直到跑出市區,阮文軒這才停住腳步。
他轉頭,望着幾乎與他同一時間停下來的葉雨。
風嗎?
目光微眯,掃視着圍繞在葉雨身側,那席捲着塵埃的風,削薄的脣邪肆上揚。
“這沒想到,我的小雨兒竟然成爲了,異能者。”說到最後,阮文軒聲音微頓,話語再度脫口而出時,卻包含着讓人駭然的陰冷。
顯然,阮文軒並沒有想到,葉雨竟然會變成異能者,想到某種可能,他眼底的陰鶩便越發的徹骨。
該死的,他們難道拿她做了實驗!
阮文軒垂在身側手緊緊攥在一起,手背青筋直冒,一跳一跳的似乎在極力的隱忍着心中的怒火。
他神色內斂的讓人根本看不透他在想些什麼,葉雨動了動耳朵,卻是無法窺探到他的想法。
也就是說,他的精神力並不在她之下。
葉雨心中一緊。
“很意外嗎?”收斂起心中的思緒,葉雨勾脣淺笑,淬冰的鳳眸波光瀲灩,竟是說不出的嫵媚動人。
阮文軒心中一擲,心臟似是被什麼抓住了一般,竟有些喘不過去來。
一顰一笑,竟是這般的撩人心懷。
風,吹拂在二人身邊,青絲飛揚,衣袂瑟瑟,纏繞在身側,戰意蒸騰。
即便他心悅她,她忌憚他,這一場戰鬥也不會因此作罷。
他欠她的要還,她偷了他的,卻是一輩子無法償還。
阮文軒輕笑,眼底卻是瞬間凌冽如刀,寒冷似冰。
出手,飛鏢滑過夜空,那包圍在飛鏢上猩紅的火焰,卻似是綻放在夜空中的煙火,絢爛如花。
火之異能者!
看着綻放的火焰,隨着飛鏢,所到之處,灼熱的溫度讓空氣瞬間扭曲。
葉雨眼眸一縮,盤旋在她身側的風瞬間幻化成最爲鋒利的堅韌,葉雨伸手,玉指所指,風之所向。
飛鏢與風在空中交匯,本是不相上下,可圍繞在飛鏢上的火焰卻是硬生生的將風阻隔在外,破空而來,只是眨眼之功,便已經襲到葉雨面前。
黛眉微凝,似是重巒疊嶂的山峰被霧氣所籠,更是遮天蔽日的將她的眸子掩蓋。
似是蒙上了一層濃霧,那眼底的寒光一閃而過,腳蹬着地面,飛身躍起,飛鏢擦着葉雨如墨的髮絲,直直射進她身後的樹幹上。
葉雨的身子不過剛剛落地,四面八方,無數燃火的飛鏢急速的向着葉雨襲來,印染在瞳眸中的飛鏢,越發接近。
煞氣翻涌間,圍繞在葉雨身邊的厲風呼嘯,竟在她的周身形成一抹狂虐的颶風,將葉雨的身子團團圍繞在其中。
厲風旋轉,席捲着四周的空氣,飛鏢上,那炙熱的火焰如同風中燭火,晃動不堪,最後,更是徹底熄滅。
沒有了火焰的飛鏢根本就無法接近葉雨的身子,瞬間轉移了方向,順着葉雨的身子射向兩旁。
阮文軒微微眯起眼眸,肆虐的寒風讓他有些睜不開眼,颶風中,葉雨的身影若隱若現。
雙手握拳,火瞬間瀰漫在阮文軒的周身,那鮮紅的顏色將天邊染的緋紅一片,似是日出時分,太陽升空時所映照而出的顏色,只是可惜,這個時候天空上的雲朵,卻是黑色的。
火焰與厲風爭相抗衡,風雖然克火,但卻不絕對,孰高孰低便要看操控着自身精神力的多少。
即便是水火相對,如若執掌水的人精神力地下,即便克火,也是不可能獲勝的。
一時,竟是平手。
葉雨奈何不了阮文軒,阮文軒卻也奈何不了葉雨。
火,錚錚燃燒,化成一隻火龍盤旋在阮文軒頭頂;風,洶涌呼嘯,化成一隻麒麟踏着風雲守護在葉雨身側、
火龍與麒麟站的不相上下。
揚手,千風動,竟化成無數的利刃,懸浮在葉雨頭頂,直指向阮文軒的身子。
而這方,火球上升,火焰一簇簇的向上服去,竟形成一顆足有成年男人張開手臂一般直徑的火球。
天空暗了下來,似乎風雨欲來前的平靜,竟是那般的壓抑。
擡手,盈盈玉手與根骨分明的大手升入半空。
瞬間,二人雙眸一凝。
“去!”
無數利刃如同劍雨般向着阮文軒的身子襲去,而那巨大的火球,更像是一輪明日,猛地向着葉雨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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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一聲,巨大的響聲伴隨着大地的顫動,四周,已經淪爲火海。
二人周圍,百米之內,所有的枯木竟化爲塵埃,木削風揚在空中,將所有的事物遮蔽在其中,唯有那洶涌的火焰,依舊錚錚燃燒。
阮文軒狼狽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純白色的襯衣被風刃滑過,留下道道傷口,鮮血浸透襯衣,就像打翻的硃砂。
望着面前的一片火海,阮文軒眼眸微抽,長睫將眼窩打上陰影,讓人根本就窺探到他此時此刻的心情。
就這樣,結束了嗎?
阮文軒揚起嘴角,卻似是有一隻手按在那裡,竟沉重到讓他無法擡起。
冷笑最終化成苦笑,望着火海,久久無言。